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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蕾计划  女童教育

　　
　　一棵大树旁边。
　　有块青石板，马青云坐在石板上，从黄布包中取出用笼布（蒸馒头使用的布）包着的馒头。津津有味地吃着，接着取下水壶，喝上几口。一只小松鼠跑了过来，马青云，掰了一丁点馒头扔给它。松鼠高跷着尾巴欢快地跑了。马青云还在继续吃着馒头。
　　
　　马青云在与村干部交谈。
　　马青云在另一小学的办公室与负责人交谈。
　　画外音：马青云花了两年的时间，利用开会和公休假时间跑遍了全县十六个区，走访了全县乡村所有的小学和上千位农村干部，完成了“九安县农村学龄女童现状调查报告”，这份报告得到了省教委和省妇联的好评。
　　
　　墙面上设置一黑板，上书“九安且妇联宣传栏”，宣传栏里有漫画、有文章，还有诗歌。画面定格在一首题为“党是阳光我是花”的诗歌上。
　　“党是阳光我是花，
　　革命理想根深扎，
　　阳光沐育我成长，
　　 花儿盛开在阳光下。
　　
　　 党是母亲我是娃。
　　 知识智慧根深扎，
　　 母亲抚育我成长，
　　 我们成长在阳光下。
　　画外音：党是阳光我是花，革命理想根深扎，阳光沐育我成长，花儿盛开在阳光下。党是母亲我是娃。知识智慧根深扎，母亲抚育我成长，我们成长在阳光下。
　　画外音：（稍顿）那年，积极上进的马青云向党组织递交了入党申请书。
　　
　　马青云在与学校领导和村干部交谈。
　　马青云：这周边有多少学龄女童没有上学？
　　校领导：来念书的女娃很少，
　　马青云：村里有多少学龄女娃？
　　校领导：这个没人统计过。
　　
　　银幕显示：1958年春
　　
　　九安县委组织部办公室
　　门头左侧有一小牌，上书“组织部”三个字。
　　门开着，办公室内有办公桌、竹椅和茶几。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位五十岁上下干部模样的人，他身后是一个大的书橱，里面陈列了不少的书。
　　李兴读走到门前，没有直接进去，他敲了敲已经开着的门。
　　李兴读：王部长，您找我？
　　
　　王部长稍稍起了一下身，抬手示意李兴读坐在他对面的竹椅上。
　　王部长：你好李主任，坐。
　　
　　李兴读刚坐下，王部长抬头看了看办公室的门，接着用下巴指了一下门。
　　王部长：把门关上。
　　
　　李兴读起身去关门，后折回坐在竹椅上。王部长取出香烟，扔给李兴读一支，然后自己点了一支。李兴读拿起香烟并没有点着，而是放在椅前的茶几上。室内很静，没有声响，王部长猛吸了一口烟，然后伸手将烟灰弹入烟灰缸，面部表情冷漠、僵硬、严肃。
　　王部长：李主任，经过组织研究决定，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李兴读：（故做轻松的笑了笑）王部长，啥事呀？这么严肃。
　　王部长：（吐了一口浓浓的烟）是的，是件很严肃的事。
　　王部长：你知道三反五反吗？
　　
　　李兴读点了点头。
　　王部长：为打退了资产阶级的嚣张气焰，实现对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建国初期，国家开展了“三反五反”运动。在离我们这不远的安庆市，有一个住着豪宅的小当铺老板，引起了工商部门的注意。这栋豪宅没有地契，小老板说是战乱丢了。经公安部门调查了解，这宅子原来是一个逃往台湾的国民党特务住的。这个老板开始硬得很，一口咬定这宅子是他祖上传下的，经过长达几年的反复审训，他终于说出了真相。
　　李兴读：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王部长：（没理会李兴读，继续往下说）就在大军渡江后没几天，这个宅子的女主人找到了这个小当铺的老板。
　　
　　画面回放（E）
　　街上，马青云急步往前走。
　　一面“當”旗下，她停脚，门是关着的，她上前敲门，没有反应。
　　马青云急步往向走，又一面“當”旗下，她停脚，门是关着的，她上前敲门，还是没有反应。
　　一个小门脸的当铺还在开张，马青云上前与小当铺的老板言话着。
　　
　　吴副官府上正厅
　　马青云（指着屋的东西，对当铺老板说）东西随便搬，给我一些回家的盘缠就行。”
　　
　　画面切回
　　王部长：这个当铺老板胆子够大的，他交代说，由于当时战忙，许多豪宅的主人都跑了，那天他随便拿了两件东西就走了，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他每天看那门都是锁着的，就生了歹意，砸了锁，大模大样地住进了豪宅。你知道这豪宅的女主人是谁吗？
　　李兴读：是谁？
　　王部长：是你的爱人，马青云。
　　李兴读：哈哈哈哈，王部长，你们肯定弄错了。马青云的确有历史问题，解放前，她家很穷，她贪财的老爹把她嫁给了国民党一个姓宋的官员作小妾，后来，那个官员病死后，她又被宋家赶出了家门。这我全向组织说清楚了，在成份划定上，马青云是贫农成份。
　　王部长：李主任，你说的，是世人都知道的事，我们也知道，政府的政策是宽大的，没有追究她这方面的问题。而我今天告诉你的，是她隐瞒的，她隐瞒了自己的历史问题。事实上，我们目前也无法弄清她与那个逃往台湾的国民党特务还有没有关系。但是，她不该隐瞒。
　　李兴读：王部长，有什么证据来证明那个豪宅的女主人是马青云。不能凭想像来给她定罪。
　　王部长：李主任，不要感情用事，我们的公安部门是以事实为依据办事的，不是凭想像。
　　
　　王部长说着，从桌上的文件袋中抽出一叠信。
　　王部长：这些是公安部门从邮局查到的。邮差退到邮局的死信，你自己看看吧。
　　
　　李兴读，拿起这叠信最上面的一封，信已经被折封了，他抽了出来。
　　信纸的前几行写着：
　　“青云：
　　很高兴收到你的来信，家里一切都好，你放心吧，你爹你娘身体都很好……”
　　
　　信有三页，李兴读没有兴致看完它，直接去看落款。
　　落款是：爷爷：马庆功。
　　李兴读手中的那叠信散落在地上，他呆滞地坐在那一动不动。
　　王部长：组织上考虑，你是国家干部，是省政府安排到基层锻炼的年轻干部。所以给你一个机会。
　　
　　李兴读呆呆地听着一声不吭。
　　王部长：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是向组织写一份详细的汇报材料，与马青云划清界线，明确自己鲜明的无产阶级立场，自愿接受组织上的审查。二是与人民为敌，后果我就不说了。你的态度决定你的命运，何去何从，你自己拿主意。
　　
　　李兴读掏出手绢在擦头上的汗。
　　李兴读：马，马青云，她，她知道吗？
　　王部长：在我通知你到我这儿来的同时，公安部门已经……。
　　
　　警车开进九安县政府大院，全副武装的警察冲进县妇联。
　　一警察：（出示逮捕令）马青云，你涉嫌反革命罪。
　　
　　马庆功家小院门前，两辆警车停在那里，全副武装的警察冲进小院。马庆功、马宏志、刘惠玲被抓上车。
　　
　　银幕显示：马青云被送往劳教农场后的第三天
　　
　　探视室。
　　一张桌子，对面各放有一张椅子。
　　李兴读，身着整齐的中山装，头发三七开，理得很齐。他走进来，坐在椅子上。
　　一女狱警陪着身着囚服的马青云走了进来，马青云坐在李兴读的对面，表情木呆。女狱警没有离开，她退了两步，立正站在那里。
　　李兴读：青云，这事来的太突然了，这两天我都在想，这是不是在做恶梦。
　　马青云：真对不起，我万万没想到，解放前那段不堪回首的遭遇，会影响到我们今天的生活。
　　
　　李兴读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折起来的信纸。狱警走上前来，李兴读将信纸递给狱警。
　　马青云：（含着眼泪笑道）是休书吧？
　　
　　狱警打开信纸扫了一眼递回给李兴读。李兴读递给了马青云。
　　马青云：这字我签，不过，签字前，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昨天中午刚吃过饭，我突然吐了起来，农场的医生给我检查。我怀孕了。
　　李兴读：这是真的？
　　马青云：（眼中的泪落了下来）是真的，我们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盼到了。
　　李兴读：（极度痛苦地）听我的，青云，打掉。
　　马青云：（冷冷地看着李兴读，手伸向狱警）笔。
　　
　　狱警取出钢笔，递给马青云，马青云接过笔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李兴读低下头没有吭声。
　　马青云拎起信纸的一个角，轻轻松手，纸在空中荡了一下落回桌面。
　　马青云：真是情如纸薄。兴读，你有权提出离婚，但没权要求我打掉孩子。我是否有罪，组织上还没有最后定论，可孩子是无辜的，无罪的。兴读，你的“心”，可真够“毒”的！你没权，没权要我打掉孩子。
　　
　　马青云说完，推出椅子，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