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  救国

　　第51章 里应外合
　　
　　“报告，魏庆跃来啦。”一个哨兵走进郑紫旺的办公室。他身后跟着魏庆跃。
　　郑紫旺暗中思忖：“魏庆跃是上半年打入杨百兴队伍内部的一个情报员。他这时候亲自赶来，一定有重要情况汇报。”想到这里，他连忙站起身走到魏庆跃面前，热情地问：“庆跃，你怎么来啦？”
　　魏庆跃身穿一套黑色衣服，跑得满头大汗。他一进屋，便焦急地说：“郑书记，我们那儿出大事啦！”
　　“出了什么事？你坐下慢慢说。”郑紫旺把魏庆跃扶坐到一个高凳子上，并递给他一条手巾：“来，先擦擦汗。”
　　魏庆跃接过手巾，擦了擦汗，又将手巾递给郑紫旺，这才说：“杨百兴听说咱们游击队，有三个连被主力部队收编，认为这是我们兵力最薄弱的时候。他决定趁此机会，向咱们游击队发动袭击，行动就定在今天晚上。”
　　郑紫旺吃了一惊，转过脸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魏庆跃，意思是让他继续说下去。
　　魏庆跃接着说：“我们几个地下党员经过紧急研究，决定在他们行动以前实施兵变。这里需要解释一下，在此之前，我们已经联合了他们的副司令刘清常和一些进步官兵，暗中做好了收服这支队伍的准备，只是时机还不太成熟。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我们决定提前行动。请咱们的部队务必在今天晚上八点钟以前，赶到王家洼，与我们里应外合，一举将他们拿下。”
　　“原来是这样。”郑紫旺脸上这才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他立即向身边的通讯员吩咐说：“快去通知冯县长和陈队长，火速赶到我这里开会。”
　　“是。”通讯员转身跑了出去。
　　郑紫旺又向魏庆跃说：“你先去休息一下。我们马上进行研究，尽快做出安排。”
　　魏庆跃说：“不休息了。我要马上赶回去。回去晚了，杨百兴会起疑心。”
　　郑紫旺说：“这样也好。通讯员，把庆跃送到村外。”
　　“是。”通讯员拉起魏庆跃就往外走。
　　魏庆跃一边往外走，一边又回过头来嘱咐说：“首长，咱们的部队一定要在晚上八点钟以前赶到王家洼，准时发起攻击。”
　　郑紫旺说：“你放心吧。部队一定准时赶到。”
　　……
　　一个小时后，冯卫东和陈耀星先后来到。郑紫旺首先向大家介绍了魏庆跃带来的情况，然后才说：“我们必须尽快带领队伍赶到那里，解决那里的危急局面。”
　　陈耀星听后，有些为难地说：“我们现在的兵力确实很薄弱。新连队刚刚组建，战士们都在进行基础训练，还没有进入正常轨道。现在让我们执行作战任务，的确有点勉为其难。”
　　郑紫旺有些急了：“你就说，现在能拉出多少队伍来吧？”
　　陈耀星低声说：“能拉出两个连的兵力。不过，他们都是新战士，还没有经过系统地训练。……”
　　冯卫东打断陈耀星的话，说：“我们不是还有骑兵排吗？把他们拉出去。”
　　郑紫旺说：“光一个骑兵排也不够啊。”
　　“我看这样吧。”冯卫东接着说：“我们马上去和冀西游击队的魏营长联系，请他派人协助我们作战。”
　　“这个主意不错。”郑紫旺表示同意。
　　陈耀星说：“我马上去和魏营长联系。”
　　郑紫旺说：“好。你赶到那里，向魏营长说明情况，要他火速派兵来，至少要有两个连的兵力。”
　　陈耀星答应一声，便转身向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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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五时，魏全贞带领冀西游击队的三个连赶到这里。陈耀星又将双鹿县抗日游击队的两个连也集合起来。他们合兵一处，立刻飞快地向王家洼方向赶去。
　　自从杨百兴接受八路军改编后，他的队伍名誉上成了八路军的队伍，实际上并没有改变他们的行为。他们照样打家劫舍，祸害群众，只是由原来的明目张胆，变成了现在的偷偷摸摸。
　　这时，胡寿同和魏庆跃又将发展对象瞄准了另一个副司令。这个副司令名叫刘清常，为人随和大度，对士兵也比较好。但此人心思缜密，深藏不露，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但胡寿同和魏庆跃经过研究，觉得可以试一试。
　　于是，胡寿同以看望他为名，于一天晚饭后来到刘清常家。此时，刘清常正躺在一个躺椅上，哄着自己的小孩玩耍。看到胡寿同走进屋来，他慌忙坐起来，说：“胡副司令，你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呀？”
　　胡寿同笑着说：“我早就想来看看你，只是最近一直很忙，抽不出时间。这不，今儿个一有空，我就赶紧来看你了。”说着，从兜里掏出一瓶酒，放到桌上。
　　刘清常一看，立刻变得满面笑容。他从躺椅上站起来，把胡寿同让到方桌左侧的椅子上，自己也坐到方桌右侧的椅子上，客气地说：“到我这里来，还带酒干什么？”
　　胡寿同说：“只带了一瓶酒，不成敬意。”
　　刘清常说：“这我就很高兴啦。”他接着向妻子吩咐：“快炒几个菜，我要跟胡副司令喝几杯。”
　　妻子答应一声，便走进厨房忙活起来。不一会儿，便陆续端进来几盘香喷喷的菜肴。
　　随即，两个人便一边闲聊，一边喝起酒来。喝过几杯后，胡寿同故意试探着问：“你对中国抗日的前景怎么看？”
　　刘清常用筷子夹起一块肉，放到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依我看不容乐观。人家日本的军事实力，咱们都见识过了。堂堂的国军怎么样？平日里炸炸乎乎，跟多厉害一样，见了人家日本军队，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三个多月丢了东三省；‘七七事变’后，又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丢了大半个中国。你说说，叫人家跟摧腐拉朽似的，还谈什么前景？”
　　胡寿同故意反驳说：“你说这话我不赞成。现在我们实行了国共合作。把国共两党的军队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这个力量可是不可小觑呀。”
　　刘清常说：“如果真能像你说的那样，国共两党亲密合作，两党的军队拧成一股绳，那日本人还真够戗。可惜，这根本无法实现，两党的军队不可能真正团结起来。”
　　胡寿同问：“为什么呀？”
　　刘清常说：“这不是明摆着吗？国民党以消灭共产党为宗旨，共产党也以推翻国民党为目的。谁都不愿放弃自己的‘主义’，尤其是国民党，更不愿让共产党、八路军在原本属于他们的地盘上坐大。……”
　　胡寿同说：“我认为，国共两党都不会那样糊涂。因为现在有日本人要亡我国家，灭我种族。国共两党只有团结起来，两党的军队密切配合，才能战胜日本鬼子。这是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的道理，难道他们就不明白。”
　　刘清常笑着说：“道理谁都明白，但化作实际行动就难了。你听我分析一下，国民党无论如何也不会坐视共产党在自己眼皮底下坐大，让自己失去优势地位。而共产党更不会甘心长期落后于国民党。他们要抓住一切机会发展自己，以便日后推翻国民党。这样的两个党，你说能合作到一块吗？”
　　“我不这样认为。”胡寿同仍然持反对意见：“我认为国共两党都会以抗日大局为重，以国家利益为重，切实做到国共两党亲密合作，两党军队密切配合。因为国共两党都是中国人，日本侵略军是我们的共同敌人。先把日本侵略军赶出去，两党之间的事，等赶走日本鬼子以后再说。”
　　刘清常又大笑起来：“你这个想法很好，可惜难以实现。”
　　胡寿同说：“我认为一定能够实现。”
　　刘清常问：“你敢不敢跟我打赌呢？”
　　胡寿同说：“这有什么不敢的。你说我们赌什么？”
　　刘清常说：“你输了，你要请我喝一个月的酒，每天晚上都喝。”
　　胡寿同说：“好。你要输了，你就跟我一块参加八路军去。”
　　刘清常愣了一下，但很快便爽快地说：“好，我答应你。”
　　“咱们一言为定。”
　　“对，一言为定。”
　　两个人说着，便都端起酒坏，一饮而尽。
　　胡寿同知道，刘清常虽然有了几分醉意，但他还是十分清醒的。他刚才说的话，从某种程度上也反映了他的心声。
　　后来，以杨秀峰为首的冀西游击队来了。他们分明是国民党的军队，却和共产党合作得十分融洽。这让刘清常有些相信胡寿同的话了。他想：“如果两党的军队真能密切配合，那中国的抗日就有了前途。”
　　那天晚上，胡寿同又拎着一瓶酒来到刘清常家。他家的厨房里立刻传出一阵“嗞嗞啦啦”的烹炒声，很快，几盘新鲜可口的菜肴又摆上了桌面。喝过几杯酒之后，胡寿同又试探着问：“现在国共两党合作得越来越密切了。照这样下去，抗日大业必将成功。你是不是应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刘清常问：“你是说，参加八路军的事？”
　　胡寿同说：“对呀。你不会已经忘了吧？”
　　“哪能呢？”刘清常接着说：“不过，现在还为时过早。我还要再等一等，看一看。”
　　胡寿同说：“那好吧。我等着你。”
　　刘清常转身望着胡寿同，笑眯眯地说：“我现在也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你是不是这个……？”他说着，拿起一根筷子在菜盘里醮了一下，然后用湿筷子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共”字。
　　胡寿同看后，点了点头说：“你知道了也好。省得咱们再捉迷藏了。”
　　“从那天晚上你跟我打赌，我就猜出你是什么人啦。”
　　“这个事只能你知我知，决不能泄露出去。”
　　“那是自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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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胡寿同和刘清常同时接到了杨百兴的通知，要求他们立即赶到司令部开会。当他俩赶到司令部时，杨百兴和参谋长已经等候在那里。见人已到齐，杨百兴大声向大家说：“我刚才接到了郑紫旺和魏全贞的通知，要求我们在三天后，率领部队参加他们组织的‘高唱抗战歌曲’的联欢会。大家说我们去不去？”
　　胡寿同和刘清常都说：“我们当然要去。这正是我们与八路军靠近的好机会。”
　　“什么好机会？”杨百兴不以为然地说：“还不是共产党那一套，什么抗日啦，救国啦，我一听这些就烦。”
　　刘清常问：“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不去参加？”
　　杨百兴坚决地说：“不去。共产党搞那么多清规戒律，不许干这个，不许干那个。参加共产党，我们还不如当和尚去呢。”
　　参谋长接着说：“对呀。共产党不让抢劫老百姓，不让玩女人。不抢劫老百姓，我们的钱从哪儿来？不搞女人，我们活着还有什么乐趣。人生在世，不就是吃喝玩乐，搞女人吗？”
　　杨百兴笑着说：“参谋长的话我爱听。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可那能当饭吃吗？能当女人玩吗？还是参谋长实在，不像你们俩，净来虚的。”
　　胡寿同和刘清常听到这里，什么都明白了。再跟他们说什么都是白磨牙。于是，两个人都低下头，不吭声了。……结果，那次联欢会他们没去参加。
　　三天后，从南宫传来一个好消息：冀南行政主任公署正式成立，负责人就是冀西游击队司令杨秀峰。杨秀峰是国民党军队的司令，却当了共产党政府的主任。这足以表明国民党和共产党，团结得跟一个人一样了。
　　得知这一消息后，刘清常马上找到胡寿同，兴奋地说：“上次跟你打的那个赌，看来我是彻底地输了。好，我兑现我的承诺。咱们什么时候去参加八路军呢？”
　　胡寿同说：“不是光咱们去参加，是带着整个队伍去参加。”
　　刘清常说：“我说的就是带着整个队伍去参加呀。”
　　胡寿同笑了：“你说的那么轻松，杨司令能让咱们把队伍带走吗？杨司令的态度你也知道，想让他跟我们一起参加八路军，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就需要想办法了。实在不行，就把他抓起来。”
　　“这可要从长计议了。你估计一下，如果采取行动，能有多少人跟我们走。”
　　刘清常思考着说：“这支队伍一直由杨司令控制，什么事都是他说了算。招收的士兵也大都是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的人。在这个队伍里，至少有百分之六七十，是跟杨司令一样的人。据我估计，跟我们走的人顶多超不过三分之一。”
　　胡寿同：“如果是这样，那困难可就大了。咱们可以把杨百兴和参谋长控制起来，可那些士兵是没法控制的。再说，好人跟坏人都混在一起，想动员他们也十分困难。”
　　刘清常低下头想了想，然后说：“只能请八路军来帮助我们了。”
　　胡寿同：“也只能这样啦。咱们一方面通知八路军，让他们来协助咱们；另一方面要切实做好准备，等八路军一到，便里应外合，将这支土匪武装彻底拿下。”
　　“好，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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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晨，胡寿同刚刚起床，就见一个通讯员急匆匆地跑进来说：“副司令，杨司令请你火速赶到司令部开会。”
　　“知道啦。”胡寿同平静地回答着。然而，他心里却着实吃了一惊。他紧张地想：“难道我们的计划被杨百兴发现啦？不可能！我们昨天晚上才制定的计划，没有走漏任何风声。绝对不会被他们发现。”想到这里，胡寿同决定先赶到刘清常那里，跟他商量一下。当胡寿同走到刘清常家大门外时，正好刘清常也从家里走出来。他一看到胡寿同，便说：“我也正要去找你呢。”
　　胡寿同问：“是为杨百兴要我们俩去开会的事吧？”
　　“嗯。”刘清常点了点头。
　　胡寿同接着说：“我敢肯定，我们的计划没有被他们发现。”
　　刘清常：“我也这样认为。”
　　“既然这样，咱们都不必惊慌，到那里看杨百兴有什么事吧？”
　　“好，到那里见机行事。”说完，两个人便向匪军司令部走去。
　　
　　一进司令部，就见杨百兴和参谋长已经等候在那里。杨百兴见他俩走进来，便说：“人都到齐了。咱们开始吧。”他向大家扫了一眼，便又提高声音说：“最近，我得到一个可靠的消息：八路军的游击队，把三个主力连都送给了他们的上级，只剩下了两个刚组建的新兵连。也就是说，游击队现在的兵力十分薄弱。这是我们消灭他们的好机会。”
　　胡寿同和刘清常都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他俩同时都在想：“这杨百兴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要消灭游击队。游击队是共产党的抗日武装，那是你们想消灭就能消灭的吗？”他俩站起身来，刚要表明自己的意见，就听杨百兴又接着说：“现在我命令，全体士兵做好战斗准备。今天晚上八点钟集合，十点钟赶到游击队驻地，然后一齐动手，将八路军的游击队一举歼灭。”
　　参谋长立刻站起来，大声说：“坚决执行命令。”
　　胡寿同和刘清常都知道，再反对也无济于事。于是他俩都低下头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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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司令部里出来，他俩迅速来到胡寿同家。两个人经过商议，决定让魏庆跃以“执行任务”的名义赶到县城，向郑紫旺他们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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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七点五十五分，魏全贞和陈耀星率领部队来到了王家洼村南。魏全贞让部队隐蔽在一些树林里，然后掏出怀表看了一眼，说：“还差五分钟。”随后，他提高声音向大家说：“大家做好战斗准备。一会儿听我的命令，一齐发起进攻。行动一定要迅速，攻击一定要猛烈。打敌人个措手不及。”
　　“我们保证完成任务。”战士们齐声答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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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司令部里，匪军官兵已经都集合起来了。杨百兴正在给他们讲话：“……弟兄们，现在游击队只剩下两个建制不全的新兵连了。这是我们消灭他们的最好机会。咱们闲话就不多说了，准备出发！”
　　这时，忽然从外面传来了激烈的枪声。一个哨兵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报告：“杨司令，不好啦！八路军已经打进村来啦！”
　　杨百兴根本不信：“不可能！他们连队伍都没有训练好，怎么可能向我们发起进攻？”
　　哨兵说：“千真万确。他们兵力很多，已经进村啦。”
　　杨百兴这才有些慌了：“弟兄们，抢占有利地形。给我顶住！”
　　参谋长也说：“快抢占周围的房子。给我狠狠地打！”
　　胡寿同突然站到大门口，挡住了敌人的去路，大声说：“你们走不了啦！”
　　“不许动！”“缴枪不杀！”刘清常、魏庆跃、孙玉文等人，也都掏出枪对准敌人。
　　杨百兴吃惊地问：“你们是什么人？”
　　胡寿同大声说：“八路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