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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前

　　宝丰顺着手指看去，果然一少年往村外走，宝丰道：“我看像，咱们赶上去看清楚了。”两人急忙起身向那少年追去。
　　等追到靠近时已到了村外，少年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是两个并不相识的衣冠楚楚的少年，好像在追赶自己，于是停下脚步看着他俩。
　　宝丰和杜来盯着少年看，都说道：“是他。”
　　宝丰一边说一边围着少年转，看他年龄和自己相仿，身体很结实，有股阳刚之气，一身粗布衣裳。
　　少年看着这两个人围着自己转，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捏紧了拳头准备着。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说话。宝丰动，那个少年也动，宝丰停，少年也停。
　　宝丰故意咳了一声道：“你是荷花家邻居吧？”
　　那少年道：“是啊，怎么了？”
　　杜来道：“以后你离荷花远些。”
　　少年很不解的道：“什么叫远些？我们是邻居，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杜来道：“就是……就是没事别到她家去。去了也别理荷花。”
　　少年很纳闷和不满的问：“你们到底是啥意思？我没事去她家做什么？我去也是我娘有事让我去，跟荷花有什么关系？”
　　宝丰道：“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少年道：“放什么心？你们越说我越糊涂了。”
　　杜来道：“跟你说实话吧，我们少……”
　　宝丰立即打断道：“我们怕你……既然你没这个心思，我就……”
　　杜来接道：“放心了。只是你以后也不许对荷花有想法。我们家……要离开几年，回来还要找荷花，你可不许趁机追荷花。”
　　少年听了目瞪口呆，半天没说出来话，最后好像明白了，转而有了点笑容道：“经过你们的提醒，我好像明白了，荷花真是一个好姑娘。”
　　宝丰暴怒的道：“她是个好姑娘也不许你染指。”
　　少年不服的道：“什么叫染指我不懂，但你们太霸道了吧？荷花是你们家什么人？你们跟我吆五喝六的？”
　　杜来道：“你小子找挨揍是吧？”
　　少年不在乎道：“打架？那好吧，你们谁来试试？”说着很随便的站着。
　　杜来对宝丰道：“让我来教训教训这野小子！”说着就上前要打少年。
　　少年也不避让，生气的道：“你才是野小子呢！”说着就伸手抓住杜来的胳臂，杜来还想伸脚踢，少年双手一抓杜来的两只胳臂一转，杜来脚就离地了，转了一圈，轻轻一松手，杜来扑的摔到地上，哎吆娘呀的叫。
　　宝丰一看愤怒的道：“好啊，你敢打我的人。”说着一窜到了少年身旁搂住腰，两个人就像摔跤一样开始扭动，谁使了脚绊子两个人都倒在地上，互相翻滚着，一会你把他压住，一会他反过来压了你。此时杜来爬了起来，帮助宝丰两个人费了好大劲终于把少年按在了下面。
　　宝丰骑在少年身上气喘吁吁的问：“怎么样，服不服？”
　　少年涨红了脸道：“两个打一个，算什么本事？”
　　杜来在旁边道：“甭管几个，反正我们打赢了。”说着在少年身上打了一拳道：“告诉你的话记住了，等我们回来有你好，要不然就还教训你……”
　　少年道：“没记住。”
　　杜来道：“记住没？”说着又打了一拳。
　　少年依旧倔强的道：“没记住。”
　　杜来站起来踢了一脚，少年趁机一使劲拱翻了宝丰，爬起来就往村子里面跑，一边跑，一边喊：“有本事你们追过来！”
　　宝丰站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土，边喊：“有本事报出名字来，下次我来找你！”
　　“我叫宋达，我可不怕你，我等着你！”说着已经闪进了胡同。
　　杜来赶紧帮助他拍土道：“少爷，咱可不能去！”
　　宝丰道：“我知道，没想到这小子还真犟。咱这步棋下错了。”
　　杜来道：“为什么？起码让他知道了我们的厉害。”
　　宝丰道：“你没听他说吗，他就是荷花邻居，对荷花本无意，经过我们这一说，一折腾，没准他反倒变得有意思了。咳，这可咋整？……”
　　杜来也茫然无奈的看着少爷，不知怎么说了。一会道：“咱们赶快走吧，那小子没准搬出救兵来。”
　　宝丰道：“走。”说着他俩朝拴在树上的坐骑走去。
　　
　　76 荷花家 厨房 白 内
　　荷花娘去灶房做饭，荷花坐在灶坑前面添火，乘母亲在那边淘米，急忙从衣服里拿出那个纸团打开，看到上面写着：“荷花，我要去北京读几年书，可是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等着我回来好吗？宝丰”
　　荷花看完脸色微红，稍有微笑马上收敛，她慢慢将纸又揉成团，假装添柴禾，同时将纸团扔了进去。
　　荷花娘走到灶前下米，看了她一眼道：“荷花，你脸怎么那么红？不舒服啦？”
　　荷花赶紧又拨了一下火，火光映照着自己道：“娘，这不是火烤的嘛？”
　　
　　77 美国 太平洋铁路小站/饭馆 白 外/内
　　火车在疾驰，约翰来到老曹面前道：“曹叔，前面快到车站了，大家都在这吃午饭，可是只停15分钟，你告诉大家上下车和吃饭都要快，要不会来不及的。”
　　老曹看了看车外，车已经显著慢了下来，马上道：“好的，我马上告诉大家。”
　　车已停下，大家鱼贯而下，老曹在车门口招呼幼童们快下车，下车之后集合好队伍，因为就近的餐馆已经被先下车或有经验的人所占据，没有很多空位，陈大人带着大家只好沿着站台走，寻找尚有较多空位的餐馆。
　　每家餐馆门口都站着两个印第安人装束打扮的女人或男人，他们黑色的头发像中国人，但是头发上却插着鹰的羽毛，脸上涂有各种鲜艳的颜色，背弓佩剑，既神气又喜庆。他们一个摇着铃，一个打着锣，喜悦的脸色加上听不懂的话，显然在招揽食客，十分有趣。
　　当他们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车站要开车的钟声响了起来，所有的人只有约翰吃完了，他放下碗喊：“陈大人，不能吃了。”
　　陈大人也怕误了火车，命令大家：“不要吃了，赶紧上火车！”说着放下碗筷招呼大家：“快走，快走！”
　　教习，老曹也是立即放下碗筷招呼幼童，幼童们的碗里有的剩半碗，像明忠还剩了大半碗，平时他是习惯细嚼慢咽的，在大人们的督促下恋恋不舍的放下碗，纷纷快速奔出餐馆，迅速集合成队伍跑步回原车厢，当最后一个杂役也上车之后，车很快就启动了，真有些惊险。
　　天佑明忠他们从车厢门口往里走的时候，明忠一眼就看见在旧金山劳工市场见过的华人，他对天佑道：“天佑你看，那位华工我们见过，你看他额头。”
　　天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正是在招工市场被骑警鞭抽的华工，他额头上的那道血痕还未褪尽，正凝神看着窗外。
　　天佑给他擦过头上的血迹，心中感到特别亲切，但是看他专注的样子，于是对明忠道：“是的，是那位受伤的华工叔叔，我们不要打扰他吧。”说着走过去在自己原来的位置坐下。
　　
　　78 火车车厢里 白 内
　　另一节车厢里，陈大人和教习所在的车厢要宽敞一些，人少些。他坐在那对老曹道：“此次虽有约翰提醒，但大家都只吃了个半饱。老曹，下次快到站你带幼童在车门口等候，车停后你速在最近饭馆订餐，大家下车后不必集合，下车即去就餐，这样方可吃饱。”
　　老曹道：“是，大人，下次我一定按大人计划组织好。”
　　叶教习道：“吃饭像打仗一样了，还得大人谋划，呵呵。”
　　刘教习道：“大人，你吃饱了吗？你还得招呼大家，吃得更少吧？也没有随身带的零食可充饥。”
　　陈大人摆摆手：“我没事，幼童们可是都没有吃饱哦。”
　　老曹：“如果没别的事我回车厢了，告诉幼童再吃饭也得快一点，不能太慢了。”
　　“去吧。”陈大人对老曹说道。
　　
　　79 平洋铁路火车车厢里 白/夜 内
　　火车继续咯噔咯噔的开行着，显然已经进入山区，间或长鸣一声，好像喘着粗气，费力的爬坡。车外一会是陡峭的山壁，一会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幼童们看着窗外都惊心动魄，既紧张又兴奋。
　　明忠和天佑还不时的看看车厢头部的那位华工，只见他像一尊雕像，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窗外，但是能看出在眉宇之间充满了忧思。那华工伸出了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几个手指按在自己的额头上，似乎有说不尽的心思……
　　明忠趴在天佑耳朵附近：“你看那位叔叔，好像十分忧愁。”
　　天佑看着那位华工：“是啊，不知他心里有什么疙瘩？”
　　明忠：“怎么办？”
　　天佑站了起来：“不知道我们能不能给他一点安慰？”
　　明忠也站了起来：“我看可以试试，反正我们是见过面的。”。
　　天佑：“走，我们去说说话。”天佑和明忠走向那位华工。
　　“叔叔，我们在旧金山见过的，记得吗？”明忠小心翼翼的对正在望着窗外的华工道。
　　华工没有听见似的，并没有反映。明忠只好放大了嗓门又说了一遍。
　　华工才慢慢的转回头，看了一眼明忠，又看了看旁边的天佑，才逐渐露出一丝笑容：“哦，是你们俩啊！”
　　天佑马上带着笑容道：“叔叔，是啊，我们在旧金山见过面。”
　　华工露出由衷的笑：“谢谢你们，我已经好了，没事了，你们看。”用手在血痕处擦了擦。
　　天佑：“可是我们看到叔叔一直望着窗外，十分忧愁，我们想能不能暂时打断你的忧愁，让你的心情好一点，我们就过来了。”
　　华工叔叔喜爱的伸出粗糙的大手在天佑肩上轻抚了一下：“你们真是懂事的好孩子。”
　　明忠马上道：“叔叔，你的心情能好一点了吗？”
　　此话一出，华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重新望着车窗外自言自语：“一辈子不会忘记，是永远的心痛……”
　　天佑和明忠对望了一眼，明忠：“叔叔，你到我们那边坐一会吧？在孩子们中间，也许你能忘掉痛苦？”
　　天佑：“我们虽然年纪小，但是给我们讲一讲也许你心头能好受些？”
　　华工望着这两个天真无邪和充满期盼的孩子再次露出了笑容，手放在他们的肩上，少顷，他慢慢的：“好吧，只有你们是我的亲人。”
　　明忠：“太好了！叔叔，你这就过来吧。”
　　
　　80 美国 太平洋铁路西段工地 白 外 （回忆）
　　华工坐在幼童中间，看着大家：“我讲的这些是后来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七、八年前美国太平洋铁路……”
　　一处铁路建设工地，场面十分凌乱，路基建好了一小段，前面土地还没有动工。工具、小车、钢轨、材料乱放。
　　一些洋人工人身着短打扮的工装，懒洋洋的或坐或站，还有的躺着晒太阳。急匆匆走过来三位穿着整齐西服的洋人，对他们大喊：“你们怎么不干活？你们还想不想干了！”
　　工人甲嘻嘻的道：“怎么不干活？你给工资涨到40美元一天，立刻干活。”
　　穿西服的依旧大声嚷：“还涨？前几天刚给你们涨到35美元还不满足？”
　　工人乙：“总经理先生，你以为是打发叫花子呢？这点钱还不够我喝酒的呢？”
　　工人丙：“是啊，总得下馆子，去夜会消遣吧？你不给涨工资，我们还真不干了，看你这铁路还修不修？”
　　总经理气愤的：“你们威胁我？没有你们铁路照样修，找工作的有的是。”
　　工人甲：“哈哈哈，总经理先生，你修的这段铁路处处是高山峻岭，危险和艰苦已经让300名工人昨天跑掉啦，他们要去挖金子发财。你如果想让我们复工，你就涨工资，否则我们还不陪你了，我们也开路啦。”
　　工人乙：“今天我们提出40美元，你如果不答应，过两天我们就要50美元一天，你还不答应，我们就走人！”
　　众多工人附和着喊：“对！对！”有的举起了镐，有的举起了铁锹。
　　总经理看这阵势有点难，他换了一个温和的腔调：“我说兄弟，何必这样？我也有苦衷啊，我只能在一定权限内给你们涨工资，再涨就得股东会定了，在此之前，请你们工作不要停下，继续筑路好吗？铁路建设是有合同工期的。”
　　工人丙：“我说总经理先生，你不给我们涨工资我们怎么会干活呢？我们还没有那么傻，我们才不管你的合同工期呢，哈哈哈。”
　　总经理和随从看看大家，都是一筹莫展的模样，耸耸肩，摊开双手，一副焦急无奈的表情转身急匆匆的离去。
　　
　　81 太平洋铁路公司 会议室 白 内
　　一间装饰华丽的大办公室，长方形大桌子周围坐着太平洋铁路公司西服革履的十来个股东，高级管理人员，他们扎着领带或系着领结，有胖有瘦。
　　总经理讲到最后：“……情况就是这样，开工两年来，我们才修建了80公里铁路，前面还有1000公里的铁路等着我们修建，需要建50多座桥梁和十多条隧道，也就是还有95%的工程量。最要命的是当地的或从欧洲来的工人每天都有逃跑，罢工，酗酒，打斗，要求涨工资的，他们说不给涨到40甚至50美元一天，他们不会复工。”
　　总经理看了看大家，大家都在注意的听着。
　　坐在靠背椅子上的大股东米利肯左手拿着笔，一边敲着桌边一边大声责问：“亚当斯先生，我不得不提醒你，你是总经理，两年了才修筑80公里铁路，你这是蜗牛速度，你要对此负全责。”
　　亚当斯总经理又一次站了起来，同样激动的：“我说大股东米利肯先生，我理解你的激动，但是我已经竭尽全力了，我已经给他们的工资从25美元涨到35美元，我已经没有权限，而他们并没有满足。”
　　股东甲：“亚当斯先生，我关心的是我能否收回投资，能否分红，你把投资都用掉了拿什么往下建设？如何给我们分红？！”
　　股东乙同样激动的：“亚当斯先生，我们公司是与国家签订合同的，最迟12年以后建成。以你现在的速度，建完剩余的1020公里还需要26年，不但我们严重违约了，不但国家等不及，就连自己是否能看到26年后建成只有上帝知道，你没有办法了吗？”
　　亚当斯又一次站起来：“诸位先生，我不是魔术师，我变不出铁路来。以现在的情况，要想按期建成铁路，只有满足工人的要求，增加工资；第二，还得大量增加工人。也只有满足这两个条件我才能继续干下去，否则我无能为力，只能辞职。”
　　股东乙：“按你说的这两个条件，我们也得12年后才能获利吗？”
　　亚当斯道：“是的。而且，在这12年中你们还得继续投资，否则公司资金会断掉。”
　　股东甲：“不能从国家银行贷款吗？”
　　亚当斯总经理再次发言，并且理直气壮：“是在不断的贷款，否则早已入不敷出了。可是贷款越多，债务包袱越大，你不怕将来还巨额的贷款和利息吗？那你分红利的时间就更得后延了。怎么办？请你们考虑吧。”
　　沉默，与会者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的抓耳挠腮，有的叹气，有的用笔在纸上迅速划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