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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前

　　包工头：“要知道，那不是我的事。”
　　乔治：“那好吧，我们向公司反映，让公司决定。”
　　众洋人正准备掉头走的时候，给我们讲故事的李华工闪了出来，对包工头道：“克拉尔先生，这条路虽然艰险，但是我认为还是可以建的。”
　　包工头用极为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华工，用蹩脚的中文说道：“你说你行？”
　　华工一副实在的神色道：“可以试试。”
　　包工头继续怀疑的问道：“你有经验吗？你们中国没有铁路！”
　　“但是我筑过公路，而且也是峭壁。”华工沉稳的道。
　　“真的？老李。”洋包工头喜悦的抓住华工的胳臂问道：“那太好了！你成全我啦！”
　　旁边乔治调侃的：“呵呵，我们的克拉尔包工头要靠中国人来成全。”
　　克拉尔包工头不客气的回敬道：“不要管哪国人，能建成这段铁路就是能人。他不也成全了你吗？否则你只能改线！”转回头对华工道：“好，你说说你的方法……”
　　我们看到华工手指着峭壁和包工头在说着什么……
　　
　　下山的路上，华工甲和老李走在后面，华工甲悄悄道：“你干嘛出头？老板对我们苛刻的要命，他们建不成改线好了，关我们屁事？”
　　老李平静的：“能干就帮他们一把，要不然就得改线。”
　　华工甲：“改线就改吧，在这干这么险，我们不还是挣26元吗？”
　　老李：“咳，能帮人就帮一下。”
　　华工甲忿忿的：“那也要看帮谁？我听村里的先生讲过农夫和蛇的故事，我看你就是那个农夫！”
　　老李：“帮了他，也是帮了自己，我们也就有活干了，咱不是还指望着挣点钱寄回家吗？”
　　华工甲：“咳，真是拿你没办法。”
　　
　　92 在峭壁上施工 白 外 （回忆）
　　峭壁前一根绳子栓着一个编条筐，筐里坐着华工老李，一手持铁锤，另一手持一根钢钎，老李手举铁锤击打钢钎，钢钎在岩石中冲出石粉，打一锤钢钎转个角度。隔丈许有另一华工同样劳作，望过去，一排都是。
　　从老李的筐往下看是万丈深渊，往上看，一根麻绳伸上去，看不到山顶，看不到人，只能看到苍天和白云，看到被惊飞翱翔在山谷的老鹰。
　　我们看到短钢钎换成了长钢钎，钢钎换成了装填炸药，长长的引信被点着了，引信哧哧的着火了，“快拉上去！”老李大喊着，老李的筐被提拉到上面一定的高度，听到“轰”的巨大的爆炸声，烟尘翻腾过后，老李已经站在峭壁顶上了，身旁还有几位拉绳子的工友，他们都露出了笑容。
　　又一个华工被拉了上来，后面是爆炸后的烟尘。
　　又一个华工点燃了引信，引信又在哧哧的燃烧着，这个华工也大喊：“快拉上去！”华工和筐都在上升，可是突然筐碰到一个突出的石壁，被卡住了，上面几个华工使命的拉，也拉不动，框里的华工低头看着下面不远处冒火燃烧的引信，焦急的大喊：“快使劲拉！”同时用手推着石壁，企图让筐能绕开石壁，筐只能左右小幅摆动就是离不开石壁的挂卡，华工头上已经急出了豆大的汗珠，峭壁上面也增加了更多的人在拉。“轰”的一声巨响，烟尘升起，拉绳的人往后跌去，只剩下了一根不吃劲的空绳，华工们都默默的站立，低着头……
　　
　　93 章文卿府 宝丰房间 白 内
　　进了自己的卧室宝丰往椅子上一坐，杜来一边倒水沏茶一边小心翼翼的：“少爷，看你今天玩的不太高兴？”
　　宝丰气鼓鼓的：“高兴不了！益敏什么都要占先，连我给姑娘夹菜都被他挡住，真晦气！”
　　杜来小心的说道：“少爷，咱可是住在人家家里，强龙不压地头蛇啊。”
　　宝丰忿忿不平的：“他爹才是个五品理事，我爹是四品！他有什么神气的？”
　　杜来道：“少爷，这里是天子脚下，人家是京官，京官压根儿是瞧不起外省官员的，忍着点吧。”
　　宝丰依然不平的：“忍着？我可忍不住！”
　　杜来：“少爷，忍不住能怎样？”
　　宝丰恨恨的：“走着瞧！”
　　
　　94 章府/香悦来酒楼/马路 白 内/外/内/外
　　宝丰正坐在房间里，杜来急急进来禀报：“少爷，打听好了，章少爷今儿个下午会友，去了鼓楼那边。”
　　宝丰腾的站了起来：“好，我们走！”说着就出了门，杜来紧跟在身后。
　　很快他们就到了“香悦来酒楼”，刚进门老板娘就迎了上来满脸堆笑道：“薛少爷来啦？里面请。”看了看只有两个人，接着道：“今儿个自己来的？章少爷没来？”
　　宝丰道：“湘琴在吧？”
　　老板娘笑道：“湘琴这会儿正巧有空，她上回还说少爷你风流倜傥，有情有义呢。来，我带你上楼。”说着三人就迈步上楼。
　　刚走了两步，“等等！”忽然后面传过来一声大喊，随即过来一人，三人回头一看，宝丰和杜来大吃一惊，老板娘却立刻笑容满面的道：“说曹操，曹操到，刚才还念道章少爷怎么没来呢，这回就到了，敢情你们是约好了，前后脚啊！”
　　宝丰和杜来对看了一眼，恨恨的捏了一下拳头，只好堆出笑脸道：“益敏哥，来得这么巧？真是神人啊！哎呀……不好，我肚子痛！”说着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杜来和老板娘都急道：“怎么了？少爷？”杜来急忙搀扶着宝丰。
　　宝丰一副疼痛的样子道：“不知道，是不是昨夜睡觉着凉了，不行，我得赶快回家吃药。”
　　益敏也道：“既如此快回家吧，家里有备用药丸，吃了即好。用我陪宝丰弟一同回家？”
　　宝丰弯着腰皱着眉摆手道：“不用，不用了。哥哥上楼吧，小弟有杜来陪护即可，出门叫辆车，不碍事的。”边说边向外走着。
　　老板娘在后面喊：“薛少爷得空再来噢！慢走噢！”随后转身对章益敏道：“章少爷，请上楼吧，湘琴新学了个好听的曲子唱给你听！”
　　宝丰出了酒楼门几步，直起腰急匆匆的走着：“气死我了，我刚到他就来，存心和我作对！”
　　杜来急忙跟着道：“少爷，你肚子不疼啦？”
　　宝丰气呼呼的道：“疼什么疼！他来了，让我看着他和湘琴调情？那非得气死我！”
　　杜来看着宝丰：“少爷，你对湘琴真有意思？”
　　宝丰：“你不知道，湘琴有一股说不出的风韵，真是摄住了我的魂。”
　　杜来：“那怎么办？章少爷把你看住了。”
　　宝丰寻思着：“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
　　
　　95 大雪封路的太平洋铁路工房 白 内 （回忆）
　　山间是一片冰雪世界，厚厚的积雪把起伏的道路都已经积满，一片寂静。
　　简易的欧式工房，窗户上结着厚厚的冰，屋檐上挂着大串的冰溜子。办公室里，炉子烧的热哄哄的，办公桌上、柜子里放着图纸，资料，几张绘图桌上放着尺啊、纸啊的，几个洋人工程师在自己的桌旁有坐有站。
　　乔治无奈的：“这个鬼天气，冰天雪地，大雪封路，已经一个多月了！”
　　包工头克拉尔像一头困兽在房间里来回走，他抬头对乔治焦躁的：“乔治工程师，严寒加上大雪，这么大的坡，路面的冰雪像镜子似的，我的马车全部都瘫痪了，物质运输不过去，前面都在停工待料，我的工期怎么保啊？我的损失太大了！你是驻段工程师，你足智多谋，赶快想想办法吧，我们总不能等到来年开春吧？”
　　乔治：“你以为我不着急吗？公司不着急吗？等一天公司要损失多少钱你知道吗？可是零下30度的严寒和大暴雪毁了一切，这是上帝的安排，我有什么办法？”
　　克拉尔疑问的：“你们这么多工程师，难道想不出办法来？”
　　另一位工程师科尔：“有办法还用等到现在？你以为我们是上帝？”
　　沉默，克拉尔继续焦躁的来回走着，乔治也在焦急的抓耳挠腮。
　　科尔：“我说克拉尔，你像一头困兽一样来回走，烦不烦？你这么走能把物质运送上去，你就走到明天早上吧！好吗？”说着露出调侃的笑。
　　克拉尔气愤的说道：“科尔工程师，你们无能还说风凉话？你们是不着急的，反正你们坐在这也拿工资。”
　　科尔反唇相讥道：“好啊，包工头是无所不能的，如今也气急败坏了，呵呵。”
　　克拉尔正想再说，被乔治打断：“你俩不要争了，我说，克拉尔，建大峡谷铁路时你不是认了个‘救星’吗？这次不去再找找救星？看能否再显一次灵？”
　　克拉克追问：“你是说那些黄种人？中国人？”他马上自我否定：“上次是勇敢加牺牲，他们成功了。这次需要智慧，连你们这么多高明的工程师都束手无策，他们会有什么办法？他们肯定不行！”说着连连摇头摆手。
　　乔治反倒有些感兴趣的说道：“这到也不一定，他们是没有文化，没有知识，但是他们有另外一种知识，所以，我到是建议你去问问，也许他们真的又成为你的救星呢，哈哈。”
　　克拉尔反问：“你看好他们？”接着又道：“他们如果真有办法，那就不只是我的，也是你们的，也是整个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的救星了！就可以渡过这个难关，不用等到明年开春了！”
　　乔治也兴奋起来：“是啊！林肯总统批准的国会法案规定，铁路两侧土地50公里归其开发利用，我们多修建一公里铁路就会获得多大的利益？！虽然是股东的，但我们也能沾点光吧？”
　　科尔也参与进来道：“是啊，我们的铁路工地上现在95%的工人是华工，速度比起东段联合太平洋铁路快多了，克拉尔，你快去找找那个华工去吧！”
　　克拉尔这回反而调侃工程师们了：“嘿嘿，你们也认为华工是救星啦？你们的知识分子尊严到哪里去啦？”他到不着急了，说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乔治这回有些严肃的：“我们的知识也是从实践中来的，他们的原始的知识许多是很有价值的，懂吗？你这个‘土’包工头。”
　　克拉尔：“我土？好好，我去找，他们若也没办法，那是上帝让我们等到开春。他们如果行，看羞辱了谁？……”说着站了起来，走出门外，门呯的一声被带上了。
　　
　　96 大雪封路的太平洋铁路工地 白 外
　　道路两侧，华工们支起了大铁锅，底下烧着旺旺的火，有的人不断的用桶往里加雪，又有的人不断的往外舀水倒到桶里，然后提着或挑着桶到路边，将水均匀的泼到在路面上。
　　已经完成的路段已经成了镜面似的冰路。
　　前方没有完成的路段有不少华工拉着石磙在滚压积雪，压平道路以便往上浇水。
　　经过一段时间的艰苦辛勤劳作，一条长长的坡度不小的冰路做成了。
　　冰路上一个长长宽宽的大爬犁，爬犁上堆满了筑路物资，什么枕木，钢轨，碎石等等。
　　爬犁前面引出来十几根粗粗的麻绳，每根麻绳前面一个套，十几个华工每人一根绳套套在肩上，脚下穿着草鞋，老李站在最前面。路两旁站着不少洋人，其中就有乔治和克拉尔，科尔。
　　只见老李吹了一声嘴里的哨子，所有的华工都使上了劲，倾斜着身子，麻绳已经绷紧。
　　只见老李吐出口中的哨子，看了看大家，然后大喊一声：“大家来使劲哟——”
　　弓腰，蹬足，十几个人齐声呐喊：“嗨哟！”
　　庞然大物的爬犁已经动了起来，随着华工们雄浑的号子，整齐的一步步的迈进，爬犁缓缓的前行着。看着看着，乔治带头的鼓起了掌，克拉尔和所有观看的人，包括烧水、倒水的华工都鼓掌，而且露出了少有的笑容。
　　乔治笑着对克拉尔道：“老伙计，我的建议对吧？你终于找到救星了！”
　　克拉尔也笑着回应：“是啊，没想到华人这么聪明，怎么就难不倒他们呢？对了，你这么乐，你心里不酸溜溜的吗？因为主意并不是你想出来的。”
　　乔治继续笑道：“我心里当然酸溜溜的，可是我却很佩服他们。”
　　离他们不远还站着几个穿着气派的胖胖的洋人，包括总经理亚当斯和大股东米利肯，亚当斯走了过来对乔治和克拉尔道：“这样整个冬天我们都可以施工了，大大提前了工期，你们俩都为公司做出了突出贡献，公司会嘉奖你俩的。”
　　乔治和克拉尔都露出欣喜的笑容：“谢谢总经理！我们会更加努力。”
　　乔治稍停顿问道：“总经理先生，华工老李他们是否也会嘉奖？”
　　亚当斯看了看乔治：“你就不要操这个心了，谁让他们是华工？”
　　乔治：“可是……”
　　亚当斯：“行了！”亚当斯打断乔治，已经走回到股东中间了。
　　乔治向克拉尔看了一眼，耸耸肩，侧了一下头，一副无奈的神情。
　　
　　97 太平洋铁路火车上4、5号车厢 白 内
　　就在各幼童聚精会神听华工李叔叔讲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男人的大嗓门在喊：“各位旅客， 4号车厢有一位老太太不小心摔倒受伤，哪位是医生？请过去帮助给看一看。”
　　大家抬头一看，原来是列车员。幼童们知道自己是5号车厢，那就是紧挨着。老李停止了讲故事，幼童们有的站起来向隔壁车厢张望，那边比较乱，列车员急忙赶了过去。
　　幼童们互相望望，不知如何是好。天佑走到老曹面前：“曹师傅，我们带着跌打损伤药吗？你看我们用不用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老曹按照陈大人的吩咐是带有这类药的，以备幼童们万一受伤时使用。但是此时是否应当给外国人使用他拿不定主意，而陈大人又在另外的车厢，他只好道：“有是有，可是给外国人治是否合适？人家认不认我们的药？再说陈大人……”
　　明忠在旁边马上接上话道：“曹师傅，你可以过去看看，相机行事嘛，是不是？”
　　天佑和年克、欧阳耿等都在旁边怂恿道：“就是啊，曹师傅过去看看嘛，可以就施以援手，不行就撤回来嘛。”
　　老曹看看老洪、老冯他俩，他俩也朝他点点头，他说道：“这可是没有陈大人指示的擅自行动啊，如果大人怪罪下来，你们可得帮我承担啊……”
　　天佑和明忠都急忙道：“如果陈大人怪罪，我一定会承认是我的主意，是我们极力劝你的，请曹师傅放心吧。”
　　曹师傅这才站起来，从自己的包袱里摸出一个小包包放在身上，走向4号车厢。进入车厢，他看到一位洋人老太太斜靠在座位上，微闭着眼睛，难受的样子，她腿底下放着一个包袱垫着，洋医生正蹲在面前给她涂药，再拿纱布包扎，然后对老太太说道：“包扎好了，但是你的腿应当平放，而且你尽量暂时不要下地走路，好吗？”
　　老太太一边坐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洋人男子，微闭着眼睛，不知是假寐还是真睡着了。另一侧是位四五十岁比较肥胖的洋妇女，虽然看着大夫治疗，对大夫的话显然无动于衷。
　　老太太睁眼看着医生道：“谢谢你！谢谢你为我治伤！我应当怎样感谢你呢？”
　　老曹看清了，她就是在海轮上曾经给幼童们晕船药的美国老太太啊！她也在这趟车上，真是巧了。但是老太太没有注意到站在一边的老曹。
　　那位洋医生：“你不要客气，我是医生，这是应当的，等明天我还会来给你换药。”他看了看老太太两边，他知道刚才提出来的希望很难实现，只好摇了摇头道：“条件所限，你就只好这样了，但是这对你恢复伤情十分不利。”
　　老太太强笑着：“没关系的，你放心吧，我会好起来的，你去休息吧。”
　　老曹看到这里觉得用不着自己出面了，于是转身回到自己车厢。幼童们看他回来了都把他围了起来，问这问那。
　　当知道老太太就是海轮上的老奶奶的时候一个个都兴奋的拍手，当知道目前她的处境的时候都沉默了。
　　明忠忽然：“我们可否请老奶奶到我们车厢来？我们挤一挤，还可轮流坐在地上，老奶奶不是就可以躺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