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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中儿女  国企改制

　　◎梁师傅狠踩－脚油门， 猛打一把方向， 货车飞快地离开打斗现场。
　　◎几名歹徒还在地上挣扎。
　　◎货车在公路上加速行驶。
　　◎ 张军生伤口流血不止。
　　◎白衫衣， 裤腿污染了鲜红的血渍。
　　◎梁师傅不时地回头望望张军生伤口流出的鲜血。
　　梁师傅：（心疼地）这前不挨村后不挨店地，到哪先找个医院呢？
　　张军生：不，我能坚持， 先把车开回外贸仓库。
　　◎驾驶台上张军生的衣兜手机响起。
　　◎张军生挣扎颤抖着从衣兜里掏出手机， 打开话筒， 对到耳边。
　　张军生：你好， 喂？哪位？
　　◎金鹏证券公司大户室。
　　◎电脑屏幕显示，股市行情泛绿，大盘k线图跳水下行。
　　◎陈霞拿着电话向张军生汇报着情况。
　　陈 霞：现在股市大盘出现一轮下探行情， 你持仓的那几支股票出现了严重的亏损，我建议你马上回来止损。 什么？止损的概念， 股市上的止损概念，简单说就是赔钱也要先卖出一部分，防止继续下跌带来更大损失。什么…喂，喂？
　　张军生：（强忍伤痛）陈霞， 我一会儿就到市里， 咱们见面细说， 你知道那本金都是林总的，她好心让我在股市上学习，结果把钱给弄赔了，怎么向她交待…？
　　◎张军生合上手机，顿时感觉大脑晕眩身体不能自控。
　　梁师傅：（焦急地）不然你先给林总打个电话， 让她提前安排人接应一下！
　　◎张军生用满是鲜血的双手颤抖地拨着手机。
　　◎鲜血污染了手机， 拨打的号码没有反映， 双手失灵， 手机掉在了脚下。
　　◎梁师傅一边操纵着方向盘一边从兜里掏出手机。
　　梁师傅：我来打， 林总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是什么？
　　张军生：（声音微弱）七一二八七八九。
　　◎张军生身体一歪， 靠向了车门， 陷入了昏迷状态。
　　◎鲜血流淌到了脚下。
　　◎梁师傅驾车边拨打手机。
　　◎总经理办公室。
　　◎豪华气派的办公桌前， 一位洒脱利落， 六十岁的女性长者拿起电话。
　　林 总：你好， 我是林淑娴。哦， 梁师傅， 哦， 哦， 行。我马上与附近医院联系救护车， 你的车进仓库大院， 咱马上送他去医院抢救！
　　◎林总在紧急拨着电话：120吗？我这里…。
　　◎林总又继续在拨电话…。
　　林 总：陈霞，唐山染织厂张厂长被劫货的歹徒用刀扎伤 ， 伤势严重， 失血过多，在运货的卡车上昏迷， 货车己进入市区，你赶紧到我这里来， 咱一起把他送医院抢救。
　　◎证券公司大户室里的陈霞回话。
　　陈 霞：刚才我还与他通电话呢， 告知他，股市刚才又出现一轮下挫， 他说马上回来商量怎么止损，怎么可能这么一会儿就出事了呢？
　　林 总： 你与他通话时， 他已经负伤， 你手头无论有任何工作都先放下， 人命关天， 马上过来！
　　◎救护车呼叫着开进外贸仓库大院。
　　◎梁师傅也开着卡车急速进入库区。
　　◎林总、陈霞等工作人员同医务人员－起 ， 将满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张军生从卡车上救下， 抬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闪着讯号呼叫着离开了现场。
　　◎林总指挥安排人员卸车。
　　◎梁师傅将张军生上衣和公文包递给了陈霞。
　　陈 霞：人伤成了这样，报警了吗？
　　梁师傅：还没来的及。
　　林 总：老梁，你对情况清楚，赶快去安排报警，我们得赶快去医院。
　　梁师傅：行，我马上去报警！
　　◎林总乘陈霞驾驶的白色轿车， 急速奔往医院。
　　◎ 医院的楼道里，张军生被护士急促地推进了手术室。
　　◎ 手术室门前，林总拦住了一位将要走进手术室的医生。
　　林 总：医生同志， 您要抢救的伤员是我公司唐山的－位客户， 他是为保护国家财产被歹徒刺伤的， 是很好的同志， 你可要尽力抢救他啊！
　　医 生：您放心， 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医生急忙走进手术室。
　　◎ 医生护士匆匆进出手术室的身影。
　　◎手术室门外， 林总、陈霞焦急等待的身影。
　　陈 霞：张厂长离乡背景地出了这样的事， 您看要不要赶紧通知他的单位和家属？
　　林 总：你想的对， 他伤势很重，应该马上通知他的单位和家属， 在医院里陪护也是问题，一旦真的发生了生命危险， 咱们处理不了。
　　陈 霞：他现在昏迷不醒， 不知他家里的联系方式， 怎么联系呢？
　　林 总：我办公室保存着他的一张名片，有单位和家庭联系方式， 回去…， 哎， 你这里不是拿着他的上衣和公文包吗？咱一起看看、能不能找出联系的线索。
　　陈 霞：对。
　　◎陈霞打开了张军生的公文包。
　　◎首先从包里掏出的是一叠文稿 。
　　陈 霞：这是什么？
　　◎陈霞将文稿随手递给林总。
　　◎林总打开看到了题目，小声的念道。
　　林 总：《广州市外贸南方纺织品进出口有限公司与唐山市染织厂合资开发旅游帐篷布立项报告》，多好的同志啊，刚这么两天，立项报告草案就搞出来了。
　　陈 霞：嚯， 包里面现金还不少呢， 至少也有两三万。
　　林 总：估计这是他刚刚与客户结帐要回来的货款。今天早晨我们见面时， 他说要去远郊结账，让我帮忙由车队派辆车， 把代销没卖完的货拉回来， 谁想到半路上竞出了这样大的事儿。这些钱物和这份文稿你都替他保管好。
　　陈 霞：行， 他说最近两天处理完广州这边的业务， 结完货款， 春节前急着赶回厂里为厂子职工补发拖欠的工资呢。 真是想不到…，嗳！这里有个名片盒。
　　林 总：快打开， 看里面是否有他自己的名片？
　　陈霞打开名片盒，一张张地查看。
　　陈 霞：嚯， 广东、朝阳这带的纺织企业厂长经理的名片他都有，看起来联系面还很广。
　　这不，这儿还有您的一张 名片 。
　　林 总：那是在广交会上给他的。
　　陈 霞：（惊喜地）找到啦，这儿有几张他自己的名片， 有住宅号码。
　　林 总：那就赶紧打电话联系。
　　◎陈霞拿起张军生手机， 发现满是血渍。
　　陈 霞：这部手机遭血渍污染了，没有信号，我出来急，忘带了。
　　林 总：来用这个。
　　◎林总掏出手机递给陈霞。
　　陈 霞：怎么讲， 实话实说？
　　林 总：（思索着）不行， 人正在抢救， 家里知道了实情， 路途又这么远， 该多着急呀？既使真的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儿， 也得让他的家属那边有个接受过程，不然还可能会出大乱子。你就说，他在广州这边突然生病住进了医院，急需家属过来陪护， 让他家里赶紧过来人 ！
　　
　　第一集
　　
　　（一）
　　时： 1995年10月，金秋时节。
　　景： 唐山市染织厂。
　　人： 韩素娟，女，42岁，厂劳安科长。
　　江兰婷，女，42岁，厂财务科长。
　　小 王，女，20岁，办工室工作人员。
　　◎清晨，第一缕阳光穿过云隙，洒向冀东大地。
　　◎〖国营唐山市染织厂〗的大牌匾竖挂在大门口墙垛上。
　　◎上班的职工们陆续走进工厂。
　　◎厂区大院宽敞利落， 翠柏花坛谐调有序， 办公楼前排列着报刊广告专栏和先进模范人物光荣榜，远处是连片的现代建筑风格的厂房。
　　◎办公楼道里， 电子表针指向了八点。
　　◎一阵上班的铃声作响。
　　◎劳安科办公室里。面像清秀温和的韩素娟在办公桌前整理着文字材料。
　　◎室内还有一位科室工作人员，姑娘小王也在埋头忙着自己的事务。
　　◎这时，虚掩着的门开了， 秀美端庄， 外表干练的江兰婷走进办公室。腋下还夹着一个纸卷儿。
　　江兰婷：韩素娟 ， 你家张军生从广州回来的时间又拖延啦？
　　韩素娟：我不清楚， 你听谁说的？
　　江兰婷：刘东林厂长说， 昨天下午他俩通过电话， 销售款近日还没着落，张军生说再等几天才有希望到位。 你们俩口子也没通个信息？
　　韩素娟：他没对我说。全厂职工连着两个多月没开支啦， 他比谁不清楚， 比谁不急， 弄到钱，还不得连夜往回返， 我着急有啥用？
　　江兰婷：那我就贴出去啦？
　　韩素娟：什么呀？
　　江兰婷：明天又到了开支的日子， 今天钱还没着落， 贴条儿通知下去， 不然等领工资的人都来了，说咸道淡， 放什么怨气儿的都有， 谁去应付。破厂子，照这样下去， 早晚也是黄滩子， 真没劲……。
　　韩素娟：（愁容满面）是啊， 照这样下去， 人心全散啦。 车间旷工的人员越来越多， 开支正常，可以用制度管着，大伙断了收入，咋管？ 这不， 有的职工说啦， 你扣吧， 爱扣啥扣啥， 反正工资也不发， 开除算个屁哟！
　　江兰婷： 这能嗔怪工人有意见， 一个个拖家带口地， 上班干活拿不回去工资， 凭什吃喝？怎么活？ 自家的事自家知， 这两个月我花的都是以前存的老底， 我儿子说， 看你那点老底花完了咋办？ 这个小王八羔子他还挤兑我， 你说气人不？
　　韩素娟：我说， 不能想点办法再贷点款吗？
　　江兰婷：你说是从银行贷款开支？ 门儿都没有啦。 你没听说， 现在上面的政策是抓大放小， 国家对中小型国有企业不管啦， 逼着走向市场。像咱这样产品没销路， 连年亏损的厂子， 银行贷款控制的贼严。
　　韩素娟：全厂谁不知道你江科长本事， 编个理由、要么请一顿儿、就可以从银行把钱套出来， 拿出咱老本事再试试不行？
　　江兰婷：老同学， 别开玩笑啦， 那是过去。 前几年国营企业到银行贷款真是比去一趟茅房都容易， 编个理由、申请表上盖个红印，准把钱拿来， 现在是应了咱刘厂长那句口头禅，不好办啦。
　　◎这时， 室外楼道里传出有人在喊叫的声音。
　　室外声：全体科室工作人员， 到二楼会议室开会喽…。
　　◎重复地喊叫声不断传进办公室。
　　韩素娟：又开全体会， 有什么事儿？
　　江兰婷：我不清楚， 你先去， 我把这个贴到外面， 随后就到。
　　◎说着， 顺手拿起办公桌上的浆糊， 走出了办公室。
　　◎韩素娟站在那里忧郁的想着什么。
　　小 王：科长， 咱们走吧？
　　◎韩素娟一愣， 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