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诸神造地的故事（3）
　　
　　于是，百合姑娘休息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夏明亮阿哥，现在要开始了啊。
　　百合阿妹要赶紧把哈尼人的《哈尼神曲》给你唱完，夏明亮阿哥你就不会走了，夏明亮阿哥就完完全全地属于我百合姑娘得了---
　　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天造好了！
　　这是哪个说出来的？
　　是勤奋的蚂蚁说出来的。
　　小小的蚂蚁望见了蓝格汪汪的天，走去问天神米沙：
　　“阿波，这块蓝汪汪的东西是什么嘛？”
　　米沙回答说：“兄弟，这就是天了！”
　　蚂蚁如获至宝，就到处去说去讲，天下的人就知道天了。
　　地造好了！
　　这是哪个说出来的？
　　是能吃苦的水牛说出来的。
　　壮实的水牛望见黄格生生的地，走去问地神王密则道：
　　“这块黄生生东西是什么嘛？”
　　密则回答说：“兄弟，这就是地了！”
　　水牛如获至宝，就到处去讲去说，地上的人就知道地了。
　　造好天地就一样也不差了吗？
　　不是的！
　　天地虽然已经合拢，但是还没有粘牢。
　　天神咳嗽一声，天还会飞上去。
　　地神喘一口气，地还会落下去。
　　粘天地要用哪样材料呢？
　　诸位天神和地神一个也认不得。
　　粘天粘地的东西认不得，所有的天神地神急坏了。
　　怎么办，怎么办嘛？！
　　想不出办法来，只有搞实验。
　　拿金子粘粘粘不紧，拿银子粘粘粘不稳，拿黄铜粘粘粘不起，拿黑铁粘粘不牢。
　　左试不行右试不可，天神地神都失去了耐心。
　　烦躁的地神王密则气得把一块儿捏在手里的黄泥巴甩了出去，正好甩在天地合拢的结合部。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奇迹发生了！
　　原来黄泥巴就是天地合拢在一起的最好的粘合剂。
　　于是，所有的天神地神动起来了。
　　只是一夜之间，天神地神就把天地的合拢处粘好了。
　　至此，造天造地全部完成了，全部成功了，天地不分了，万物都齐了。
　　可是，这天怎么老是不亮呢？
　　这地怎么老是不明呢？
　　天不亮，世上万物只会迷迷瞪瞪。
　　地不明，世上万物只能昏昏沉沉。
　　哎呀呀，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啊！
　　无可奈何的地神王密则去问九大天神，九大天神也认不得。
　　地神王又去问大神沙拉，大神沙拉也认不得。
　　地神王密则又去问阿波烟沙，阿波烟沙也认不得。
　　毫无办法的地神王只好去求救阿匹梅烟了。
　　三层天上的阿匹梅烟吃吃地笑起来了。
　　她说：“听着吧，密则。
　　造天造地完成了，世上万物都有了，可是太阳和月亮还没有啊！”
　　地神王密则诧异地问：“阿匹啊，太阳神约罗不是太阳，月亮神约白不是月亮吗？”
　　阿匹梅烟说：“约罗太阳神是负责管理太阳的，她可不是太阳哟。
　　约白月亮神是管理月亮的，他可不是月亮哟。
　　可懂啦？
　　天地万物的路都有了，太阳和月亮的路还没有呢。
　　等我做个太阳，再做个月亮；等我修好太阳的路，等我修好月亮的路。
　　那个时候啊，天就亮了地也就明了，世上万物就会活蹦乱跳了。”
　　这一天，阿匹梅烟打扮停当，拿着金刀站在东方的天门上，在灰蒙蒙的大水里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圆圈在水里一晃一晃的。
　　大神阿匹梅烟对着不停地晃动的圆圈说：“你就是太阳！”
　　于是，太阳就有了。
　　然后，威严的阿匹梅烟又回去拿出银刀，站在西方的天门上，在灰蒙蒙的大水里画了一个比太阳小一点儿的圆圈圈，圆圈圈在水里一摇一摇的。
　　大神阿匹梅烟对着不停地摇动的圆圈圈说：“你就是月亮！”
　　于是，月亮就有了。
　　太阳月亮有了，还是灰灰的亮不起来。
　　阿匹梅烟就打开金箱，舀出金水洗了太阳三把，太阳就一点点地亮起来了。
　　阿匹梅烟再打开银箱，舀出银水洗了月亮三把，月亮就一点点地明起来了。
　　高能的大神梅烟又用金刀画了七十七道台阶，说道：
　　“这就是太阳走的路了！”
　　高能的大神梅烟再用银刀画了七十七道台阶，说道：
　　“这就是月亮走的路了！”
　　这时候，水面突然泛起浪花，越来越大越来越高，直到成了滔天巨浪。
　　原来是太阳和月亮从水里起身，顺着阿匹梅烟画的台阶走到天上来了。
　　他们咚隆咚隆的脚步声把天地惊醒了，天上地下一片轰动，处处吵吵嚷嚷，闹不清天上地下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大神梅烟又及时地用金刀和银刀砍出了隔开太阳和月亮的金银删栏，太阳和月亮也就不会一起出来了，白天和黑夜也就分开了。
　　太阳是先生的，所以太阳是大姐。
　　这个大姐嘛，胆子老实小。
　　阿匹梅烟就把十二根金针交给她，对她说：
　　“太阳啊，你害怕吗？你害怕人家来看你吗？如果是这样，你就用这十二根金针戳他们的眼睛吧！”
　　太阳阿姐起得早，出门从来不叫人。
　　大神阿匹梅烟低声笑了笑说：
　　“你喜欢起得早，也不愿意和别人打交道，这样也很好。我送给你一只大公鸡，天天早上把你叫！”
　　说完，阿匹梅烟就拉过一只公鸡，用金刀在他的冠子上轻轻地刻下七十七道。
　　公鸡就成了报晓的神鸟了，太阳也就成了白天出来巡逻的执行官了。
　　阿匹梅烟是这样给他们俩规定的：
　　每当太阳要从家里，也就是大水里出来的时候，公鸡也要紧密配合。
　　太阳从水中向上爬一个台阶，大公鸡金冠就要抖一道。
　　太阳爬一个台阶公鸡抖一道，直到太阳爬出水面，升上天空。
　　所以啊，世人都有一个误解，认为是大公鸡早早地报晓，是在喊太阳起床。
　　其实呢，公鸡和太阳是一起醒的，只不过那时候太阳正在水中爬台阶呢，我们看不见罢了。
　　那么，公鸡就没有睡过头的时候吗？
　　没有，也不可能！
　　你没有看见公鸡是怎么睡觉的吗？
　　公鸡睡觉只用单脚独立，而且一觉只用几秒。
　　我们叫这是：金鸡独立。
　　呵，公鸡先生的觉悟很高嘛！
　　其实不是他的觉悟高，那是大神阿匹梅烟给公鸡规定好的，阿匹梅烟大神早已绑起了公鸡的一只脚。
　　凡是公鸡要睡觉的时候，只许金鸡独立，所以才不会睡觉睡过头！
　　月亮是个伙子，白日老实爱闹，晚上没有气力，走路也是静悄悄。
　　阿匹梅烟白日不给他出去，也不叫公鸡叫他，晚上他去哪里也没有人知道。
　　这个不甘寂寞的伙子白天不能出来，晚上又见不到人。
　　久而久之，月亮伙子变得温温顺顺，实在是招人爱呢。
　　太阳出来了，是在属虎的白天。
　　月亮出来了，是在属兔的夜晚。
　　天好过了，天笑了。
　　地好过了，地笑了。
　　天笑是天上的雷霆，地笑是山顶的闪电。
　　天亮地亮，万物都活了。
　　世人有着暖呼呼太阳，再也不怕受冷挨冻了。
　　世人有着明亮的月光，夜晚再黑也不愁。
　　地上的草木啊，白日想见太阳了。
　　地上的野物啊，晚上想见月亮了---”
　　夏明亮阿哥兴奋地说道：“小阿妹，这个世界真是太好了啊---”
　　百合姑娘说道：“夏明亮阿哥，可是还有天塌地陷的时候呢---”
　　夏明亮说道：“那该怎么办？”
　　百合姑娘说道：“请跟我来吧，让我们一起去看看---”
　　
　　第十四章 战神扎略阿则
　　
　　现在的百合姑娘，在夏明亮的眼里已经成了一个捉摸不定的小精灵，已经成立一个随意穿越任何时空的小精灵，随心所欲的变化就在瞬间。
　　方才还看见百合阿妹笑眯眯地站在自己身旁为自己讲着唱着哈尼人的过去，忽然之间就可能看不见了她的身影儿。
　　但是，夏明亮知道也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手拉着小阿妹的小手，虽然看不见她的人。
　　忽然之间，夏明亮连自己也看不见了，但是，它可以感觉到自己象在跟着百合阿妹在飞跃在飞腾，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一会儿南一会儿北，全然也成了无所不能的精灵。
　　夏明亮知道百合阿妹一直和自己在一起，他自己就一直沫浴在百合阿妹才拥有的天下独一无二的充满了野花香的浓香浓香的氛围里，耳边是百合阿妹如泣如诉的讲故事的歌声，她唱道：
　　“阿匹梅烟造出了天造出了地；
　　又造出了太阳和月亮；
　　又给太阳和月亮用金刀刻出七十七个台阶的路；
　　还给太阳送了一只金冠上刻有七十七道刻痕报晓的大公鸡；
　　还为太阳和月亮做了隔开他们的金银删栏；
　　太阳和月亮也就不会一起出来了。
　　于是，白天和黑夜也就分开了。
　　于是，世人也好在了，野物也好在了，草木也好在了，一切都好在了。
　　这时候呢，突然龙神欧罗的名声却大起来了。
　　那可不是因为欧罗自己，他虽然能干，却是一个非常懒惰的人，在外边没有什么好口碑。
　　龙神欧罗懒到什么程度呢？
　　不要说“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就是他撒尿拉屎自己都不想动动手，还要宫女给他解裤腰带呢。
　　可是，懒人自有懒人福，龙神欧罗因为懒，却成就了一件大事，于是他的名声就一时鹊起。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有一次龙王欧罗去拜见阿匹梅烟，梅烟一时高兴，就送给欧罗一条小牛种，好像刚刚生下来，站都站不稳呢。
　　梅烟说：
　　“龙王啊，你那里地盘大，你给我把这条小牛养着吧，将来我用的时候你再给我就行了嘛。”
　　龙王欧罗痛痛快快地答应了，牵着小牛就回了家。
　　嗨，这条小牛真是漂亮，奶白奶白的，就像树上的缅桂花。
　　可是，因为梅烟委托随意，龙王欧罗懒也就没有怎么在意，他只知道这条小牛是条白牛。
　　回了家以后，连小牛看都没有看一眼就随随便便地放进了后院。
　　他的后院好大好大，除了长着三蓬大大的荆竹就是草地，草地里坑坑洼洼，尽是一些浅浅的泥潭和泥塘。
　　小白牛倒好，除了吃喝就是到泥塘里打滚。
　　哎呀呀，一条白格生生的牛娃子立刻就变成了条泥牛，浑身上下糊满了泥巴巴，哈尼人叫查牛。
　　可是呢，自从小白牛变成了查牛之后，见风就长。原来还不怎么显眼。
　　三大地神王造地的时候不是造了无其数的松树风箱嘛，那时候的风处处是，一处更比一处大啊。
　　所以啊，就在地神天神忙着粘天地合拢处接缝的时候，这条小牛就已经见风就长，长的大的不得了了。
　　大到什么程度呢？
　　龙王欧罗造完地回家的时候，还没有看见他的宫殿，还没有看见院子后面的三座山，就把在后院的那条牛给看见了。
　　龙王欧罗吓坏了，他有两吓：
　　一吓是，哎呦呦，这是那条小牛吗？！
　　二吓是，我的妈呀，怎么变成了黄泥牛了呢？这可怎么向阿匹梅烟大神交待嘛？！
　　与此同时，天上的天神，地下的地神，以及天上地下所有的神灵和万物都来了，他们都被被吓傻了：
　　哎呀呀，不得了了！
　　哎呦呦，不得了了！
　　再有几天不就把三层天给顶塌了吗？！！
　　于是，龙王欧罗立刻名满天下：
　　欧罗这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这一下，龙王欧罗却更害怕了。
　　他急急忙忙派出强兵强将把守宫门，企图封锁消息。
　　然后再派出善于游说的伶牙俐齿的巧嘴巴，劝说围在宫殿门口的人群赶紧离去。
　　想不到，不劝还好。这一劝劝出麻烦来了。
　　众多的天神地神辛辛苦苦造天造地创下的业，马上就要毁在懒得不能再懒的欧罗手里，这怎么能行啊！
　　必须和他要个说法，必须和他要个说法！！
　　唉，真真的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张张扬扬的龙神欧罗成立刻了一只过街的小老鼠，就是找不见一个地里的洞可以钻进去，要是有这么一个可以钻进去的洞，他可就要烧高香了。
　　宫殿外吼声一片，宫殿里一片慌乱，整个天下大乱了。
　　正在这时候，天上的战神扎略阿则把号角吹响了，而且吹了一遍又一遍，声音也越来越大。
　　这一下，把本来就已经六神无主的天神地神和大小神灵们的心吊了起来。
　　战神扎略阿则吹得是“赶紧集合准备打仗”的紧急号角啊！
　　哎呀呀，该不是太阳神约罗、月亮神约白、天神俄玛、地神密玛、人神烟碟和碟玛又和恶神密嵯嵯玛打起仗来了吧？！
　　密嵯嵯玛要是又搬动鱼娘的尾巴，鱼娘要是乱动起来，金银铜铁四根地柱不就垮了吗，这刚刚造出来的好端端的天和地不就完了吗？！
　　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声：
　　“兄弟们，天要塌了，地要陷了！赶紧回去操家伙，我们去灭了恶神密嵯嵯玛吧！！”
　　众神呼喊着，就像一阵风似地卷走了，龙王欧罗赶紧打发小罗罗去三层天打探虚实。
　　嗨，哪里有那么一回事啊，原来是天母梅烟得到了最高最大的阿妈天神俄玛的号令，要在天庭聚会呢。
　　神女天神俄玛是个慈祥而伟大的阿妈，她眼见自己的姑娘梅烟带领众神创下如此大的家业，不庆贺一番实在是说不过去呢。
　　不但要庆贺，而且要好好的庆贺一番呢---
　　于是，姑娘梅烟得到指令，就叫战神扎略阿则吹牛角号，叫大家好好地聚会一次。
　　战神是个争强好胜的角色，造天造地觉得自己没有打出威风，心里老觉得不是滋味，情绪一直提不起来。
　　这一回吹号角，吹着吹着就乱了套了，糊里糊涂地把紧急集合去打仗的号角吹出来了，而且一遍又一遍。
　　幸亏大神梅烟发现的早，可是制止的时候已经晚了。
　　梅烟不好意思地向阿妈笑一笑，女神俄玛也笑了笑，事情就算过去了。
　　这一下，弄得扎略阿则更没有意思了，他整整七十七个晚上不让自己睡觉，算是自责与惩罚。
　　为此事，这条轰轰隆隆的大汉整整消沉了三年哩。
　　
　　第15章 天大地大的神牛
　　
　　龙王欧罗更有意思。
　　自己是个大王嘛，仗着自己人马多，从来都是目中无人，走路从来都是大摇大摆的，两眼只会看天。
　　这一回“过街老鼠”的味道他可是尝够了。
　　不过，经过这一场惊吓呢，欧罗就以为没有养好小牛这个错误，自以为比原来看的轻了一些。
　　但是一看那只还在见风就长的小大牛，他的六神又无主了。
　　哎呀妈呀，如果那个奇怪的牛再往高长上那么一点点，还是真正的要天塌地陷呢！
　　龙王欧罗想到这里又害怕起来，简直怕的要死，只想就地一头撞死拉倒。
　　可是自己又是大神之身，想死也死不了啊！
　　欧罗只好低头哈腰地去赴会。
　　在去三层天聚会之前，心惊胆战的欧罗还专门去看了看那个“瘟神”哩。
　　哎呦呦，我的阿妈哎！这个东西长的天大地大，看见他的蹄蹄比最高的大山都要高哩！
　　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死顶吧！
　　龙王欧罗是个爱热闹的人，最喜欢在大场合显摆。
　　这一回可就奇怪了，大神们发现欧罗变了，像个贼似的直往犄角圪垃里躲。
　　这次聚会是有史以来最宏大的聚会，最热闹的聚会。
　　用现在的话来说，应该叫做庆功会。
　　聚会由梅烟阿匹来主持，由鱼娘生出来的太阳神、月亮神、天神、地神和两个人神坐在后面做后盾。
　　梅烟阿匹说了些什么，赞扬了什么，奖励了那些神，欧罗什么也模模糊糊。当梅烟阿匹点名叫欧罗时，他还吓得直往后面躲呢。
　　梅烟叫欧罗做什么，是在赞扬龙王呢！
　　梅烟对欧罗的赞扬把欧罗吓了一跳，接着是天神俄玛对那条天大地大神牛的赞扬。
　　一直垂头丧气的欧罗一下子高兴的跳了起来。
　　原来叫欧罗养那条小牛是天神俄玛的主意，是她叫姑娘梅烟那样做的。
　　大神梅烟一开始还有点不乐意，阿玛俄玛笑着给梅烟说出了个中诀窍，大神梅烟笑眯眯地点起头来，于是傻人就有了傻福。
　　这条小牛可有来历呢。
　　那时，鱼娘生下天神和地神。
　　地神密玛回到了大地，而天神俄玛飞到了天上。
　　这位伟大的女神就又生下了这条神白牛。
　　这条神白牛是做什么用的呢？
　　是将来为补天补地用的，不是补那些皮皮毛毛，而是补神提气，就和人身子虚弱吃补药一个道理。
　　天和地造好了之后，还需要用神牛来补。
　　怎么样来补呢？
　　要把神牛养成天大地大，然后把神牛大卸八块，分割开来散发到天地与天地之间的万物，世上的万物就稳固了，世间的道理也就有了，世上的一切事情就顺畅了。
　　可是这条小牛到什么地方去养呢？
　　怎么样把白牛养成查牛呢？
　　由谁来养呢？
　　于是，该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地发生了。
　　现在一切都好了，天神地神要把查牛杀掉了。
　　最大最高的天神俄玛要杀查牛补天补地了。
　　杀牛的天神是哪个？
　　是天神俄玛的姑娘俄白。
　　杀牛的地神是哪个？
　　是龙王欧罗的媳妇俄娇。
　　神女俄白和俄娇，大步大步地走进了龙王欧罗家宫殿的后院。
　　这时候，胡子多多的乌孔拔森悄悄地来了。
　　他一直睡在北方的大地上，实在冷得受不了了，至今说话还打哆嗦呢。
　　他对俄白姑娘和俄娇媳妇说：
　　“你们快点动手吧，要不世上的东西一样也不会出了，世上的道理什么也认不得了，世上万物一样样也在不下了！”
　　俄白姑娘问：
　　“乌孔拔森啊，你的智慧像你的胡子一样多，你快说一说，杀翻查牛怎么办嘛？”
　　乌孔拔森说：
　　“杀了查牛啊，要一样样地分出去。如果要是不分出去，天上一样也不会有，地上一样也不会有！”
　　俄娇媳妇问：
　　“无所不知的乌孔拔森啊，哎呦呦，怎么个分，谁来分啊？”
　　乌孔拔森说：
　　“这可是件大事情呢。别个不能分，只有罗波和俄窝才能分，只有他们俩才是最聪明的神！”
　　正说着，神牛发出一声奇怪的叫声，音细而尖锐，尖锐且悠长，忽忽悠悠地遍传天上地下。
　　俄白姑娘拿着天神烟沙的金刀，俄娇媳妇抬着龙王的银盒子，乌孔拔森紧紧地跟在她们俩的后面。
　　他们三个在神牛面前小的不能再小了，就像大象脚边的三只小小的甲壳虫。
　　乌孔拔森说道：
　　“杀查牛啊，要一伙按脚的神，是三个地神王和天神俄玛的小儿子。
　　他们是四个力气最大的神，把四只脚按牢在地下。
　　但是在这之前，还要有遮牛眼的大神，遮神牛眼睛要叫退鬼的贝玛来遮，因为只有贝玛有这种能力。
　　贝玛，贝玛你快来啊！”
　　高能的贝玛应声而至，拿树叶就把神牛的大眼睛遮住了。
　　神牛发出的一声怪叫，说不上是哀，还是乐，有一股令人心里酸楚楚的感觉。
　　神牛叫过以后，鼻子喷出三股鼻气。
　　白茫茫的鼻气变成了云雾，把天和地蒙起来了，就像给天和地穿上了暖暖的衣裳。
　　天变得暖和了，地变得暖和了。
　　刚才还一直打哆嗦的乌孔拔森，现在仰起头看着神牛眯起细眼笑了。
　　神牛眨了三下眼睛，闪出三道亮瓦瓦的闪电，把天边和地边缝起来了。
　　神牛打了个喷嚏，变成了七月的雨，铺天盖地地下起来了。
　　神牛一打喷嚏，呛出了眼泪。
　　这亮晶晶的眼泪啊，变成了天上银河的露水，滴滴答答往下撒。
　　雨水和露水从天上撒下来，地上的庄稼就饱满了，地上的草木就处处发芽，唰唰唰地往高长了。
　　这时候，猛然响起神牛的急促的说话声。
　　他说道：
　　“多心眼的乌孔拔森大神，赶紧叫俄白大神俄娇大神打开盒子，打开盒子---”
　　接着，神牛身子一软轰然倒塌，发出天塌地陷的巨响。
　　神牛啊真是神牛，他知道自己的时候到了，一下子就自己倒下去了。
　　罗波大神和俄窝大神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他们赶紧配合俄白和俄娇大神接下牛血。
　　俄娇把牛血抹上天空，天空就生出满天彩霞。
　　光溜溜的天空就穿上衣裳了，羞羞答答的天空一蒙上面纱，也就不怕害羞了。
　　大神俄娇抹完天空，奇迹发生了。
　　神牛已经全部自己解体了，神牛身体的各个器官都成了会走动的物件，而且自动地有条有理地摆成一排，按照头尾顺序排下去，再慢慢地倒在地上，比现在的库工都会管理，那些器官再整齐不过了。
　　俄白和俄娇算是把查牛“杀死”了，众神提在喉咙眼的心放下来了。”
　　夏明亮吓得过了半天才喘过起来，惊呼道：“哎呀呀，真正的是惊心动魄啊---可是---可是---”
　　
　　第16章 杀神牛补天地
　　
　　百合姑娘看了看夏明亮那个可笑的样子，笑了笑继续唱道：
　　“世人啊，在黑黑的夜晚，不是想念着亮堂堂的月亮吗？
　　世人啊，在寒冷的白天，不是想念着热和的太阳吗？
　　瞧啊，天神的姑娘俄白把右边的神牛眼睛摘下来了，龙王的媳妇俄娇把左边的神牛眼睛摘下来了。
　　天神姑娘俄白把神牛的右眼交给太阳神约罗，叫赶紧把眼睛放进太阳的金圈里。
　　于是，太阳就变成热呼呼的了。
　　龙王媳妇俄娇把神牛的左眼交给月亮神约奔，叫赶紧把眼睛放进月亮的银圈里。
　　于是，月亮就变成明朗朗的了。
　　太阳和月亮补好了，补得像筛子一样圆又圆。
　　圆圆的太阳和月亮一个白天一个黑夜，从东方走到西方，平平安安，顺顺当当，天天如此，夜夜这般。
　　他们把筛子一样密密的光撒下去，太阳的金针撵散了世上的寒冷，月亮的银针撵散了世上的黑暗。
　　天下的万物从此热和了，地上的万物从此光亮了。
　　俄白姑娘又摘下神牛两边的偏齿。
　　左边的做了天上亮起最早的启明星，亮晶晶的亮晶晶的；
　　右边的做了最亮的北斗星，亮晶晶亮晶晶的。
　　每天早晨，启明星把黎明启动。
　　每天夜晚，北斗星把方向指明。
　　俄娇媳妇搬下神牛的大板牙，用锤子敲碎往天上一抛，变成了满天的星星，天上变得亮花花。
　　她们把血槽分出来，做成山洼里的沼泽地。
　　她们把舌头分出来，做成世上动物的声音。
　　她们把嘴皮分出来，做成世上动物的嘴巴。
　　她们把耳膜分出来，做成动物的听觉。
　　她们把胆汁分出来，做成动物的勇气。
　　她们把脑髓分出来，做成地上的黄土。
　　她们把牛肉分出来，做成地上的黑土。
　　喉管做什么？做成吹风的大路。
　　肝脏做什么？做成雷公的大鼓。
　　肚子做什么？做成聚水的湖泊。
　　尿泡做什么？做成冒清水的龙潭。
　　大肠也做了，做了天上的银河。
　　小肠也做了，做了地上的江河。
　　直肠也做了，做了地上的大路。
　　岔肠也做了，做了地上的小路。
　　壮壮的脊梁抬上去，做成天地间的大梁。
　　肋巴骨拿下来，做成天地间的椽子。
　　牛角砍下来，做成打仗的呐喊。
　　弯角纹取下来，做成天边的瓦云。
　　尾巴卸下来，做成扫星星的扫把。
　　膝盖骨拿下来，做成石杵和錐窝。
　　脚杆竖起来，做成高高的大树。
　　脚丫劈下来，做成大树上的树枝。
　　脚尖劈下来，做成树枝上的树叶。
　　胡子拔下来，做成树上开的花朵。
　　肛门做哪样？做天地间万物存放肥料的大门。
　　牛粪做哪样？做百样庄稼的种子。
　　---
　　分了，分了，分了！！
　　分出来的东西，像春天的鲜花一样漫天漫地地开出来了。
　　直直的大肠还剩一截，该做什么呢？
　　天神拿来做了称天称地的秤杆。
　　圆圆的心脏，该做什么呢？
　　地神拿来做称天称地的秤砣。
　　为什么要称天称地呢？
　　因为天有多重地也得有多重，必须斤两不差地保持均匀，太阳才不会走歪，月亮才不会走斜，世上才会平稳，世上才会有公平。
　　千千万万的骨头呢？
　　做成世上层层叠叠的大山。
　　天神把神牛的大大小小的神牛骨头往地上一撒，那望不见的高山矮山，就像狗牙一样高高低低地排列起来。
　　最大的两节骨头放在了哪里呢？
　　放在了远远虎丘虎那，做出了高高低低、层层叠叠的高山和矮山。
　　知道吗，小熊猫阿哥，虎丘虎那就是我们哈尼人最早在过的地方啊。
　　那黑黑的骨头变成了黑石，那红红的骨头变成了红石。
　　红石和黑石堆成的虎丘虎那啊，是世上最高最大的大山，是最美最秀的矮山。
　　虎丘虎那啊，处处是神石处处是神山。
　　虎丘虎那是我们哈尼人最古最老最先的家乡。
　　最小的三节骨头呢，做出了三件精美的礼物。
　　一件做成写字的毛笔，送给人口众多的汉人。
　　一件做成了划船的浆，送给了喜欢捕鱼的傣人。
　　一件做成光溜溜的吆牛棍，送给亲亲的哈尼小娃子。
　　大大的牛皮做了什么呢？
　　拿去绷天绷地去了。
　　天神俄白和媳妇俄娇啊，别提有多能干了！
　　她们俩先是拖着天大地大的大神牛皮，在天庭上走来走去，转来转去，一路嘎啦啦嘎啦啦地响，这吓人的声音，就像雷声惊天动地地打下来，惊天动地。
　　她们又拖着天大地大的大神牛皮到地上去，把密密的牛毛拔下来。
　　黑亮黑亮的牛毛撒到老林里变成黑黑的蓝靛，叫世人用来做颜色。
　　金黄色的牛毛撒进大田里，变成金黄色的稻谷，金黄色的谷穗就像耷拉下的马尾巴。
　　银白色的牛毛，变成柔软的棉花，今天的凹塘里，开的白亮白亮的棉花就是它。
　　油亮的牛毛，变成乌黑的荞子，今天的半山上，荞颗又铁又大。
　　剩下的那些灰牛毛啊，统统地扔到了漫山遍野，变成了密密的草草木木。
　　今天的高山和平地，草木就像厚厚的头发。
　　分啊分啊分，分到最后，还剩下四条牛大腿。
　　肥壮的牛腿又合做什么嘛？
　　把肥肥的牛腿肉留给鱼娘吃，鱼娘喜爱吃牛腿肉，鱼娘吃了牛腿肉啊，身子再也不会摇，尾巴再也不会摆。
　　就是喜欢骑上鱼娘作恶的恶神密嵯嵯玛，鱼娘再也不怕她了。
　　鱼娘吃了牛腿肉，那可是没有对手能够对付得了的。
　　即使鱼娘和恶神密嵯嵯玛打起仗来，也不会害怕了。
　　那是为什么呢？
　　因为高能的天神姑娘俄白和龙王媳妇俄娇给天和地上了双重保险了。
　　她们俩把最壮实的四条牛腿骨头，拿去和金银铜铁四大地柱埋在一起，就是恶神密嵯嵯玛扭断四根地柱，粗壮的牛腿也会支起来，天照样不会塌，地照样不会陷！
　　天地终于补好了。”
　　百合姑娘唱到这里，轻轻地松了口气。
　　夏明亮高兴地问道：“这一下就好了吧？”
　　百合姑娘说道：“夏明亮阿哥，老鼠拖葫芦这才刚刚开始嘛---夏明亮阿哥哎，你不要急，等你慢慢地听完了哈尼人的故事，你就是百合姑娘我的了！”
　　夏明亮看见百合姑娘又是莞尔一笑，浑身上下散发出甜丝丝的味道，夏明亮浑身上下就燃烧起来了。
　　
　　第17章 人与动物原本是同一个妈
　　
　　百合姑娘唱道：“人是从什么时候有的呢？
　　是远古的时候。
　　人类的第一个祖先是谁呢？叫梅烟恰，她是万能的阿妈，算起来她是人类的第十六代祖先。
　　可是，我们的阿妈同时也是别个动物的阿妈，我们的阿妈是一切有血有肉的动物的阿妈。
　　阿妈梅烟恰先后生下四个种类的祖宗：
　　头一个是人的先祖，名叫恰乞形阿妈；
　　第二个是会跑的动物的先祖，名字叫优哈阿妈；
　　第三个是会爬的动物的先祖，她叫做优本阿妈；
　　第四个是会飞的动物的先祖，那就是优贝阿妈。
　　阿妈生下的四个小儿，各人生着各人的模样，各人生着各人的嗓管。
　　四条嗓管里面，只有一条会说会唱，这就是高能的小娃子，是大姑娘恰乞形，祖传的颂歌里叫她“得摩诗匹”。
　　“得摩”是她的奶名，“诗匹”说她是大贝玛。
　　得摩不但是人神的姑娘，天神地神也是她的阿爸阿妈。
　　天神的姑娘阿奔也是她的生母，地神的儿子阿则也是她的阿爸。
　　天神地神心疼这个女儿，把最长的寿命送给了她。
　　她生过九回死过九回，第十回才把眼睛闭下。
　　天神地神十分喜欢这个姑娘，把最好听的话都放进了她的嘴巴。
　　后世传唱的千万篇古歌，开头唱诵的都是她。
　　得摩通阳还会通阴，人与鬼都听她的话。
　　白天她在人间理事，黑夜就走进鬼的家。
　　古时候的哈尼先祖，白日里也想和鬼搭话。
　　于是，他们来请教得摩诗匹。
　　诗匹答应他们说：
　　“好吧，我闭起眼睛就像死去，听听你们会不会与鬼说话。”
　　先祖他们嘟嘟哝哝地说了有一百句，九十九句听不见。
　　得摩睁开眼睛教他们说：
　　“说鬼话要敲竹筒哩！托托托的竹筒声才会生出翅膀，把你的话语带上，飞过阴阳交界的大山，飞过阴阳交界的大江，飞进鬼寨鬼家！”
　　自从得摩开了口，贝玛的竹筒就敲响了。
　　高能的得摩诗匹，每日上下天庭，做了大神梅烟家的儿媳妇。
　　进出高天的宫殿里，处处都是她的家。大神对她十分好，把至高无上的名号“乌麾”给了她。
　　神能的得摩诗匹，不但是世上第一个贝玛，世上第一个头人，也是集威严与慈祥为一身的女神。
　　她头戴高高的银冠，管理着世间所有的人。
　　在得摩诗匹面前，人人不敢吵闹斗嘴，个个不敢争强打架。
　　哪个该打，哪个该抓，哪个该罚，全凭她的一句话。
　　九生九死的得摩诗匹，与天神的儿子烟沙成亲，生下不死的姑娘摩依。
　　她又和地神的儿子相好，生下不死的姑娘直略。
　　这两个姑娘接替了阿妈，传下来好听的歌谣。
　　太阳和月亮没日没夜地忙碌，日子像棕榈树一节节过去，摩依和直略也掉光了牙齿，又把新的人种传下来了。
　　摩依姑娘生下的囡，取名叫遮姒，她是六种野物的先祖，天天跑在山上山下。
　　直略姑娘生的囡，名叫遮奴，她是六种家畜的先祖，日日歇在坡脚田坝。
　　两位阿妈相亲相爱，生下的囡也是一家。
　　野生家生都是一样，家畜野物排做一排。
　　时间一久，遮姒和遮奴商量，我们天天在一起，没有说的。
　　可是那些家畜野物日日滚成一团，大的大小的小，强的强弱的弱，总要给他们分出一个大和小、能干不能干来呀！
　　可是这么多的家畜和野物，也不能全部都来分，那要分到哪年哪月是个了啊？
　　于是，她们俩决定定出一个框架，不论大小强弱，家畜里边选出六个，野物里边选出六个，一共选出十二个。
　　就是说，遮姒和遮奴只要领导十二个，各人领导六个。
　　然后，由这六个再去管理家畜和野物，遮姒和遮奴就会好管理这些家畜和野物了。
　　这样好是好，可是怎么样来选呢？
　　大的大，却不一定精机灵；灵倒是灵，却不一定大。
　　要有个规矩呀，该用什么规矩呢？
　　总要有个办法呀，该用什么办法呢？
　　她们俩先想啊想啊想啊，终于想出来一个既公平又合理的办法：
　　以生日来定。就是说，那种动物先生出来，那个就是大，一个一个往下排，额满拉倒。
　　头日生下来的是老鼠，老鼠落地那一天就定做属鼠日，是家畜野物里的老大。
　　二日生下来的是老牛，老牛落地那一天就定做属牛日，是家畜野物里的老二。
　　三日生下来的是老虎，老虎落地那一天就定做属虎日，是家畜野物里的老三。
　　四日生下来的是小兔，小兔落地那一天就定做属兔日，是家畜野物里的老四。
　　后面的一个一个排下去：
　　大龙是老五，生日是属龙日；
　　长蛇是老六，生日是属蛇日；
　　老马是老七，生日是属马日；
　　山羊是老八，生日是属羊日；
　　猴子是老九，生日是属猴日；
　　公鸡是老十，生日是属鸡日。
　　老十一是哪个？是黄格绒绒的大黄狗，大黄狗落地那一天就是属**；
　　老十二是哪个？是喜爱哼哼的大肥猪，大肥猪落地那一天就是属猪日。
　　遮姒和遮奴整整忙了十二天，累是累了，可是心里踏实了。
　　好不好就是它了，行不行就是它了！
　　再后边的呢，你爱生就生吧，反正你也没有排座次的名分了。
　　这是一开始就定下的规矩，已经定死了！
　　从小老鼠排到大肥猪，足足满十二，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正好好“一轮”也满了。
　　这人啊，不管这么说，与动物还是一家。
　　你看嘛，这十二个生日就成了人的十二个属相，一辈一辈地往下传，直到今天还是这个样。
　　世世代代的哈尼人啊，多想一想就知道是为什么了嘛。
　　遮姒选中生下的六个小儿，是鼠、虎、兔、龙、蛇和猴。
　　本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可是个个张牙舞爪，日日争吵打架。
　　六个野物老实闹，遮姒姑娘不喜欢。
　　她又去到大水边，又生下普直和普伯。
　　她叫后生的普伯把大蛇和大龙领进大水。
　　没有她的话，不能上地上安家。
　　所以，龙蛇现在还是住在水里，只是断不了常常到地面来玩耍。
　　遮奴选中生下的六个小儿，是牛、马、羊、鸡、狗和猪，真是一奶同胞的骨和肉，温温顺顺地整天尾随着阿妈，一天起来热热闹闹地就像跟尾巴虫儿一样样的。
　　不过他们也经常玩点儿小脾气。
　　比方说最和人亲近的那两个，一个是身穿花花衣裳的大公鸡，一个是汪汪叫的绒绒狗。
　　它们俩就常常叫遮奴生气。
　　大公鸡原来在天上飞，翅膀上有七十七层好羽毛。
　　因为它起的老早，天不亮的时候就叫起来了，喔喔喔地把声音拉的好长好长，吵得遮奴在天上睡不好觉。
　　遮奴一生气就拔下大公鸡的七层毛，大公鸡就不能飞高落到了地下，再也上不去三层天了。
　　狗的心是土做的，所以狗实在，听得见地下最小的声音。
　　狗的鼻子是气做的，闻得出世上所有的气味，所以它喜欢往外跑，害得遮奴跑出去叫它。
　　一连十天都叫不回来，就磨光它的爪和牙，叫它日日守在家。
　　遮姒和遮奴姐妹俩，是放牧十二种动物的先祖。
　　她们一起上山一起下山，下洼就一起去下洼，两个扎实好了。
　　
　　第18章 家畜与野物终于分家
　　
　　她俩放牧虎和牛，哄老虎水牛一起玩。
　　老虎转过身来就咬水牛，兄弟俩就打起来。
　　遮奴说：“遮姒啊，兄弟不认兄弟，快把老虎撵进山，不要给它下山来了！”
　　从此嘛，老虎水牛分开在，老虎就进了大山，水牛站在田坝。
　　她们放牧豹子和大狗，它们两个也很好，吃肉一块儿吃，拉屎一块儿拉。
　　啃得骨头一样多，拉的臭屎一样高。
　　玩着玩着嘛，豹子扑倒大狗咬。
　　遮奴说：
　　“遮姒啊，快把豹子撵进箐沟，不要它来撕咬狗了！”
　　所以啊，豹子钻在箐沟里，大狗守在家门口。
　　她们俩又去山上放鹰和鸡。
　　老鹰和小鸡很是合得来，要飞就飞的一样高，要叫就叫的一样好。
　　玩着玩着嘛，老鹰就飞来啄小鸡。
　　小鸡的冠子出了血，雪白的亮冠子成了红啦啦的红冠子，从此再也不会变白了。
　　遮奴不耐烦地说：“遮姒啊，你的老鹰不讲理，一家人欺负一家人，赶紧把老鹰吆上天，不准它来抓小鸡了！”
　　所以啊，老鹰就飞上了天，小鸡圈回了家。
　　有一次，遮奴上山摘树上的果子，树上的毛虫和黑蛇弯弯扭扭地爬来抢。
　　它们抢不过遮奴，毛虫就叮遮奴的手，黑蛇就咬遮奴的脚。
　　毛虫叮肿了遮奴的手，黑蛇咬破了遮奴的脚。
　　爱美的遮奴啊，就把普直、普伯兄弟俩叫来生气地说道：
　　“管龙的普直和管蛇的普伯你们俩听着，快快管好你们的龙和蛇，不准毛虫来叮人，不准黑蛇来咬人！如果叮着咬着了，也不许淌血留伤疤！”
　　普直普伯知道冒犯了不好招惹的遮奴，赶紧发誓保证道：
　　“是啦是啦是啦！不准毛虫来叮人，不准黑蛇来咬人！如果要是叮着了咬着了，决不淌血留伤疤！”
　　坏了吧！先祖遮奴一怒之下说错了话。
　　所以嘛，现在的人被蛇咬了，一定要放血，不放血更毒更狠会死人。
　　毛虫叮了不留疤，更疼更辣更烦心。
　　自从野物和家畜吵架分开以来，遮姒和遮奴也就分开来了。
　　放野的野物多痛快啊，漫山遍野，森林草原，河流沙滩。要多宽有多宽，要多大有多大。
　　生下的子子孙孙有三千五百种，爱吃什么就吃什么，爱吃多少就吃多少，个个长的就有三千五百多斤重。
　　放家的家畜在处窄，屋前屋后，田埂上庄稼地，附近的草坡山林，虽然没有野物的天地大，但有主人关照，倒也快活。
　　主人为了不让它们长的太大，吃食比较少，但是质量却很好，最重的呢，也只有三百五十斤。
　　数量呢，生下的子子孙孙也只有二百五十种。
　　看哪，遮姒和遮奴都在努力，遮姒的野物越来越多了，遮奴的家畜也越来越多了，得摩诗匹的子孙繁衍起来了，就像树叶密密麻麻！
　　老林歇满了，老箐歇满了，凹塘挤满了，平坝也在不下了，到处是拥拥挤挤，世上满的受不了了。
　　以前的时候，遮姒和遮奴带着老虎和水牛出去还打架，带着老鹰和小鸡出去还要打架，带着豹子和大狗也要打架---
　　现在呢，混乱的简直不得了了！
　　一家人你争我抢，亲兄弟你咬我杀，吵闹的声音像打闷雷，把得摩诗匹的耳朵都震聋了。
　　神能的得摩诗匹叫来遮姒和遮奴，喊来普直和普伯，用亲切的笑容打消了他们的自卑和自责，说道：
　　“我的子子孙孙，你们各有各的本事，我很满意。
　　但是，你们的本事再大，也招呼不过来世间万物。
　　一个好汉还得三个帮呢！我给你们找几个好帮手，你们看看怎么样嘛？”
　　小辈自然拍手叫好，轻松地跳起来。
　　于是，得摩诗匹请来一个大神，是高能的扎纳阿玛。
　　得摩诗匹对他说：
　　“非凡的扎纳阿玛，请你守好大田和坡地，再守好田棚和粮仓。
　　收回来的粮食一颗也不能打失，绝不给鸟兽来糟蹋！”
　　得摩诗匹又请来第二位大神，是管理人头的乌麾梅烟。
　　得摩诗匹说：
　　“万能的大神乌麾梅烟啊，请你把人头人脚给我守牢。
　　不要把人头给我敲碎，不要给我把人脚敲跛，不要给人们互相吵嘴打架！”
　　得摩诗匹又请来第三位大神，是天神摩米的小儿子扎黑。
　　得摩诗匹对他说：
　　“摩米的儿子扎黑，请你好好地守着牛羊、肥猪和鸡娃子。
　　不能给它们打失一根细毛，不要给老虎豹子来吃牛拖马！”
　　这样一来，人与家畜，人与野物的关系理清楚了，世间就有了秩序了，世间的一切都顺畅了。
　　从此以后，世上就平静了，吵吵闹闹的事情就很少了。
　　从此以后，如果那里闹事，那里乱起来了，人们就祭祀那方的神灵。
　　如果家禽家畜死了，赶紧祭祀遮奴，遮奴能把死神驱走。
　　如果野物进寨捣乱，就要祭祀遮姒，遮姒能把野物驱散。
　　如果人们遭了凶祸，祭祀天神梅烟，梅烟自有回天力，世世代代保平安。
　　如果庄稼遭了灾，要祭祀扎纳阿玛，神灵扎纳阿玛守护庄稼是世上顶尖的专家。
　　人啊，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的，世上神灵就是只有护佑着人群一步一步地成长起来的。
　　家畜野物是一家，人与家畜是一家，人与野物也是一家。
　　人啊，经过的路像朵花，先打尖头的是花骨朵，到后面才开出漂亮的好花，世上就越来越灿烂起来了。
　　嗨，人类走过的路那才有意思哩！
　　在先祖传下来的家谱里，人兽不分是非常正常的，他们在一个锅里搅稀稠嘛。
　　结果呢，人的姑娘也嫁给了野物，闹出了不少笑话，还出来不少的命案哩。
　　那个时候啊，人和野物是亲戚。
　　野物的样子实在是好，他们真是会打扮，一个比一个漂亮。
　　那个是老虎，那个是大狗，那个是毛虫儿子，那个是野猫伙子---
　　不但高能的大神分不清，就是贝玛阿波（爷爷）也认不出真和假呢。
　　
　　第19章 人与动物婚配的悲喜剧
　　
　　就在那个时候，天神生出四哥妹，一个阿哥三个阿妹。
　　四个小娃子长大了，阿哥的名字认不得，大阿妹叫达奔，二阿妹叫达什，三阿妹叫达耶。
　　三个阿妹长高了，头上生出黑格油油的头发来，手脚生出白格生生的好指甲，个个生出十分耐瞧的圆格嘟嘟的美下巴。
　　三个葫芦吊黄了，三苞包谷结穗了，不娶媳妇的伙子倒是有，不嫁的姑娘害怕没有吧。
　　于是，三个姑娘一个一个地就要出嫁了。
　　达耶三阿妹先出嫁，她找阿哥说说心里话：
　　“阿哥呀，有个伙子我见着了。
　　牙齿红红的，头发绿绿的，身子老实小，包头老实大。
　　我左看右看瞧好了，我要嫁给他！”
　　阿妹要嫁人了，要到别人家去背柴禾了，要到别人家生养孩子去了。
　　阿哥想叫她缓缓再说，阿妹就不高兴了。
　　阿哥怎么拦也拦不住阿妹，阿哥还在这里生气哩，阿妹却高高兴兴地嫁出去了。
　　阿妹出门一年以后，阿哥挂念阿妹就上门去找她，可是只见阿妹看不见妹夫。
　　阿哥发了话：
　　“妹子啊，妹夫哪点儿去啦？”
　　阿妹答：
　　“阿哥哎，山口犁地去啦。你去叫叫他，是该回家了嘛！”
　　阿哥说：
　　“我不认得他，怎么个叫他嘛？”
　　阿妹笑阿哥傻，说道：
　　“你就“妹夫，妹夫”地叫嘛。
　　那个回答你，那个就是他！”
　　阿哥笑嘻嘻地出了门，走到山口找妹夫。
　　左边望望不见人，右边望望不见人，只见犁头走得唰唰唰，真是奇怪呀。
　　阿哥急忙“妹夫妹夫妹夫”地喊起来。
　　阿哥喊一下，有人“雀！”地答一下。
　　阿哥喊一下，有人“雀！”地答一下。
　　阿哥喊了一遍又一遍，回答也是一遍又一遍，就是找不见妹夫在那点儿。
　　阿哥喊啊喊啊喊，围着行走的木犁转啊转啊转，回答他的是那个“雀！”地答一下。
　　找来找去找不见，只有一只毛虫在犁把上爬呢。
　　阿哥火起来了，放大声音骂道：
　　“我喊我妹子的男人呢，你咋个瞎回答？！”
　　说时迟那时快，阿哥抬起吆牛棍，一棍把毛虫敲死在地下。
　　阿哥气冲冲地回来就吼：
　　“阿妹，我的妹夫找来找去找不着，一只小小毛虫冒充哩！”
　　阿妹吓得慌了神色，问道：
　　“他人哪？！”
　　阿哥笑笑说：
　　“被我一棍子打死了！”
　　阿妹一听就大哭起来，一哭哭出三把泪，一把是红色的泪，一把是绿色的泪，一把是黑色的泪，就像被阿哥打死的毛虫虫一样样的颜色。
　　阿妹一边哭一边说：
　　“我的亲亲的阿哥啊，那就是你亲亲的妹夫啊！
　　好了好了，这一回好了！拿着拿着拿着啊！！这回你帮他领小娃子！！！”
　　达耶拿过一个兜，一下扣在阿哥脑门上，满满的一兜小毛虫，倒在阿哥头顶上横七竖八地到处爬。
　　阿妹也成了一只大毛虫，也一股劲儿往阿哥的头上爬---
　　从此哪，人的头顶上，既生烂疮又生疤。
　　阿哥打失了一个阿妹，灰溜溜地回了家，二阿妹达什也要去嫁。
　　阿哥听了二阿妹的话，几次想把三阿妹的事情说出来还是咽下去了。
　　阿妹达什看见阿哥不高兴的样子，就嘴甜甜地说：
　　“亲亲的阿哥啊，有个伙子来我家。
　　牙齿亮亮的，衣裳花漉漉，身子老实粗，力气老实大，瞧着是好瞧罗，我要去嫁他！”
　　妹子要嫁人了，要到外人家背猪食去了，要到人家做人种去了。
　　阿哥劝呀劝呀劝不住她，阿哥拉呀拉呀拉呀拉呀拉不住她。
　　阿哥的二阿妹也是不管阿哥高兴不高兴，只管自己喜喜欢欢地嫁出去了。
　　二阿妹嫁出去一年，阿哥想去没有去。
　　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
　　去了二阿妹那里呢，要是二阿妹问起三阿妹，自己咋个说嘛？
　　说是没有去，为什么没有去呢？
　　说是已经去过了，那么三阿妹的情况怎么样呢？
　　阿哥就这样想来想去想来想去，一年说过去就过去了。
　　到了第二年，阿哥再也憋不住了，他就去了二阿妹家。
　　妹子家住在岩洞里，白天晚上不烧火，吃肉是生吃，皮毛都不刮。
　　妹夫撵山是好手，不是拖猪就抬羊。
　　原来妹夫是只大花豹，手脚快力气大。
　　阿哥一见就气炸了肺，拿定主意要把他杀！
　　两个约着去撵山，大花豹喜得没有眼睛了。
　　阿哥说：
　　“妹夫啊，你的手脚快来力气大，野物由你来去撵，口子由我来给你把！”
　　妹夫要在阿哥面前露一手，穿山跳岭死卖命。
　　头一回撵来肥麂子，阿哥悄悄地放进了老箐里，麂子没有了。
　　第二回撵来大马鹿，阿哥轻轻地放进了山凹头，大马鹿看不见了。
　　第三回撵来壮野猪，阿哥秘密地放进了大山沟，壮野猪一声嚎叫消失了。
　　第四回回来的是大花豹，只见他气喘吁吁，笑脸眯眯，准备和亲亲的老婆的亲亲的阿哥领赏呢！
　　阿哥一声冷笑，抬手一箭，大花豹“啊呜”一下毙了命。
　　阿哥的阿妹一听说自己的男人已经死掉，“啊呜”一声躺到了地下。
　　就是那么一下下，二阿妹的身子变成了豹子身，手脚变成了豹子的四个蹄蹄与爪爪。
　　阿哥一见着了急，紧紧地拽住了阿妹的头。
　　这一下，二阿妹就成了人头豹身的二阿妹，一纵一跳就进了老林。
　　阿哥急得嗷嗷叫，拉住二阿妹往家拖。
　　想不到二阿妹像豹子一样扑过来，吓得阿哥掉头就逃。
　　幸亏阿哥逃得快，咬嘛，倒是咬了一口，不过只咬掉了一块手上的皮；
　　抓嘛，也抓了一下下，只不过把衣裳抓了个稀巴烂。
　　阿哥失魂落魄地拼命逃，一直逃回自己的家里去了。
　　失魂落魄的阿哥一口气跑回老家，发现大阿妹也不在家了。
　　大阿妹去了哪里呢？
　　寨子里的人们说：
　　“你大阿妹等你等的不行了，就着着急急地走了！”
　　阿哥问：
　　“走到哪里去了嘛？”
　　人们说：
　　“喜眉笑眼地嫁出去了呗！”
　　阿哥大吃一惊：
　　“嫁给了哪个啊？”
　　人们说：
　　“那个伙子我们见过，牙齿生的白格生生，衣裳穿的毛格绒绒，肩膀宽宽的，胳膊手脚灵灵活活的，瞧是好瞧了，你的阿妹达奔就喜喜欢欢地跟着你的妹夫嫁出去了嘛！”
　　阿哥问：
　　“我的妹夫家在哪里呢？”
　　一个胡子长长的老者说：
　　“往前走一百里，往左走一百里，往右走一百里，然后再往前走上三百里，那里有一棵最高最粗最弯最曲的最大的老树，这棵树就是你阿妹和妹夫的家。”
　　阿哥一听就明白了，不由得火冒三丈，回家背起弩，穿着一身破烂衣裳就上了路。
　　阿哥顺顺当当地找见了那棵又高又粗又弯又曲的最大的老树，阿哥这一回机灵了，先藏在草丛里看了又看，不由得大火心中起，而且越烧越旺了。
　　阿哥究竟看见了什么呢？
　　阿哥看见了房子搭在大树丫，一只猴子上串下跳忙极了。
　　白日爬树摘果果，夜晚下树偷庄稼。
　　害羞一点点认不得，不穿衣裳溜溜滑，手快脚快眼睛溜溜溜地转动叫人瞧得眼睛花。
　　阿哥想了想，自己追它追不上，只能施计来灭它。
　　阿哥费老力气爬上树，见过阿妹就和妹夫说男人的话：
　　“妹夫啊，听说你老实本事大，明日里我俩比比嘛？”
　　妹夫说：
　　“比比吧，比比嘛！要比就比爬大树，瞧一瞧那个最会爬！”
　　第二天，阿哥进了老林，妹夫早就等在大树下。
　　阿哥摸摸后脑说了话：
　　“啊哟，我的妹夫啊，我的东西忘在了家，现在我回去拿一拿，可以吗？”
　　猴眉猴眼的妹夫说：
　　“行啊行啊，去吧去吧！”
　　阿哥摸摸后脑说了话：
　　“妹夫，就这样就走我不放心，还是把你先绑起来吧，省得你偷偷地先把大树爬！”
　　猴子听了听觉得有道理，伸手并脚叫阿哥实实在在地把自己绑起来了。
　　阿哥转身举起弩，“嘎滴哩---”一弩把猴子射死在大树下。
　　阿哥返身回到那棵最高最粗最弯最曲的最大的老树下，二阿妹达奔喜喜欢欢地出了房门下了大树，看见阿哥一个人，忙问：
　　“亲亲的阿哥，你的妹夫呢？”
　　阿哥说：
　　“被我一弩射死了，现在你快跟我回家吧！”
　　达奔一听自己的男人叫阿哥射死了，“叽喳”一声朝大树上爬。
　　阿哥已经吃过亏，一把把达奔抱住了。
　　哎呀呀，可惜手手脚脚按得牢，就是屁股没有抱住，眼睁睁地看着阿妹长出一条长尾巴。
　　三个阿妹都变了，阿哥的心伤透了。
　　从此再不给野物上门来，再不和野物打亲家。
　　夏明亮阿哥，人类的经历嘛，真是酸甜苦辣咸淡样样有啊---”
　　
　　第20章 老林与庄稼的来历
　　
　　远古的时候，世上烟雾腾腾，没有老林也没有庄稼。山有是有了，可是上面光滑滑的，什么也没有，坝子也是光光的，上面上面也没有。
　　没有老林野物不能在，没有庄稼人也不能活啊。
　　要在山上长老林，就必须得有种树的树种，要在坝子上种庄稼，就必须得有种庄稼的庄稼种。
　　树种去向谁讨呢？庄稼种去向谁要呢？
　　去向天神优姒去讨，去向天神优姒去要。
　　树种在三层天上面呢，庄稼种也在三层天上面呢，树种和庄稼种都装在三层天上面的金箱子和银箱子里呢，银箱子里装着树种，金箱子里装着庄稼种。
　　天神优姒的金箱子和银箱子，锁在三层天上的烟罗神殿里面呢。
　　先祖决定上天去，上天就必须有天梯。
　　天梯要用什么来搭，天梯要用大象的骨头来搭。
　　大象的骨头七十七节，一节骨头七十七排。
　　不是大象骨头搭不成天梯。不爬大象骨头做成的天梯进不了天神优姒的家。
　　大象骨头哪个去找，大象骨头哪个去要？
　　先祖亲生的三兄弟，个个都是高能的人。
　　大阿哥找大象，背起竹尖刀。
　　二阿哥找大象，手持铁长矛。三阿哥头大身子小，拍拍两手空空的，全凭脑袋弯弯绕。
　　大象找着了，兄弟三个齐来到。
　　大象卧在地上高高大大是座山，三兄弟就是山脚下的三棵草。
　　大阿哥跳起来杀了大象三竹刀，大象不疼不理会。
　　二阿哥一见不服气，挺着铁长矛刺了三尖矛，大象有了点儿感觉，动了动耳朵动了动脚，继续优哉游哉地挺逍遥。
　　大阿哥二阿哥不泄气，杀了一刀又一刀，刺了一矛又一矛，看看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大象要回家了，大象慢悠悠慢悠悠地站起来了。
　　哎呀呀，大象的鼻子就像巨大无比的蟒蛇翻卷一甩，大阿哥找不见了。
　　大象挑起三排长的尖牙把二阿哥一戳，二阿哥找不见了。
　　大阿哥大阿哥啊，哪里去了？
　　二阿哥二阿哥啊，哪里去了？
　　大象的鼻子一甩把大阿哥甩回家去了，大象的尖牙一戳把二阿哥戳回家去了。
　　只留下三阿哥一个人留下来，偷偷地抓住大象的短尾巴，走到那里就跟到那里。
　　拿大象不是捉穿山甲，拿上武器也是白拿。
　　大象大的像大山，我们人小的就是一粒小石子。
　　大山再小比小石子大，小石子再大比不过大山啊。
　　亲亲的大阿哥二阿哥呀，你们俩托着下巴颏好好地想想吧。
　　三阿哥没有刀和矛，拿着眼睛细细瞧。大象爱吃葫芦叶，大象爱吃葫芦草。
　　三阿哥看了偷偷地笑。
　　他找来三升葫芦籽，顺着老崖慢慢撒，离崖远的地方稀稀的撒，越到崖边越稠密。
　　葫芦种下三夜就拱土，葫芦种下三天就发芽，七天就抽苔，七夜长三排，藤子穿满九坡，藤叶淹没老崖。
　　嫩汪汪的葫芦叶香气扑鼻，大象一闻就耐不住了。
　　大象闻着香气了，顺着崖脚吃上来了。
　　大象先吃九坡葫芦叶，吃着走着走着吃着，一吃吃到老崖边边上，“咕咚”一声掼下崖，糊里糊涂地死掉了。
　　三阿哥回家喊来两阿哥，七脚八手把大象杀。
　　他们拿大象的皮做了衣裳，把大象的肉除了现吃现喝的以外，其余的全部晒成了肉干巴。
　　他们把七十七节大象骨头，牢牢实实地把天梯做出来了。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曲折，大阿哥和二阿哥算是服了三阿哥，就选定三阿哥去天庭讨要庄稼的种子。
　　三阿哥顺着梯子朝上爬。
　　爬到白云上，歇了三口气。
　　爬到黑云上，歇了三口气。
　　爬到瓦云上，歇了三口气。
　　三阿哥爬过三层云，歇过九口气，来到三层高天，爬进了优姒的家。
　　三阿哥说：
　　至高无上的的天神啊，世上没有老林的种，就没有树木。
　　地上没有庄稼的种，就不会有粮食。
　　如果世上没有老林，野物就不会有家。
　　如果地上没有庄稼，我们这些人啊，就不得活了。
　　请你给我三把老林种，再给我七把庄稼种吧！
　　大神优姒就来问烟沙：
　　阿波阿波，下头上来一个人，踩着大象骨头去了我家，说是地上光秃秃的快不行了。
　　来要七把老林种，给众多的野物做居住的家。
　　还要三把种庄稼的种，要不世上的人就活不下去了！
　　阿波阿波，那个伙子很机灵，给他呢还是不给他嘛？
　　三阿哥心里向着人，三分和七分讲的十分清楚。
　　天神优姒很大方，就是性子太急。着着急急听错了，好心的大神烟沙也就顺着优姒的话回答：
　　好吧好吧，给他给他！
　　于是，优姒拿出金钥匙打开金锁拿种子，金谷拿出大大的三把。
　　又拿出银钥匙拿种子，树种拿出大大的七大把。
　　这时候，神殿里走来一位女神来做天神优姒的帮手，她就是春风神俄虽玛。
　　天神优姒和俄虽玛，她们把种子一把一把地向地上撒。
　　头三把撒向平坝和凹塘，满坡满坝种下七十七种庄稼，春风神俄虽玛吹出一口气，沉睡了多年的金色种子就醒过来了。
　　这些金色的种子啊，不到三天就拱破了土，不到三夜就发出了芽。
　　七天发出叶，七夜开出花。
　　七十七天过去，世上结出了金灿灿的好庄稼。
　　哎呀呀，谷子有了，玉麦有了，荞子有了，高粱有了，姜也有了，蒜也有了，香椿也有了，薄荷也有了---
　　唉，可惜三把庄稼种只生出三百三十种庄稼。
　　要不是天神优姒粗心出了错呀，啊哟哟，那将是多少种庄稼啊？哈尼人就钻进了福格堆堆里去了！
　　后七把银树种子朝大山和河边撒，春风神俄虽玛的春风紧紧地跟上去了，七千七百种银树就落地生根了。青松有了，嗑松有了，樱桃有了，麻栗有了---
　　还有核桃树，还有山岭果，还有多依树，还有攀枝花---
　　坡上长满了，箐沟长满了，山梁挤满了，山腰挤满了，大树一处不长的地方也没有了！
　　从此，世上就有了庄稼了，世人也就有了安居乐业的基础了。
　　
　　第21章 家禽、家牲畜和野物
　　
　　天上的天神地上的地神和世上的众神各有各的伟大之处。
　　大神得摩诗匹生下摩依和直略两位女儿，摩依和直略又生下了两位姑娘遮姒和遮奴，一代一代地往下传呢。
　　遮姒的亲阿妈叫摩依，遮奴的阿妈叫直略。
　　摩依和直略的阿爸便是大神得摩诗匹，也就是摩依和直略的阿波，就是爷爷。
　　得摩诗匹的阿妈是为万能的十六代祖先梅烟恰，梅烟恰还生下三个姑娘，那就是优本、优贝和优哈。
　　是梅烟恰生下的三个能干的女神把数不清野物生下来了呢。
　　姑娘优哈生出来会跑会跳的儿女，头一个是花皮尖牙的老虎；
　　第二个是身披毛衣的老熊；
　　第三个是眼睛灰灰的大狼；
　　第四个是头顶花角的马鹿。
　　接着呢，老虎又生下了三个小儿子：
　　大儿子是花花的小老虎；
　　二儿子是会上树的斑斑点点的小豹子；
　　小儿子是长耳朵的小兔子。
　　真是快呀，小豹子说话就成了大豹子。
　　大豹子马上生下三个小儿子：
　　大儿子是像她自己的小豹子；
　　二儿子是绿眼睛的野猫；
　　小儿子是专吃小猪的草豹。
　　转眼之间，草豹欢欢喜喜地开怀了。
　　她也是生下三个小儿子：
　　大儿子是像她自己的小草豹；
　　二儿子是乐意在河滩上逛来逛去的破脸狗；
　　小儿子是高兴住在树洞里偷吃鸡鸭的红狐狸。
　　穿毛衣的老熊也生下来了，它是生下三个小娃子：
　　一个是天天和它滚在一起的小熊；
　　一个是善于站在树洞口观察的飞虎；
　　一个是生着狗脸的狗熊。
　　眼睛灰灰的大狼坐不住了，急急忙忙的赶紧生下三窝小儿子：
　　一窝是和它一样的小狼；
　　一窝是身子细细的贝，长的有点像狗熊，不过又会爬树又灵活；
　　一窝是毛衣滑滑溜溜的黄鼠狼，这是一种专门钻牛**掏牛肠子吃的小东西，特别凶残。
　　头顶花角的马鹿自然不甘落后，几乎与灰眼狼同时生下了小儿子，不过不是三窝而是三个：
　　一个是和它一模一样的小马鹿；
　　一个是细手细脚小麂子；
　　一个是喜好在岩石上跳来跳去如飞似箭的岩羊。
　　以上就是会跑会跳的动物的家谱。
　　优哈把会跑会跳的生下来，一批又一批一代又一代，趾高气扬地向优本和优贝显摆。
　　优本不服气地说：
　　显摆什么嘛？你会生下会扭会爬的儿子吗？
　　优贝笑眯眯地不啃气，翘起小脚转来转去，眼睛看着蓝天，似乎还有点志得意满的意思哩。
　　优贝赌这一口气，一生就生下威风凛凛的的大龙。
　　大龙又会扭又会爬，贴着地皮卷起一阵阵旋风。
　　大龙马上又生下一大窝小儿子，把天把地都震动了。
　　头个出来的是小儿子，和大龙一个样子；
　　二个出来的是二儿子，是缩头缩脚的乌龟；
　　三个出来的是又粗又长的大蟒；
　　四个出来的是又细又软的小蚯蚓；
　　五个出来的是油亮亮的黑乌蛇，
　　六个出来的是脖子红红的红脖子蛇；
　　七个出来的是摇头摆尾莽莽撞撞的比大象还大的大鱼。
　　啊哟哟，不得了了，真是不得了了！
　　优贝生下的这些儿儿女女啊，怎么一生下来就会生会养呢？
　　而且还是一窝一窝地往下生呢？！
　　你们看嘛！
　　小龙生下来的嘛，就是一窝小小龙；
　　乌龟生下来的一窝嘛，就是小乌龟，还有四脚蛇，
　　还有憨憨笨笨的土老鳖。
　　大蟒生下的一窝嘛，是小蟒和既懒又憨的呆蛇，还有又粗又短的短尾巴蛇。
　　蚯蚓生下的一窝嘛，就是它的小蚯蚓，还有蚂蚱，还有泥鳅。
　　蚂蚱和蚯蚓才是真正的好朋友呢！
　　一个站草尖，一个爬草根，日日夜夜说着悄悄话，从古时候已经不停地说到现在了，还没有说够，还在一直说啊说，也不怕把嘴巴磨破，真是的！
　　还有啊，黑乌蛇也是生下一大窝：
　　有黑亮黑亮的小黑乌蛇；
　　还有花蛇和青蛇。
　　红脖子蛇还是生下一大窝：
　　有它的小小的红脖子蛇；
　　有蛇一样的胖黄鳝；
　　还有滑不溜几的水蛇。
　　大鱼本来就大，生下的小鱼又小，生下的儿子那就海下了！
　　你们看哪！
　　小大鱼一大群，小小鱼一大群，花鱼一大群，红鱼一大群，黑鱼一大群，白鱼一大群---
　　还有虾子呢？
　　还有螃蟹呢？
　　还有虾巴虫子呢---
　　反正是水里游游玩玩的活物，都是它的子子孙孙。
　　啊哦，它们的家谱啊，早就记不过来了呢！
　　这一回可把优本吓了一跳，这一跳就跳了天那么高！
　　哎呀呀，这一下就把优本吓成哪个样儿吗？
　　吓是吓了一跳，可是还不至于那个样子啊
　　因为优本生下的儿女，都是会飞的小东西，要在高空才会生嘛。
　　那么，优本它会生下什么呢？
　　优本骄傲地生下了喜欢登高望远的老鹰和喜爱叽叽喳喳地传播消息的喜鹊。
　　老鹰又生下三窝小儿子：
　　一窝是它的小老鹰，一窝是猫头鹰，一窝是乌鸦。
　　乌鸦接着又生下三窝小儿子：
　　一窝是黑嘴黑爪的小乌鸦，一窝是嘴巴勾勾的鹦鹉哥，一窝是在河边飞上飞下的血娜，小小的血娜美丽极了。
　　猫头鹰也生下三窝小儿子：
　　一个是它的白天爱睡觉的麻皮小儿子，一个是不爱交际的老箐里的箐鸡，还有一个是专门报春的小阳雀，生着金子打成的嘴巴。
　　这可不是三层天上天神宫殿里的阳雀，这是配合三层天上的阳雀报春的地上小阳雀，春天到处都是小阳雀哩。
　　老鹰的姐妹花尾巴喜鹊生下三窝小娃子：
　　一窝是叽叽喳喳叫的小喜鹊，一边欢叫一边一抖一抖地翘尾巴。
　　一窝是红尾巴鹊，火红的尾巴长长的拖在地下。
　　一窝是喜好常常歇在河边石头上的恩西果维鸟，它的头上开着银花。
　　按前面所说，遮姒和遮奴离爷爷得摩诗匹还差一辈呢，而生下千千万万会跑会跳的、会扭会爬的以及会飞的阿妈优本、优贝、优哈和爷爷得摩诗匹是同辈啊，怎么作为孙子辈儿的遮姒、遮奴还可以管理比她们大一辈的长辈呢？
　　这就是远古时候的道理，能者为王嘛！
　　所以啊，世上的野物如汪洋大海，家里的家禽家畜就有挑选的余地了。
　　遮奴不是逐一地让遮姒把老虎、豹子和老鹰这些野物都赶到野山和空中去了吗？
　　遮奴留下的家禽和家畜就好管理了嘛，它们活动的地方小，吃也吃得少，慢慢的就听话了，就和人们在一个屋檐下共冷暖了。
　　不过呢，若要寻根问祖，家禽家畜和野物还是一个家谱。
　　再往上推算呢，人和野物也是一个家谱哩。
　　夏明亮阿哥，你听的累呀不累嘛？需不需要歇息歇息嘛？”
　　夏明亮听的正入迷，他是一边在听一边在构思他的动漫画稿草图，百合姑娘突然将话锋一转，夏明亮就大喊大叫起来：“不要嘛，不要嘛，继续讲嘛，赶紧讲嘛---”
　　百合姑娘笑道：“那么你就要给我奖励！”
　　夏明亮说道：“你要什么就快快讲嘛---”
　　百合姑娘的漂亮的小脸蛋儿一下子就到了夏明亮的脸前了。
　　夏明亮不好意思地笑笑，赶紧悄悄地轻轻地亲了一口。
　　百合姑娘把另一边的脸蛋儿又伸过来了，夏明亮不好意思地笑笑，赶紧悄悄地轻轻地亲了一口。
　　百合姑娘哈哈大笑着说：“哎呀呀，哎哟哟，如此光明正大的事情，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哪---”
　　夏明亮正想辩解，只见百合姑娘一下子扑过来，搂住夏明亮就嘴对嘴地亲在了一起，夏明亮被堵得喘不上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