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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中儿女  国企改制

　　人： 岳科长，张军生、洗浴人员若干。
　　◎街道右侧出现白底红字〖勃海浴池〗牌匾。
　　◎岳科长将自行车停在门外，径直朝里走去。
　　◎检票口。
　　岳科长：服务员同志，我不是来洗澡的，是想进里面找个人？
　　服务员：找谁？
　　岳科长：找一位叫张军生的搓澡工。
　　服务员：进去吧。
　　◎岳科长走进男浴室，穿过更衣间。
　　◎浴池旁一个大房间里，三张床位上都有人在挫澡。
　　◎张军生赤身裸体，腰间系着一束围裙，聚精会神用力给一个人搓着后背。
　　岳科长：军生。
　　张军生：哎，岳师傅，您来洗澡啦？
　　岳科长：不，我是找你的。
　　张军生：有事吗？
　　岳科长：刚才上海那边来电话了，咱要的东西全部搞完，让咱俩安排时间早点过去验收呢。
　　张军生：太好了，可盼到这一天了，明天就去。您去脱了衣服泡泡澡，我把这份儿搓完回头给您也搓搓。
　　岳科长：我就不洗啦。
　　张军生：洗洗吧，出门儿前泡个澡挺好的，不然也是白等时间。
　　岳科长：那好，也行。
　　◎岳科长出去买了张票，在更衣室脱掉衣服，进了热水池。
　　◎张军生一番忙碌，搓完了前一位，扶岳科长上床。
　　岳科长：你来这里上班多长时间啦？
　　张军生：有几个月了。
　　岳科长：我说平时怎么老是见不到你呢。
　　张军生：上海那边的事儿完不成，别的事也不能往下进行，在家里等着也是等着，出来找点活干。
　　岳科长：听说李二郎承包撑权后，一直也没给你安排工作？真损。
　　张军生：我在厂里干事儿，他身边多双眼，他能容得下？咱不在乎那个，厂里边只要他李二郎能给职工们按时开支就不要理他。
　　岳科长：听说这个月开支就费劲了。
　　张军生：李二郎抢着承包、带进那么多资金都糟没啦？
　　岳科长：那倒没听说，只是听说前些日子他到市粮棉公司参加了半个月的期货培训班儿，交了三百万元保证金办理了期货账户，前几天人家在他办公室免费安装了电脑，还连上了电话线，咱也不懂，说是在办公桌上直接就可以下单子炒期货赚钱。说这两天哪天都盈利个三万五万的呢。
　　张军生：坏了，他上当了。
　　岳科长：你怎么见得？
　　张军生：现在我们国家对期货市场还处在摸着石头过河改革试验阶段，市场监管也不到位，我在南方就听说，现在有的期货公司差不多都是以空手套白狼方式经营，暗箱操作，开始给点好处，很快就能骗得中小散户倾家荡产，逼得人上吊自杀的都有。
　　岳科长：他有钱，他愿上当就让他上去呗。
　　张军生：那不对呀，他的钱同全厂职工的利益连着呢，他承包不到期就开不了支，大家还不是照样难受。
　　岳科长：你说的也是。那咱也管不了他呀？
　　张军生：一会儿下班后同江兰婷商量一下，看能不能从侧面给他提个醒。
　　岳科长：你愿提醒你提醒吧，我是只顾上海那边的事了？
　　张军生：都要办。盼了半年啦，人家可给弄出来了，当然上海的事最重要。明天出门儿我这里没问题，这儿的老板是我的老战友，一会儿下班时与他打个着呼说一声就行，您那呢？怎么安排？
　　岳科长：我正犯愁呢，直接找二郎请假说到上海去几天肯定是不行。
　　张军生：是啊。咱们的行动对李二郎要做到绝对保密，取回来的设备改造图纸绝不可让他闻到风声。不然说不定会生出什么事来，前功尽弃的可能都有。
　　岳科长：是得格外小心。
　　张军生：不然您就给刘东林打个电话请个假，说外地有个老同学病了，出门几天去看望，不通过他李二郎就行了吗？
　　岳科长：对，好主意。他通过刘东林指挥咱，咱也通过刘东林指挥他。另外，去上海费用从哪出？
　　张军生：先由我从广州外贸带回的货款里花，明天八点以后从银行支出钱来咱就出发。
　　岳科长：你得再忙一阵才能下班吧？
　　张军生：不，今天也早下一会儿班儿，收拾收拾咱一块走。现在厂里的事儿又比这儿重要了，早点回家，找江兰婷打听打听李二郎搞期货究竟是咋回事。
　　（四）
　　时： 周一上午。
　　景： 厂长办公室。
　　人： 李二郎、江兰婷、女服务员。
　　◎李二郎在老板桌前侍弄电脑。
　　◎漂亮的女服务员沏好茶水端了过来。
　　服务员：李厂长，您还有事吗？
　　李二郎：没事了，忙你的去吧。
　　服务员：好，有什么需要叫我俩一声。
　　◎女服务员退出门外。
　　◎李二郎品着茶，埋头干事。
　　◎女服务员又走了进来。
　　服务员：李厂长，江兰婷科长说有事儿找您，见不？
　　李二郎：让她进来。
　　◎女服员走出办公室。
　　◎江兰婷从外面进来。
　　江兰婷：厂长真会摆谱呀，又选了两个女服务员把门儿？
　　◎李二郎起身迎接。
　　李二郎：来，江姐，是这么回事，这期货生意在开盘时间需要聚精会神，就怕有人打扰，如果下面职工有屁渣儿小事儿就闯进来，嚒嚒叽叽说半天，有什么好生意都耽误了。
　　江兰婷：哦，这么说好像还可以理解。我来没别的事，主要是汇报一下这个月全厂职工开支的资金不足，明天开支可能有近一半人会拖欠工资。
　　李二郎：造成的原因是什么？
　　江兰婷：你调出三百万资金联网做期货生意是个因素。还有就是，田科长说，产品销售到了淡季，这八九月份大热天根本没人买东西，他带着模特队到各县区集市转悠近一个月，基本没卖回多少钱，在大商场代销产品回款也不及时。
　　李二郎：那怎么办？
　　江兰婷：不行就将期货上的资金调回来一部分，我听说炒那玩艺儿风险大着呢？
　　李二郎：高风险才有高回报，富贵险中求吗？再说，这期货账面也没剩多少钱啦。
　　江兰婷：怎么，三百万都赔光啦？
　　李二郎：说实话，那些逼债的搪不过，我就从期货账户给他们付走了一部分。
　　江兰婷：你这样做等于变象抽走了承包金，在国资委那里也说不过去呀？
　　李二郎：那有什么办法？承包资金是我舅筹借的，现在人家非要求还款，我也是真没法呀。
　　江兰婷：不是说好付高息维持吗？
　　李二郎：有的人家急等用钱，不在乎那点高息。
　　江兰婷：要是硬不还呢？
　　李二郎：硬不还债主就起诉呗。到了那一步，我舅说，那就影响他的政治生命了。
　　江兰婷：厂里的事儿怎么也得维持着啊，现在各车间实行的都是计件工资，工人白天黑夜地忙活，一个月下来见不到钱，准又得有人上访告状地闹事，那也是麻烦事。
　　李二郎：江姐，记得张军生在南方出事后存在广州外贸还有一车布，让你捎话让他去处理掉，把货款弄回来，你告诉他没有？
　　江兰婷：我不管传达你那话。
　　李二郎：为什么？
　　江兰婷：工作你不给人家安置，基本生活费也不给发，咋让人家为你干事儿？他是从部队转业到厂子的军转干部，上级有文件不准拖欠这类人员工资。
　　李二郎：厂子我花钱承包的，这二亩三分地我说了算，他当过几年兵与我有什么关系，我管不了那么多，哪管找哪去。
　　江兰婷：你那叫不讲道理！
　　李二郎：什么叫不讲道理，谁让我不舒服，我就让他没出路！希望你能告诉他张军生，半个月之内不把那车布款给我弄回来，我就向反贪局举报他、或直接起诉他！
　　江兰婷：那你就想咋办咋办吧。
　　李二郎：不想干者都可以退出！
　　江兰婷：李二郎我可告诉你，你不要太狂妄，这是国家的厂子，你只不过是暂时承包经营，在这里，你没有开除任何一名职工的权力，工人是这里真正的主人。想把我也挤走，不是脑子进水了，就是被你舅倒进了大粪汤儿！
　　李二郎：江兰婷，你不就是想同张军生摽在一起想整我吗？等着，有法你！
　　江兰婷：有法你使吧。我也告诉你，你不要杖你舅有权有势就胡作非为，惹了全厂职工，把他一块儿扣出来！看看他这共产党的领导干部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两名服务员进来劝解。
　　◎江兰婷气愤愤走出办公室。
　　◎李二郎一屁股坐倒在沙发上。
　　（五）
　　时： 早晨。
　　景： 厂门口。
　　人： 江兰婷、刘东林、田胖子、财务人员若干。
　　◎门垛上的电子表显7点50分。
　　◎职工们个各掏出考勤卡，在保安监视下划卡通过厂门。
　　◎江兰婷随人群入厂后等待。
　　◎刘东林入厂。
　　江兰婷：刘厂长？
　　刘东林：兰婷，早来啦？
　　江兰婷：刚到，等你呢？
　　刘东林：有事吗？
　　江兰婷：走，到你办公室去说。
　　◎江兰婷跟随刘东林上了二楼，走进经营厂长办公室。
　　刘东林：来，坐下说。
　　江兰婷：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刘东林：什么日子？
　　江兰婷：哦，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急，今天该开支。
　　◎刘东林看了一眼月份牌。
　　刘东林：可不，二十五日全厂该开支的日子。
　　江兰婷：根据报表统计的数字，银行账面上开支的钱还不够呢？
　　刘东林：嗯，那么多资金都弄那里去啦？
　　江兰婷：李二郎以搞期货的名义拨走三百万还了一部分外债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