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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济岛  战俘

　　李学九的画外音：李学九致巨济岛战俘营长官：
　　1952年5月10日
　　一、你们要立即停止你的军队的野蛮暴行：侮辱、拷打、强迫写血书声明的做法，威胁、监禁、大量虐杀、机枪扫射以及毒气、细菌武器和原子武器试验等不法行为，按国际法保障战俘的人权和生命；
　　二、立即停止对朝鲜人民军和中国人民志愿军战俘进行非法的所谓自愿遣返；
　　三、立即停止对数千名在武力下处于被奴役地位的朝鲜人民军和中国人民志愿军战俘进行强迫性的“甄别”；
　　四、立即承认朝鲜人民军和中国人民志愿军战俘组成的战俘代表团，并予以密切协作。
　　本代表团在得到解决上述问题的满意的书面答复后，将把美国陆军准将顿德交给贵方。我们期待着贵方热情而有诚意的文字答复
　　朝中战俘代表团团长、上校李学九
　　柯尔森拿信的双手微微颤抖。
　　柯尔森内心独白：这简直就是板门店谈判中朝中方面代表的口气！
　　雷汶：将军，共产党战俘又提出了什么要求？
　　柯尔森：共产党战俘提出了释放顿德的四个条件！（他扬了扬手中的信）这四个条件，别说我无法回答，就是范佛里将军和李奇微将军恐怕也作不了主！
　　雷汶中校：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柯尔森：是啊，我们该怎么办？限时十时中止谈判是三位将军的一致决定，可这样一来，顿德将军的生命还有保障吗？
　　柯尔森走出帐蓬，向围营部队瞭望。
　　坦克已排列成阵，士兵们已戴好防毒面具。
　　柯尔森内心独白：命令一下，必然是血流成河！……不行！毕竟是多年的老友，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友丧生啊！
　　柯尔森：（转身走进帐蓬）给我接扬温特将军！
　　值班员迅速接转，柯尔森拿起电话。
　　柯尔森：是扬温特将军吗？我刚收到战俘营传来的信函，俘虏们就释放顿德提出了四项条件。战俘们开列的罪行，绝大多数是虚构的，联军从未干过！是呀，我为什么不通知顿德说这些指控是不真实的呢？是的，战俘们的要求是苛刻的，但战俘们毕竟答应，在满足这些条件后可以释放顿德。……如果您授权宣布放弃那些有名无实的甄别，战俘们也许能听从劝说释放顿德……什么？您要就此主意与集团军参谋长磋商？好，我等待着您的指示。
　　柯尔森走到帐蓬外，又举起了望远镜。
　　电话铃响起，柯尔森闻铃急回帐蓬。
　　话筒里传来扬温特的声音：柯尔森，经与集团军参谋长磋商，参谋长最后批准我酌情处理，我看就暂缓行动。请迅速将战俘关于释放顿德的信函内容电传范佛里特将军，下一步如何行动，等待将军的指示。
　　柯尔森：好，我立刻照办！（放下话筒，柯尔森松了一口气）雷汶中校，通知参战部队，暂缓行动；将战俘的信函立即电传范佛里特将军，等待将军的决定。
　　雷汶：是！
　　
　　161．朴相显帐蓬，日，内
　　战俘们手持棍棒、帐篷杆子等，做好迎敌准备。
　　营外传来坦克退去的隆隆声。
　　尹成一进帐蓬报告：敌人退回去了。
　　朴相显：（松了一口气）大概是我们的条件起作用了。
　　金英哲：下午的祝捷大会还开不开？
　　朴相显：照计划进行！
　　
　　162．汉城第8集团军司令部范佛里特室，日，内
　　参谋长穆德：（进室）将军，巨济岛电传战俘致柯尔森的信函，战俘提出释放顿德的四项条件。
　　范佛里特接过电传稿，迅速将内容看了一遍。
　　范佛里特：（抬起头）这个函件不简单哪！
　　穆德：战俘的要求是要美国在全世界面前丢脸，无论同意还是不同意，都会使我们陷入十分被动的境地。
　　范佛里特：是啊，战俘的要求环环相扣，如果答应第一项，就表示承认对战俘存在一切虐待行为；如果同意第二项，联军在板门店谈判中坚持的遣返政策必将信誉扫地，如果联军象战俘指控的那样，在战俘营违反《日内瓦公约》，实行恐怖统治，那么世界各国又可以在多大程度上相信它所公布的甄别数字呢？第三项呢？哦，只有第三项，强制甄别审查似乎还有考虑的余地……可是，即使答应这一条，岂不等于默认其他几项的存在吗？要是不答应呢？
　　穆德：毫无疑问，顿德将军的生命必定不保！
　　范佛里特：嗨，这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好吧，不管怎样，我们先报告李奇微将军再说。
　　
　　163．东京联合国军大厦李奇微室，日，内
　　李奇微看完李学九的电传函，立刻暴跳如雷，拳头擂的办公桌咚咚作响。
　　李奇微：共产军！赤匪！简直是勒索！讹诈！（他怒不可遏，原地转了一圈，又猛擂桌子）柯尔森，蠢猪！笨蛋！大笨蛋！（猛然高喊）来人！
　　随从副官：（从侧室进来，站在办公桌前）将军有何吩咐？
　　李奇微：立刻给范佛里特发电！
　　随从副官：（打开文件夹准备记录）将军请讲。
　　李奇微：（口述）第八集团军司令官范佛里特将军：一、你必须立即制止柯尔森对战俘进行答复，以免联合国军事业受到严重损害；二、本司令官无法理解，为什么还沒有执行我五月八日关于使用一切必要的武力建立并维持战俘营秩序的指示；三、本司令官仍然不能准确而迅速地得到为执行我的命令战俘营司令采取过何种行动的详细报告。联合国军司令官李奇微。好了，立即发报！
　　随从副官：是！
　　
　　164．柯尔森指挥所，日，内
　　柯尔森坐在椅子上，桌上摆着罐头盒子，小收音机里正播放着美国歌曲。
　　一美军士兵报告：情报处长求见。
　　柯尔森：请！
　　情报处长：（进室）报告将军，本职得到消息，据报：一旦我军对B6营发起攻击，其他各营将马上举行大规模集体越狱暴动……
　　柯尔森：什么？（腾地从椅子上跳起，眼睛瞪圆）情报可靠？
　　情报处长：可靠！证据之一，附近的居民正在做避难准备，有的村子里的人早已逃光！
　　柯尔森：这简直不可想象，不可想象！……来人！
　　一名士兵应声出现：到！
　　柯尔森：去找雷汶中校，请他马上到我这里来！
　　雷汶：（走进帐蓬）将军找我？
　　柯尔森：雷汶中校，你来的正好，我们一起研究一下战俘的来信，马上给战俘答复。
　　雷汶：范佛里特将军来指示啦？
　　柯尔森：不，来不及了。我接到情报，如果战俘得不到及时安抚，有可能发生大规模越狱暴动，我为此担惊害怕。为防止大规模暴乱，保住顿德性命，我认为，可以暂时做出让步！
　　雷汶：将军，我听您的。
　　柯尔森与雷汶围坐在一起，逐条分析起战俘的来信。
　　柯尔森起草复信，写下：对朝中战俘代表团的回复……
　　柯尔森审查写好的回复信。
　　柯尔森：（对雷汶）立即打印，一式两份，一份报范佛里特将军并转李奇微将军，一份速令情报处勤务韩中尉用朝语翻译，直接送交战俘领导人！
　　雷汶：是！将军！
　　
　　165．汉城第8集团军司令部司令官室，日，内
　　穆德：（进室）将军，东京来电，看来，李奇微将军对柯尔森的答复颇为不满。
　　范弗里特：啊？（细看电报）小题大做！能有什么事！（对随从副官）回电！
　　随从副官做好记录准备。
　　范佛里特：（口述）来电获悉，遵照执行！不过我向您保证，柯尔森的答复决不会承认犯有任何非法和应受谴责的罪行。现在情况如何，尚未曾得报，我将迅速了解详情后，及时向您报告。第8集团军司令官范佛里特。好，速发。
　　随从副官：是，将军！（转身离去）
　　范佛里特：这个柯尔森，当初之所以起用他为战俘营总管，是因为他是野战将领，比较有声望，认为他在战场复杂多变的场合下具有决断和判断能力，谁知他在最紧要关头却半途而废了，连个联系也没有。这个柯尔森，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穆德听了，也只好无奈地耸耸肩膀。
　　
　　166．中心广场大帐篷，日，内
　　李学九：这是柯尔森的回信，请金英哲同志宣读。
　　金英哲：（接过信件，朝语宣读）柯尔森书面答复：一、关于贵方来函之第一条。我必须告诉贵方，我们现在没有、也从来没有犯过任何你们揑造的过错。我可以向贵方保证，我们将继续执行这项政策，战俘在这个战俘营里可以期望得到人道主义的待遇。二、关于贵方提出的第二条，北朝鲜人民军和中国人民志愿军战俘自愿遣返一事。这是板门店谈判正在讨论的问题，本人无权对此做出决定也无法施加影响。三、关于贵方提出的第三条，强行甄别一事，我可以通知贵方，在顿德安全获释后，这个战俘营里将不再强行甄别，也不试图进行任何核实花名册的甄别。四、关于贵方提出的第四条。我们不反对由北朝鲜人民军和中国人民志愿军战俘代表组成一个组织或委员会，并且愿意在顿德获释后，尽快讨论有关细节……
　　朴相显、李学九、崔永浩、韩又男等都注意地听着。
　　在中国代表处，刘铱小声将朝语译成汉语，张冠春、林石峰、吕子英都仔细地听着。
　　金英哲：……请你们必须在十二点以前释放顿德，不得拖延。1952年5月10日。
　　金英哲宣读完毕，李学九站起，征求大家意见。
　　李学九：大家听了，有什么想法、意见，请谈一下。
　　崔永浩：柯尔森对我们四项条件的答复中，否认第一条，不承认存在虐俘行为，对第二条表示自己无此权限，这样的答复不能同意！
　　韩又男：柯尔森对第三条给予比较肯定的答复，但对第四条，表示无权批准，希望给予一定时间向上反映后再作答复，这或许是真的，但我们有时间等待吗？说什么只要放了顿德，细节问题以后可以协商解决，我怎么听着象是在敷衍！
　　金英哲：柯尔森的答复，对我们的条件基本是否定的，这样的答复我们不能同意！
　　张冠春：不过，柯尔森对第三条的答复倒是明确的，他说，如果释放顿德，可以满足。这一方面说明柯尔森救顿德心切，一方面也说明柯尔森的态度多少还是有所缓和，这一点，应注意。但总的讲，柯尔森的答复没有满足我们的要求，我们不能同意。
　　朴相显：从柯尔森的答复看，我们提出的四项条件，他仅对第三项提出“不再”一词，没有承担任何责任，这是不行的！这次斗争目的，就是要向全世界人民揭露美军虐俘暴行，揭穿敌人“自由遣返”的谎言！如果敌人连事实俱在的迫害、虐杀战俘的罪行都不承认，就不能有力地揭穿敌人的阴谋，我们冒着生命危险而做出的这次努力就会付之东流。因此，我们必须坚持我们的条件！
　　李学九：现在正值正午，暂作休会，午饭后，大家立即到场，与顿德交涉！
　　
　　167．中心广场大帐蓬，日，内
　　顿德在战俘的引领下进室落座。
　　李学九：柯尔森将军对我们提出的四项条件已经作出答复，不过，除第三项外，其他条件全部予以否认。这样的答复，对将军来说可是非常不利呀！
　　顿德：（顿时十分恐慌）柯尔森怎么答复的，我能看一下来函吗？
　　李学九：（拿出来函，放在顿德面前）将军，请！
　　顿德戴上眼镜，仔细阅读了来函。
　　张冠春：柯尔森在答复中说战俘营不存在虐俘罪行，战俘们怎么能同意呢？这两天的控诉会、虐俘展览，将军都是亲身参与了的。战俘营中，迫害、虐杀战俘的罪行是明显的，严重存在的！柯尔森不承认，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因而对柯尔森的答复，我们根本不能同意！
　　顿德：代表们息怒，柯尔森原是野战部队的指挥官，他对战俘营的情况可能不熟悉，请允许我与柯尔森通话沟通。
　　李学九：将军，请！
　　顿徳：（拿起电话）请接柯尔森将军。（稍等）柯尔森将军吗？你好！
　　电话中柯尔森声音：顿德将军，你好！
　　顿德：你的答复，战俘领导人已经收到。
　　电话中柯尔森声音：战俘们什么反应？
　　顿德：我现在就坐在战俘领导人的旁边，他们对你的答复十分不满。他们说，你在答复中对战俘营存在的虐俘行为予以否认，这是他们绝对不能容忍的！……柯尔森将军，其实在战俘营，虐俘行为确实是存在的……
　　柯尔森：on on on，战俘们所列罪行根本不存在！
　　顿德：柯尔森，战俘营确有一些战俘被杀，这些事实显然是不能被否认，就连我们远东军司令部的机关报《星条报》都有报道，怎么能说不存在呢？
　　柯尔森：是吗？……
　　顿德：将军如果不信，可以从《星条报》上查一查，战俘被杀害的事确实存在。
　　柯尔森：噢？这我倒没注意，有时间，我一定去查一查。
　　顿德：战俘领导人告诉我，其实，他们也不愿难为我，也愿意释放我。他们说，如果对四项条件达成协议，就立即释放我。希望将军尽量采用战俘可以接受的方式答复，而不是去激怒他们。
　　柯尔森：好吧，顿德将军，请允许我重新考虑后，再作答复。
　　顿德：谢谢你柯尔森，对你的帮助我会终身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