- 故事梗概
- 作品正文
查尔斯站在雪地里,手中拿着一副滑雪板。他在他们家的房子前面玩,这是一栋有木头台阶的、破旧的二层楼房。
小凯恩注意地看着向他走来的妈妈和其他人。
查尔斯:“哎,妈妈!……妈妈,您看见吗(指雪人)?我从他嘴里把烟斗拿下来了。要是再下雪,看我收拾他……”
凯恩夫人:“我们最好回家去吧,儿子。我们该给你准备……”
泰却(向查尔斯走近):“查尔斯,我叫泰却……”
凯恩夫人:“这是泰却先生,查尔斯。”
泰却:“你好,查尔斯。”
老凯恩:“他……是从东部来的……”
查尔斯:“您好!您好,爸爸!”
老凯恩:“你好,查利。”
凯恩夫人:“查尔斯,你今天晚上和泰却先生一起出发去旅行。你们坐十点钟的火车走。”
老凯恩:“就是那辆灯全亮着的火车。”
查尔斯:“那您去吗,妈妈?”
泰却:“妈妈不跟我们一起去,查尔斯……”
查尔斯:“我上哪儿去啊?”
老凯恩:“你会看到芝加哥和纽约……或者还有华盛顿……是吗,泰却先生?”
泰却(亲切地):“当然,他会看见的。我但愿我是一个小男孩,平生第一次去作这样的旅行。”
查尔斯:“妈妈,您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去?”
凯恩夫人:“我们得留在这儿,查尔斯。”
老凯恩:“从现在起,你得和泰却先生一起生活,查利!你会成为一个有钱人。
你妈妈认为……也就是……嗳……她和我作出决定:你不该在这里受教育,……有可能,你会成为美国最有钱的人,所以你应当……”
凯恩夫人:“你不会感到寂寞的,查尔斯……”
泰却:“我们会过得很快乐的,查尔斯……我们会很幸福的。”
小男孩直盯着他看。
泰却:“来吧,查尔斯,让我们来握握手。”
查尔斯仍然盯着他看。
泰却:“我一点儿也不吓人啊!来吧,把手伸过来!……你想说点什么呢?”
他想去握查尔斯的手。查尔斯一句话也不说,用滑雪板打他的肚子。泰却急忙闪开,费劲地喘着气。
泰却(想做出微笑的样子):“你差点儿把我打倒在地,查尔斯,……滑雪板不是用来打人的,是用来滑雪的。等我们到了纽约,查尔斯,我们买一个新的滑雪板,一个……”
他离凯恩很近,又伸出手来放在凯恩的肩膀上,凯恩对准他的踝节部踢了一脚。
凯恩太太:“查尔斯!”
他向她扑过去,抱住了她。凯恩太太慢慢地用胳膊搂住了他。
查尔斯(惊慌地):“妈妈!妈妈!”
凯恩夫人:“没关系的,查尔斯,没关系的……”
老凯恩:“请原谅,泰却先生!这个孩子该好好揍一顿。”
凯恩夫人(声音里可以听出挑衅的味道):“你这样认为吗?奇姆?”
老凯恩:“是的!”
凯恩夫人眼睛盯着丈夫,一字一字地慢慢说道:“所以他要到你碰不到他的地方去受教育。”
老式火车的车轮在铁轨上滚动着。
火车。
卧铺房间。泰却站在查尔斯床前。他默默地看着这个小男孩。他的目光同时流露出气愤、同情和无奈的神情。
查尔斯把脸埋在枕头上。可以听到一声声凄惨的哭喊声。
查尔斯:“妈妈!妈妈!”
泰却的手稿的一段文字填满着整个银幕。这段文字是:
“这是—个普通的、幸运的无赖,他已经变坏了,他是—个没有原则、对自己的行为不负责任的人。
“他的财产由于合理的经营管理,已大大地增多了。根据监护条例,在他满二十五岁的那天,就把他的财产交给了他。
“当我受托当他的监护人期间,我为他置了不少家业,应当指出,其中一项重要的事情就是为他买下了纽约的《问事报》。这份报纸成了他最喜爱的消遣。
“在他掌握《问事报》后的三年,尽管当时我已不再是他的代理人,但我认为我有责任向他指出他的行为的危险性。”
一八九八年。
白天。
凯恩在《问事报》社的办公室。
报纸上的一个标题:
《西班牙军舰离开了泽西海岸》
镜头移动了,我们看到手中拿着一份《问事报》的泰却。他站在凯恩办公室的桌子跟前。
泰却:“您真的认为可以这样办报吗?”
凯恩:“我没有应当怎样办报的概念,泰却先生。我只是试图把我所想的表现出来。”
泰却(读标题〕:“《西班牙军舰离开了泽西海岸》。可是您丝毫也不能证明这些奥尔良人确实已经离开了泽西海岸。”
凯恩:“那您能证明不是这样吗?”
伯恩斯坦手拿电报闯了进来。当他见到泰却时,他站住了。
凯恩(亲切地):“伯恩斯坦先生,泰却先生。”
伯恩斯坦:“泰却先生,你好!”
泰却微微地向他点了一下头。
伯恩斯坦(继续说):“凯思先生,我们刚收到一份从古巴拍来的电报。”
他感到很窘,就停止不说下去了。
凯恩:“没事。……我们没有什么秘密需要对我们的读者隐瞒……而泰却先生是我们最忠实的读者之一……自从我负责办报以来,他在我们每一期报纸上都挑错,而且都挑对了。那么,电报都说些什么呢?”
伯恩斯坦(读道):“《在古巴吃得非常好,女人长得很漂亮,句号。我可以寄给您一首歌颂大自然的散文诗,但我感到我没有权利浪费您的钱。句号。古巴没有任何战争。》签名是:威勒。要回电吗?”。
凯恩:“要回的……亲爱的威勒……(片刻的停顿)把散文诗寄来吧……我保证会有战争。”
伯恩斯坦:“好极了,凯思先生。”
凯恩:“我自己也很欣赏这个回电,立即发出去吧。”
伯恩斯坦:“马上就发。”
伯恩斯坦走了。凯恩抬起头来,微笑着望着泰却。泰却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愤怒情绪。
经过短暂的犹豫,泰却又作了一次尝试。
泰却:“查尔斯,我来是想和您谈谈关于你们的……这个活动……嗳……你们的《问事报》搞的……,反对‘大都会‘的活动。”
凯恩:“您请说吧,泰却先生……”
泰却(又试图回到这个话题上来):“查尔斯,您显然认为,您还象是在大学里办您的《每日》报那样吧?……是吗?”
凯恩:“不,我并不这样认为……(装作很伤心的样子)如果您能了解一下我的开支的话……(停顿)……再说,我早已不能继续在大学里办报了,因为我已经被开除出校了。(嘲笑地)难道您忘了这一点吗?”
泰却直盯着他看。
凯恩:“我记得很清楚。我感到正是那时,泰却先生,我不再相信您是全能的(几乎是怜悯地)我从来都不相信,您会同意从纽约来此一行,不相信如果让您单独地与系主任谈三个小时,竟然不能使他相信我是被误解了……您知道吗?泰却先生,当您宣布说系主任的决定不能更改时,我的心都凉了……(他沉思了一会儿,表示疑问地望着泰却,一字一字地重复道)不──能──更──改……”
泰却紧闭着嘴唇,生气地望着他。
凯恩:“我甚至没法跟您说,我是花费了多少时间才学会准确地发这几个字的音的……可您看,我到底还是忘了。”
泰却(说得很快,冷冷的调子):“我到您这儿来,查尔斯,是为了跟您谈谈关于你们的……《问事报》搞的反对‘大都会‘的活动。我认为我有责任提醒您注意您显然已经忘掉一个事实……,要知道您自己也是大股东之一啊!”
凯恩(温和地):“那难道《问事报》对‘大都会‘的报道不对吗?”
泰却避而不答。
凯恩:“泰却先生,问题在于你不能理解你是在跟两个人说话。作为一个拥有八万二千六百三十一股——你看,我对我拥有多少股票确实还是有点概念的──大都会转运公司股票的查尔斯·福斯特·凯恩来说,我同意你的意见。查尔斯·福斯特·凯恩是一个危险的无赖,应该封闭他的报纸,还应该成立一个委员会来抵制他。
如果你能成立这样一个委员会,我可以捐款一千元。”
泰却(愤怒地)“查尔斯,我的时间很宝贵。”
凯恩:“从另一方面来说(他的态度转为严肃),我是问事报的出版商……我可以告诉您一个我感到满意的秘密……。作为一个出版商,我必须注意到:不要让这个城市的那些靠沉重的劳动来谋生、并且对什么也不怀疑的正直的居民,成为靠他们发横财的那一小撮强盗的牺牲品。愿上帝保佑他们,因为他们没有一个能保护他们利益的人!我还可以告诉您另一个小小的秘密,泰却先生……我认为,我正是应该这样去做的。您也知道,我又有钱,又有财产。如果我不去维护这些人的利益,那么别的什么人会出来维护他们的利益,很可能,这将是一个既没有钱,也没有财产的人……,这就很糟糕了。”
泰却戴上帽子。
凯恩:“您已经要走了吗?泰却先生?”
泰却:“以后您会明白,查尔斯,对于钱和财产应当关心,应当保全他们就象……(停顿)昨天我偶然地看到了您的声明。”
凯恩(带有伤感的色彩):“我也看到了。”
泰却:“我想告诉您,这份《问事报》……每年要花掉您一百万元钱……,您要是继续办这样的慈善事业……从您这方面来说是不明智的。”
凯恩:“您说得对……去年我们确实亏了一百万元钱。我们打算今年再亏它一百万……,您知道吗,泰却先生……即使每年亏一百万……我们也要在六十年以后……才被迫停办这份报纸。”
泰却纪念馆。
特写:手稿中一行一行的字。
“我再重复一句,他根本不懂得做人的最起码道理。
他庸俗到令人难以置信,对人根本不尊重……”
当观众还没有来得及读完这句话的时候,汤普逊烦恼地把手稿合上了。
他转过身来见到了安得逊小姐,她是来请他离开这儿的。
安得逊小姐:“对您的优待已经是很少见的了,年轻人。您找到了要找的东西了吗?”
汤普逊:“没有。请告诉我,安得逊小姐,您不是玫瑰花蕾吗?”
安得逊小姐:“什么?”
汤普逊:“我也不认为您曾经是玫瑰花蕾。好吧,感谢您允许我进入这个大厅。”
他戴上帽子,一边往外走,一边抽起烟来。不招人喜欢的安得逊小姐目送着他。
一九四○年。白天,《问事报》高层大楼伯恩斯坦办公室。
凯恩六十五岁左右时拍的—张照片的特写。镜头往后拉,显现出这张照片原来镶嵌在墙上的镜框里。照片下背冲桌子坐着伯恩斯坦。他原本是个小个儿犹太人,现在看起来仿佛比他年轻时的个儿更小了。他的头已经全秃了,但行动敏捷,双目炯炯有神。
伯恩斯坦(厌烦地):“谁是忙人?我,我是董事长,有的是时间……你想了解什么呢?”
汤普逊:“我们想我们也许能弄明白他临死时说的最后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伯恩斯坦:“你指的是玫瑰花蕾吗?(思索着),可能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在他早年的时候,曾有过不少姑娘。”
汤普逊(感兴趣地):“伯恩斯坦先生,您是不是认为这是难以置信的:凯恩先生偶然遇到过一个姑娘,但在五十年以后,在他临终的时候……”
伯恩斯坦:“您太年轻了,先生……(想起了他的姓)汤普逊先生。有时候,一个人会想起他似乎不可能想起来的事情。例如,就拿我来说吧。一八九六年,有一次我在泽西乘渡船摆渡。正当我们的船离开码头的时候,另一条渡船靠了码头……,(慢慢地)那条船上有一个姑娘……她等着排队上岸。她穿着一件白连衣裙……手中拿着一顶白伞……,我看到她只有一刹那的时间,而她根本就没看见我……,但我可以发誓,从那以后,没有哪一个月,我不想起这个姑娘来的。(得意地)您明白我的意思吗?”(微笑着)
汤普逊:“是啊……我明白。(轻轻叹了一口气)可是玫瑰花蕾是怎么回事呢?我想要知道……”
伯恩斯坦:“您还找过谁?”
汤普逊:“您知道,我到亚特兰大城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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