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  精神暗面  自我毁灭  救赎

　　白华：他这点也像你，是个有欲望的男人。
　　△我们从镜子背后看到白华走开，显然这是一个用来偷窥的单向镜，而且镜子后面还有不小的空间隐藏于黑暗之中。
　　
　　59、内 洗手间 夜
　　△秦澜正在沐浴，突然凌远闯入浴屏，什么话都没说，一把抱住秦澜就亲吻了起来。
　　秦澜：干嘛……这么急……
　　
　　60、内 凌远卧室 夜
　　△凌远和秦澜缠绵着，两人都闭着眼睛，凌远似乎有无尽的力气，而秦澜也积极地回应着。
　　秦澜不断喃喃：亲爱的，我好爱你。
　　△而凌远完全没听秦澜在说什么，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油画中的白华和真实的白华不断在他脑海中交替。
　　△迷幻中，凌远与秦澜翻滚过床的一边，再滚回来时，却是凌远和白华。
　　△凌远已经迷乱，他发出一声十分微弱的低语。
　　凌远：白教授。
　　△秦澜一下睁开眼睛，不敢相信所听到的。
　　△凌远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翻身下来大口喘着气。
　　△秦澜没有动，她的眼里满是绝望。
　　
　　61、内 咖啡店 日
　　△世间万象。
　　广播V.O.：中级人民法院宣判死刑后，王道并没有提出上诉……
　　另一个广播V.O.：受害者家属组成联合会，要求尽快执行死刑，以慰被害人在天之灵……
　　△秦澜看起来有些紧张，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矛盾、犹豫、尴尬，最终她向对面看了过去，那是白华。
　　
　　62、内 会见室 日
　　△摄像机的红点不断闪烁，镜头里的王道还是老样子。
　　△凌远酝酿了一会，将一个文件推到王道面前。
　　凌远：这是死刑复核的裁定，昨天刚刚核准的，我估计执行可能会很快，你现在有什么要求或者想说的吗？
　　△王道依然沉默。
　　凌远点点头：我尊重你的意愿。不过我想再说一次你的故事可以吗？上次我臆断了很多东西。
　　△王道依然沉默。
　　凌远：那我还是当你……（突然决定开门见山）王道，你有无痛症！
　　△看到王道一凛，凌远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凌远：所以你母亲离开的原因，我想并不全是因为家暴——
　　
　　回忆：
　　63、内 多场景 80年代-90年代-00年代-现在 日
　　△五岁的小王道在院子里开心地玩着，突然他踩到啤酒瓶，重重摔倒，王道妈妈忙上前查看，只见小王道膝盖血肉模糊，可他却还冲着妈妈乐，王道妈妈惊恐。
　　△王道妈妈手里拎着包袱，泪眼婆娑地看着小王道，随即转身离开。
　　凌远V.O.：——随着你长大，她越来越确认你的不同之处，她觉得自己生了个怪胎，无论是丈夫还是孩子，都让她看不到生活的希望，她选择了逃避。
　　△九岁的小王道坐在双杠上，看着其他小朋友在一块玩，而自己只有一个人，郁郁寡欢，他想从双杠上下来，却突然失手摔了下去。
　　△教室里正在上课，九岁的小王道从门口进来，走到小学老师面前，将自己骨折变形的胳膊给她看。
　　△九岁的小王道笑嘻嘻的表情。其他小学生哇哇大哭的表情。小学老师惊恐嫌弃的表情。
　　凌远V.O.：你因无痛症而特别，因特别而被孤立，可没人深究你为什么这样。
　　△三个比王道大的男孩将十四岁的王道堵在角落里，他既不躲避也不跑，任由别人殴打。
　　男孩甲：你就是个怪物！（说着将一个啤酒瓶砸在王道头上）
　　△十五岁的王道拿着棒子，满头是血，疯狗一样追着三个比他大的孩子打。
　　凌远V.O.：你怕疼，你喜欢上了打架，你觉得既然别人都不喜欢你，那就让他们害怕吧。
　　△二十多岁的王道守着编织袋，坐在公园的长凳上，远远看到青年男女在亲昵，看了一会后，他低头不断地拨弄着眼前的啤酒瓶，而啤酒瓶则不断旋转着，瓶口的指向没有任何目的。
　　凌远V.O.：有时候你甚至会想，像自己这样的残次品，就这么了此一生吧。
　　
　　64、内 会见室 日
　　凌远：我这次说得对吗？王先生。
　　△长时间的沉默，王道嘴唇翕动了两下，最终开了口。
　　王道：说这些干什么？
　　凌远：谢谢你再次开口，我说这些，是想说明你并不是纯粹的邪恶，你有不堪的过去和苦衷。
　　王道：那又怎样？
　　凌远：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突然要杀人？跟我讲讲好吗？
　　△王道沉默。
　　△凌远拿出一沓照片，摊开到王道面前，上面都是案发现场的照片，血腥而残忍，王道偏了偏头，显然是不愿面对这些。
　　凌远：难道这些被害者都不值得你说一说他们吗？
　　△王道选择沉默，不去看凌远。
　　凌远：还是说你一点忏悔都没有？这些生命不值得你道歉吗？他们在你眼里是什么？
　　△王道依然沉默，凌远生气，站起身来，摁住其中一张照片。
　　凌远：这个，垃圾场里的环卫工。
　　△（回忆）垃圾场里，王道用铁丝勒住一个瘦小环卫工的脖子，环卫工无力地拍打王道的胳膊。
　　凌远V.O.:你在勒死他的时候，他的反抗是不是并不激烈？我告诉你为什么，他残疾，还营养不良，你更不知道，他一个月只有一千块，却要养活两个捡来的孩子！
　　△凌远又翻出另一张照片。
　　凌远：这个，河堤旁的女孩。
　　△（回忆）天刚蒙蒙亮，王道隔着树林，远远看到一个女孩在偏僻的河堤旁晨跑。
　　△（回忆）王道拎着啤酒瓶，向背对着她的女孩走去，抬手向她后脑砸去。
　　凌远V.O.：她刚刚做了一夜的科研，可突然想起来，自己要美美地穿进男孩给她买的婚纱，就忍着困意去晨跑。
　　凌远：还有这个——
　　王道:——别说了！
　　△凌远停了下来，等待王道自己说话。
　　王道：我就要死了，你还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凌远：真相！就是后来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道惨笑：真相有什么用？
　　凌远：看起来没什么用，但我相信获得真相是使事情走向正确的第一步，我会把你的故事告诉世人，或许可以让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减少在以后重演的可能。
　　△王道沉默。
　　凌远：说吧。
　　△王道在犹豫。
　　凌远：告诉我！
　　王道突然起身：我的生命已经完整，这就是真相。（对看守所民警说）我要回去。
　　凌远：生命完整？什么意思？
　　△民警上前打开王道的脚镣。
　　王道：我已经没有缺憾。
　　凌远：你在说什么？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王道出门前注视了凌远一眼，最终离开。
　　凌远：王道！王道！
　　
　　65、内 别墅卧室 夜
　　△别墅里没开灯，空旷幽暗的房间里暗影栋栋，刺耳的手机铃声不断传来。
　　△白华的手机亮着，是凌远的来电，过了很久，一只手入画。
　　△那只手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下了拒接按钮。
　　
　　66、内 凌远书房 夜
　　△凌远的电话被挂断，传来“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的提示。
　　△凌远焦急地徘徊了一下，再次拨打了白华的电话。
　　△手机响了很久后，这次接通了。
　　凌远急切：白教授，王道确实有无痛症，而且他又开口说话了，他说自己的生命已经完整，我不明白什么意思，但又觉得很接近真相——
　　白华：——我们不要接触了。
　　凌远愣住：不要接触！？怎么了白教授？
　　白华：凌远，你是个有欲望的男人，你对我的心思我能感觉到。
　　凌远：我，白教授……
　　白华：不必多说什么，我对你没想法……还有，秦澜是个容易受到伤害的女孩，她很爱你，甚至卑微。
　　△白华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凌远：白教授！白教授！
　　△撂下电话后，凌远感到迷茫、不解和懊悔，颓然坐在椅子里。
　　△镜头拉出书房门，我们看到秦澜背靠在门外的墙上，显然已听到了一切。
　　
　　67、外 写字楼消防梯 阴天
　　△凌远和黄昊站在狭窄的消防梯上，一下一上，抽烟小憩。
　　黄昊：刚才主任给你的案子怎么不接啊？他对你可很失望。
　　凌远咳嗽：没心思。
　　黄昊：你怎么陷在那案子里出不来了呢？
　　△见凌远沉默，黄昊也不再多说，拿手机刷抖音。
　　凌远：帮我想想，他说“生命完整”还有“没有缺憾”是什么意思？
　　黄昊没好气：不知道………………他一个连疼痛都没有的人，还敢说生命完整，脑子有包！
　　凌远一愣：你说什么？
　　黄昊：我说你脑子有包！
　　凌远想了一会：他会不会想知道痛是什么滋味？而没有缺憾，意思是他已经体验过疼痛了。
　　△黄昊白了凌远一眼，继续刷抖音，刷到一条新闻。
　　新闻O.S.：我市破获特大卖淫案，该团伙使用毒品控制剥削卖淫女……
　　△黄昊把这条新闻刷了过去，却突然被凌远一把将手机抢走。
　　凌远：等下！
　　黄昊：干嘛？
　　△凌远连忙刷回到刚才那条新闻，里面有卖淫女毒瘾发作的画面。
　　新闻O.S.：在毒品的作用下，卖淫女对团伙首脑言听计从，不敢反抗……
　　凌远：如果有人能提供疼痛，就像提供毒品，是不是就能控制王道杀人？而王道不说话是不想这人被查出来。
　　黄昊：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凌远：可我觉得这真的能解释！
　　黄昊：你这都是假设
　　凌远：我现在去问他。
　　△想到这里，凌远掐灭烟，将手机塞给黄昊，蹬蹬蹬下了楼梯。
　　黄昊差点没接住手机：这他妈走火入魔了吧？
　　
　　68、内 看守所走廊 阴天
　　△凌远追着看守所民警。
　　凌远：您再帮说一下，说我知道有人控制他。
　　看守所民警：你不要干扰我们工作好不好！？他明确表示不想见你，你求我也没用。
　　△镜头摇到窗外，天空十分阴郁。
　　凌远O.S.：你帮帮忙，这两盒烟……
　　看守所民警O.S.：你这什么意思！？你就是这么当法律工作者的吗！？你把我们当什么！？你把自己当什么！？
　　
　　69、外 看守所大广场 日 阴转雨
　　△看守所民警陪同凌远往外走，凌远沮丧压抑。铁丝网后，一些犯人在放风。
　　△忽然，凌远感觉到下起了雨，向天上望去。
　　△警哨声响起，犯人开始回仓。一个不经意间，凌远发现了远处的王道，他被关在单独的监区，正在被民警监督着往回走。
　　△王道也看到了凌远，两人目光交错，王道眼神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