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校

　　此作反映了当前有些家长望子成龙而择校的现实，结果对孩子造成了极大伤害。这时个普遍问题，就引起关注。此作在《今古传奇》2011年发表后，得许多好评。如果改编拍成电影，肯定会叫座的。

　　李登高答非所问地说：“爸，妈，我不在育龙上了！”
　　李二盛和张秀秀听了，惊得目瞪口呆，半天回不过神来。为了儿子的前途，两口子到处求人舍脸，还花了七万块钱，上了还不到两个月，怎么就说不上了呢？李二盛听到这话是从儿子嘴里说出来的之后，火气立刻冲上了脑门子，骂道：“你知道我让你转育龙中学费了多大劲吗？你知道给你花了多少钱吗？我把亲戚朋友都托完了，把腿都跑细了，还花了七万块钱哩！怎么说不上就不上了！”
　　“我跟你爸开小吃店一年赚了将近五万，又找亲戚朋友借了两万多。”张秀秀插嘴说，“孩子，你知道借钱多么难吗？你爸几乎要给人家下跪了！……”她心里一阵难过，便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儿子，这是我和你妈的血汗钱呀，难道你就忍心让这钱打了水漂？”
　　原来花钱的事瞒着儿子。李登高现在知道了，更觉得对不起爸妈。他心里像刀子扎，泪水也涌出来，咕嗵跪在爸妈面前，哽咽着说：“爸，妈，对不起。不是我不愿上，是我跟不上！”
　　李二盛这才发觉自己错怪了儿子。这是他们没有想到的。现在想想，十八中跟育龙中学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不在一个起跑线上。自己却硬让儿子半路去育龙中学插班，讲课进度确实有个接茬的问题。这不怪儿子，不应该抱怨儿子。这么一想，心态才平静下来。他俩让儿子坐下，汇报这一个多月的学习和生活情况。
　　张秀秀听得心惊肉跳，觉得儿子在那里是受罪，越听越后悔。这不是把儿子往火坑里推吗？他从小娇生惯养，哪能受得了这苦！李二盛心里虽然也难受，但他没有帮儿子打退堂鼓，鼓励说：“儿子，人穷志不短。我相信你能挺过来。”
　　李登高抹一下眼泪说：“爸，生活艰苦我不怕，紧张我也受得了，别人给我白眼我当没看见。因为我知道自己不是考去的，低人一头，在那里上不理直气壮。这些我都忍了。最让我怵头的是课程接不上，上课听不懂！”
　　原来儿子说不上是因为这个！找到了原因，责任不在儿子身上，但不能因此而打退堂鼓。只能对症下药解决问题。
　　当务之急是给儿子补课。于是，他先给赵卓老师送去了一张银行卡，里边打了一千元，要求班主任多多关照自己儿子。接着又找个星期天，把教儿子的老师们请到饭店拉了一桌。最后还给每个教师送了一箱衡水老白干酒中的精品——十八酒坊。李二盛虽然觉着这样做不光彩，老师们在“下不为例”的推让中，一一都笑纳了。假期结束，李登高又步入了育龙中学。
　　李二盛知道儿子又要拼搏一阵子，怕他身体吃不消，每月又给他加了100元的生活费。
　　
　　3，成年宣誓——立志
　　
　　五一节过后的第一个周一，下午第三节课是高二（6）班的主题班会。班主任赵卓跟几个班干部商量，决定把这个班会开成“十八岁宣誓大会”，特意在教室的大黑板上写上“告别昨天的青涩•珍惜今天的机会•走向成年的明天”三行赫然醒目的彩色大字。
　　李登高走进教室，看到黑板上的这些大字，不由地心情激动起来。他这才忽然想到自己已经十八周岁了，开始走入了成年。这是人生的一个重要阶段。开这样一个主题班会，他觉得班主任赵老师想得太周到了。
　　班会由班长金玉国和韩菲菲两位同学主持。他俩走上讲台，同学们立即响起一片掌声。韩菲菲用双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掌声停息，教室里立即安静下来。她用满带诗意的话说：“同学们，在我们的人生旅途中，今天是个极不寻常的日子。今天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已经整整十八年了，从一个青涩、幼稚的少年，变成了健壮、成熟的成年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昨天、今天和明天。昨天已经过去，今天正在流逝，明天即将到来。昨天带着回忆默默地逝去了，今天携着希望悄然走来，而明天又用闪烁着光辉的双手，在向我们招手。昨天，我们有痛苦，有失败，有无奈，也有辛劳和汗水。昨天已经过去，已属于历史。明天，我们有希望，有憧憬，有鲜花，也面临着阴云、风雨和坎坷。明天只是我们在冥冥之中的希望，抑或是渴望，但还没有实现，它只属于我们的未来。而今天就在我们的脚下，它是昨天的继续，明天的阶梯。我们要总结昨天，珍惜今天，满怀信心地走向明天！”
　　开场白讲毕，教室里立刻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在一片掌握中，谢素芳同学走上讲台。她的学习处于中下游，最近一直陷入苦闷之中。她说：“因为自己成绩不好，进步不快，每次回家都不敢面对父母那失望的眼睛。父母每次把一张张浸透血汗的钞票交给她，都嘱咐她好好学习，而自己带给他们的却是失望和痛苦。想到这里，我的心就一次次作痛。我责问自己：‘难道自己真的不可造就吗？只能游在中下游，不能争上游吗？’有一天，父母对我说：‘孩子，加把劲吧，我们做你的坚强后盾。就是再苦再累，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你攻上大学。咱们农村的孩子，要告别祖祖辈辈面向黄土背朝天的生活，读书才是惟一的出路。’那天，我突然发现妈妈的白发又多了几缕，父亲脸上的皱纹又多了几道，父母的眼里寄托着对我的热切希望。我知道家里困难，父母为供我来育龙上高中，要付出多少心血和汗水啊！眼下成绩的平庸，证明我昨天是失败的。为了明天我能考上一类大学，我要痛下决心，努力赶上。在学习中遇到困难时，我要以保尔柯察金为榜样，把自己的意志炼成钢铁；如果脑子里闪过想玩的念头，就想想‘时光如流水，流去不能回’；当我对学习产生厌烦情绪时，就背诵‘滴水穿石，靠的是不断进击，铁杵磨成针，凭的是持之以恒。知识在于日积月累，只有不畏劳苦的跋涉，才能从沙漠走向绿州。’因为同学们都在努力，都在拼搏，都在力争上游。明天，也许我仍处于中游甚至下游，但我不会后悔，更不会懊恼。因为我努力了，付出了，拼搏奋斗了，无怨无悔。也许，明天我是个成功者，站在了成功的舞台上，我也不会被胜利冲昏头脑。因为我知道，还有更多的明天在等待着我们去奔波……”
　　激昂的语言激起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同学们都为谢素芳同学的醒悟和决心所感染和激励。高之毅同学忽地站起来，眼里含着热泪说：“大家都认为，我脑瓜儿灵活，但学习不刻苦。每次考试总有错题，总丢失一些不该丢失的分。考试在一次次检验着我的学习态度，我的老毛病一次次给我带来不堪的痛苦。如果我学习再刻苦些，认真些，做到一丝不苟，一分必争，成绩会节节上升，一定是个成绩优秀的学生。如今我幡然醒悟，征程漫漫，不可松懈。虽有遗憾，但决不轻言失败。为着清华、北大的目标，我要扬长避短，做最大努力！”
　　苑白雪同学性格开朗，但爱玩爱闹，好耍小聪明。最近的一次期中考试，年级成绩排名却下降了百名之多。为此，她哭了好几天。五一放假回家，爸爸妈妈看着这个昔日快乐得像只小鸟的女儿哭成了泪人儿，都吓坏了。妈妈“笑”着求她吃饭，爸爸想尽一切办法开导她，妹妹则给他放《水手》这支歌。这些都没有把她从苦痛中解脱出来，仍哭着对爸爸说：“我没出息，不想活了。”爸爸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伸手就打了她一巴掌。她那洁白光滑的脸上，立即印上了五个通红的指印。十八年来，爸爸这是第一次打她。爸爸沙哑着嗓子低沉地说：“我们生你养你，难道就是为了听你说‘没出息’、‘不想活’了吗？孩子，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信心。要看到缺点，认真克服。千万不能自暴自弃，一定要昂起头，振作起来！”也许是爸爸这一巴掌打醒了她，也许是爸爸的这句话激“活”了她。她猛然醒悟，从失败的痛苦中振作起来，决心在下次考试中，走到全年级的前百名行列！她在班会上讲了上边的转变，同学们以热烈的掌声给她以鼓励。
　　一个个相继争抢发言，发自肺腑，情绪激动。不少同学已经沉浸在往事之中，甚至流下了悔恨眼泪。
　　李登高原来认为考上育龙的学生都是天才，都是特别认真的人。自己来育龙掉队了，便对学习丧失了信心。今天在这次班会上，他听了几个同学的讲述，觉得这些同学也是平常人，前进的道路也不是平直的。他们之所以能取得优良的成绩，不断进步，是因为不断正视和克服缺点，扬长避短的结果。因而，开始有了信心。
　　也许是同学们的发言触动了郝明霞同学的心，她一直低垂着头，脸色那么难看。因为她的昨天并不辉煌，学习并不优秀。在一次次失败面前气馁了，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是老师的鼓励给了她希望。她开始重新塑造自我。这个来自农村的姑娘，在回首往事、讲到父母艰难的时候哭了，而且是泣不成声，看来是真正触到了灵魂。她因哭泣停了下来，再次走上讲台，终于讲出了自己的心声。她说：“回首昨天，恍然如梦。昨天让我懂得了要珍惜今天，明天我要去实现自己的理想——跨进重点大学的校门。我深信：目标＋计划＋行动＝成功。这就是真理！”
　　接着，张兴业同学畅谈了自己的学习经历。他的初中是在玩耍中度过的。中考失败后，便去一个建筑工地当小工儿，成天在工头的喝斥漫骂声中，廉价出卖自己的力气和汗水，同时也出卖着自己的尊严和人格。回首往事，他激动地说：“我后悔没有好好学习，于是又在初三复读了一年，终于考上了育龙中学。不堪回首的昨天使我明白，只有掌握了知识，才能立足于社会，才能被人尊重。来育龙后，我发誓要好好学习，战胜一切困难，把成绩赶上来。为了明天能考入北大那座神圣的校园，今天我要努力拼搏！”
　　李登高听着一个个同学的发言，一次次想站起来发言，可总是没有勇气。张兴业同学的发言，使他进一步看到了知识的重要，同时看到了自己气馁、意志薄弱的缺点。他鼓足勇气站起来发言：“在初中时，我成绩不错，但傲视天下，不可一世，对中考不放在眼里，尽管爸妈一再叮嘱做题要认真，自己依然马马虎虎。自己觉着考得不错，许多会做的题，却马马虎虎地做错了。这就是我中考失败的主要原因。我的昨天是傲慢的，误认为自己很聪明。但聪明反被聪明误，它使我懊悔，使我尝到了骄傲和马虎的苦头。同时告诉我，不能正视自己，不善于把握自己，就意味着失去。来育龙后，我更看到了自己的差距，于是自暴自弃起来。同学们的发言像一面镜子，使我看清了自己的缺点。我一定向同学们学习，抓紧一切时间，发愤学习。为了辉煌的明天，我要从今天开始拼搏！”
　　天渐渐暗下来，还有好多同学在争着发言。然而，时间不允许人人按准备好的稿子讲完。主持人只好让剰下的同学，用最简明的语言，表达自已的决心。
　　最后，语文老师苗吉顺送给大家李大釗的一句话，作为赠言：“过去的已不再来，将来的还未到来，我们所拥有的就是‘今’，这就是‘今’的宝贵。”
　　班主任赵卓老师说：“请允许我把陶行知老先生的一句话送给大家：‘吃自己的饭，流自己的汗，自己的事情自己干，靠天靠地靠祖先，不算好汉’。”
　　同学把这些话记在了心里，深深感到这些话的份量，于是暗下决心，决心表现在他们的《十八岁宣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