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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21/1/26 修改:2021/5/21
20章 历史 小说
《巴国》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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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梗概
- 作品卖点
- 作品正文
共图富贵
雍大荣来客栈见吕琦,他没有穿那奢华的锦服,而是原先那身管家打扮,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急急忙忙提升自己的口味,而是先要看住的地位。要保住既有的地位,他知道还得依靠这位能量巨大的商贾。
“蜀王不允许我们的婚事。”雍大荣态度卑微,像个背不出书来童子。
吕琦淡淡地说道:“那是蜀王昏庸不明,不过这并不意外,所有人都知道的结果,除了你们俩。”
“在下愚昧,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因为你本是一个胆略过人,聪明多智的人,可以说你比那蒋琮更出色,否则那锦华夫人也不会看上你,但蜀王却因为你的身份而藐视你,这就是他的昏庸之处。”
“既然如此,先生为何还要我去提亲?”
“那是我以为你会记得你的身份,但没想到你却忘到九霄云外了。”
听到这话,雍大荣有些激愤,他脸色涨红,恨声说道:“记住了又如何?”
吕琦道:“既然知道自己不是贵族,那就要先当上贵族。”
“如何当上贵族?”
“这天底下贵族永远是贵族,奴隶永远是奴隶。但贵族是怎么来的?是靠剑杀出来的。”吕琦指着黑獾,对雍大荣说道:“这位黑獾将军是秦国人,他最懂得这一点,贵族是要靠刀剑得来的。”
雍大荣听到这话,便用坚定的语气说道:“蒋琮能得到的,凭什么我就不能得到,请先生教我究竟该怎么做。”
“你要做天下人都不敢做的事。”
“请先生明示。”
“用剑来解决问题。”
“先生是说弑君?”
“有何不可,那些王公贵族的先祖也是用剑杀出来的富贵,你也可以的。”
雍大荣闻声一颤,说道:“可在下势单力薄,只会放马不会杀人,刺杀蜀王无异飞蛾扑火。”
“那是自然。”吕琦招呼雍大荣坐下,让仆从送来茶水,悠闲地呷了一口然后说:“吕某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胆量。”
如果在以前有人对雍大荣说这话,他一定觉得对方是疯子,但现在他知道对方有这个实力,实力加胆量,自然能成就大业。“在下一无所有,如果再没有胆量的话,那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只要有吕先生相助,在下必将让蜀王身首异处。”雍大荣拍着胸膛,慷慨激昂。
“那好,只要你按吕某的意思办,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吕琦一拍案几,站起来告诉雍大荣,自己会出巨资让雍大荣招募死士,等待时机成熟,便在货殖之城举事,刺杀蜀王。
雍大荣闻言大喜,连忙向吕琦道谢,但转念一想,又有些质疑,于是说道:“蜀王出行都有重兵保护,恐怕刺客也难有机会下手。”
“当然,如果只是你单独举事,那么刺杀蜀王不但机会很渺茫,而且你刺杀了蜀王,你也就难逃被杀的下场。”
“那先生的计划呢?”
“你要干的事情是杀了蜀王,别人也奈何不了你的事情。”吕琦告诉雍大荣,他养有私兵数万,待时机成熟他就调兵来攻打货殖之城,雍大荣到时候作为内应,内外起事,趁乱灭掉蜀国王族。
雍大荣听完吕琦的计划,惊得目瞪口呆,但一想到那荣华富贵,也就胆气丛生,一口答应。
这时吕琦热情地拍着雍大荣的肩膀,说道:“贵族地位要靠自己杀出来,其实我们都是同路人,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一个地方,一个人来大展宏图,没想到今天这两样都找到了。”
见吕琦如此看重自己,雍大荣激动地连忙跪下,说道:“小弟能遇见吕先生,真是三生有幸,如果吕先生不嫌弃,我想与你结为兄弟。”
吕琦道:“我也正有此意。”说罢就命人设香案,二人歃血为盟,共图大事。随后吕琦便叫人给雍大荣送去大量钱财,雍大荣拿着这些钱之后,便按照吕琦的安排开始大肆收买勇武之士,不到半年,除了府中精壮奴仆,还有货殖之城中的许多剑客勇士都成了雍大荣的手下。
把货殖之城的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吕琦便带着墨獾等人往巴国进发,单方问吕琦:“现在公主下落不明,我们该怎么办?”
吕琦说:“现在离我们的计划已不远了,公主虽然不在我们手上,但我们还有别的筹码,现在是该让童无欺出马的时候了。”
巴国上下听闻公主被劫,特使被杀,南宫鸠被活埋,感到非常震惊,不知谁有这么大的能力,敢在巴国境内做下如此大案,随行护卫的可是精悍勇士,何况还有万夫不当之勇的南宫虎。朝堂上众说纷纭,有人猜测是楚国干的,却没有证据。“会不会是明月公子劫持了公主?”有大臣悄然议论道。
“绝不是,明月公子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何况劫持公主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颜夫子反驳这种荒诞之论,然后向雨山建议:“这巴蜀大地,部落众多,是谁干的现在谁也说不清楚,现在的关键是要派人安抚蜀国,以免两国干戈相向。”
雨山坐在王座上见众人唾沫横飞,自己早已意兴阑珊,所以只对杜伯道:“就按你的意思办。”于是颜夫子便传令派兵搜索公主下落,一面派人去蜀国致歉。
蒋琮遇刺,别人倒也无恙,只有穆妍哭得梨花带雨,伤心欲绝,更对那袭杀蒋琬一行的人恨入骨髓,于是宣雨山前来问询征讨事宜。雨山来到穆妍寝宫,一见穆妍哭哭啼啼的样子便有些不耐烦,对穆妍与蒋琮苟且的事情,自己是既厌恶又无奈。
穆妍问道:“你派了多少人去追剿凶手?”
雨山道:“派了五百精兵。”
穆妍闻言大怒,一拍案几喝道:“五百人够做什么,要派五千,要限时他们五日之内将凶手剿灭,否则全部斩首。”
见穆妍如此失态,雨山偏偏冷静地说道:“崇山峻岭之中,人多无济于事,现在是何人作案尚不清楚,就是把他们全部都杀了,也没有用。”
穆妍的眼睛血红,盯着雨山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他们死了你很满意?你无动于衷,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一点也不伤心,你究竟是何居心?”
雨山听到这话,心里更是来气,他脖子一梗,说道:“母后似乎也不应该太难过。”
穆妍听到这话,像疯了一样,她的愤怒想火山一样爆发了,她喊道:“难道你也要教训我了?我受了一辈子教训,从蜀国到巴国,从过去到现在,那里都有你们男人在说教,你说,是不是你派人杀了蒋琮,你一直看不惯他?”
雨山感觉穆妍越来越不可理喻,说道:“我没有杀他,但他幸好走了,幸好他再也不来了。”
听到雨山这么说,穆妍便认定是雨山派人杀掉了蒋琮一行,她疯狂地抓住雨山,歇斯底里吼道:“你犯了个最大的错误,你会后悔的。” 宫中内侍上来,把雨山驾出了穆妍的寝宫。
雨山回宫后,发现宫中的守卫已经换了,并且更加严密了,雨山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他再也不想见自己的母后,他昏昏沉沉地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雨山被一阵窃窃私语惊醒,他看到宫中侍女正在角落里交头接耳,见他醒来也没有过来伺候,雨山感觉很奇怪。这时内侍进来禀报:“尹喜大人来了。”
雨山见尹喜进来并未施礼,反而是一脸傲慢的样子,说道:“你是来替穆妍传旨的吗,是不是要杀掉我?”
尹喜道:“很多人劝穆妍杀掉你,但穆妍下不去手。”
雨山冷哼一声,说道:“真是虎毒不食子,原来她还有怜悯之心。”
尹喜冷笑一声,说道:“穆妍怜悯的不是你而是蒋琬,你本来是蒋琬的儿子,是他的唯一血脉,穆妍怎么舍得杀掉你。”
雨山听到这话,顿时勃然大怒,喝道:“你住口,你敢侮辱王室,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尹喜毫不在意雨山的态度,只是不紧不慢地说道:“儿子的父亲是谁,这事只有母亲才知道,这事可是亲口对微臣说的,当年穆妍被蜀王强迫嫁到巴国,斩断了她与蒋琬之间的私情,他们可是相亲相爱的一对,后来蒋琬打着蜀国使臣的旗号来和穆妍厮混,然后才有了大王你,这也是为什么穆妍和先王并不恩爱的原因。这事现在人人皆知,都在说大王该为蒋琬披麻戴孝才是。”
“你胡说,你疯了,你不要玷污父王玷污我,我是巴国的国王。”雨山推开尹喜狂吼道。
“你不能选择,你是蜀国的人,你想把巴国交给蜀国。”尹喜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但他的话却像刀子一样捅在了雨山的胸口,
在尹喜的大笑声中,雨山感觉脑袋在嗡嗡作响,精神恍惚起来,跌跌撞撞地迈出了穆妍的宫殿,他感觉天地在摇晃,一切花草树木似乎都在笑话他,宫里的每一个宫女侍卫都在鄙视他,甚至他感觉那些卑贱的黑蟹们也在没事就拿他取笑,怒涛之城的那些酒馆、妓院、赌坊里的人都在议论他们的巴王是个野种。
从那以后,雨山就再不见任何人,他把王冠扔掉了,他成天疯疯癫癫地在宫中乱窜,他再也没有爱和恨,他只是渴望可以像自己的父王一样战死沙场。
宫中的宫女侍卫刚开始还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们的巴王,几天过去了,他们也就习惯了这位披头散发赤脚乱窜的巴王了。
这一日,雨山又在宫中四处游荡,也不知走过了多少殿,穿过了多少廊,直到一个小小的院落,看到一排青瓦小房子,才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停下脚步,脑子突然清醒下来,他看了看这间非常普通的瓦房,突然想起来了,这是那些挑水工住的房子。
房子旁边有一口古井,井里波光粼粼,雨山趴在井口摸摸自己的脸,再瞧瞧自己现在的打扮,发现自己跟某个人的形象很相似,那个人就是聂无影,当时他烙掉他鼻子的时候就是这幅形象。
“你终于记起来了。”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雨山闻声一惊,转过头去,一个带着黄金面具的人立在廊下,冷冷地看着他,是聂无影。
“是你?”雨山转过头去,说道:“我的落魄样子你应该很喜欢。”
“有一点。”
“其实我们都是一样。”
“差不多。”
“那我们应该可以合作,你帮我杀掉她,你我就都自由了。”
“做不到。”
“为什么?”雨山看着聂无影,猜不透面具后面的表情。他继续说道:“我还是巴王,只要你杀掉她,整个巴国就是我说了算,这对你来说易如反掌。”
聂无影慢慢地取下面具,一个丑陋的鼻子让他的面容特别狰狞,他缓缓地说:“我这个样子是再也无法离开了,我现在也握不了剑了。”
雨山的脸色变得特别难看,他知道自己彻底翻盘无望了,他对自己感到深深的绝望,但他并没有怨恨聂无影,他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聂无影身上,说道:“即使你就是杀不了她,但你可以离开这里去找明月,这巴国本该是他的。”
聂无影说道:“我们两人中只有一个能离开,那就是你。”
“我能去哪里?”雨山不明白聂无影的意思。
“到井里去。”聂无影突然出手,他没有握剑,他用手卡住了雨山的脖子,猛地一用力,雨山便扑通一声掉进了古井中。
人心难服
穆妍躺在榻上,侍女轻柔地扇动一柄羽毛扇子,一股异香从香炉里徐徐飘出。穆妍发出一声舒畅的长叹,说道:“这黑香果然是极品,居然让人如此舒坦。”
这时小叶子那苗条的身影从门口闪进来,说道:“启禀穆妍,颜夫子等众大臣跪在宫门外,吵着要见穆妍。”
穆妍哼了一声,说道:“他们真会找事,总在做一些自已以为舒服其实别人很不舒服的事情。”说罢就懒洋洋地起身,说道:“本宫就去见见这些贵族大臣吧。”
颜夫子等人跪在宫门外,黑压压的一大片,个个都晒得汗流浃背的,但这些贵族丝毫没有退缩叫苦,而是一片肃静,姿态端直,可见他们的内心并非虚弱不堪。
穆妍在小叶子等侍女的陪伴下来到宫门前,见到颜夫子等人如此不惧酷暑,便有些别扭,于是开口道:“热天暑日,你们不在屋里享乐,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颜夫子磕头道:“请穆妍恕老臣冒昧,这天时虽然酷热,可是众位大臣心里比这天时还燥热,简直如汤煮火燎,因此我们不得不来请出穆妍以定人心。”
穆妍道:“那是为何呀?”
颜夫子道:“国不可一日无主,大王不幸坠井,王座空虚,现在国人议论纷纷,其它诸国见此也蠢蠢欲动,臣等叩请穆妍即刻下旨遴选新王,以安众人之心,以绝它国念想。”
穆妍道:“本宫以为是什么大事,那就长老会直接为四公子加冕吧。”
“四公子?”众人一听顿时哗然,甚至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因为四公子才刚满六岁,还是个只喜欢斗蛐蛐玩的孩子,莫非穆妍疯了?或许是疯了,活血是半疯癫的状态,反正没人敢宣布她是疯子。
见众人嚷嚷,穆妍道:“莫非各位要拥戴明月当你们的大王吗?”
众人一听这话,便又没了言语。这时尹喜说道:“四公子年幼,但乃先王血脉,我等将尽心辅佐,不负先王在天之灵。”众人一看没有其它选择,也都心照不宣地叩头领旨。
杜伯又要为新王登基大典操心了,这对他来说这是轻车熟路的事情,他几乎都能背得出要来参加新巴王登基大典的宾客名字,所以无需他费多少心思,但他现在仍在殚精竭虑,他需要把这次登基大典办得特别一些。
石仲道:“稚子为王,看来穆妍是要长期秉政了。”
杜伯笑道:“这样也好,老夫这辈子再也不用筹办什么登基大典了。”
石仲道:“既然以后没有机会再办大典了,大人这次一定要办得热闹些。”
杜伯道:“那是当然,该请的客人一定要请到,不该请的也该请他们来热闹热闹了。”
转眼间登基大典便到了,杜伯又当起了迎客使,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来得最早的居然是周天子的特使。这次周天子特使更穷酸了,连个马车都没有,满脸灰尘,鞋也走破了,若不是天子符节,他根本进不了玫瑰区。现在令杜伯感到吃惊的不是特使的穷酸,而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邀请周王室,看来他是不请自来了。
现在这里没人喜欢周王室的人,连杜伯都不喜欢,他对周天子那些不值一文的天子祝词和那一两件宫中老古董的穷酸招式,早就看腻了。看到特使喜笑颜开地走来,杜伯都难得拱手了,只对他说道:“里面有的是酒食,特使大人请自便,恕杜某现在很忙无法相陪了。”
那天子特使见杜伯如此冷淡,却一点也不生气,一般来说,没钱的人都没有资格使性子的,但这天子特使却另有原因,他对杜伯拱手道:“在下前来可不只为了庆贺新王登基的。”
杜伯听这话觉得有些无聊,于是说道:“难道你还有别的公事要办么,现在穆妍掌管巴国,有什么事情找穆妍去吧。”
特使一笑,说道:“杜大人目前在这巴国越发显贵了,在下专程前来是想和杜大人做笔买卖。”
杜伯听到这话感觉很好笑,心想自己的买卖是在和楚国这样的大国做,周王室都快吃不上饭了,居然还要跟自己这个巴国领主谈买卖,岂不滑稽。于是杜伯懒懒地讽刺道:“特使大人的买卖有多大呀,是五百金的买卖吗?”
杜伯说完,连身旁的石仲和那些下人们都忍不住窃笑。特使倒没有气馁,只说道:“不是五百,也不是五万,是五百万金。”
“五百万金?”杜伯听到这个数字吃了一惊,哪怕把周王室全部给卖了,也不值五百万金的,这个天子特使是不是穷疯了,杜伯感觉和他说话就是在讨论上古神话,便有些不耐烦了,只说道:“如果有五百万金,特使大人恐怕也不会翻山越岭地来这怒涛之城了。”
特使道:“在下当然没有五百万金,周天子也没有,可是有人有,并且这个人的巨额财富就在附近,如果杜大人感兴趣,就可以轻易地把它拿过来。”
杜伯听他话里有话,心想天子特使也是消息灵通人士,或许他真在某处发现了一座金山,想到这种可能性,杜伯便改变了自己的态度,拱手道:“特使大人辛苦,如果大人真有什么消息,还请特使大人明示。”
见杜伯态度转变,特使的下颏便仰了起来,说道:“这里是说话的地方吗?”
这时杜伯给石仲使了个眼色,石仲立马对特使道:“特使大人里面雅间有请。”然后就客气地护送天子特使进去了。
这次来参加巴国新王登基的,照例有那些大国特使和部落首领,但令人瞩目的是,白马部落首领蜇良和斯榆族首领甘蝠也来参加大典,两人现在已握手言和,两个部落也都和平相处了,这次来参加大典不但送上了丰厚的礼物,还有两族的很多壮士和他们一起来了。巴王见到他们很是高兴,说道:“两位首领一路辛苦,快到里间歇息。”这时石仲上前便将蜇良和甘蝠带进去了。
见时辰已近午时,宾客已基本到齐了,杜伯仍站在阶前眺望,问道:“雪族人难道不来了么?”
石仲道:“据可靠消息,雪族人已经来到了巴国,或许这些长期生活在雪域的蛮族没见过世面,现在正四处闲逛呢,请大人再等等。”
两人正说话,突然卫士来报:“雪族特使到了。”
杜伯闻报一喜,只见十几个黑如焦炭,披头散发,身裹狼皮的雪族人正从大道走来,杜伯忙迎上去,说道:“诸位远来巴国,一路辛苦,请问哪位是雪王?”
这时一个矮个子雪族人说道:“我们大王从不出雪域,这次派我们前来,并给巴王送上我们的礼物。”说罢便掏出一个木盒子,杜伯接过盒子,说道:“多谢诸位,请到里间歇息。”
众宾客和巴国的文武大臣都齐集天阁风铃,温华负责主持登基大典,现在温华已是长老会的大长老,他虽然年轻,但他博闻强记,学识超群,已成为长老会里最受推崇的一个。温华在巴国廪君阁里焚香祷告后,便捧出国王冠冕。那四公子才六岁,一副玩耍姿态,戴上王冠还闹腾不止。
这时温华便吆喝道:“新王登基,众臣参拜。”
让他以为的是,这时众人并没有下跪参拜,而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温华有些吃惊,待他回首一看,便知道了缘由。原来王座上坐的不是四公子,而是穆妍,穆妍着盛装坐在王座上,而四公子却戴着王冠站在她旁边,众臣不下跪,也是因为穆妍不该受此大礼,天上只有一个太阳,巴国只有一个国王,那就是四公子,他虽然只有六岁,但他是国王,其他人都只能是臣子,包括穆妍。
见众人不服,温华便有些尴尬,急忙高声再喊一遍:“新王登基,众臣参拜。”
众臣仍是纹丝不动,这时齐国特使突然高声道:“大公子明月英明神武,贤德爱民,有大功于巴国,请问为何不立大公子为君?”
齐使这一问,让巴国君臣都无言以对,这时穆妍说道:“有大功未必一定要坐王位,为君者,重在聚贤任能,只要有贤能相助,那怕他是个孩子,也一样可以君临天下。”穆妍说完,便对小叶子道:“把大师请出来吧。”
片刻之后,众人见一个形容枯槁的汉子来到天阁风铃,当他站在四公子旁边时,众人才仔细瞧那汉子的脸,这时人群中发出了一声惊呼:“桑田。”
众人听到“桑田”这三个字,顿时炸开了过,他们仔细一瞧,果然是桑田,只是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似乎一阵微风都能将他刮倒,并且眼神也是呆呆的。那齐国使臣听到桑田的名字,更是大惊失色。
穆妍问桑田:“大师可愿意相助我儿?”
桑田点点头,说道:“一切听穆妍吩咐。”
雍大荣来客栈见吕琦,他没有穿那奢华的锦服,而是原先那身管家打扮,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急急忙忙提升自己的口味,而是先要看住的地位。要保住既有的地位,他知道还得依靠这位能量巨大的商贾。
“蜀王不允许我们的婚事。”雍大荣态度卑微,像个背不出书来童子。
吕琦淡淡地说道:“那是蜀王昏庸不明,不过这并不意外,所有人都知道的结果,除了你们俩。”
“在下愚昧,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因为你本是一个胆略过人,聪明多智的人,可以说你比那蒋琮更出色,否则那锦华夫人也不会看上你,但蜀王却因为你的身份而藐视你,这就是他的昏庸之处。”
“既然如此,先生为何还要我去提亲?”
“那是我以为你会记得你的身份,但没想到你却忘到九霄云外了。”
听到这话,雍大荣有些激愤,他脸色涨红,恨声说道:“记住了又如何?”
吕琦道:“既然知道自己不是贵族,那就要先当上贵族。”
“如何当上贵族?”
“这天底下贵族永远是贵族,奴隶永远是奴隶。但贵族是怎么来的?是靠剑杀出来的。”吕琦指着黑獾,对雍大荣说道:“这位黑獾将军是秦国人,他最懂得这一点,贵族是要靠刀剑得来的。”
雍大荣听到这话,便用坚定的语气说道:“蒋琮能得到的,凭什么我就不能得到,请先生教我究竟该怎么做。”
“你要做天下人都不敢做的事。”
“请先生明示。”
“用剑来解决问题。”
“先生是说弑君?”
“有何不可,那些王公贵族的先祖也是用剑杀出来的富贵,你也可以的。”
雍大荣闻声一颤,说道:“可在下势单力薄,只会放马不会杀人,刺杀蜀王无异飞蛾扑火。”
“那是自然。”吕琦招呼雍大荣坐下,让仆从送来茶水,悠闲地呷了一口然后说:“吕某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胆量。”
如果在以前有人对雍大荣说这话,他一定觉得对方是疯子,但现在他知道对方有这个实力,实力加胆量,自然能成就大业。“在下一无所有,如果再没有胆量的话,那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只要有吕先生相助,在下必将让蜀王身首异处。”雍大荣拍着胸膛,慷慨激昂。
“那好,只要你按吕某的意思办,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吕琦一拍案几,站起来告诉雍大荣,自己会出巨资让雍大荣招募死士,等待时机成熟,便在货殖之城举事,刺杀蜀王。
雍大荣闻言大喜,连忙向吕琦道谢,但转念一想,又有些质疑,于是说道:“蜀王出行都有重兵保护,恐怕刺客也难有机会下手。”
“当然,如果只是你单独举事,那么刺杀蜀王不但机会很渺茫,而且你刺杀了蜀王,你也就难逃被杀的下场。”
“那先生的计划呢?”
“你要干的事情是杀了蜀王,别人也奈何不了你的事情。”吕琦告诉雍大荣,他养有私兵数万,待时机成熟他就调兵来攻打货殖之城,雍大荣到时候作为内应,内外起事,趁乱灭掉蜀国王族。
雍大荣听完吕琦的计划,惊得目瞪口呆,但一想到那荣华富贵,也就胆气丛生,一口答应。
这时吕琦热情地拍着雍大荣的肩膀,说道:“贵族地位要靠自己杀出来,其实我们都是同路人,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一个地方,一个人来大展宏图,没想到今天这两样都找到了。”
见吕琦如此看重自己,雍大荣激动地连忙跪下,说道:“小弟能遇见吕先生,真是三生有幸,如果吕先生不嫌弃,我想与你结为兄弟。”
吕琦道:“我也正有此意。”说罢就命人设香案,二人歃血为盟,共图大事。随后吕琦便叫人给雍大荣送去大量钱财,雍大荣拿着这些钱之后,便按照吕琦的安排开始大肆收买勇武之士,不到半年,除了府中精壮奴仆,还有货殖之城中的许多剑客勇士都成了雍大荣的手下。
把货殖之城的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吕琦便带着墨獾等人往巴国进发,单方问吕琦:“现在公主下落不明,我们该怎么办?”
吕琦说:“现在离我们的计划已不远了,公主虽然不在我们手上,但我们还有别的筹码,现在是该让童无欺出马的时候了。”
巴国上下听闻公主被劫,特使被杀,南宫鸠被活埋,感到非常震惊,不知谁有这么大的能力,敢在巴国境内做下如此大案,随行护卫的可是精悍勇士,何况还有万夫不当之勇的南宫虎。朝堂上众说纷纭,有人猜测是楚国干的,却没有证据。“会不会是明月公子劫持了公主?”有大臣悄然议论道。
“绝不是,明月公子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何况劫持公主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颜夫子反驳这种荒诞之论,然后向雨山建议:“这巴蜀大地,部落众多,是谁干的现在谁也说不清楚,现在的关键是要派人安抚蜀国,以免两国干戈相向。”
雨山坐在王座上见众人唾沫横飞,自己早已意兴阑珊,所以只对杜伯道:“就按你的意思办。”于是颜夫子便传令派兵搜索公主下落,一面派人去蜀国致歉。
蒋琮遇刺,别人倒也无恙,只有穆妍哭得梨花带雨,伤心欲绝,更对那袭杀蒋琬一行的人恨入骨髓,于是宣雨山前来问询征讨事宜。雨山来到穆妍寝宫,一见穆妍哭哭啼啼的样子便有些不耐烦,对穆妍与蒋琮苟且的事情,自己是既厌恶又无奈。
穆妍问道:“你派了多少人去追剿凶手?”
雨山道:“派了五百精兵。”
穆妍闻言大怒,一拍案几喝道:“五百人够做什么,要派五千,要限时他们五日之内将凶手剿灭,否则全部斩首。”
见穆妍如此失态,雨山偏偏冷静地说道:“崇山峻岭之中,人多无济于事,现在是何人作案尚不清楚,就是把他们全部都杀了,也没有用。”
穆妍的眼睛血红,盯着雨山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他们死了你很满意?你无动于衷,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一点也不伤心,你究竟是何居心?”
雨山听到这话,心里更是来气,他脖子一梗,说道:“母后似乎也不应该太难过。”
穆妍听到这话,像疯了一样,她的愤怒想火山一样爆发了,她喊道:“难道你也要教训我了?我受了一辈子教训,从蜀国到巴国,从过去到现在,那里都有你们男人在说教,你说,是不是你派人杀了蒋琮,你一直看不惯他?”
雨山感觉穆妍越来越不可理喻,说道:“我没有杀他,但他幸好走了,幸好他再也不来了。”
听到雨山这么说,穆妍便认定是雨山派人杀掉了蒋琮一行,她疯狂地抓住雨山,歇斯底里吼道:“你犯了个最大的错误,你会后悔的。” 宫中内侍上来,把雨山驾出了穆妍的寝宫。
雨山回宫后,发现宫中的守卫已经换了,并且更加严密了,雨山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他再也不想见自己的母后,他昏昏沉沉地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雨山被一阵窃窃私语惊醒,他看到宫中侍女正在角落里交头接耳,见他醒来也没有过来伺候,雨山感觉很奇怪。这时内侍进来禀报:“尹喜大人来了。”
雨山见尹喜进来并未施礼,反而是一脸傲慢的样子,说道:“你是来替穆妍传旨的吗,是不是要杀掉我?”
尹喜道:“很多人劝穆妍杀掉你,但穆妍下不去手。”
雨山冷哼一声,说道:“真是虎毒不食子,原来她还有怜悯之心。”
尹喜冷笑一声,说道:“穆妍怜悯的不是你而是蒋琬,你本来是蒋琬的儿子,是他的唯一血脉,穆妍怎么舍得杀掉你。”
雨山听到这话,顿时勃然大怒,喝道:“你住口,你敢侮辱王室,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尹喜毫不在意雨山的态度,只是不紧不慢地说道:“儿子的父亲是谁,这事只有母亲才知道,这事可是亲口对微臣说的,当年穆妍被蜀王强迫嫁到巴国,斩断了她与蒋琬之间的私情,他们可是相亲相爱的一对,后来蒋琬打着蜀国使臣的旗号来和穆妍厮混,然后才有了大王你,这也是为什么穆妍和先王并不恩爱的原因。这事现在人人皆知,都在说大王该为蒋琬披麻戴孝才是。”
“你胡说,你疯了,你不要玷污父王玷污我,我是巴国的国王。”雨山推开尹喜狂吼道。
“你不能选择,你是蜀国的人,你想把巴国交给蜀国。”尹喜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但他的话却像刀子一样捅在了雨山的胸口,
在尹喜的大笑声中,雨山感觉脑袋在嗡嗡作响,精神恍惚起来,跌跌撞撞地迈出了穆妍的宫殿,他感觉天地在摇晃,一切花草树木似乎都在笑话他,宫里的每一个宫女侍卫都在鄙视他,甚至他感觉那些卑贱的黑蟹们也在没事就拿他取笑,怒涛之城的那些酒馆、妓院、赌坊里的人都在议论他们的巴王是个野种。
从那以后,雨山就再不见任何人,他把王冠扔掉了,他成天疯疯癫癫地在宫中乱窜,他再也没有爱和恨,他只是渴望可以像自己的父王一样战死沙场。
宫中的宫女侍卫刚开始还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们的巴王,几天过去了,他们也就习惯了这位披头散发赤脚乱窜的巴王了。
这一日,雨山又在宫中四处游荡,也不知走过了多少殿,穿过了多少廊,直到一个小小的院落,看到一排青瓦小房子,才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停下脚步,脑子突然清醒下来,他看了看这间非常普通的瓦房,突然想起来了,这是那些挑水工住的房子。
房子旁边有一口古井,井里波光粼粼,雨山趴在井口摸摸自己的脸,再瞧瞧自己现在的打扮,发现自己跟某个人的形象很相似,那个人就是聂无影,当时他烙掉他鼻子的时候就是这幅形象。
“你终于记起来了。”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雨山闻声一惊,转过头去,一个带着黄金面具的人立在廊下,冷冷地看着他,是聂无影。
“是你?”雨山转过头去,说道:“我的落魄样子你应该很喜欢。”
“有一点。”
“其实我们都是一样。”
“差不多。”
“那我们应该可以合作,你帮我杀掉她,你我就都自由了。”
“做不到。”
“为什么?”雨山看着聂无影,猜不透面具后面的表情。他继续说道:“我还是巴王,只要你杀掉她,整个巴国就是我说了算,这对你来说易如反掌。”
聂无影慢慢地取下面具,一个丑陋的鼻子让他的面容特别狰狞,他缓缓地说:“我这个样子是再也无法离开了,我现在也握不了剑了。”
雨山的脸色变得特别难看,他知道自己彻底翻盘无望了,他对自己感到深深的绝望,但他并没有怨恨聂无影,他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聂无影身上,说道:“即使你就是杀不了她,但你可以离开这里去找明月,这巴国本该是他的。”
聂无影说道:“我们两人中只有一个能离开,那就是你。”
“我能去哪里?”雨山不明白聂无影的意思。
“到井里去。”聂无影突然出手,他没有握剑,他用手卡住了雨山的脖子,猛地一用力,雨山便扑通一声掉进了古井中。
人心难服
穆妍躺在榻上,侍女轻柔地扇动一柄羽毛扇子,一股异香从香炉里徐徐飘出。穆妍发出一声舒畅的长叹,说道:“这黑香果然是极品,居然让人如此舒坦。”
这时小叶子那苗条的身影从门口闪进来,说道:“启禀穆妍,颜夫子等众大臣跪在宫门外,吵着要见穆妍。”
穆妍哼了一声,说道:“他们真会找事,总在做一些自已以为舒服其实别人很不舒服的事情。”说罢就懒洋洋地起身,说道:“本宫就去见见这些贵族大臣吧。”
颜夫子等人跪在宫门外,黑压压的一大片,个个都晒得汗流浃背的,但这些贵族丝毫没有退缩叫苦,而是一片肃静,姿态端直,可见他们的内心并非虚弱不堪。
穆妍在小叶子等侍女的陪伴下来到宫门前,见到颜夫子等人如此不惧酷暑,便有些别扭,于是开口道:“热天暑日,你们不在屋里享乐,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颜夫子磕头道:“请穆妍恕老臣冒昧,这天时虽然酷热,可是众位大臣心里比这天时还燥热,简直如汤煮火燎,因此我们不得不来请出穆妍以定人心。”
穆妍道:“那是为何呀?”
颜夫子道:“国不可一日无主,大王不幸坠井,王座空虚,现在国人议论纷纷,其它诸国见此也蠢蠢欲动,臣等叩请穆妍即刻下旨遴选新王,以安众人之心,以绝它国念想。”
穆妍道:“本宫以为是什么大事,那就长老会直接为四公子加冕吧。”
“四公子?”众人一听顿时哗然,甚至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因为四公子才刚满六岁,还是个只喜欢斗蛐蛐玩的孩子,莫非穆妍疯了?或许是疯了,活血是半疯癫的状态,反正没人敢宣布她是疯子。
见众人嚷嚷,穆妍道:“莫非各位要拥戴明月当你们的大王吗?”
众人一听这话,便又没了言语。这时尹喜说道:“四公子年幼,但乃先王血脉,我等将尽心辅佐,不负先王在天之灵。”众人一看没有其它选择,也都心照不宣地叩头领旨。
杜伯又要为新王登基大典操心了,这对他来说这是轻车熟路的事情,他几乎都能背得出要来参加新巴王登基大典的宾客名字,所以无需他费多少心思,但他现在仍在殚精竭虑,他需要把这次登基大典办得特别一些。
石仲道:“稚子为王,看来穆妍是要长期秉政了。”
杜伯笑道:“这样也好,老夫这辈子再也不用筹办什么登基大典了。”
石仲道:“既然以后没有机会再办大典了,大人这次一定要办得热闹些。”
杜伯道:“那是当然,该请的客人一定要请到,不该请的也该请他们来热闹热闹了。”
转眼间登基大典便到了,杜伯又当起了迎客使,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来得最早的居然是周天子的特使。这次周天子特使更穷酸了,连个马车都没有,满脸灰尘,鞋也走破了,若不是天子符节,他根本进不了玫瑰区。现在令杜伯感到吃惊的不是特使的穷酸,而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邀请周王室,看来他是不请自来了。
现在这里没人喜欢周王室的人,连杜伯都不喜欢,他对周天子那些不值一文的天子祝词和那一两件宫中老古董的穷酸招式,早就看腻了。看到特使喜笑颜开地走来,杜伯都难得拱手了,只对他说道:“里面有的是酒食,特使大人请自便,恕杜某现在很忙无法相陪了。”
那天子特使见杜伯如此冷淡,却一点也不生气,一般来说,没钱的人都没有资格使性子的,但这天子特使却另有原因,他对杜伯拱手道:“在下前来可不只为了庆贺新王登基的。”
杜伯听这话觉得有些无聊,于是说道:“难道你还有别的公事要办么,现在穆妍掌管巴国,有什么事情找穆妍去吧。”
特使一笑,说道:“杜大人目前在这巴国越发显贵了,在下专程前来是想和杜大人做笔买卖。”
杜伯听到这话感觉很好笑,心想自己的买卖是在和楚国这样的大国做,周王室都快吃不上饭了,居然还要跟自己这个巴国领主谈买卖,岂不滑稽。于是杜伯懒懒地讽刺道:“特使大人的买卖有多大呀,是五百金的买卖吗?”
杜伯说完,连身旁的石仲和那些下人们都忍不住窃笑。特使倒没有气馁,只说道:“不是五百,也不是五万,是五百万金。”
“五百万金?”杜伯听到这个数字吃了一惊,哪怕把周王室全部给卖了,也不值五百万金的,这个天子特使是不是穷疯了,杜伯感觉和他说话就是在讨论上古神话,便有些不耐烦了,只说道:“如果有五百万金,特使大人恐怕也不会翻山越岭地来这怒涛之城了。”
特使道:“在下当然没有五百万金,周天子也没有,可是有人有,并且这个人的巨额财富就在附近,如果杜大人感兴趣,就可以轻易地把它拿过来。”
杜伯听他话里有话,心想天子特使也是消息灵通人士,或许他真在某处发现了一座金山,想到这种可能性,杜伯便改变了自己的态度,拱手道:“特使大人辛苦,如果大人真有什么消息,还请特使大人明示。”
见杜伯态度转变,特使的下颏便仰了起来,说道:“这里是说话的地方吗?”
这时杜伯给石仲使了个眼色,石仲立马对特使道:“特使大人里面雅间有请。”然后就客气地护送天子特使进去了。
这次来参加巴国新王登基的,照例有那些大国特使和部落首领,但令人瞩目的是,白马部落首领蜇良和斯榆族首领甘蝠也来参加大典,两人现在已握手言和,两个部落也都和平相处了,这次来参加大典不但送上了丰厚的礼物,还有两族的很多壮士和他们一起来了。巴王见到他们很是高兴,说道:“两位首领一路辛苦,快到里间歇息。”这时石仲上前便将蜇良和甘蝠带进去了。
见时辰已近午时,宾客已基本到齐了,杜伯仍站在阶前眺望,问道:“雪族人难道不来了么?”
石仲道:“据可靠消息,雪族人已经来到了巴国,或许这些长期生活在雪域的蛮族没见过世面,现在正四处闲逛呢,请大人再等等。”
两人正说话,突然卫士来报:“雪族特使到了。”
杜伯闻报一喜,只见十几个黑如焦炭,披头散发,身裹狼皮的雪族人正从大道走来,杜伯忙迎上去,说道:“诸位远来巴国,一路辛苦,请问哪位是雪王?”
这时一个矮个子雪族人说道:“我们大王从不出雪域,这次派我们前来,并给巴王送上我们的礼物。”说罢便掏出一个木盒子,杜伯接过盒子,说道:“多谢诸位,请到里间歇息。”
众宾客和巴国的文武大臣都齐集天阁风铃,温华负责主持登基大典,现在温华已是长老会的大长老,他虽然年轻,但他博闻强记,学识超群,已成为长老会里最受推崇的一个。温华在巴国廪君阁里焚香祷告后,便捧出国王冠冕。那四公子才六岁,一副玩耍姿态,戴上王冠还闹腾不止。
这时温华便吆喝道:“新王登基,众臣参拜。”
让他以为的是,这时众人并没有下跪参拜,而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温华有些吃惊,待他回首一看,便知道了缘由。原来王座上坐的不是四公子,而是穆妍,穆妍着盛装坐在王座上,而四公子却戴着王冠站在她旁边,众臣不下跪,也是因为穆妍不该受此大礼,天上只有一个太阳,巴国只有一个国王,那就是四公子,他虽然只有六岁,但他是国王,其他人都只能是臣子,包括穆妍。
见众人不服,温华便有些尴尬,急忙高声再喊一遍:“新王登基,众臣参拜。”
众臣仍是纹丝不动,这时齐国特使突然高声道:“大公子明月英明神武,贤德爱民,有大功于巴国,请问为何不立大公子为君?”
齐使这一问,让巴国君臣都无言以对,这时穆妍说道:“有大功未必一定要坐王位,为君者,重在聚贤任能,只要有贤能相助,那怕他是个孩子,也一样可以君临天下。”穆妍说完,便对小叶子道:“把大师请出来吧。”
片刻之后,众人见一个形容枯槁的汉子来到天阁风铃,当他站在四公子旁边时,众人才仔细瞧那汉子的脸,这时人群中发出了一声惊呼:“桑田。”
众人听到“桑田”这三个字,顿时炸开了过,他们仔细一瞧,果然是桑田,只是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似乎一阵微风都能将他刮倒,并且眼神也是呆呆的。那齐国使臣听到桑田的名字,更是大惊失色。
穆妍问桑田:“大师可愿意相助我儿?”
桑田点点头,说道:“一切听穆妍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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