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  张锋

　　独到的选题，精彩的画面，感人的细节，一部中国式祖母精雕细刻的形象塑造；现实和回忆交替出现的演绎方式，不仅加深了人物深刻的印象，更因为彼高此低的反差，深刻提示人类道德精神的退化，从而揭示精神文明和传统道德建设的必要性和迫切性。

　　张锋：“有事，就喊我一声，我在隔壁看书。”
　　祖母：“你看吧，我没事！”
　　
　　78张锋再次回到卧室，上床半躺着看书。没看几页，睡着了。
　　
　　79张锋醒来，墙上电子钟指向两点。富有性感的妻子正背向着他看一本通俗小说。
　　张锋有点冲动地去抚摸妻子浑圆的肩头，正在看书的妻子用手推开张锋。张锋再一次抚摸，妻子再一次推开。张锋沮丧地收回手，平躺着。灯光刺眼， 加上墙上的电子钟嗒嗒地响，张锋无法入睡，就用被子蒙了头脸，却还是睡不着，便又拿下，说。
　　张锋：“都什么时候了？还看书。”
　　张妻：“我睡不着。”
　　张锋：“你睡不着不能影响别人休息呀！”
　　张妻：“怕影响你到别处睡去。”
　　张锋被激恼了火，想发作又怕惊动了祖母，便瞪了妻子一眼，拿着枕头到另一头躺下。
　　
　　80（特写）张锋依然睡不着，翻来覆去的。
　　
　　81内，日。
　　张锋手拿一根三米长的钢卷尺，楼上楼下这儿量量，那儿量量。
　　
　　82张锋似是无意之中，来到三楼一个堆放杂物的小屋，将其乱七八糟的样子稍加整顿。
　　
　　83张锋正整理着，儿子来屋。
　　明明：“爸！我要钱！”
　　张锋：“你就知道要钱。”
　　明明：“你就知道骂人！”
　　张锋：“你！……”
　　张锋“啪”的一声打在儿子脸上，儿子哭。
　　张妻赶到，问儿子：“怎么哪？”
　　明明：“我问他要钱买作业本，他就打我！”
　　张妻：“你怎么不问情由就打人？儿子是你的出气筒吗？”
　　张锋：“我心烦。”
　　张妻：“烦什么？你心里烦，别人心里就不烦吗？”
　　张锋懊悔地叹了一口气。
　　
　　84内，日。
　　张锋走到电视机旁，伸手去开电视机，却又怕吵着了祖母，便收回了手。
　　
　　85内，日。
　　祖母叫唤孙子：“锋儿！你来一下，我跟你说个事儿！”
　　张锋应声而至。
　　张锋：“奶！什么事？”
　　祖母坐起，说：“锋儿，你三楼上不是有间空屋么？”
　　张锋：“怎么哪？”
　　祖母；“你就让我去那儿住吧！”
　　张锋：“那怎么可以？那是放杂东西的屋，不是住人的！那屋里乱七八糟的，不象个样子。”
　　祖母：“乱七八糟的顺一顺不就好了吗？那儿安静一些，我这病人，就喜欢安静，自在。”
　　张锋：“安静是安静，只是东西太多，又乱。”
　　祖母：“没关系！只要能放个床就行了。”
　　张锋：（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好吧，您万一要上去，我就好好地整一整！有什么事不方便，您就对保姆说，我们一有空，就上去看您。”
　　祖母点点头，说：“那就快去办吧！”
　　
　　86内，日。
　　张锋很有兴致地与妻子一起整理小屋。
　　
　　87二人一起将祖母抬到三楼一间小屋。
　　
　　88祖母很自在地躺在床上。
　　
　　89二人又将儿子的床搬回书房。
　　
　　90内，日。
　　张锋看电视。妻子在房里打电话。电话打通，妻子用摇控器将电视声音消失。
　　张妻有些兴奋地对着话筒说：“喂！ 兰兰吗？ 请你告诉他们，这个礼拜六到我们家集会，唱卡拉ＯＫ， 或者，打牌！”
　　
　　91，内，夜。
　　狂欢的家庭舞会。
　　
　　92内，夜。
　　乡下老家。
　　月黑风高的夜晚，童年的张锋和祖母并排躺着。
　　张锋：“奶，听说我将来还要有个后娘？”
　　祖母：“天晓得你老子会不会给你找一个狐狸精！”
　　张锋：“狐狸精，后娘是狐狸精？”
　　祖母：“嗯！凡是做后娘的都不是好人，是好人就不会丢儿舍女地去做后娘！你明日长大了，看看这世上几个女人舍得丢儿丢女地跑到人家去做后娘？那些做后娘的，要不就是夜叉托生，要不就是狐狸精转世。长得好看的是狐狸精，长得丑的是夜叉。”
　　张锋：“夜叉是什么东西？”
　　祖母：“夜叉就是恶鬼！夜叉一恶二狠，心肠歹毒，恨了心，她会把人活活地吃掉！狐狸精不吃人，但最会装。表面对你好，其实是迷你，把你迷昏了，她就显出原形来，吸干你的血，变成她的精气。”
　　张锋惶恐地往被子里缩。
　　
　　93外，日。
　　张锋与一些孩子在河边玩耍。
　　甲：“锋儿，你不知道么？你们家今天有个后娘来！”
　　张锋：“放屁！我们家不要后娘！后娘是恶鬼，是狐狸精！”
　　乙：“对！后娘不是好人！我妈就常对我说。”
　　丙：“后娘可坏啦！我奶说，后娘不给吃，不给喝，还打人呢！”
　　丁：“就是！”
　　不远处，张锋家门前炮子响。
　　孩子们一起向那里看。
　　甲：“炮子一响，准是张锋的后娘来了！”
　　乙：“你看，那不是！”
　　丙：“看看去！”
　　丁：“嗬！还提着一个包袱呢！”
　　五个孩子一起往张锋家去。
　　
　　94外，日。
　　张锋疑惑地望着后娘，慢慢走到祖母身边，拉着祖母的手。
　　后娘：“这是你儿子么？叫什么名字？”
　　张父：“叫锋儿！”
　　张锋胆怯地缩到祖母身后。
　　张锋内心独白祖母的话：“长得丑的是夜叉，长得好的是狐狸精。”
　　后娘：“锋儿！过来！我抱抱你。”
　　张锋看祖母脸色，
　　祖母：“快！叫娘！她就是你娘！”
　　张锋：〈边往外跑边说〉“不！她不是我娘，她是后娘，她是狐狸精！”
　　父亲喝住张锋：“回来！谁跟你说这些话？什么精不精的；什么后娘！后娘还不是娘么！ 快 ！叫娘！”
　　张锋委委屈屈地低声地叫一句：“娘。”
　　后娘将其抱起，说：“乖！听话，我会爱你的。”
　　张锋蛇一样地溜下来，跑了出去。
　　
　　95内，晚上。
　　后娘帮张锋洗脸洗脚。祖母一旁看着，眼热热的。
　　后娘：“乖。晚上跟娘睡觉，啊。”
　　张锋无主张地看着祖母。
　　祖母拉过张锋，说：“还是让他跟我睡吧。”
　　后娘：“不！让他跟我睡习惯。”
　　祖母不得已松开手，嘴里嘀咕两句，走开了。
　　
　　96内，朦胧月夜。
　　后娘搂着张锋睡。后娘搂得太紧，张锋不自在，常醒。
　　张锋醒来就想起祖母的话：“凡做后娘的都不是好人！是好人就不会给别人做后娘。长得丑的是夜叉，长得好看的是狐狸精。”
　　房外有类似人在挪步的声音，即刻又没有了。
　　张锋越发害怕。
　　后娘慢慢起床，下床，开房门，见幽灵似的婆婆站在门外，吓的一声惊叫。
　　张父：“娘！你怎么可以疑神疑鬼的？春娥要真的不爱你的孙子，哪还没有我这个当老子的呢？”
　　祖母一面往自已房里走，一面说：“头一天还可以！只莫图新鲜就是了。”
　　
　　97内，日。
　　早晨醒来，张锋下意识地一摸床上的干净被单，湿了一块，心里很紧张，就看后娘的脸色。
　　后娘掀开被子叫他起床，发现尿床，皱了一下眉头，掀起单子往澡盆里丢。
　　祖母歪过来，说：“小孩子家，他又有病，一晚上要叫他好几次床。”
　　
　　98内，夜。
　　后娘想着叫醒儿子，儿子下床撒尿，又睡。
　　后娘想着又叫一次，儿子又一次下床，又睡。
　　
　　99内，早晨。
　　后娘闻到一股臊味，摸床单，没事，摸儿子内裤，湿巴巴的，说：“怎么？你又尿了？”
　　张锋：“没有！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后娘就不大高兴地说：“这孩子也真是的！我都叫同两次，你怎么还尿床呢？莫非是故意的？”
　　
　　100内，夜。
　　张锋钻进祖母的房里。
　　张锋：“奶！我还是跟你睡。”
　　祖母想了一下，说：“你既已经跟她睡了，她又没说不叫你睡，你就睡下去，免得她疑心我拉你过来，日后不爱你了！”
　　张锋不情不愿地回到这边房来。
　　祖母倚在门边对张锋的后娘说。
　　祖母：“锋儿这个病，有时候是慢慢泌，他自已也不知道，都说是底子差，要治。你每晚办一块干净细布或旧衣服，夹他裤裆里，第二天换下来，再穿干净的内裤，就没事的。”
　　
　　101内，夜。
　　后娘和父亲已睡。张锋轻推房门进去。
　　后娘醒，帮张锋脱衣，夹旧裤，问他。
　　后娘：“屙尿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