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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19/7/30
主旋律,军事
小说
黄沙窝
- 故事梗概
- 作品正文
他爹李伯翰是被活埋的,而且是个倒栽葱。日本少佐山田神经质地发出戏谑得意的狂笑;他爹的那伸向天空,因窒息难挨而乱蹬乱踹的双腿、双脚,在抽搐、痉挛……仿佛如黄沙窝的黄土上孤苦伶仃的长叶葱在冷风中摇曳、呻吟、呐喊,诉说着无限的无奈与迷茫……他似乎变成一条头被埋在土窝里红花老绿的花青蛇憋得鼓胀着身躯,叭叭地甩着鞭子,挣扎着去死亡,皮破血肉模糊,浑身流着粘腻而凄惨的血……青纱帐的秋风在哀怨地呻吟……玉米秸秆修长的长叶子在悠扬着酸涩涩的酸曲……
我舅爷爷的捷克机枪叫起来,截击队伍的子弹齐发,仇恨的子弹,在空中高速地旋转,划破黄沙风的风斗篷,发出凄厉的怪叫声,打得因为汽车倾翻而乱成一团的伪军鬼哭狼嚎,东倒西歪的屎黄色,泛着朵朵红绿色的斑斓的血花雾。
李兆良眼前的血花雾和他爹洇出鲜红鲜红的血似乎有天壤之别,既不绚丽,也没有夺目的光彩。我曾外祖爷爷李兆良他爹是被推下车的,还被一个穿屎黄衣的麻杆儿牵着,五花大绑,衣衫褴褛,伤痕累累:头多次被击黑嘎痂一层一层,有的刚扣上,有的还露着黄红的白肉;瞎了一只眼,肩膀的虎头肌处肉向外翻翻,五六只绿头苍蝇正在吸食里面洇出的血和浓水;嘴角上翻,流着鲜红鲜红的血。
我曾外祖爷爷李伯翰被牵到李庄村公所打麦场的人群前,立住。
李兆良他爹正在打麦场逆风扬麦子。天女散花的麦粒,抛向了天空,金灿灿的亲吻着太阳,像他亲吻巧珍厚厚的红唇,炽热、强烈。逆风伸出懒腰,想洗去一冬的慵懒,又被黄沙吹回。
“这可是给日本人交的麦子,恁精心点,日本人,可不是人哩。”李兆良他娘说。
“没事哩,谁家的麦子还没不粘点土。”
他感觉背后遭到重击。日本人的枪托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腰上。
枪托戳在农户人的肩头,一下一个红印子。刺刀尖顶着腰,稍走慢一点,就后腰刺痛见血筋。
全庄人被日寇和伪军用枪托、刺刀驱赶到李庄的打麦场,四周架着机枪,明晃晃的刺刀和黑洞洞的枪口注视着这些手无寸铁,又神情呆板的鲁西北的庄户人:他们大多青衣粗布衫,青衣上白的黄的补着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补丁,有的甚至衣衫褴褛。他们饥寒交迫,像是大旱之年的羔羊饿得骨瘦如柴,又被豺狼虎豹驱赶……
“那交给皇军的麦子,是不是你故意掺的黄沙土?”胖翻译继续叫着。
“那打麦场院是砂土地的,哪个孙子敢保麦粒不粘土。”他愤愤地回答,流血的嘴角一个劲的痉挛……抽搐……
“死啦……死啦地……”日本少佐山田气得暴叫,转着圈地颠蹦,发疯得唏哩吧啦的喊,如同一条吃人的豺狼被点燃狼爪,又像黑黄蚂蚁被烟卷头烫伤,乱蹦乱跳,嘴里流着贪婪而神经质的口水,腥臭而粘腻……是人而非非人类的野兽的眼珠冒着凶光。
土匪黒七和伪军们一哄而上把李伯翰老人的脑袋和胳膊捆在一起。老人头上的嘎茄爆裂,鲜血像红线一样喷出,血肉模糊。他变了音的哀嚎……又被倒栽葱式的戳在方才他自己挖的坑里,肩膀卡在坑边沿,肩膀的伤口血在往外喷溅,黄黄的沙土浸染成绿红色,泛着血腥的油光。黒七一锹一锹的铲土;麻杆一脚一脚的踩实。红的黄的像正负电极吸引、凝聚、板结。鲜红的血洇红了黄沙,在失去生命前努力地亲吻着家乡的热土……
卷叶葱似的双腿在空中摇摆、抽搐、呻吟……
后面的日军军车顶着弹雨往前开,敞篷车的帆布处喷出红红的火舌,噼里啪啦的,震天地响,子弹怪叫着压过来:铁杆芦苇拦腰折断,大青石磞出红而发亮火花,火花飞溅烟雾弥漫……
他爹逆来顺受交粮要被抓,好心卖给他狗日的阿胶反倒被活埋:李兆良百思不得其解……
他一路追凶到济南,参加了伪军,与小日本共事,他才明白他们就是这么个怂德行:你睡他的女人,也许他会跟你喝酒,嘴里哼哼着你听不明白的酸曲小调,有稀有稀地叫;当你给他敬酒时,不慎不情愿碰倒了酒杯,或者好心给他夹菜,他会要你的命。翻译官铁青着驴脸吼起来,在他们那给死人才夹菜呢!
“手榴弹……手榴弹……”李兆良一边喊,一边拉线扔出一颗手榴弹。狗剩的力量大,他想着我奶奶胸前的掺枣馍馍,两颗一起投掷了出去。嗖——第一颗手榴弹沿弧线轨迹落到车头,‘轰——’一声暴响,车头爆出奇异的火光,炸碎的铁片混着日寇的残体血肉飞溅;另两颗手榴弹落下轱辘到车底,‘轰——轰——’又是两声暴响,汽车轮子飞上了天,汽油箱爆炸,腾的一声,急剧的裂变腾起蘑菇云似的火焰,放射出的画面,黑的、黄的、红的彩光斑斓,日本兵的血肉、大腿、脑袋混着铁渣在跳舞,火光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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