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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青  爱情  悲伤

　　“你是共青团员，越是艰苦的工作越要走在前面，你怎么能请假？”熊者雄说。
　　“女知青里面还有谁要请假？”洪婉站出来问。见没人作声，她又说：“是的，今天一个也不能请假。只是尤多多和巩辉，罰你们两个到厨房去做饭。”洪婉露出狡黠的笑容望着熊者雄。
　　“不行，厨房不是有两个固定的炊事员吗？”熊者雄拉长脸说。
　　“对不起，我越俎代庖了，她们两个和厨房里的两个今天对换一下。女孩子有些事不可言传，只能意会。你其实还是个嫩芽细崽子，对妹子家的事是意会不到的。”
　　“我明白了。你的‘偿罚’真分明。”熊者雄这时也笑着说。
　　“你明白个屁，哪天我也要请假，你不要说共青团员不能请假就是。”洪婉笑着。
　　到了田垄，洪婉第一个脱下鞋袜下到田里：“咦呀，这水里好清凉的！”她嘴里咝咝地吸着气。
　　“你这城里妹子倒是真勇敢！”熊者雄站在田埂上微笑着说。
　　“啊呀！不得了我小腿上叮了一条大蚂蟥。”海尔西一声惊叫。
　　“不要怕！”门高丢了手里的秧跑向海尔西，他一手提起她的小腿一手拍打腿上的蚂蟥，直到蚂蟥掉下。
　　“谢你了。”海尔西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
　　“蚂蟥只吸血，它没有毒，所以你只要把它拍下就是。”门高说完仍旧去拿秧插田。
　　“说不定蚂蟥还可以起到媒介作用哩。也许门高在想要是蚂蟥能在海尔西腿上多叮几次就好。”文楷说话脸上不露表情。
　　“文楷，收起你的臭嘴！”海尔西低着头说。
　　“怎么？我说话从来不得罪人的。”
　　大家一片哄笑。
　　这一天下来知青们个个累得腰砣背胀。
　　“还不错，我们生产队插四分田计10分工，你们人平一天插了二分田。算起来只一个星期也能完成这十多亩田的任务。”门高从田里上来说。
　　“门高，你年轻轻的到知青里来当生产指导员是队上指派的还是你看到知青里妹子多自己报名来的？”熊者雄开玩笑道。
　　门高真的还刚满二十岁，他只是腼腆地低着头。
　　“你不也是一个嫩芽细崽子么？你们如果都想在知青中打主意，就不要太得罪我们了。”于诗望着熊者雄一本正经的说。
　　“门高，你听到吗？你第一是不能得罪海尔西的。”尤多多说。
　　“你们两个都想打我们女知青的主意，只照顾她们，那小心我们男知青会作出决定，制定一个先内后外的政策。”飞达望了一眼洪婉笑着说。
　　“你们都只管穷快活，我现在是又累又饿，得赶快回去吃饭。”洪婉向前小跑着。
　　晚饭后，曾习与洪婉都坐在饭桌边。
　　“洪婉姐，我们呆在这里一年一年地过去，一年一年地增大年龄。劳改劳教还有一个期限，我们却是无底洞，不知牛年马月能走出去。更不知道自己今是怎样的命运。”
　　“你说的恐怕是我们知青中一个共同的忧虑。依我的看法只要我们自己心存一个理想，而且有追求理想美梦成真的奋斗决心，自然会前途无量。”洪婉说。
　　“我们天天接触的就是田土禾苗，能谈什么理想？”
　　“如果在田土禾苗上我们有所重大贡献的话，那也有所值。譬如说研究出一种高产农作物。但是一切都不可能空想而成，我们必须具备有这个方面的科学知识。有一个青年人他花了很多时间去研制一个安在水塘中的自动提水轮子。轮叶上安个竹筒，只要开始时用人力转动轮子，竹筒接触水面就装满了水，轮叶转到一定高度水就会倒下，冲击到下面的轮叶使轮子受力而转动。转动又汲水形成自动循环。冲到轮子上的水用枧接着流入超出塘水的田土而实现自动提水灌溉。想象的多么好，可他全然不知道能量守恒定律。他的想象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现实。所以，我想现在我们要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时间，有针对性的开展自学。”
　　曾习听她的一席话，连连点头。
　　
　　七
　　春插之后知青们又忙着种了些豆子、红薯，然后就是参加县林业局组织的植树造林，消灭大鹏山一带荒山。知青们三人一组，两人挖坑一人下苗复土。整个植树搞了一个星期。
　　回到知青点，大家都忙着洗澡洗衣服，只有李上白一个人蹲在屋前的阶簷边。
　　文楷走过去，看见她拿着一个破了底的瓦钵正在往里面抓泥土：“上白，你在这里干什么？”
　　李上白只是抬头望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抓满一钵泥土后便在中间挖了一个洞，从身后拿出一根松苗植在其中。
　　“啊，原来你是栽盆景，我给你端杯水来。”
　　“不，不！这树成活长高之后我要送给我爸爸，所以，我要亲自栽种亲自浇水。”李上白站了起来。
　　文楷心想，这女孩虽年龄最小，但心思好深啊！她平时很少与人交谈，做什么都是独自行动，共青团组织应当多关心她才是。
　　“同志们，我们是不是也要考虑一下我们这支知青队伍怎样才能健康地发展下去？”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洪婉问大家。
　　“到哪个山上唱哪支歌，农民几千年以来都是日出而耕日落而归，我们不亦亦然。”邓昭北说。
　　“不，我们是一代新农民，要体现新农民的气质与特点。我主张除了农忙时节要抢季节外，其他时候要搞劳逸结合、劳娱结合和耕读结合。我们要显出我们知识青年勤奋求知的特征，要显出青年人朝气蓬勃的特性。就是说我们晴天搞劳动，雨天就搞文娱活动、看书搞自学。”于诗说。
　　“是的，我们的同志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光明的前途，我们这个时候正是长知识长智慧的好时期。因此我们决不能让人生最宝贵的时间白白流逝。所以我主张我们要开展自学活动。”刘家范接着说。
　　“的确，我们要学会韬光养晦，在这困境之中，我们要积蓄自己的能量，这能量就是知识。只要我们在任何时候都不放弃自己的理想与追求，总会有脱颖而出的时候，再过二十年三十年我相信在今天一代的知识青年中会出现不少的科学家文学艺术家政治哲学家甚至国家领导人。所以我特别赞同于诗和刘家范的发言。”洪婉放下碗筷说。
　　曾习站起来拍着手：“好！”
　　熊者雄：“好啦好啦，吃饭的时候你们总是‘喳喳喳’地。我告诉你们，下面那个生产队昨天下午开了一个批判会，就是批判两个不安心农业生产经常外流的青年伢子。你们还是现实一点吧。”他装着一副领导的口气说。
　　“熊领导，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与我们其实年龄也差不多，只是你的命运比我们好，被吸收当了国家干部。难道你就不再追求自己在文化知识上有更高的造诣吗，就把自的前途完完全全寄托在职务的升迁上？我不知道生产队那两个青年是为什么外流，但我如果外流了，我一定是为着自己的追求，我是绝对不怕批斗的。”洪婉有些激动地说。
　　知青们都放下碗筷热烈鼓掌。
　　熊者雄：“洪婉同志，希望你说话注意点影响。”
　　“什么影响？难道我们只能每天下田耕种而不可能心存有别的追求？”
　　“唉！我来到这里就是想与你们在思想上和行动上都能融为一体。看来还是有距离。只好今后慢慢化解。不过我还是要提醒大家，当下还是在哪个山上唱哪支歌才比较现实。”熊者雄还是有点训人的口气。
　　于诗还想说什么，洪婉向他使了个眼色。于是大家都各自走开。
　　回到宿舍李上白拉着洪婉的手：“洪婉姐，你真敢说。我们拥护你当知青领导。”
　　“傻丫头，当领导上面要有线，要有上级支持你的工作。自发的领导就是土匪头。上面派来的领导只要不欺侮我们，我都能接受。”
　　
　　八
　　
　　“你们去看看，男孩子那边亮着四盞灯。于诗、飞达和曾习一人一盞灯看书。其他四人共一盞灯打卜克。”海尔西一进宿舍就向大家说。
　　“我们这里不也一样，洪书记和巩辉总是聚精会神地看书，其他几个有的在写信还是写什么文章，还有织毛线的，只有夏雨岚祖宗埋在困山里，早早就睡了。”尤多多一面折衣服一面说。
　　“你们在说什么？来来来，都放下手里的事，大家放松一下扯扯乱弹琴要得不？”洪婉把书一丢笑着说。
　　“吔，洪书记发话了，我一百个拥护。既然是扯乱谈，都是图个嘴巴子快乐，那就不许见怪啊。”夏雨岚一下坐了起来。
　　“我说海尔西那门高是不是真对你有意思了？告诉我们你俩是否私下说了话？”尤多多望着她说。
　　“去你的，我看你这个小妮子是真正的春心动也，不然男女之间一接触你就那么敏感。”
　　“我看其实那门高是蛮不错的，听说他也是高中毕业，年轻轻的有文化还有劳动技能。”洪婉一本正经地说。
　　“我们的书记是不是也看上他了？”夏雨岚笑靥靥地说。
　　“你千万不能这样说，不然会打烂醋罈子的。”她笑看了海尔西一眼：“不过跟你们说句老实话，大姐我是来这里之前就早有主了。”洪婉毫不掩饰地说。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帅哥，能找上我们的书记那真是福气。”从来话语不多的李上白发言了。
　　“他不是什么帅哥，我觉得男女之间的事讲的是感情是缘分。”洪婉很认真地说。
　　“难怪你的信比谁都多。下次他来信我们要先拆了看，学学书记是如何谈恋爱的。”海尔西笑着说。”
　　“拆人家的私信是犯法的。”巩辉也发言了。
　　“不要说得那样严重，我的信可供大家分享。”洪婉说。
　　范春枝笑道：“那你的爱情也可以大家分享吗？”
　　洪婉也笑道：“蠢家伙，爱情从来都是自私的。”
　　“我问大家一个问题，我们女孩子遇到男人性侵犯该怎么办？如果已经受害了又该怎么办？”任之为悄声说。
　　“一是坚决抗拒；二是当即呼喊，当即报案”巩辉说。
　　海尔西摆了摆手：“以万全之策，我看唯一的办法是坚持反抗，如果报案对我们女孩子的名声损伤就太大了。”
　　“坚持反抗，在理论上讲得过去，但实际上女孩子的反抗力是非常有限的。我坦白地跟你们说，我就遇到过一次性侵。那是我到公社找人借羽毛球拍，一个年轻干部说他寝室里有，于是我跟着进了他的寝室。谁知他随手关了门，拉着我的手，口里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就把我推倒在床上，我使劲反抗，那时我是穿着裙子，尽管我怎样的反抗，裤衩还是被他扯下了。这时我就更加手足并用乱踢乱打。当他的那东西刚接触到我的下面时，我用手去扒开它时，我的手碰到那硬梆梆的东西，我自己也不知怎么搞的，全身像散了架一样，酥软了！心想这下完了。唉呀！万幸万幸！演戏冇法出个菩萨，正当他要得逞时有人在敲门。他慌慌张张站起穿了裤子跪在我面前，头像鸡啄米一样地磕头，要求我千万声张不得，不然他这一生就完了。事实告诉我们，女孩子的反抗真的很难。再者，有的凶犯还会抽出刀具相逼。”尤多多好像是讲故事。
　　“已经到了那样一个状况了，他真的没有吃到禁果？”巩辉问。
　　“你也是，好像还不相信她一样，人家不是闺密决不会把这事说出来。我想说的是我们女孩子确实难做人。一家养女百家求，有的男孩子是真心实意向你求爱，有的却是用各种手段玩弄你，千方百计打你的主意。还有的是对不特定对象釆取暴力手段。我看我们女孩子要以防范为主。一是要有百倍的警惕性，你认为可能会存在不安全因素的时间与空间的情况下，尽量不要单独行动，特别是不能单独进入男人宿舍；二是与男人要善于斗勇斗智。遇上突然情况首先不要慌张，要分析一下来犯者是属于那一类型的人，分别采取对策。如是青年伢子你可以一开始就以笑脸春风对待他，让他感到似乎女人是很容易到手来麻痹他的的思想，然后很亲切的与他套家常。诸如年龄、家里有些什么人等。再一步一步开导他，讲他的前途，讲他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这样让他感到羞愧而放弃自己的不良行为。这叫‘斯德哥尔摩’效应（对正在实施犯罪行为的人进行劝说感召而使其放弃犯罪）。还讲个故事给你们听：有一个姑娘晚上经过一个山边遇到一个坏家伙抓着她的手往山里拉。那姑娘大笑：你不是要干那事嘛？我告诉你男女之间的事其实男人女人都是一样的需要，不是有人说十个女人九个肯吗？你用不着强拉强扯。你今天是遇着我了，要是遇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她一定会吓得大声呼叫，搞得不好你就要坐班房，你看那就太不抵了。来，下面就是我的家，家里没别的人，我保证让你痛痛快快玩一个晚上。不过你玩了以后不要把我一脚踢开，你要经常来啊。那家伙果然跟着她走，后来姑娘把他带到一户人家，里面出来几个人就把那家伙扭送到派出所了。这就是说遇事还要有心计。”洪婉很认真地说。
　　“哎，我们的书记你的见识怎么会这么广？”任之为问。
　　李上白哄哄一笑：“开玩笑，我们的洪书记在居委会当了三年的团支部书记，她们是专门研究青少年问题的。”
　　
　　九
　　
　　“哎哟——哎哟！”一清早洪婉就腹部痛得在床上打滾。
　　“洪婉姐，怎么啦，让我看看是不是阑尾炎。”范春枝走到她床边问。
　　洪婉只是摆摆手，没有说话。
　　听说洪婉病了，男生们也都来了。
　　“洪书记，你痛成这个样子，得赶快去医院呀，来，你起来我们七个男子汉轮流背你送到马路边，再拦车到医院。”飞达说。
　　“你们不要着急，让我休息一下就会好的，你们都去出工吧。”洪婉说话声音低沉。
　　“好吧，你们都先出处，是不是需要去医院我跟洪书记商量后再告诉你们。”范春枝一面说一面示意大家出去。
　　“范春枝，好像你懂得些医疗知识？”洪婉用手按着腹部说。
　　“我妈是个内科医生，下乡之前教给我如何辨别一般常见的腹痛病症，以及简单的新针疗法。”
　　“那么你知道我腹痛的原因是什么？”
　　“我看看，你平躺着。”她抓着她的小腿，弯着膝往腹部压：“有什么反应？”
　　“疼痛还是一样的。”
　　“看来不是阑尾炎或胆道蛔虫，我试试给你扎银针行吗？”
　　“你还会银针。”
　　范春枝拿来酒精药棉及一盒银针：“我是在《新针疗法》这本书上学的，还没有实践过，书上讲扎银针并不痛，也很安全，只要扎正了穴位就会有麻、胀的针感。”
　　“那你就先拿我做试验，如果真能治病，今后你就可以在我们知青中大胆使用。”
　　“我给你先扎三阴交。”她捋起她的小腿裤脚，找正三阴交擦上酒精就下针。
　　“唉哟，真有点胀胀的。吔，肚子不那么痛了。”
　　“我还要给你扎关元穴，你把裤子脱到肚脐以下。”
　　“算了吧，我的身上来了。”洪婉悄声地说。
　　“啊，你一定是痛经，我扎对了穴位，我给你留一会儿针，保证让你不痛了。你这病是习惯性的吧？”
　　“嗯。每次来了都会痛半天。”
　　“你与你那位恋爱有多长时间了？”
　　“两年，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妈说这是女儿病，结婚后一般都会好。你那位真老实。”她笑吟吟地说。
　　“跟你说真的，我好爱好爱他，他为人确实很老实很本分，也很传统，一举一动都是文质彬彬的。每当我来这个时我就特别想他。”她脸上泛着红晕。
　　“所以说你这病我跟你治一次算一次，要彻底治好只有他了。”范春枝抿嘴一笑。
　　“我不信，为什么好多女孩子都没有我这种病？”
　　“好多女孩子都有，但不是都有。我就没有。”
　　“你这个死丫头是不是偷吃禁果了？”洪婉吃吃地笑着。
　　“我真想吃一次禁果，可我决不会乱吃。难道你不是？”范春枝附在她耳边悄悄说，然后大声爽朗一笑。
　　“洪书记还要不要送医院？”飞达在外面喊。
　　“不要啦，你跟熊领导讲我们两人请假。”范春枝大声回应。
　　
　　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