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中国人民志愿军某部尖刀连奉命向坚守一处战略要地的敌军发动突然进攻,敌军猝不及防。经过一阵激战,尖刀连占领敌军阵地,全歼守敌。尖刀班班长艾鹏将一面我军军旗插在阵地上,鲜艳的军旗迎风飘扬。
阵地上弥漫战争的硝烟,尖刀连连长马驰、指导员张军指挥部队打扫战场。在休息间隙,张军向把竹笛插在腰部的马驰使眼色,马驰心领神会。部队打了胜仗,即兴吹奏竹笛庆祝胜利。张军的要求正中尖刀连的指战员下怀,阵地上爆发热烈掌声。
马驰抚摸一支直径一点二厘米,长度三十六厘米的黄色竹笛,他环顾大家,大家屏声静气,充满期待的眼神。
马驰孔夫子挂腰刀——文武双全。这支竹笛是马驰的标配,竹笛是他的命根子。它跟随马驰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朝鲜战争爆发后,竹笛也随马驰跨过鸭绿江,来到朝鲜三千里锦绣河山。在节假日、战斗间隙以及部队取得战斗胜利后,马驰即兴吹奏一曲。曲调慷慨激昂、气壮山河……鼓舞斗志,催人奋进。
三年前,在团召开的一次军政会议上,团政委曾品金慷慨激昂,对台下的军政主官说道:“马驰连长的这支竹笛看似普通,实则不是一般的竹笛,她跟随他南征北战,她鼓舞斗志,催人奋进。她的作用可以说抵半个指导员,她立下赫赫战功,将载入我军的史册……”时过境迁,张军记忆犹新。
马驰朝老搭档张军和大家点点头,马驰将竹笛放在嘴巴,他闭上眼睛,气沉丹田,来一个深呼吸。须臾间,一曲脍炙人口的民歌《茉莉花》笛声随风飘荡,旋律婉转悠扬、优美动听。
艾鹏班长是马驰的忠实听众,他和战友们陶醉在婉转悠扬、唯美动听的旋律中,如醉如痴。马驰一曲旋律欢快、悠扬的《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的笛声落,又一曲旋律慷慨激昂、高亢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笛声声起。
此时,团部的一名通讯员送来两份急件,马驰一目十行,他将一份命令递给身旁的张军。命令的字迹非常熟悉,字迹苍劲有力。这是团长周正、政委曾品金亲笔签发的命令,命令尖刀连马上撤出阵地,向原预定的目标前进。另一份是紧急通知,通知要求尖刀连到达预定地点后,尖刀连的军政主官到团部参加军政工作会议。
军令如山。马驰集合尖刀连,迅速撤出阵地,向原预定的目标前进,在撤出阵地的过程中,连长马驰断后。
尖刀连撤出阵地两个小时后,敌军的另一个连队奉命占领阵地。
日落西山,尖刀连经过几个小时的行军,到达原预定的地点。马驰下达原地休息的命令。
马驰接到报告,撤出的阵地被敌军的一个连占领。马驰下达部队解散的命令后,他找遍自己全身,都没有找到自己的竹笛。他回想起来,八九不离十,是在撤出占领的敌军阵地时,竹笛不慎掉在阵地上,而自己浑然不知。为此,马驰一副苦瓜脸,他失魂落魄,仰天长叹。
张军见状,对马驰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暗示心领神会。两人搭档两年,心有灵犀,达成默契。马驰翘屁股,张军就知道他拉什么屎。张军不失时机地安慰马驰。
马驰、张军的一举一动,被艾鹏班长犀利的眼睛捕捉,他不动声色,若有所思。
事不宜迟,马驰、张军根据团部的通知,紧急赶赴三十里开外的团部参加军政工作会议。
艾鹏曾经参加解放战争,头脑冷静、心思缜密,点子多,很有战术素养,智勇双全。在解放战争中,艾鹏班长执行捕俘任务,他率领一个班的战士深入敌后,完成捕俘任务。为此,马驰曾经在全连大会上与他起一个绰号“艾大胆。”艾鹏他以马驰起的绰号为荣。
艾鹏在班里说一不二,他指东,战士不敢朝西,他叫战士立正,战士不敢稍息。全班对他言听计从,唯他马首是瞻。他在全班,甚至在全尖刀连享有很高的威信。
一弯钩月天马行空。艾鹏伫立阵地上,他举头望月,目光坚毅、深邃……
艾鹏眉头紧锁,一声不响的抽烟,他若有所思。在不远处的副班长刘畅见状,知道他的思绪在天马行空。他不知道艾鹏在想什么点子、主意,他不想打扰他。
良久,艾鹏紧锁的眉心舒展开来,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心中形成。他又望一眼璀璨的夜空,感叹道:“天助我也!”
艾鹏集合全部战士,他不动声色,切入正题:“同志们!竹笛是连长的心肝宝贝,在撤出占领的敌军阵地时不慎丢失,连长失魂落魄,长吁短叹……”艾鹏班长的话音刚落,战士们七嘴八舌,为连长的竹笛惋惜。
“同志们!惋惜、长吁短叹于事无补……”少许,艾鹏环顾大家,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的想法是,在今晚,我们全班杀敌军一个回马枪,找回竹笛……”艾鹏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艾鹏环顾面前的八个出生入死,并肩作战的战友,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经过慎重考虑,今晚我们乘月色,趁敌立足未稳,兵贵神速,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杀敌军一个回马枪,一个能够收到奇效……”
副班长刘畅说道:“班长,我们是不是请示连长、指导员,我们擅自行动,违反军纪,会受到军纪……”刘畅说出大家的顾虑。
刘畅的话音刚落,战士们附和,此事非同小可,都请马驰班长慎重考虑,绝非儿戏。
“我理解同志们!如果请示,按部就班,黄花菜都凉了,连长、指导员开会路上一个来回要四个小时,”艾鹏语重心长,“天赐良机,天助我也!过了这一村,就没有这一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战士们还在犹豫,艾鹏严肃地说道:“我决定,先斩后奏,一切责任由我承担,今晚全班统一行动……”艾鹏一锤定音。
“解散后,大家做好准备工作,注意保密,不得向他人泄露行动计划,违者……”艾鹏班长正色道,“半小时后,全班集合……”
“是!”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
半个小时后,尖刀班集合完毕,整装待发。
临行前,艾鹏将三班的杨建强班长叫到一旁,递给他一张纸条,笑着说道:“杨班长,在连长、指导员开会回来后,请务必给他们,切记!切记!”
“好的,我记住了,艾班长,你放心吧!”杨建强班长在回答他的同时,连连点头。
“拜托了!”
“不客气!”
杨建强班长待艾鹏走后,他打开纸条,上面写有两个字:竹笛。字迹苍劲有力。三班长杨建强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开始行动!”艾鹏大手一挥,一声令下,尖刀班战士像离弦之箭,乘月色,向敌军阵地方向快速进发。
一个小时后,马驰、张军从团部开会回来,风尘仆仆。三班长杨建强将一张纸条递给马驰连长。竹笛两字苍劲有力,是艾鹏那再也熟悉不过的字迹。马驰他将纸条递给张军,他在踱步,若有所思,一言不发。张军看纸条后脸色大变。
“杨班长,你马山通知梁副连长集合全连,准备战斗!”马驰对三班长杨建强下达命令。
“是!”杨建强班长领命而去。
“连长,我们是不是先请示上级,再作决定。”张军严肃地说道。
马驰瞥一眼老搭档张军,轻声地说道:“十万火急,一个来回六十里,请示后黄花菜都凉了……”
张军脸上铁青,他严厉地说道:“连长,请你冷静,你擅自行动,要考虑后果……你会受到军纪……”
一刹那间,马驰笑道:“艾大胆啊,艾大胆,你不愧是艾大胆,你一个班长,竟然调动我这个尖刀连连长,调动我全连,你真牛!”
“连长,事关重大,请你三思而后行……”在大是大非面前,张军头脑始终保持清醒,坚持原则。他的语气严厉,依旧板着一副严肃的面孔。
“指导员,艾鹏班长冷静,绝非一时心血来潮,鲁莽之举,他是想乘月色,兵贵神速,趁敌立足未稳,”马驰说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杀敌军一个回马枪,他想找回竹笛,此外,他算好我们一定会紧急驰援尖刀班……”
张军指导员平静地说道:“艾鹏班长的战术、想法,我何尝不知道,他没有考虑由此带来的严重影响和后果……”
“指导员,我决不会丢下与我并肩作战、肝胆相照的每一个战友,”马驰斩钉截铁地说道,“哪怕是冒杀头之罪……今晚我也要去,我将承担一切责任……”
张军沉思。稍倾,“连长,怎能由你一个人独自承担责任呢?”张军说道,“我们两人不是常说秤不离砣,公不离婆么……”
张军被他寥寥数语说服,马驰向搭档投去赞许的目光。“艾大胆啊?艾大胆!你今晚胆大包天,竟然捅破天,我要枪毙你……”马驰说道。
“你枪毙他,也要等找到他再说,”张军一本正经地说道,“再说,你枪毙他,你舍得吗?”
“我要枪毙他,舍不得也要舍……”马驰回答干脆,未拖泥带水。
与此同时,尖刀连紧急集合完毕,马驰简要部署作战任务,张军做简要的战前动员。马驰一声令下,尖刀连向敌军阵地方向进发。
凌晨二时许,艾鹏率领全班悄无声息摸到敌军的阵地前。艾鹏指挥战士手起刀落,连续干掉敌军的一个暗哨,一个明哨。艾鹏镇定自若,有条不紊的下达指令。
尖刀班兵分三路,按照正面、左右两翼的战斗部署。由艾鹏带领四名战士向正面攻击,副班长刘畅率领一个战士在左翼,一个战斗骨干带一个战士在右翼进行攻击的战斗部署,以艾鹏班长的枪响为号。此时,敌军浑然不知,都还蒙在鼓里,不知将大难临头。
艾鹏班长发出战斗命令后,他动如脱兔,身先士卒,第一个冲入敌军的阵地,四名战士紧跟其后,艾鹏班长他打响杀敌军一个回马枪的第一枪,美军猝不及防……
在千钧一发之际,马驰、张军率领尖刀连赶到。马驰按照正面,左右两翼的战斗部署,会同艾鹏的尖刀班将阵地上一个建制连的敌军全部歼灭。
竹笛失而复得,艾鹏和全班战士乐开了花。艾鹏抚摸竹笛,良久,他双手将竹笛毕恭毕敬递给马驰,马驰一副苦瓜脸。艾鹏心情忐忑,心里像十五个铁桶打水,七上八下,他像一个闯下大祸的学生,等待老师的发落。
马驰抚摸竹笛,瞥一眼艾鹏,又环顾大家,“哎!”他一声叹息。须臾间,马驰欲将竹笛折断,在一旁的张军眼疾手快,他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竹笛。
事发突然,尖刀连的官兵一愣,不知马驰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艾鹏不动声色,若有所思。
“连长,你干什么?”张军大声吼道。
“哎!”马驰仰天长叹,“要这支竹笛干什么?他让我的九个兄弟身入险境……留着有何用……”马驰言由心生,有感而发。大家恍然大悟,对马驰心生敬意。
“连长,你更应该留着这支竹笛,他是战友们用生命换来……是我们尖刀连的无价之宝”张军认真地说道,他的话语充满强烈的感情色彩。张军的话音刚落,人群中爆发雷鸣般的掌声,响彻云霄。
一周后,团下发决定并被通报全团,马驰、张军行政记过处分,同时,撤销艾鹏担任的尖刀班班长的职务。
为了一支民族乐器——竹笛,我中国人民志愿军某部尖刀连改变战略和部署,杀敌军一个回马枪,全歼敌军。此役,创造我中国人民志愿军在朝鲜战争中,一个建制连歼灭敌军一个建制连的光辉战列,开创了我军的先河。一时间成为佳话,在中朝部队广为传颂。
一弯钩月笼罩朝鲜三千里锦绣河山,时隐时现,在璀璨的夜空中天马行空。此时,传来一曲旋律舒缓、悠扬、优美的《茉莉花》的竹笛声,睡梦中的艾鹏和尖刀连的官兵被惊醒,艾鹏和尖刀连的官兵如醉如痴……
不知不觉中,艾鹏和尖刀连的官兵渐入梦境,艾鹏和尖刀连官兵的脸上流露出甜美的笑容,她宛如冰雪消融时,朝鲜三千里锦绣河山盛开的金达莱,凌霜傲雪、姹紫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