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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幻  玄幻  民国  道士

　　彩虹被五姨太这一莫名的举动有点吓到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五姨太坐回椅子，示意让彩虹俯身贴耳，跟彩虹窃窃私语了几句。
　　彩虹点头，说：“我明白了，这就去办。”
　　几分得意在五姨太眼底里回转，彩虹转身刚要走，五姨太又叫住她，从自己的小抽屉里拿出一袋银子，交给彩虹。
　　“有了这东西，好办事。”
　　彩虹拿了银子揣入怀中，猫手猫脚地溜出杨宅。熙攘的人群中，彩虹驻步在几个乞丐面前。她掂了掂手里的袋子，蹲下身，笑盈盈地问：“想吃饭，想要钱吗？”
　　几个懒洋洋的乞丐被这番话惊醒，连忙爬起身，扑到彩虹脚跟前，异口同声地说：“想！想！”
　　彩虹站起身，在他们眼前晃了几下袋子。
　　“只要你们照我说的做，这些都是。”
　　说罢，她摆手示意让他们靠近，悄声耳语了几句，乞丐们频频点头。彩虹掏出里边的银子，乞丐们的眼珠子都快馋得崩出来了，她将这些碎银一一分于众人。
　　不知从何时期，外边突然传出一些风言风语，杨显德闻得，心中甚是苦闷。他愁眉紧锁地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杨清宇从外面回来了，一进门，风驰电掣地赶往书房，连仆人的问好，都来不及搭理。还没进屋门就听见老爷子在里边叹气。
　　“爹，我回来了。”
　　杨清宇走进来说。
　　“回来了？回来了就好。”杨显德看了一眼儿子，“坐吧。”
　　两父子坐下来，面对面。
　　“爹，我这一路上听到一些传言，您也应该听闻了吧？”
　　杨显德点点头，抽了一口烟。
　　“这几天正为此事发愁呢！”
　　“宝藏的事，我想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故意中伤咱们家。但您这些年也确实跟一位道师有往来啊。”
　　杨清宇这话说得小心翼翼。
　　“往来是不假，那也不过是仰慕大师博学广识，无为不争的一流德性！”杨显德放下烟杆，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几口气，呷了一口，“这是有人明摆着跟咱们过不去！”
　　“可咱们做生意，素来以诚信为本，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呀！”杨清宇也有点想不通。
　　“俗话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若是遇到小人，那就保不准了。”杨显德意味深长地说。
　　“生意上的这些商友……爹，我是真看不出哪个是小人。”
　　杨清宇像个孩子一样，一脸天真又迷茫。
　　老爷子听罢，无奈地白了一眼儿子，又拿起烟杆抽上了。
　　“你啊，都当爹的人了，阅历跟经验是太不足了。坏人会把‘坏’字刻脸上让你看啊？人性这门学问，够你琢磨一辈子了。”
　　老爷子这番话说得杨清宇深感惭愧，耳根子火辣辣的烧。
　　“这几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总感觉要发生什么。”杨显德停顿了一下，随即又严肃地吩咐儿子，“清宇，你代我跑一趟，把大师请过来，有些迷惑，非得他来解不可。”
　　“这事就交给我去办。”听到老爷子安排任务，杨清宇立马恢复了自信，但又迟疑起来，“可我从未去过，也不曾见过大师的面。”
　　“这不难，待会我会告诉你。不过……”老爷子有点犯难。
　　“怎么了，爹？”
　　“这个时间去，他不一定在家。即便在，他那人一向清心寡欲，不一定请的来。”
　　“您跟大师也算是故交，这点面子他应该不会不给吧？”
　　“不一定。”杨显德摇摇头，“他是方外之人，不受这些世俗所累。”
　　如此一个无欲无求之人，既不能用钱收买，也不能用情牵累，顿时让杨清宇感到棘手又难办，不由得也皱起了眉头。
　　“那就……只能碰运气了。”杨清宇吞吞吐吐地蹦出这句话。
　　“运气？”杨显德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你这话倒是点醒了我。这样吧，我写封信你带去，亲手交给他，倘若人在，更好；若不在，你放下书信返回即可。”
　　“好。”
　　杨显德立马铺纸拿笔，刷刷几下子就写完了。写好后，小心翼翼地装进一个信封，上面写道：恩人亲启。把书信交给儿子的时候，老爷子再三嘱咐：“此信非常重要，不可擅自窥探，务必送达！”
　　杨清宇收好书信，跨出大门，吩咐管家牵马来。老爷子也跟着出了门，看着儿子将要启程，最后又叮嘱了一遍：“路上注意安全，记住我的话。”
　　杨清宇点头应承了一声，扬起鞭子，马儿高声嘶鸣，顿时灰尘滚起，连带着人和马，一同消散在白茫茫的尘埃中。这一切，都被正在花园里散步的五姨太和彩虹看到。
　　彩虹走上前，低声对五姨太说：“看样子，少爷要出远门。”
　　五姨太没作声，心不在焉地摇着蒲扇，一手折下一枝杜鹃花，遥望着杨清宇消失的方向，半晌间，眼光流转，紧咬嘴唇，似乎又在酝酿什么，突然扔掉手里的花，看到老爷进去后，她们便绕出花园。五姨太故意走到管家跟前，笑哈哈打招呼，随口问了句：“少爷这是去哪儿了，走得这么急？”
　　管家是个实在人，如实回答：“好像是老爷叫他去请高人了。”五姨太哦了一声，笑着走开进了自己的屋。
　　彩虹一进屋便迫不及待地问：“太太，您看出什么了吗？”
　　五姨太放下手中的扇子，摇摇头，说：“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那件事你办得不错！无论真假，都会有一场好戏上演。”
　　杨清宇走了，杨显德越发显得不安，苦苦回想推究。当初大师一念之善，指点也不过是点石成金，障了世人的眼，解他一时困急，并未有什么宝藏。而见过那箱财宝（石头）的人，只有他跟夫人。她当时还被这笔突如其来的财宝吓傻眼，生怕是不义之财，再三追问过，但都被他含混其词，随便找了几个借口糊弄过去了。仔细推想，夫人跟他这么多年，家务料理得有规有矩，性情又贤德温良。早年生活困苦，致使她本就柔弱的身子流产了好几次，以至再也不能生育，对二姨太生的清宇更是爱如己出。想到这儿，杨显德自感十分内疚，怀疑谁也不能怀疑陪自己一路吃苦走来的夫人啊！所以，究竟是谁呢？
　　
　　第三节
　　就在杨显德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五姨太借口出去逛街，实际去私会情人张司令。这个张司令，原名张林豹，一山悍匪寨主，中等身材，虽不是“脑满肥肠”，却也五官粗放，飞扬跋扈之辈。早年靠着打家劫舍积累了些钱财。随着军阀割据群起不休，战争连天，张林豹考虑到以后的营生和长久之计，他带着兄弟们摇身一变，也开始招兵买马，扩充自己的实力，强占县令府衙，自封官衔，改名张泽圆，成了这一县的土霸主。五姨太跟他私情长达两年之久。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五姨太带着彩虹，优哉游哉地出了门，她们一路走走看看，看起来倒像是真的在逛街。走到“同福酒楼”的门前，五姨太将随手买的糕点递给彩虹，说：“候在外面，等着我。”
　　彩虹毕恭毕敬地说了声“是”便走开了。
　　五姨太摇曳着身姿走了进去，店内稀稀拉拉地坐着几桌客人，可能是过了饭点，客人并不多。掌柜一看是五姨太来了，连忙放下手里的账本，堆着笑脸出来迎接：吆，五姨太来了！贵客啊，好久不见您光顾小店，听说这几天贵府忙得很？”
　　五姨太一手整理妆容，一边斜眼瞟了一眼掌柜，没好气地说：“忙不忙，该是你打听的？”掌柜低声哈腰，连忙说：“是，是！您里边请。”
　　五姨太往楼上瞧了一眼，掌柜立马会意，笑嘻嘻地说：“老地方。”
　　五姨太走上台阶，又停住脚，回头看着掌柜，神色严肃地叮咛：“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要进来打扰。”
　　掌柜一弯腰，说：“明白，您放心吧。”
　　随着几声蹬蹬蹬的高跟鞋声，五姨太一头钻进了“天”字包间。张司令早就等候多时了。他百无聊赖翘着二郎腿，抽着雪茄，一看美人来了，赶紧放下烟，一个健步窜上去搂过五姨太的腰。五姨太媚笑着，娇滴滴地推开参谋长的手，说：“猴急什么！”
　　司令嬉皮笑脸地拥住五姨太，眼里荡着淫光，喉结跟随口水滑下去又上来，手也不自觉地往上摸，一边把嘴唇凑近五姨太的耳根子：“能不急嘛，都半个月没见了。”
　　呼出的热气火辣辣地扑向五姨太的耳里，五姨太像是被这股欲望之火袭得难受，猛地推开司令，嫌弃地站到一边，掏出手绢擦了擦耳朵，“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最讨厌耳朵被哈气了，弄得全是口水！”司令连连道歉，赶紧扶五姨太坐下。看他此刻不那么猴急了，五姨太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前几日府里忙着给少夫人办丧事，我也不好随时出来。今儿个才得空。”
　　司令似听非听，又要把嘴凑上去，五姨太用手挡了回去。
　　“哎呀，就不能亲一下？”司令开始耍赖，五姨太不理他这一套，白了一眼，往边上挪了一下。
　　“我有正经事跟你说。”
　　“什么事也比不了美人之吻！”
　　司令还是不依不饶。五姨太忽的起身，一脸严肃。司令看得一脸懵逼，随即又笑着问：“这是怎么了？”拉着五姨太的手，“快坐下，还跟我较起真儿来了。”
　　“该正经的时候就不正经了！我是真的有件大事要跟你说。”
　　五姨太坐下，用手指狠狠地点了他一下。司令立马正襟危坐，准备洗耳恭听。
　　“这几天城里谣言四起，你可都听闻了？”
　　“听说了。估计都是些无稽之谈罢了！”
　　司令不以为然地说。
　　“你真这么想？”
　　五姨太狐疑地盯着司令，司令被这逼人的眼神盯得有点不自在。
　　“那我还能怎么想？无根无据的，总不能逼着杨显德空手交宝藏吧？少说，在这一带，杨老爷子，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这点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都说张司令有勇无谋，今儿个我算信了。”
　　五姨太一本正经地说。
　　“我张某人能走到今天，凭的是本事！外人懂什么！”司令长激动地站起身，提高嗓门，“就是有些好色，爱贪那么一点点便宜而已！”
　　“好！”五姨太为司令的这番高谈鼓了几下掌，又话锋一转，“果然胸无大志！”
　　司令的神色有点难堪。
　　“咱俩好了这么久，你不能这么补刀吧？好歹，我对你是真心的。”
　　“实话？”五姨太一转眼，狐疑地问。
　　“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司令食指向天起誓，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
　　再精明的女人，也逃不过在感情中变成傻瓜的劫。五姨太也不例外，被司令的这番话着实感动到了。她起身握住司令的手。
　　“若真想跟我过一辈子，就得图点大的！”
　　“什么意思？”
　　“你这司令，也就一隅之地的势力，出了这县，谁会把你放在眼里？倒不如干一桩大买卖，从此远走高飞，你敢不敢？”
　　五姨太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期待着司令的回应。
　　司令犹疑地看了一眼五姨太，手也开始慢慢放松了，五姨太自感一阵失落，刚才激动兴奋的神采顿时消失殆尽。
　　“算了，就当我没说。”五姨太先甩开司令的手，一屁股坐下，生气地把脸背过去。
　　看到五姨太不高兴了，司令立马哄起来。
　　“你先别生气，我都不知道你要干嘛。起码，把话说清楚啊！”
　　“哼！还不是怕丢了你这现成的乌纱帽，怕死！”五姨太哽咽着抹眼泪。
　　“你误会了。”司令深情掏肺地道歉，“我这司令怎么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丢了就丢了，没什么大不了！而且，死，对我一个男人来说，更是无所谓！可我不得不替你考虑。如果事情不成，到时竹篮打水一场空，我拿什么养活你，总不能让你跟我受一辈子苦吧？”
　　五姨太听到司令如此疼她，替她着想，十分感动，立马破涕而笑，转过脸仰望着司令的脸，欣慰地靠在他怀里。
　　“有你这句话，我已经很知足了，不管以后过成什么样，我都无怨无悔。”
　　“你都这么说了，我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又有什么不敢担当的？”司令语重心长地说。
　　“那就别傻站着了。”五姨太温柔地拉着司令紧挨自己坐下，“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第四节
　　杨显德正在院里摆弄自己的鸟笼，管家小步跑来。
　　“老爷，张司令带着一队人马进来了。”
　　杨显德放下手中的笼子，一脸狐疑。
　　“他这会儿来干什么？”
　　管家刚要说什么，司令的笑声已经传了进来，杨显德随即起身迎上去。
　　司令一脸笑容地走来，热情地三步并两步上前握住杨显德的手。
　　“杨老爷最近忙的很呐！”
　　杨显德心里犯嘀咕，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土匪肯定没憋什么好事！但脸上还是堆出笑容回应。
　　“司令这么关心老朽，真是惶恐啊！”
　　说罢，两人哈哈大笑起来。杨显德请司令进屋入座，丫鬟端来茶水，司令端起来，揭开茶盖，闻了几下，连声赞叹好茶。
　　“司令今日光临寒舍，不是只想来品茶的吧？”
　　杨显德笑着说。张司令放下茶杯，叹了口气，一脸的难意。
　　“今天来，还真是有件事要跟您老商量，算是鄙人的一个不情之请。”
　　杨显德哦了一声，没说什么，虽然嘴角还残留一丝笑意，但脸上的和善已经消失匿迹。为了不让司令察觉他内心的变化，便低头端起茶，又是吹，又是呷的，磨蹭了好一会儿。
　　“既然是司令的不情之请，倒不妨直说。”
　　参谋长屏退左右，顿了顿嗓子。
　　“那，我可就直说了。您也知道，最近北方战事吃紧的很，咱们这县在我的势力庇护下，家家户户过得也还算太平，但总归不能长久。军队嘛，兵甲枪支弹药，全靠的是军饷。您老是这一代有名望的乡绅，手下资产遍盖山西，绸缎庄、钱庄，还有……”
　　“司令的意思我明白了。”杨显德打断他的话，“你就说，要多少吧？”
　　“嘿嘿，这哪能说是要呢，是借，借。”司令一脸奸笑，“等战事一过，日后一定奉还。”
　　“还？那倒不必。”杨显德冷笑一声，“杨某人就当是破财免灾，为那些出生入死的热血男儿尽点绵薄之力吧。”
　　“好！”司令竖起大拇指，“就冲您这番话，我张某人代表战场上的那些兄弟们，在这儿给您鞠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