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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民  豪气

　　刘十六，有人称他是“族上一霸”“村上一霸”其行为却又都在情理之中。

　　何老爷坐在轿子里真威风，身着长袍马褂，头戴六页青绨帽，手握一根黑漆自由棍横在腰上。
　　“老爷，要不要刘十六跟着？”夫人在屋里喊。
　　“不必了，田垅的耕作要紧。”
　　何老爷走了。
　　刘十六挑满一缸水，背起锄头正要下地。
　　“唉哟嘞——唉哟嘞——”庭院深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刘十六站住了。
　　哀嚎声一阵高过一阵。
　　不对，这可是那小姑娘的哭声！
　　刘十六毫不犹豫，循声径直冲到后厅，在一间房里只见一个女孩双手被绳索捆住，吊在楼栿上，双脚悬空。
　　一副凶悍相的何太太手持一束竹桠枝正猛力地抽打在被脱光衣服的小女孩的身上。
　　“出去，快给我滚出去！”何太太见刘十六冲进来，她措手不及地吼着。
　　刘十六管不了那么多，上去伸手就夺了何太太手里的竹桠枝。
　　
　　
　　14、如同鲜桃藏半
　　何太太还没有反应过来。懵懂地瞪着刘十六。
　　“何太太，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你的什么人，但是，对待一个小女孩子能有这般的打法吗？”
　　“呃，这真是黑角里杀出一个程咬金来了！”何太太逼近刘十六呲牙咧嘴：“好！你一个臭小长工管起我家里的事来了，你先给我滚出去，等会我再和你算账！”她咆哮着。
　　“何太太，这女孩子到底是你的什么人？我可以肯定，她一定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否则你绝不会像衙门里打犯人一样吊起来打她。”
　　“我叫你出去，你管得着吗？”何太太双手使劲把刘十六往外推。可是，他一动不动。
　　“何太太，就算她是你买来的丫头，这么小你也不应当这样对待她。今天这事我非管不可！”他走向小姑娘：“何太太不要欺负她娘屋里没人在这里。我告诉你，从今天起我就是她娘家人！谁要敢再这样虐待她我就会带她去寻找她娘家，让她娘家的人找你们算帐！”
　　刘十六一边说一边为女孩解绳索。他一手抓着绳索一手抱住女孩的双腿正要放下她，却看到她的小腹部正挨着自己的鼻尖，她的那个部位清清楚楚地呈现在眼前。那地方好丰满，如同鲜桃藏半。
　　这是一个少年第一次见到一个全身赤裸的少女。他的心脏不自觉地加剧跳动。
　　姑娘脚落地羞涩地望了他一眼迅速跑回房间。
　　“滚！”何太太对着刘十六歇斯底里地叫着。
　　刘十六面带微笑，恰似胜利的谈判专家、昂首阔步走了出去。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何太太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口里出粗气，手有些发抖。
　　
　　这天，刘十六吃完早餐走出厨房，眼前一亮，只见何太太穿一身紫色起花的旗袍手垃着身穿一袭白色衣裙打扮得十分漂亮很有小姐气质的，曾经被吊着鞭打的那个女孩。而且两人有说有笑地往门外走去，是真真实实亲于母女的形象。
　　他想今后这母女之间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我都不应该去多管闲事了。
　　“对啦，刘十六，你今天不要下地，去厨房帮厨娘杀鸡剖鱼。”何太太回头对刘十六说。
　　刘十六听从厨娘使唤在厨房里忙着。
　　何太太出去不久就陪着一对夫妇说说笑笑回来了。接着又有一乘轿子抬进府来。再接着又是一对夫妇走了进来。何府一时熙熙攘攘，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中餐在后厅开一大圆桌，十六端盘送菜。何老爷执壶斟酒，何太太则頻頻往客人碗里送菜。
　　“莲花姑娘真的是出落得花枝招展俊俏动人了。”一个中年妇人笑着说。
　　“姨妈过誉了，这孩子十四岁了还一点不懂事。”何太太望着女孩一副怜爱的表情。
　　
　　
　　15、石莲花
　　原来这女孩叫莲花。刘十六把一盆菜放在桌上，耳朵则听他们谈话。
　　“你带两个空碗放在桌上。”刘十六端起一盘菜时厨娘对他说。
　　“怎么？四一少爷呢？让他上桌一起吃饭吧。”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抿了一口酒望着何老爷问。
　　“承蒙你做舅舅的关心，这孩子就是怕见客。”何老爷与大舅子碰了一下杯。
　　这家里还有一个叫四一的少爷，我怎么从来没见到过？刘十六越来越觉得这个家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你还坐在这里？快去呀！”这时的何太太面色突变，用凶狠的眼神对身边的女孩吼着。与她刚才携着她出门迎客形成鲜明的反差。
　　莲花不声不响地放下碗筷，拿起桌上的两个空碗盛上饭菜端着离席向内房走去。
　　这小姑娘肯定还没有吃饱饭。刘十六不觉对她产生了怜悯之心。
　　“四一少爷应该有十七岁了吧，择个日子早点让他们圆房吧。这世道难免夜长梦多。”大舅子对何老爷说。
　　“你听到什么风声了？”何老爷侧着头问。
　　“传说共产党的部队已经过了黄河。”大舅子附在何老爷的耳边悄悄说。
　　何老爷听到这消息心情十分沉重。
　　“厨娘，这家里还有一个四一少爷，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十六与厨娘一起吃饭时问。
　　“关你屁事。吃你的饭。”厨娘没有多的话说。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刘十六睡在杂物间自己的床上。
　　“醒醒！醒醒！”
　　“做什么？”刘十六还在梦中。
　　“十六哥，我是莲花，你醒醒，我有话说。”莲花两手摇着他的身子。
　　刘十六以为还在梦里，手一动便抓到了莲花的手臂，是真的人手。他一骨碌爬起来，借着窗外月光，看着床边的女孩。
　　“十六哥，我是莲花。”
　　“莲花？”
　　“嗯。我有话跟你说。”
　　“这深更半夜来这里，你不怕被家里人发现？”
　　“在这个家里我是实在没有路子可走了。我告诉你吧，我既不是何家的小姐也不是何家的佣人丫嬛。我姓石，家里原本在大山区，我娘共生有我们五个兄弟姐妹，家里又很穷。于是在我八岁的时候就被招到何家做童养媳，丈夫就是四一少爷。这四一少爷你没见过，他十七岁了，四肢像个骷髅架，头却大得像一个篮球，脖子则又瘦又长好像根本就没有承受力，所以头总是无力地不是偏向左肩就是偏向右肩。吃饭，大小便都必须有人护理。
　　何家出了这样一个祸害，自认是命苦，而别人背后议论则说何家祖上是为富不仁，这是报应。为这孩子，何家请女佣是一个接一个，每一个都只干一年半载就辞工走了。我来了之后名曰童养媳，实则是护理何四一的童工。何太太叫我时时守候在何四一身边，喂他吃饭，换洗他的屎尿裤子，为他洗澡。”
　　
　　16、我今晚是送上来给你的
　　石莲花停顿一下继续说。
　　“何太太一方面给我立了许多的规矩，如不许我擅自离开何家大院，不许我和别人谈论自己的身世与何家的任何事，更不许向人透露一点点有关何四一的身体情况。另一方面则给我诸多的承诺，只要我全心全意服侍好四一，长大了能为何家生下一男半女，则以后何家的整个家产就都是我和我的孩子的，说我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何太太这个人对我是喜怒无常。喜的时候就抱着我使劲地亲，口里喊着宝贝心肝肉，给我买漂亮的新衣服。发怒的时候就脱光我的衣服吊起来打。每每打过之后又抱着我哭。
　　四一少爷开始长胡子，何太太就逼着我为他洗澡时自己也要脱光衣服，而且洗他那鸡鸡时要我抓着那东西轻轻地搓揉。开始我不知道如何做，她就自己做示范抓着儿子的鸡鸡揉搓，还上下动。四一有时会发笑，她就说他有快感反应了，坚持经常这样做，它就会硬起来。
　　那次她吊起打我，是因为我帮他洗完澡放在床上时，太太又要我去揉搓他的那东西，稍微大了一点，她就逼着我睡到他上面，太太亲自用两个手指夹着那东西往我的这里塞。那东西像一截软软的肠子。”她抓着十六的手放到自己的私处：“反正我的这地方你看见过。”
　　“后来她怎么会打你？”
　　“我实在忍受不了她的折腾，于是跑开了。她就像发了狂一样，抓住我就那样做死的虐待。”
　　“这样的女人真是恬不知耻，那有娘去玩儿子的鸡鸡的。”刘十六气愤地说。
　　“十六哥，我真怕有一天他的那东西会起作用了，但我绝对不能接受他。十六哥，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今生今世我能跟你在一起这就是我最大的愿望。十六哥我今晚是送上来给你的。”
　　刘十六听莲花说了这许多，他的下面也早有反应了，把裤子撑起如同帐篷。他手一张开就把莲花抱在怀里，亲着她的脸，她的嘴唇。
　　两个人的心脏都在激烈的跳动。
　　她想起揉搓四一软绵绵的那东西，这时手不自觉地抓摸十六的。噢！火辣辣的又大又长！于是，她解开自己的裤子。
　　“慢，莲花，我现在还是一个穷得什么也没有的小长工，我从小就下定了一个决心，总有一天我要成为吃穿无愁的男子汉，我会要大吹大擂风风光光的娶亲拜堂成家。所以，我想让你等我三年，到时候我首先要找到你的父母，你的家，让他们先把你接回家去，我们再名正言顺地用花轿来迎娶你。这样好不好？”
　　莲花一下子全身都冷下来了。她站起来低着头，轻轻地说了一句：“我等着。”
　　“对啦，那废物少爷我想你是对付得了，我担心的是何老爷。”
　　“这你倒是可以放心，我才到这里不久，他们看我是小孩子不懂事，讲话也不太背别我。有一次那个姨妈来了，是特意来看我这个童养媳长得怎样的。我听到太太和姨妈在隔壁说话。姨妈说，‘妹妹，四一是这么个样子，你何不再生一个？’”
　　
　　
　　17、太太洗澡
　　
　　石莲花望着十六：“你说太太怎么说？”
　　“怎么说？”
　　“太太过了好一阵子，‘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别人哪里知道我这个冤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年轻的时候就是花天酒地。我怀上四一，特别是坐月子期间，他几乎是天天狂窑子，结果惹了一身病。花了两年时间，病是治好，可成了一个废男人，他那东西根本入不了港。我变成了一个守活寡的人。’太太说这些时不断地用手帕擦眼睛。所以，我长到这么大了，从来没有见过老爷对我有动手动脚的行为。”
　　“这也难怪何太太的性格变得喜怒无常。”
　　“其实她也想打别人的主意。一次姨父一个人来了，她就拉着他不让走，眼睛暗送秋波，但姨父还是走了。她就迁怒于人，一时骂老爷，一时讲厨娘的不是，还无端的抓住我就打，经常闹得一家人鸡犬不宁。十六哥，你说这样的家庭我能待下去？今后也只有你能解救得我。好啦，我走了。”
　　莲花走了。好久好久刘十六都没有入眠。
　　“唉！我真的好蠢！”他喃喃自语，一拳头狠狠地捶打在床板上。
　　第二天早上，他发现裤衩冰冷湿了一大块。
　　
　　大热的天刘十六收工回来，三下五除二脱掉身上衣服，只穿一条裤衩正要去水塘洗冷水澡。
　　“刘十六，给我在厨房里舀一桶热水送到后栋洗澡间来。”何太太出来正好看到他。
　　长工是下人，不可能不听主人的叫唤。刘十六走进厨房厨娘已舀满一桶水。
　　刘十六提着水穿大厅走后堂入后栋。
　　“这里呢。”何太太从房端头的一张半开的门内伸出头向长工招手。
　　刘十六把水提到门口，轻轻放下。
　　“提进来呀！”
　　他只好提着水把半掩的门推开。
　　好一个场面顿时把小长工吓呆了！
　　她一丝不挂全裸展现在这个青春焕发的青年面前。他可是从未见过如此裸露的成年妇人。他转身欲走。
　　她十分敏捷十分有力地抓住了他的手：“帮我擦背好吗？”她的声音很小而且有点颤抖。
　　刘十六不敢正面对待这个老妇人，他猛力一抽手，如同遇到魔鬼一样做死的往外跑。
　　何太太自言自语：“煮熟的鸭子飞走了！真是见不得世面的腼腆宝。”
　　石莲花站在自己的房门口看到这一切，发出“嘻嘻嘻”爽朗的笑声：“小心踢掉脚趾甲！”
　　厨娘看见十六慌慌张张从厨房门前跑过：“这是演哪出戏？”抿着嘴露出一副鄙夷的神色。
　　刘十六一口气跑到水塘边，两手向前一伸扎入水中，好一阵头才伸出水面。
　　“十六哥，你快上来，老爷回来了，太太在大吵大闹。”莲花站在塘边上喊。
　　
　　
　　18、解放区的天
　　刘十六三步两跳便站到了莲花跟前：“什么事？”
　　“你小心一点。”莲花看了他下面像是有一根木头把湿淋淋的裤衩高高撑起，她满面通红低下头迅速地跑了。
　　“你叫他滚，我不愿再看见他！”
　　刘十六回到杂屋迅速换了裤衩来到大厅，还未进后堂就听太太带着哭腔大声地叫着。
　　“老爷，你把工钱结了吧，我走。”刘十六站在何老爷面前，太太回房里去了。
　　“哎呀！谁说你走？”何老爷对着十六的耳朵悄声地说：“太太说什么你都由她说，装聋子，过后就没事了。嘻嘻。”
　　“不过，老爷，我还真想挪动一下。”
　　“到那里去？至少你得到年底再说。明年可是要给你十二担谷一年。”
　　“好吧，再说吧。”十六走了。
　　
　　刘十六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晚上大路上只听到脚步声和枪械的碰撞声。大批的粮子像河里的春潮向南奔驰而去。那时几乎家家关门闭户，唯恐粮子入门强奸虏抢。
　　第二天早上，村子像严冬冰封，无比宁静。也有不怕事的，起床后轻轻拉开大门，先伸出头左顾右盼，直至草木无惊才大胆地一步一步走出家院。于是有人在大路边发现了许多被粮子丢弃的被服用品，枪械弹药。甚至还有卧在草丛里微微呻吟奄奄一息的伤病员。
　　“溃败之军呀！”一个长者站在大路上目睹如此状况，略抒感慨。
　　“念五，看学校上课不？不上就早点回来。”
　　念五早上喝了几口粥：“哥，我晓得。”
　　念五走到学校看到许多同学都没有进教室而聚集在操场上。
　　“请大家静下来！同学们，从今天起我们湖南省就是解放区的天！现在有解放军的军代表，教大家唱《解放区的天》”校长说完鼓掌走开。
　　一个身穿灰色军装帽子上有一颗红五角星，显得十分威武帅气的军人红光满面笑脸春风站在大家面前。
　　“同学们，你们知道什么叫解放吗？就是说昨天这里还是在国民党的国民政府统治下。今天就是在解放军的领导下。湖南是通过程潜主席与解放军谈判实行和平解放。有一小部分的中央军昨天晚上已经向南逃窜，有大批大批的解放军很快会要经过这里，向南乘胜追击。所以，我教大家唱一首歌迎接解放军。我唱一句大家跟着唱一句。”
　　“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人民好喜欢……”
　　操场上沸腾起“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的歌声。
　　于是，全校师生打起一幅红底白字：〈热烈欢呼湖南和平解放〉的横幅，敲锣打鼓走出学校，一路歌声一路口号声，走上大路，走向集镇。
　　这一天刘十六没有去上工，他站在大路边看着游行的队伍目瞪口呆。
　　
　　
　　19、别哭了，你等我两年
　　什么叫解放？刘十六不懂，村里的人也都不懂。只是到秋收后，村里多了一个时髦话题，叫“减租退押”。有识时务开明一点的东家主动地将佃户的押金退了，收租谷也减少四分之一。
　　何六三不晓得是在哪里打听到共产党的这一政策，秋收刚一结束，就主动给佃农减租退押。
　　这天吃过中饭，何六三就对厨娘和刘十六说：“你们两位在我这里辛苦了，今年还有两个月，你们现在就把全年的工钱米拿回去吧，从明天开始不必再来上工了，今后我的一家都要靠自己自食其力了。对啦，刘十六，你知道我家自己耕种的田共有十二亩，明年一开春你就去耕种离我家稍远的那几坵田。我既不要你押金也不收租谷，那田就算是你自己的。”
　　厨娘和刘十六一听互相对视，都有些懵懂了。
　　“什么叫解放？这就是解放！”过后刘十六稍稍地对厨娘说。
　　冬天，村里来了土改工作队。刚从解放军里复员回来的刘七祝当上了土改积极分子。刘七祝是在五年前当壮丁到国民党军队，两年前在战场上举手投降成了解放战士。他家里的父母及两个兄弟都是族长刘三晚老爷家的佃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