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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幻  玄幻  民国  道士

　　“什么忙？”
　　“我的状况，估计你早就听说了……就是想从你这儿讨几张符，求个平安如意，来年好运。”
　　“哦，就这啊？”
　　“可以吗？”
　　田棍有点紧张，生怕悟生拒绝。
　　“这有何难，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那就多谢了。不过先说好了，我现在可没钱给你。”
　　田棍笑咧咧地说，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不收你钱。你等着。”
　　说完，悟生转身进了房间，不一会儿，手里拿着四五张黄符出来了。
　　“给你。”
　　田棍接过黄符，开心得眉毛都翘到后脑勺了。
　　“多谢多谢！”
　　感谢之后，田棍宝贝似的将它们揣进兜里，匆匆离开。悟生也没多想什么，继续劈柴。田棍回家后，急忙拿出笔墨纸来，照葫芦画瓢，照着悟生的符，画了一沓符来。他把这些符装进包里，手里撑着一个小牌子，上面赫然写着：悟道长所赠，驱邪保平安。他一边走，一边吆喝。
　　“悟道长驱邪平安符，两文钱一张，机会难得，千万不要错过！”
　　听到田棍这么吆喝，很快聚集了一帮人，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
　　“田棍，你怎么会有悟道长的符？”
　　“就是。你们又没什么交情，别又是瞎糊弄人吧？”
　　“这符，是真的假的？”
　　“嗨！嗨！都别吵了！”田棍气得胡子都歪了。“我今天去找悟道长讨的，花了我二十两银子呢！我现在拿出来，你们自己看看。”
　　田棍从包里掏出悟道长写给他的符，拿给眼前的一位。
　　“看仔细了，这道法，可不是我能写出来的。”
　　田棍心高气傲地白了一眼众人，摸着自己的小胡子，优哉游哉。
　　那人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又传给身边的几个人看。
　　“看起来，还真不是田棍能写的出来。”
　　“田棍应该没撒谎。我今天路过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从悟道长家里出来。”
　　“那应该就是真的了。”
　　田棍听到这话，更是眼睛都翻上天了，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他一把夺过符。
　　“看够了没有？要买就买，不买拉倒。我去别地儿转去。”
　　“哎，等一下。”
　　那人一把拉住田棍的衣角。
　　“田大哥，老话说的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咱都是一个镇上，乡里乡亲的，你咋还把这宝贝送外人呢？”
　　“就是。不就是两文钱吗？我买！”
　　一个胖子伸手就给了田棍两文钱，拿走了这张符。有了这个人的开头，众人纷纷效仿，几乎是一哄而抢，将田棍手里的假符全买走了。田棍满心欢喜地往回走，边走边数钱，心里那个喜滋滋，简直比作了神仙还快活。
　　“整整一百两！哈哈哈哈，我田棍真是太聪明啦！”
　　刚走了几步，就听到后面有人喊。
　　“田大叔，等一下！”
　　田棍回头一看，是杨三。田棍赶紧把钱揣进兜里。杨三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三儿，咋了？”
　　“田叔，我刚才回家，听他们说你有悟道长的驱邪符，还有没有，给我买一张吧？”
　　田棍伸手往包里一抹，低头一看，就剩一张了。心想，这可是以后混饭吃的底样儿，可不能随便卖出去。于是灵机一动。
　　“符卖完了，不过，我还从悟道长那里讨来了另一样宝贝，你可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
　　“什么宝贝？”
　　田棍贴近杨三的耳朵。
　　“悟道长的独门秘药，包治百病，可花了我不少银子！”
　　“真的！”
　　杨三高兴得喊出声。田棍立马做出让他小点声的动作。
　　“被他们听到，就没你的份儿了。”
　　“你也知道，我娘这病，不知看了多少郎中，吃了多少药就是不见好。我估摸着，差不多跟张老爷的夫人一样，被鬼附身了。本想着请悟道长给瞧瞧……”杨三说到这儿，一脸的无奈。“不过，咱也没什么钱，请不起。正好，你现在有他给的药，便宜给我卖点，我先拿回去试试。”
　　田棍知道杨三是个大孝子，也不忍心讹他太多。
　　“没问题，你明天过来取药。”
　　杨三高兴得连连说好，谢过田棍就走了。田棍回到家，左思右想，怎么才能制作些灵丹妙药，既能卖钱，还不伤他人性命。当他的目光落到锅灶上的时候，眼珠子一转。
　　“有了！”
　　他把锅底翻转过来，从上面铲了一些锅底灰，拿出面盆，将锅底灰和玉米面粉搅拌均匀，又烧了一些开水，边搅动边倒水，尽可能地让开水把玉米面烫出甜味来，然后又撒上一些白面粉，好将它们黏合在一块，搓成一个个拇指大小的小黑丸子，再放进蒸笼蒸熟。就这样，田棍的灵丹妙药制作完成了。他找来一张牛皮纸，把这些灵丹妙药包起来，只等着杨三明天过来取药。
　　杨三一大早就赶来取药。田棍笑嘻嘻地把药包递给他。杨三接过，打开看了一眼，那药丸，一个个跟麻子脸似的。
　　“田叔，这东西管用吗？”
　　“年轻人不要乱说话，有任何问题，你可以去请教悟道长。”
　　“那，这包药，多钱？”
　　杨三问得小心翼翼，生怕田棍狮子大张口。
　　“看你一片孝心，就给两文钱吧。”
　　杨三二话没说，立马掏出钱给了田棍。
　　“叔，您拿好。我走了。”
　　说完飞也似的跑出去。杨三的母亲正蓬头垢面地在炕上坐着，两眼呆滞无声。
　　“娘，我回来了！”
　　杨三一个箭步跨进门，一脸欣喜的样子。他把药包拿出来，打开，双手捧到母亲眼前。
　　“娘，我给你买了药，吃了它，病就好了。”
　　母亲本来没有任何反应，但听到“吃药”两个字的时候，突然孩子似的哭喊起来。
　　“不要吃，不要吃！好苦啊！”
　　杨三哄小孩子似的哄着，拿出一颗药丸，笑着。
　　“要不，我先尝尝，如果苦，那就不用吃了，好不好？”
　　母亲点点头。杨三往嘴里放了一颗，嚼了几下，心中一阵纳闷。多半药，不是苦，就是酸甜，这药的味道怎么怪怪的，倒是一点不苦，可怎么感觉不像药啊？难道，道长的药，跟普通郎中开的药，不一样？不管这么多了，先让我娘吃了再说。
　　“娘，这药，还真的一点不苦！”
　　母亲两眼天真地看着杨三，嘟着嘴巴，又看了一眼药丸。
　　“黑乎乎，不好吃！”
　　“那就闭上眼睛，不要看，一口闷。”
　　母亲有点不情愿地把脸侧过去。
　　“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可生气了，我走了。”
　　母亲一把拉住儿子的手，可怜巴巴地样子。
　　“我听话，你别走。”
　　“那你还吃不吃？”
　　“我吃。”
　　杨三拿起药丸的时候，这才想起忘了问田叔，一次吃几粒。他数了数，一共有二十颗，然后自作主张地给他娘吃了五颗。看他娘困了，就扶老太太躺下，自己静静在一旁守候，祈求着母亲能一觉醒来，病都好了。就在他打盹的时候，老太太猛然翻身，恶心得吐了起来。杨三被惊醒，吓得六神无主，赶紧拍打母亲的后背。
　　“娘，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母亲只是一个劲儿的吐。杨三起身端来一碗水，将母亲轻轻依靠在怀中。
　　“娘，喝口水。”
　　老太太喝完，没停留几秒，喝下去的水都吐出来了，连带着黄水都出来了。杨三可吓坏了。
　　“娘，你坚持一下，我这就去找田叔。”
　　田棍嘴里叼着烟杆，正哼着小曲，一遍又一遍数着手里的钱。突然，房门砰地一声被打开，吓得田棍手一抖，钱全掉地上了。看到是杨三闯进来，田棍气不打一处来。
　　“有病吧！进来都不知道先敲个门？”
　　“对，对不起，田……”杨三大口喘着气，“田叔，不好啦！我娘，我娘她……”
　　“你娘又咋了？”
　　田棍不以为然地问。
　　“我娘吃了那药，不知道是怎么了，一个劲儿的吐！”
　　田棍一听出事了，心里直嘀咕。不应该啊，不就是面团，而且还是蒸熟了的，就算没什么作用，也不应该吐啊！难道是因为锅底灰？田棍正来回思量着，杨三大喊了几声。
　　“田叔？田叔！”
　　田棍回过神，瞪了一眼杨三。
　　“吵吵什么呀，吓死人了！我不是跟你说了，有问题，去找悟道长。”
　　“可是……”
　　杨三有点犯难。
　　“可是什么呀！你娘命重要，还是你脸皮重要？”
　　杨三没再吭气，转身跑了出去。田棍这才开始担心起来，自言自语。
　　“杨三这一去，悟道长肯定会知道我打着他的名号在外混吃骗喝，以后肯定不会再给我好处了，村里的人知道了，还不把我皮扒了。不行，我不能干坐着挨揍，得像个法子……什么法子呢？对，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想到这里，田棍开始收拾行李。
　　悟生正在炕头打坐冥想，听得门外一阵喊声。他下炕走出去一瞧，是个年轻人。悟生打开门，看那年轻人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
　　“道长，快救救我娘吧！”
　　“别急，咱边走边说。”
　　悟生跟着杨三往他家走，一路上，杨三把事情的所有经过详细跟悟生说了，包括田棍卖符这件事。悟生听得也有点生气。
　　“得给他点教训，如此下去，害了他人性命，那就晚了。”
　　说话间，他们就到了杨三家。两人疾步走进去，老太太正趴在炕头，地上全是呕吐物。杨三急忙将老太太扶起，连着叫了好几声，老太太没有一点回应，杨三吓得哭了起来。悟生仔细看了看老太太的面色，青菜色的面容里，透着微微的蜡黄。他伸手翻看老太太的眼睛，观察了一下瞳孔，又给她把了把脉。
　　“问题不大，你娘不会有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身子太弱了，你给她喝点粥，休息几个时辰，就会好转。”
　　“这么说，不是那药的问题？”
　　“有一点关系，但不是主要的。”
　　“那我娘时而糊涂疯癫，时而清醒，是不是中邪了？”
　　“从你娘的状态和脉象来看，跟鬼怪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典型的失心疯。我没猜错的话，这病，估计是从你爹失踪之后，你娘就开始这样了。”
　　“对！道长说的一点没错。可是，我也请过好几个郎中，不管用什么药方，我娘的病，一直都没有过好转。”
　　“这是心病。喝药，只是辅助，病根是你爹。”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爹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啊！”
　　悟生停顿了几秒，从兜里掏出三个铜钱。
　　“你过来，这是三个铜钱，你随意摇，一共摇六遍。”
　　按照悟生的要求，杨三在地上随便摇出了六卦，悟生把它们一一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