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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中儿女  国企改制

　　医 生：刚才她自己不是说，半夜1点还非得到厂里去看看吗？不去心里就百忙，控制不住。看来，你妈对她上班的工厂很有感情，厂子突然停产倒闭，加上也可能遇到了咱们不了解的深层矛盾，受到了较强刺激，被现实击垮了。根据对她语言行为的分析判定，说实话，她的病还是很严重的，已接近了精神分裂症的边缘。
　　张亚静：精神分裂症是什么症状？
　　医 生：你见没见过在大街上有一丝不挂、赤身裸体游蕩的人，也就是我们俗话所称的疯子？
　　张亚静：见过。
　　医 生：真要到了那个程度，就很难治愈，几乎不可逆转。
　　张亚静：医生，您说怎样才能有效阻止我妈的病到那种程度呢？
　　医 生：开头我不是对你说过吗？坚持服药，安神补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点，那就是，需要我们陪伴她的人，准备付出极大的耐心和爱心，等待她的转变过程。她想做的事，尽可能地由着她，别呛着来。同时还要找到她力所能及、而且有意义的事，帮她去做。科学研究认为：“人是唯一能接受暗示的动物。”积极的暗示，会对人的情绪和生理状态产生良好的影响，可激发人的内在潜能。对你妈这种病态的人，一定经常给她做正面积极的暗示，让他多接触外界，多接触人群，注意转移她的视角。就像对待那位害怕日落小女孩似的，耐心地开导她，每天太阳不可能不落，那是客观，哭也没用，哭只能是加重病情糟蹋自己身体。通过慢慢引导，完成主客体转变，不再钻牛角尖，病就会从基础上好起来。
　　张亚静：谢谢您的教导，我一定安您说的去做。
　　医 生：岁数大的人同样需要调教，一定教她积极面对现实，哪怕是在绝望中，也要找到新生活的起点，燃起她新的希望。母亲付出的太多了，某时期、某些条件下受过的伤害我们不一定理解。
　　年青人，当自己母亲生病受委曲的时候，首先选择是负起责任，用极大的爱心和耐心化解一切矛盾，这是人类最崇高的美德。
　　张亚静：我记住了，谢谢。医生，我再请教一下，我妈手里总也离不开那把铲刀怎么办？
　　医 生：适当的时候给她藏起来就行了，小谎言可避免大矛盾，明白吗？
　　张亚静：（笑了）明白。
　　（三）
　　时： 午后。
　　景： 居民小区的花园里。
　　人： 张亚静、大伟、隔壁大姨。
　　◎一对年青人在花园里散步谈心。
　　张亚静：你妈说的对，心理医生就是专业，讲的头头是道，不服不行。按照他的说法要是能把我妈的病治好，明年我也报考医学专业，我看当一名心理医生，能给别人解除病痛也很有意义。
　　大 伟：看你那见异思迁劲儿，见什么感性趣就想学，小猫钓鱼，一会儿想搞文艺，一会儿又想学医。
　　张亚静：什么是见异思迁？读完大学你敢保证能找一个稳定的工作吗？我爸说，应该把完成生存做为首要目标，别好高骛远，他让我随时多观察身边的人群都在做什么，做什么对人群最有利，也就最有价值，投入进去才不落空。我不是见异思迁，是叫换位思考，是面对社会现实改变价值观。
　　大 伟：嚯，隔日不见，终当刮目相看，啥时学的，这么能侃啦？
　　张亚静：真的，不是侃，多少也是受了我爸点影响。我爸说，现在大学生就业，主导的是人情关系，毕业后不拿钱找硬门子就不好安排工作。这正是我家的缺项，我爸我妈在这方面什道横都没有，上完大学这样子不会有多大改变。
　　大 伟：我妈也在为我将来就业的事发愁，我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华山顶上能过人，到时候再说呗。
　　张亚静：别看我妈不说，其实家底我清楚，买了现在住的旧有工房之后，家里就剩了几千元钱。
　　厂子一停产，她下岗没了收入，明年我又面临高考上大学，经济负担像一块石头压在她心上。这次病得这么重，除了她们厂里乱七八糟的事，说不定与这也有关系，愁的。
　　大 伟：确实，你妈病得不轻，身体恢复成了大事。真要像心理医生讲的那样，发展到精神分裂症，光着身子满街跑，你的家可就毁啦。
　　张亚静：可不么，我知道心理医生交给我的课题比学校老师出的任何一道课题都难做。‘尽量由着她的行为的同时，还要找到她力所能及并有意义的事来做，以转移视角。’这道题出的快把我给愁死了。
　　大 伟：从医院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再想医生说的这句话，到现在刚想出点道道，也许能行，你可以试一试。
　　张亚静：（高兴地）什么办法，快说。
　　大 伟：我想，你想办法买一辆三轮板的，反正过几天学校也要放寒假了，有时间，用三轮板的拉着你妈到处转，等你妈身体恢复一点儿也可拉着你，满街溜，碰到合适的顾客，顺便还可拉个脚，赚几块，拉不到脚，就顶开心了，这符合心理医生讲的道理，我觉得可以试试。
　　张亚静：啊，你的脑瓜啥时变得这么聪明，咋不早说，尽让人家发愁。
　　大 伟：我也不是刚想好吗。
　　张亚静：这一招确实符合医生的说法，正好我妈我俩还都会骑三轮，我决定，就这么办了。
　　大 伟：买三轮板的有钱吗？一辆人家使用过的旧车也得七、八百块呢。
　　张亚静：我想想…，这事不能对我妈说，说了她肯定不同意，平时打个电话都算计，哪舍得花那么多钱买那个东西？
　　大 伟：怎么办呢？你不是说过你自己有个小金库吗？
　　张亚静：那么多钱可不够，我的小金库也就四五百多块钱，买个普通三轮车差不多。哎，对了，昨天我妈她们工友捎话来，说她们厂里给下岗工人每人发一百米褥单布，就剩我妈我爸那两份儿没领呢。我去厂里领回来拿到集市上一处理，不就有钱了吗？厂子到了这份上，卖多少钱也不会有人管了，加上小金库的钱，肯定能凑够。
　　大 伟： 行，可行。
　　◎这时，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一溜小跑的赶到花园里，朝二人急赤白脸地喊叫！
　　女 人：亚静，张亚静！
　　张亚静：王姨，什么事？
　　王 姨：亚静，快去看看吧，你妈提着铲子，晃晃悠悠骑个车子，到厂里去啦！
　　张亚静：（惊慌地）刚吃完药，睡着了，我以为没事了呢…。
　　大 伟：别说了，走，赶紧追，谢谢大姨。
　　王 姨：隔壁住着，别客气，快去吧，别出事。
　　◎两个年青人飞快的跑了。
　　（四）
　　时： 上午。
　　景： 广州金鹏证券有限公司。
　　人： 陈霞、张军生。
　　◎大户室。
　　◎电脑屏幕显示股票盘面翻红，各股全线上扬。
　　◎经纪人陈霞坐在电脑桌前，点击鼠标，敲打键盘，监视各股行情变化，脸上挂着自信的喜悦。
　　◎坐在另一台电脑桌前的张军生也在忙着记录各种信息。
　　张军生：陈霞，你建议我做的那几笔单子，现在的市盈率是多少？我怎么调不出来呢？
　　◎陈霞站起身来，到张军生电脑桌前指导着。
　　陈 霞：你看这样操作，就能简捷调出你的资金帐户，再看，市盈率，净资产，纯利润都在这里，一目了然，数字随市场指数变化而变化。
　　张军生：呵，三天没来，长了这么多，纯利润两万挂零啦，这么容易就能赚到钱，可是太神奇了！
　　我说，差不多就平仓跑吧，做生易的有这样一句行话叫，多赚少赚，赚了为赚。
　　陈 霞：那是指现货，证券同现货有区别，这儿别急，这一波走势，实际今天才开始上扬，哪能赚一点就跑。你看，由k线图显示可以看出，你买的这几支优绩股，上升通道才刚打开，各项指标还都有上升空间，明天耐心等待一天，后天上午十点左右卖出一半观望，下午全部清仓，等待大盘回调。
　　张军生：啊，这么有把握？
　　陈 霞：把握不敢讲，一般说，各支股票的涨跌，多少有些规律可循。从哲学上讲，什么事物都是变化的，变化就有个渐变到突变的过程，股市也这样，细心观察体会就能感觉出规律来。
　　张军生：难怪林总对你这样信任，把她公司的资本交给你在这儿运营。
　　陈 霞：人家对你放心、你就对人家负责呗。说实话，股票市场上的点滴经验，包括对各种名词概念的理解，都是以赔钱换来的。在这点上，林总的胸怀真是蛮大的，给我的体会太深了。
　　张军生：林总对我也讲过，入股市就像你们当兵的人一样，不上战场，不流血牺牲就得不到战争经验；在证券市场不动资金论输赢，是学不到真本领，只能是纸上谈兵。与现货市场大同小异。
　　陈 霞：对，真真切切就是这回事。商场即战场，证券市场同样残酷，不赔上几万成不了成熟的股民。经纪人付出的会更多，至少要赔上几十万才能进入到较成熟的阶段，那还得是悟性好的。
　　张军生：你就是这样走过来的？
　　陈 霞：是的，证券市场向来都是先进来的人赚后进来人的钱。本质讲，是知识、经验、智慧的差别，赚点小钱千万不要高兴的太早。
　　张军生：谢谢你的提醒，林总给我找了位好老师。陈霞，新年前后这段时间，我的现货业务很忙，有几家代销产品的小户都得清帐，等有了空闲，静下心来，一定系统的向你学习请教。
　　◎摆放在电脑桌上的手机响起。
　　张军生：你好，那位？哦，林总，您好，有事吗？哦，哦，好，我就去。
　　◎张军生收起电话。
　　张军生：林总要我去她公司一趟，说有一批出口货物外汇到帐，要我过去办理结算。
　　陈 霞：好事呀，来钱了。
　　张军生：好什么呀，钱到难题到。
　　陈 霞：为什么？
　　张军生：对你说清也好，你也帮我决策一下。
　　陈 霞：你说怎么回事？
　　张军生：这批外贸结算有了资金，理应将林总为我垫在这股市的三十万还给她，但不怕你笑话，实话实说，厂里还拖欠着职工两个月工资没发，大家生活到了很困难的境地，真拿不定主意咋办好？
　　陈 霞：厂里经营难度还很大？
　　张军生：我们那边中小国企都很不景气，厂子发不出工资是普遍现象。这种情况，我将欠林总这笔钱还掉，就等于我在用拖欠职工的养命钱在这里学习炒股，心里纠结，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陈 霞：林总知道你厂里有这么困难吗？
　　张军生：家丑咋好意思外扬。
　　陈 霞：依我想，她既认准了你这位业务上的朋友，执意要帮你在股市上学习，为的是能使你开阔你的眼界，凭她的实力往后拖一拖她不会在意的。
　　张军生：现在我就去同她协商一下，听一听她的意思。
　　陈 霞：好，你去吧。手机开着，我们随时保持联系，盘面又在拉高，必要时，及时回到这里处理数据。
　　张军生：你不说后天上午才开始卖出吗？
　　陈 霞：也不完全是那样。
　　张军生：好，再见。
　　◎张军生夹起手包匆忙离开大户室。
　　（五）
　　时： 上午。
　　景： 南方公司。
　　人： 林总、张军生。
　　◎办公室里，总经理林淑娴正在悠闲地用小喷壶浇着盆景花卉。
　　◎敲门声。
　　林 总：请进。
　　◎张军生推门走进办公室。
　　张军生：林总您好？
　　林 总：来，军生，请坐。
　　张军生：到股市去了一趟，来的晚了一点。
　　林 总：不晚。今天股市开盘怎样？
　　张军生：跳空高开，全线上扬。
　　林 总：呵，几天功夫，用语很专业啦？
　　张军生：感谢您为我找了个好老师，很优秀的经纪人。
　　林 总：有人指点是很重要，但主要还在于亲身实践。在我们南方，做为一个企业的经营管理者，参与证券市场的实践，是很必要的一课。不然对企业股份制相关概念都不能理解，怎么能谈到现代企业管理，赚钱盈利还不是空话。
　　张军生：真没有想到搞企业经营管理与股市还有这么重要关联。
　　林 总：正象马教授在课堂上讲的，我们搞企业的都应该明白，全球经济一体化是趋势，谁也阻挡不住，我们靠什么了解这宏观走势和具体的行业状况，证卷市场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否则就成了坐井观天、盲人摸象。
　　张军生：您说的对。在北方，忙于工作关系，对股市从没沾过边儿。人们的观念也还停顿在炒股就同赌博没啥区别的层次上。这次经过马教授的引导和您的安排，亲身这么一实践，才明白，了解股市运作对搞好企业经营管理确实是非常重要的一课。
　　林 总：我们知道中央气象台的天气预报为什么那么准确，无非就是利用卫星云图从整体高点使我们看到了更广阔的自然图景。做为一个企业的经者，了解股市的运作和这是一样的。通过证卷市场获得的知识、经验、信息可以帮你把握宏观经济走势和了解行业盈利状况，使你的行为与自然秩序相协调，使你的大脑预测系统主动发生作用，知道某个时期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就是一个企业管理者与普通股民的区别。
　　张军生：懂了。都说股市风险很大，这方面的经验我一点没有，万一砸了锅也是不好办的。
　　林 总：不要在乎赔、赚几个钱儿，放眼未来，学知识、积累经验才是最重要的。未来，人的知识和智能将做为社会主要资本，逐渐代替冒烟的厂房和设备来创造财富。市场经济也说得上是智慧经济，没有过人的胆识和智慧，想创造财富是很难的。古老圣经上就说，民无知识便死亡。无知永远化解不了风险，从这一点来讲，咱有些地方还是应该多向西方老外学习。
　　张军生：林总，说到这儿，我正想向您打听一下，那天您与那俩位老外电话联系上没有，咱要的旅游帐篷布样品，啥时能给咱带过来？
　　林 总：没问题。昨天把你厂第二批货发走之后，我又与他们通话联系，他俩满应满许，说，等这批业务处理完毕，他俩来北京办事，顺便将布样带来广州。这本来不是什么可保密的事，也不存在涉及知识产权保护问题，国外曾有人在咱这儿搞过展销，当时只考虑织造工艺难度大，才没有采样儿。
　　张军生：那好，只要布样到手，马上就组织技术攻关，国外的东西就那么神秘？
　　林 总：难度肯定有，关键是纺机设备需要技术更新升级改造。还有，我们合作开发这个产品，让我最担心的还是你们厂的转制问题，这也是我们合作能否成功的一个关键。所以说，这件事我们现在只能是一种意向，不可操之过急。发自内心的说，我真想为唐山人民做点实实在在的事儿，人随缘，看天意吧。
　　张军生：您放心，我会努力的。
　　林 总：好。中午休班时间快到了，你去财务部把这批到帐的货款结一下，完事等你到食堂吃饭。
　　张军生：不麻烦您了。林总，很不好意思的对您讲，这笔款，本来我想将您拨到证券市场的那三十万给您留下，其余的汇回厂里，由于厂里经营困难，日子不好过，拖欠着职工两个月开支呢，就打算去全部汇回厂里，您的这笔款项等下一批出口结汇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