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关帝庙上美人计 新堂屋设敬老宴
　　平石村关帝庙——二0五反共独立师司令部。
　　今天应邀参加庆功会的有三个团的团长，团长以下人员有龙石森、曹洪军、肖平山、彭佑武、赵全胜，司令部人员有刘正阳、刘兰菲、彭佑财、彭佑文、彭娟、肖静、朱媛。还有一位是童凤凤，她本不在宴请之列，因她是刘兰菲的外甥女，刘小龙的老婆，所以列席。五朵金花中，只有最耀眼的那朵奇葩李蔚兰没能参加。刘棋序、程有全、韩慎、周依群、江大元等人没有接到宴会通知。
　　轩外荫荫柏影，檐下细细雀声。关帝庙大门两侧各立着一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右侧墙上挂着一块白底黑字的杉木牌匾：
　　中华民国国民革命军第二0五反共独立师司令部
　　宴席设在粉刷一新的关帝庙正厅，神台上关公神像肃穆，只见他手持青龙偃月刀，双眉紧蹙，两目怒张，满面通红地注视着厅中这群喜气洋洋鸠占鹊巢的狗男女。
　　厅中只有两张八仙桌，桌上香醪珍馐百般花样：但见深碗盛山珍，浅碟装海味；细腻瓷杯浮琼浆，釉边花碗垒白饭。肉山酒海神仙会，水陆毕陈御中筵。第一桌成员有刘正阳、刘兰菲、欧凤帆、肖静、刘小龙、彭娟、龙石林、朱媛；第二桌有彭佑财、彭佑文、曹洪军、龙石森、肖平山、彭佑武、赵全胜、童凤凤。童凤凤见这桌只有她一个女人，尚未开席便搬了椅子坐到刘小龙身边去了，于是一开始出现第一桌九人、第二桌七人的怪现象。
　　刘正阳穿一套崭新合体的中校军装，显得神欣意满威风八面。他扫了与会成员一眼，清了清嗓子，站起来娓娓而谈：“各位，今天是九九重阳，我们在这粉刷一新的关帝庙里举办抢夺阳明山兵工厂——‘欧计划’顺利成功的庆功会，大家说是不是有点‘短篱残菊一枝黄，乱山深处过重阳’的味道呀？”略停，又道：“在这次行动中，在座诸公皆立下了汗马功劳。尤其是三位团长，坚决贯彻执行了司令部的命令，正确理解了此次行动的战略意图。三团众弟兄和新兵不辞辛劳往返两次，成功完成了将阳明山兵工厂生产的成品枪弹搬运回来的重任。后勤部保证了数千人马一路上的吃喝，使计划能按预定的日期顺利完成。司令部警卫队配合政宣部、后勤部门留守人员抓紧了征粮、征兵、宣传等事项的落实。前几天数支共军小队窜进山区滋扰，使我后勤人员蒙受了一些损失，但成绩是巨大的，有目共睹的。”
　　他见赵全胜正襟危坐，于是说：“在‘欧计划’实施过程中，为了党国的利益，兵工厂守将赵营长积极配合我师行动，并率部加入我师战斗序列。在此，我谨代表司令部对赵营长识大体顾大局的精神表示由衷的感谢和崇高的敬意。”说完向赵全胜敬了个军礼。赵全胜受宠若惊，慌忙立起回礼。
　　“计划酝酿之初”，刘正阳坐下后放缓语速说，“司令部许诺成功后举办一个庆功会，对做出重大贡献的人员予以奖励，今天我们将兑现这个承诺。为表彰在这次行动中有突出贡献的三位团长，本司令给他们每人准备了一份特殊的礼物。现在请参谋长给诸位宣布。”
　　刘兰菲今天上穿粉红丝质圆领衬衫，下着黑色丝质旗袍，衬托出她颀长的身材和迷人的身段。据说这件圆领衬衫是她和刘正阳结婚时在南京置办的意大利货，旗袍是托人在香港买的，平常身在行伍很少穿。此刻她听了丈夫的话，便满面春风地站起来，轻轻地挥动着圆润白皙的手，灿烂地笑道：“各位同仁，今天是我们首次举办庆功会，这样的会今后仍将继续，不论是谁，只要为独立师做出重大贡献，都有机会得到司令部的褒奖。”
　　室外，正午的阳光热辣辣的，知了躲在树叶下呻吟着。屋里光线明亮，刘兰菲环视众人一眼，继续说：“‘欧计划’成功后，征得司令部肖静、彭娟、朱媛三朵金花的同意，将她们作为独立师最崇高最珍贵的礼物，分别奖给我们的三位团长。”
　　今天的肖静、彭娟和朱媛身着戎装，头戴军帽，浓装淡抹争妍斗艳，各展风骚、妩媚和秀丽。三人见点到自己的名字，便纷纷立起，向厅里这些独立师的反共干将和精英敬礼。龙石森、肖平山、赵全胜、彭佑武等人见她们新戎华帽，风姿焯灼，怡貌甜声，美丽妖饶。真似桃花与芙蓉争艳，玫瑰同海棠斗妍。龙石森、肖平山见此骄颦倩容，军之娇花，忍不住垂涎欲滴，只怨羊肉掉狗嘴，琪花插牛粪。彭佑财、彭佑文年过半百犹春心荡漾，抱怨刘兰菲“分配”不公。看这三朵金花，或像玫瑰、或似桃花、或若芙蓉，伯仲难分。真是远山近黛眉如画，未必文君胜婉君了。
　　刘小龙正襟危坐，一脸严肃。欧凤帆、龙石林眉开眼笑，欢天喜地。下面众人瞪大双眼，像探照灯般从这个女人身上扫到那个女人身上，那情形尽显色中饿鬼。
　　会场出奇地安静，刘兰菲得意忘形道：“司令部决定将肖静小姐奖给独立师 副司令兼一团团长欧凤帆，彭娟小姐奖给独立师二团团长刘小龙，朱媛小姐奖给独立师三团团长龙石林。”三个男人听了，情不自禁地拉着自己“奖品”的手，站起来向众人致意。
　　忽闻刘兰菲高叫：“弟兄们，让三位团长把他们的‘奖品’抱起来，如何？”大厅里立即爆发出一阵阴阳怪气的吼叫：“抱起来! 抱起来! 抱起来……”三个男人听了，美滋滋地把属于自己的“奖品”抱起来。童凤凤见刘小龙抱起彭娟，醋冲脑顶，噘着小嘴站起来，还没开席便委屈而又无奈地去了。
　　待大家安静后，刘兰菲老醋冒酸气：“现在请欧副司令谈一谈获奖感言，如何？”大厅中又是一阵阴阳怪气的吼叫声。
　　欧凤帆没料到刘兰菲会弄三个女人当奖品，真是世间奇事多，未见奇如是。没想自己年过半百还有再春之机，刘兰菲居然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推到自己的怀里。当他抱起肖静那如水般柔软的身体时，仿佛自己一下年青了二十岁，整个身心都荡漾起来了。
　　“诸位，男人有几样嗜好？”春风得意的欧凤帆自娱自乐道。“前几年流传‘五子登科’，指的是金子、票子、女子、房子、车子。这‘五子’前后两项老子够不着，也不稀罕，惟女子最合老子的胃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古人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敝人天命之年得逢花缘，枯木逢春久旱甘淋哪。今天司令奖给我一朵金花，你们说我是收呢还是不收呢？”大厅中立即响起一声“收”的吼叫。
　　待大家安静后，欧凤帆故弄玄虚道：“多嫩的豆腐，多亮的军花，多美的女人，可惜老子老了，啃不动了。”此话一出，下面一人应声吼道：“副司令，啃不动让给我。你开个价，我给你银子。”遁声望去，众人瞅见龙石森那副饿狼似的嘴脸，或忍俊不禁，或瞠目结舌。
　　欧凤帆斜乜着眼，装疯卖傻问：“多少哪？”
　　“五百。”
　　欧凤帆摇头。
　　“八百。”
　　欧凤帆再次摇了摇头。
　　“一千五百大洋。”
　　欧凤帆还是摇头。
　　“你要多少？”龙石森有点沉不住气了。
　　欧凤帆缓缓地伸出两根指头。
　　“两千？”
　　“不是。”声音不带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