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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色经典  喜儿  王大春

　　“娘，您怎么给他下跪呢？他是人吗？他根本就是个畜生。”王大春撕打着，要从伙伴们手中解脱出来，无奈几个年轻人把他控制得死死的。
　　张二婶不仅没有站立起来，反而还在责怪儿子：“你要不想让我死，就赶快把嘴给我闭上。我要的是一家人的平安，平安你知道吗？”
　　一直忍气吞声的喜儿终于冲断了最后一根心理防线。她一把撕开红纱巾，腾腾几步走到张二婶跟前，悲愤交加地说：“娘，您起来，所有的仇恨都是因我喜儿一个人引起的，要杀要剐由我一个人来承当。”
　　娘，多么温馨的字眼儿啊！这是喜儿来到王家第一次叫娘，也是十多年来她面对一个活生生的女人第一次叫娘。只可惜“娘”这个字跟“仇恨”以及“要杀要剐”这种极其不祥的字眼儿混淆在一起，显得是那么的凄凉和冷酷。
　　“喜儿，好孩子！”张二婶又惊又怕，一叠声地劝她：“这儿没你的事儿，你回屋去吧。”
　　黄世仁看喜儿这番打扮，简直就跟天上掉下的人似的，不禁整个身子都酥了。
　　他仿佛梦里一般：“好，好。”
　　“黄世仁，”喜儿用食指指向他的眉心，怒目以对：“你亲手杀死了我的爹爹，逼得我家破人亡。现在，我嫁到了王家，你又想毁掉我这个家，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哪？”
　　黄世仁此时只觉得喜儿长得好看，恨不得一下把她融化了，至于她都说了些什么，他一概没听见，嘴里翻来覆去就一个字：“好。”就跟着了魔似的，弄得穆仁智以及众家丁都不知道该往哪儿使劲。
　　王大春的伙伴们早看不下去了，他们稍一松手，王大春就挣脱出去。
　　还没等人们反应过来，王大春一个箭步冲到黄世仁的跟前，“咣咣”就是两记耳光，紧跟着又是一个飞脚。只见黄世仁连人带椅子一起倒在地上。
　　“救命，救命。”黄世仁本能地呼喊着，早已把魂都吓没了。
　　王大春还想对他实施拳脚，早有家丁把他控制起来。
　　在场的人一看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轰”的一声，散去大半。
　　穆仁智和家丁不敢怠慢，赶快把主子扶起来。
　　黄世仁好半天才清醒过来，但依然浑身哆嗦，说话更是笑话百出。
　　“好你个王大春，你已经是第二次打我的耳光了，你真有胆子。不瞒你说，当初我老爹在的时候都没舍得动过我一指头，你居然都赶上我老爹了。我真该叫你一声爹。”
　　不知谁笑了一声，但立即打住。
　　黄世仁接着说：“今天，我本该活劈了你，不过看在乡亲们的份儿上，我再饶你一次。你口口声声让我滚，可是你还从来没问一声我为什么要到你的家门上来。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实话告诉你：喜儿是我的人，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契约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现在就要带她走。”
　　王大春正想说话，黄世仁突然喝令他的爪牙们：“把王大春给我捆起来，把喜儿给我带走。”
　　话音刚落，家丁们就纷纷行动起来。
　　“畜生，你们谁都别碰我。”喜儿挣扎着，但这都是徒劳的。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你们还有没有天理？”张二婶发疯似的抓住一个家丁的衣服，却被那人一脚踢了老远。
　　一直忍气吞声的王大春的伙伴们这时也看不下去了。他们在没有统一组织和指挥的情况下，一个个挺身而出，奋力要从家丁手里抢回喜儿。
　　黄世仁掏出抢来，对着天空“乓乓”就是两抢。
　　紧张的场面立刻减弱了许多。
　　黄世仁不依不饶：“谁要再敢抵抗，我就一枪崩了他。”
　　众伙伴见此情景，只好停止了抵抗，但个个眼里都充满了愤怒。
　　王大春被绑在了一棵大树上，虽然还在叫骂，但丝毫不能改变眼前的局面。
　　黄世仁看目的已经达到，便狞笑了一声，然后指使他的家丁：“走。”
　　眼睁睁地看着这伙强盗抢走了自己的儿媳妇，张二婶不顾死活地跑到大门外头，一边拿巴掌往自己的脸上打，一边歇斯底里地哭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好好的一家人却被整成这样，苍天啊，你还让不让活啊！”
　　
　　第十三章 再去县城
　　
　　一间原本并不漂亮的小屋，经过了一番精心的打磨，却变得格外的有姿有色有情有调。特别是床头上粘贴的那张大大的“囍”字，更加烘托出喜庆时所特有的那种烂漫。
　　崭新的被褥、高擎的蜡烛，还有那飘散着花香一般气息的肥皂，仿佛都在等待着它们的女主人如期光临。
　　然而，就在女主人离洞房还有一步之遥时，一场滔天大祸，使得这间温馨无比的小屋，顿时变得比十八层地狱还沉闷。
　　此时，王大春胡乱地躺在床上，一句话也不说，一动也不动，仿佛凝固成了一尊雕塑。从他的两只眼睛里喷射出来的怒火似乎要把周围的一切彻底毁灭。他依旧穿着迎娶时的那件红衣，这跟他此时的状态极不协调。
　　张二婶坐在他身边的一把椅子上，大把大把地抹眼泪。
　　大春之所以不再像刚才那样冲动，完全是因为母亲的一番教诲。
　　张二婶虽然是妇道人家，但是，很多时候她所表现出来的理智和定力让许多男人都望尘莫及。
　　方才，张二婶这样对儿子说：“大喜的日子，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换谁都承受不了。可是，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是不能莽撞。喜儿是你的媳妇，可也是我的儿媳妇，你心里着急，我心里就不着急吗？可以说，我比你更着急。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拿刀子去跟他们拼了，喜儿能救出来吗？喜儿不光救不出来，反而还要再搭上一条人命，这种事情想都不能去想。老话说，办法都是人想的。只要人在，就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可是姓黄的那狗日的是个禽兽。”王大春一想到黄世仁欺男霸女的行径，就觉得浑身的血液直往上冲。
　　“这我比你更清楚。可是你乱闯乱闹，到头来只能让喜儿面临的危险更大。”
　　一句话让大春沉默了良久。
　　停了一会，他不无失望地问：“照您这么说，喜儿就没救了？”
　　“我可没那么说。”
　　大春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那您说，怎么才能把喜儿从火坑里救出来？”
　　张二婶虽然阅历丰富，但是，要想从老虎的口里抢回食物来，她还没有那么大的把握。
　　大春看母亲不能回答，刚刚燃烧起来的一线希望便油然而灭。这个时候，哪怕母亲能说上一句骗他的话并且他一下就能识破，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这就好比一个身受重伤的人，明明知道鸦片会对人体造成伤害，可他还是要用，因为这至少能让他痛苦的神经得到暂时的麻醉。
　　张二婶看懂了儿子的心态，但她并没有欺骗儿子，而是用一种情真意切的神情对儿子说：“黄世仁和穆仁智固然十恶不赦，但是家丁们未必个个都是坏人。毕竟他们当中的一些人是在杨各庄长大的，没准儿前几辈子还跟咱们在一个锅里舀过勺子呢。他们的父母、爷爷奶奶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去干那种人人骂的差事儿，这其中多半是因为家里欠下黄家的阎王债祖祖辈辈都还不清，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让孩子走上这条道儿的；再有就是因为他们实在抵挡不住黄家的威逼和利诱。——我说这话的意思，无非是想告诉你，既然这些人并不是心甘情愿地跑到黄家去的，那就说明他们对于黄世仁并没有真心；既然他们没有真心，那就说明咱们还是有空子可钻的。过会儿我到邻居家里坐坐，看有没有人能帮得上咱家的忙，倘若真有人帮助喜儿脱离了虎口，那可是咱们一家三口人的造化啊！”
　　“那既然这样，你还不快点儿去？要不，我也找几个伙计好好合计合计去。”说时，他就要离开家门。
　　“你不能去。”张二婶一把拉住他，“我最害怕的就是你抛头露面。你也不想想，这事儿不同一般，找谁帮忙咱首先在家里得掂量好。人心隔肚皮哪！倘若找错了人，或者稍微露出点风声，不光事情办不成，反而会坏了大事，到那时咱可是一点指望都没了。”
　　王大春听了这话，立即停止了莽撞的行为。
　　停了一会，王大春又有些彷徨起来：“娘，把喜儿救出来以后，黄世仁肯定跟咱们没完，到那时咱该咋办？”
　　张二婶觉得这个问题提得非常好，这也是她反复思考的一个问题，于是她说：“离开这儿，到一个不受人欺负能过上安稳日子的地方去。”
　　大春虽然还有些舍不得他那些难兄难弟，但是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先走一步了，大不了等自己一家三口有了安身之地，再把那些难兄难弟一块接过去。
　　就在娘儿俩商量着找谁帮忙最合适时，忽然有一个叫铁柱的年轻人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
　　铁柱是大春最要好的哥们之一，是大春团队里不可缺少的角色。
　　说到这，有必要说说王大春统领的这支团队。
　　如果说在黄世仁的眼里，王大春是一个轻易碰不得的角色，恐怕没人会相信，但如果把王大春跟这支团队联系在一起，就得另当别论了。
　　原来，黄世仁虽然养了上百名家丁，但随着家业的不断扩大，他总觉得这些人还不能适应新形势的需要，还需要进一步招兵买马。毋庸置疑，王大春一伙人自然就成了他招募的对象。但事与愿违的是，他无论悬赏多么高的价码，王大春一伙人就是不买帐。要说王大春等人敢公开挑明了跟黄世仁对着干，那根本不现实。这就好比像缅甸这样的弹丸小国要跟美国那样的超级大国去叫板，无疑就是不自量力。不能抗衡，又不愿屈人之下，那就只有井水不犯河水了。这样一来，在杨各庄这块地盘上，就形成了两派势力。表面看来，这两派势力好像根本不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但仔细斟酌就会发现，弱小的一方似乎蕴藏着更大的杀机，并且随时都会对强大的一方构成严重的威胁。比方说，在欧美等一些资本主义国家，执政党与在野党看似也不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但是，如果在野党存心要掀起一点风浪，执政党就算使出浑身解数，也难免不功亏一篑。当然，处于半文盲状态的黄世仁，根本不可能拿执政党与在野党的矛盾做比照，然而有一个与他个人的命运息息相关的问题他不会想不到：假如有一天，这伙穷极了的泥腿子忽然心血来潮，一把火把他的黄家大院给烧了，他黄家几辈子积攒起来的财富就会毁于一旦，他就是哭都没地儿哭去。这种说法决不是危言耸听，一个本.拉丹不是让全美国人都吓得睡不着觉吗？一个塞尔维亚的小人物不是把庞大的奥匈帝国都颠覆了吗？有一位哲学家说过：“历史不会简单地重复，但历史会有着惊人的相似。”
　　实事求是地讲，黄世仁还真打算以井水不犯河水的方式跟王大春相处，等抓住时机，再把他干掉，无奈喜儿的美貌太让他彻夜难眠了，太让他浮想联翩了，他一天得不到她，就一天寝食不安。再者说了，外甥看上了妗子还不讲究（舅）呢，何况喜儿又不是他的妗子，他还在乎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向王大春摆谱。
　　当下，铁柱来到大春的洞房，本想把刚刚打探来的消息告诉给他，可是一想，万一大春听了，一时受不了再闹出大乱子来，岂不又成了我的过错？所以，他犹豫再三，始终不敢说出事情的真相。
　　大春平时最看不惯他这种缩头缩脑的做派，此时更是来气：“你这狗日的，有什么话就说，这么死皮耷拉脸的，让谁看？”
　　张二婶看儿子如此无礼，马上沉下脸来：“大春，这是怎么跟铁柱说话？”
　　铁柱看张二婶为自己打抱不平，这才壮着胆子说：“二婶，刚才我和几个伙伴打探了一下，据知情人透露，事情还有点儿麻烦。”
　　“快说，怎么个麻烦法？”大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仿佛帮助他的人一下成了罪魁祸首。
　　“大春，把手放下。瞧你这凶神恶煞的样子，谁还敢跟你说话？”张二婶又批评道。
　　大春自知失礼，便轻轻把手放下。
　　“刚才我们几个打探了一下，喜儿在里面吃苦了。”铁柱战战兢兢地说。
　　王大春又不傻，一听这话，就猜出了个大概，但还是要问：“那你说，她到底怎么个吃苦法？”
　　“听说……听说……黄世仁那狗日子逼着喜儿……”他实在找不出别的字眼儿能替代那种肮脏的说法，只好先把话挽在这里，接着往下讲：“喜儿誓死不从，还大哭大闹，怕是把天都要闹翻了。黄世仁没辙，只好把她单独关在了一间屋子里，用两把锁牢牢地锁上，还让好几个人轮流看守着。看那样子，我们根本没办法救她。”
　　王大春听了这话，便不再言语，毕竟喜儿还没有失身。不过，这种安慰也只是暂时的。既然去了那种人鬼不分的地方，早晚会失身的。
　　铁柱看他们母子俩都沉默不语，招呼了一声，便出去了。
　　铁柱走了以后，母子二人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之中，这就是开头出现的那种情景。
　　王大春仰卧了一阵子，忽然“腾”地一下站起来，像是告诉母亲，又像是自言自语：“不行，我得去一趟县城，我看只有这个办法了。”
　　“去县城？”张二婶惊讶道，“那桩人命官司拖了这么久，都没个说法，如今你再去打这种官司，不还是白搭？”
　　“娘，您错了，我不是去找县长。”王大春分辨道。
　　“那你又去找谁呀？”
　　“找他的儿子。”
　　“他爹都断不清的官司，你让当儿子的去断，这不是瞎说吗？我看你还是省了这份儿心吧。”
　　“娘，你哪儿知道？当爹的是个昏官，可是当儿子的却是个好人。”
　　“你怎么知道他是个好人？”
　　“那天审案子的时候，我亲眼看见他一拳打在了别人的头上。像这样好的少爷，天底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
　　张二婶越听越糊涂：“当爹的在公堂上断官司，当儿子的却在下面打人，你还说他是好人。我就搞不明白，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人？”
　　“娘，你不懂。”大春接下来把那天的情景描述了一番。
　　张二婶虽然觉得这少爷心眼儿不错，但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就算这位少爷知情达理，可是当官的是他的老子又不是他，哪有当老子的反听儿子的道理？”
　　“娘，这你就更不懂了，城里人跟乡下人不一样，老子听儿子的情况并不新鲜，再说王少爷又是王家的独苗，县长怕他还怕不过来呢，哪有不听他的话的道理？只恨这么长时间我倒把这茬给忘了，倘若一开始我就死缠着王少爷不放，只怕这官司早就了结了。”
　　张二婶虽然头脑挺清晰，但打官司还是头一回遇到，与其一筹莫展地在家里死耗着，还不如让儿子试上一试，于是就依了他。
　　说话这光景，已经是太阳偏西了。王大春不敢犹豫，赶快打点好干粮，即刻动身。
　　五十多里的山路，他中间停都没停，一口气走完了全部路程。
　　赶到县城时，离天亮至少还有一个时辰。正是人们睡得正酣畅的时候。王大春不敢马上去找王少爷，只好在外头苦苦地等待着天亮。
　　这么冷的天，况且又是黑夜，他又冷又累又饿，还没个地方住，只好在大街上来回走动，就像没人管的乞丐一样，那滋味可真不好受。
　　不过不好受也得受，只要能让喜儿早点脱离虎口，就是再给他增加一倍甚至几倍的痛苦，那也没的说。
　　一想到喜儿，王大春的心里又是一阵针扎似的疼痛。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她肯定不会吃黄家的东西，那么她会不会饿昏过去？或者，黄世仁看她饿昏了，会不会对她……
　　王大春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只盼着早点儿天亮。可是鸡都叫过好几遍了，黑夜就跟黄世仁似的，愣是死皮赖脸地不肯离去。王大春心急火燎，脸上居然冒出汗来。
　　看看东方隐隐有了一丝光明，他禁不住一阵欣喜。
　　之前，他尽管不停脚步地走来走去，但始终没有离开王县长的家门太远，所以，天刚蒙蒙亮，他就敲响了王县长的大门。
　　很快，里面便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
　　王大春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着见到王少爷的那一刻。
　　然而，大门打开以后，他所看到的并不是王少爷那潇洒飘逸的身影，而是那个俊俏可爱的丫头小红。
　　他正要说几句抱歉的话，可是小红只看了他一眼，就“啊”的一声大叫，跟撞了鬼似的，转身就往回跑。
　　王大春非常纳闷，禁不住叫了一声：“小红，你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听这口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俩是老相好呢。
　　果然，小红又转了回来，但依旧表现出一种胆战心惊的样子：“听声音，这么耳熟，你到底是谁啊？”
　　王大春看她还在打愣，就自报家门道：“我叫王大春，是杨各庄的，去年这个时候咱们见过面，这下你总该有印象了吧？”
　　其实这也怪不得小红，大春仅仅来过一次，况且又过了一年多了，小红每天都会迎送很多客人，而且大多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她怎么会记得一个乡巴佬呢？
　　小红辨认了好半天，才又惊又喜道：“真的是你？”
　　“怎么？难道还有人冒充我不成？”王大春不知什么时候也变得幽默起来。
　　“你瞧瞧你！”小红指着他，笑得前仰后合，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笑什么呀？我有那么可笑吗？”王大春实在感到莫名其妙。
　　小红看他还解不过来，便说出了自己惊讶的原因：“你打哪儿弄来的这身行头？看上去，就跟新郎官似的；再看看你肩上背的那个包袱，又跟个乞丐似的。你这是唱的哪出啊？”
　　王大春听她这么一说，这才恍然大悟起来：原来从家里出来得匆忙，迎亲时的新衣还没有换。此时他既心酸又好笑，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
　　小红看他这副窘态，反而觉得好玩儿，一方面又在打趣他：“你瞧瞧你这帽子，还有眉毛，都成什么样了？”
　　“我的帽子怎么了？”王大春以为帽子戴偏了，急忙周正了一下。其实小红笑话的并不是这，而是他的帽子、棉袄、还有眉毛上都结了一层白生生的冰花，看上去就像个白胡子老头。
　　小红开怀地笑了一阵子，忽然心疼起来：“你几时赶来的？怎么这么早就来敲门？昨晚住哪儿了？受凉了吗？”一边问，她一边拿手绢替他把衣帽以及脸上的冰花一点一点地揩去，瞧那温情脉脉的样子，除了她也只有喜儿能做得出来。
　　王大春虽然感动，但因为一心牵挂着喜儿，所以，根本没心思回答这些没用的问题。
　　“少爷起床没？你可不可以叫他出来一下？我有件很要紧的事儿求他帮帮忙。”
　　一听说他要找少爷，小红的脸色顿时发生了变化，说话也有些紧张：“都怪我，刚才不该跟你说那么多，你快走吧，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
　　王大春疑惑道：“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说出这样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