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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幻人生  梦想  齐东强

　　屈荷怒道：“齐长平，你说了半天，究竟说啥呢？”
　　何妙笑道：“我听明白了。我心里有谱了，回去我们老两口子再商量。”
　　众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各自散去。
　　回到家里，屈荷一把将齐长平的衣领抓住：“好啊，你长本事了，说话也不顺着我说，顺着别人，你要起义啊。”
　　齐长平嘟囔道：“我不是说你说的对吗？”
　　“你还说别人说的对呢。”屈荷用力一推，齐长平当即摔了个大跟头。屈荷也不管他，往炕沿上一坐，独自一人在那生闷气。齐长平挣扎着自己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叹了口气。
　　齐丽说道：“哥，大摔倒了。”
　　齐东强跑到屈荷面前：“妈妈，你为啥推我大啊？”
　　屈荷一愣：“东强，大人的事儿小孩儿别管。”
　　过了几天，吕小朵生了一个女孩，屈定给她取名屈丽竹。齐长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我啥时候能有自己的孩子啊？”
　　这天，风和日丽，屈荷心情大好，领着孩子们在院子里玩。齐长平说道：“荷花，让俩孩子自个玩吧，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
　　“商量啥？”屈荷跟着齐长平进了屋。
　　齐长平说道：“荷花啊，前两天二姨他们来，提醒我一个事儿，孩子要是少了，长大了孤单，遇到啥事儿，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你看，咱们是不是再要个孩子？”
　　屈荷一听，笑了：“齐长平，就商量这事儿啊，你出息了，敢要孩子了。我要是再生个双胞胎，你这小样，养的了吗？”
　　齐长平嘟囔道：“荷花，要真的那样，我就是砸锅卖铁也养他们。”
　　屈荷笑道：“行了吧，咱家就一口锅，砸了，连吃饭的家伙都没了。你啊，省省吧。”
　　齐长平急道：“荷花啊，不管咋说，咱俩毕竟夫妻一场，你就给我生个孩子吧，我不能活一回，连个自己的孩子都没有啊。”
　　屈荷也急了：“有没有咋的？我巴不得连这俩孩子都没有呢。”
　　齐长平哭了：“荷花啊，你扪心自问，结婚以后我对你如何？你一点儿也不念着我的好啊？”
　　屈荷笑道：“你是对我好，可是还不是因为我长的俊？我要是长的跟猪八戒似的，你还会对我好吗？”
　　齐长平气得直哆嗦：“你……你……你太混蛋了。”
　　屈荷轻蔑地一笑：“行了，你爱找谁生就找谁生去。我还得看着那俩宝贝孩子去，这要是磕了、碰了，可咋整？”
　　“荷花，”齐长平拉住她的衣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姑奶奶，男儿膝下有黄金，我就求求你了，给我生一个吧。”
　　屈荷打开齐长平的手，哭道：“男儿？你也算男儿？少给我提这个。给你生个孩子，要是长的和武大郎似的，谁负责？”
　　齐长平一指屈荷：“你……”说着，往后一倒，不省人事。屈荷慌了，急忙把他抱上炕，掐了好一会儿人中，齐长平才吐出一口气，醒了过来，看着屈荷，泪珠夺眶而出：“荷花啊，咱们离婚吧。我不是男子汉，不能再拖累你了。最重要的是，我受不了你了。我快疯了。”
　　屈荷笑道：“你别说胡话了。”
　　齐长平挣扎着起来，说道：“我是认真的，不是说胡话。无论如何，我也不过了。”说着，下炕穿鞋就走。
　　屈荷急忙追过去：“你要干啥？”
　　屈荷追到院子里，拉住齐长平：“你要干啥？”
　　齐长平说道：“荷花，对不起。”说着，就使劲挣脱，但屈荷并不肯放。齐长平一下抓住屈荷的手，稍微用了一下力，屈荷疼得大叫起来：“哎呀，哎呀，你咋这么大的手劲儿啊？”
　　齐长平挣脱开屈荷，头也不回，就往外走。屈荷慌了，看看两个孩子，说道：“快喊大。”
　　齐东强、齐丽都喊道：“大，大。”
　　齐长平一愣，走回来，一边拥着一个孩子，左亲一下，右亲一下，哭道：“孩子们，我的心好苦。我……我对不起你们，希望你妈能给你们再找一个好的后爸爸。”说完，扔下孩子，毅然决然地去了。
　　屈荷望着他的背影呆住了。齐长平往外走了一会儿，忽然象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转了回来。
　　屈荷问道：“长平，你咋不走啦？”
　　齐长平望着屈荷说道：“我让你欺负晕了。这是我爸妈给盖的房子，我凭啥走啊？你，带着俩孩子马上给我走吧。”
　　“啥？你撵我们走？”屈荷恨恨地说道：“齐长平，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齐长平说道：“过啥分啊？和你比那是小巫见大巫了。”
　　屈荷问道：“小屋见大屋是啥意思？屋子还长眼睛了？”
　　齐长平哽咽道：“行了，你走吧，你走吧。”
　　屈荷骂道：“齐长平，你这混蛋，我哪配不上你？”
　　齐长平叹口气：“你哪都配得上我，就是我受不了你。现在你就是愿意给我生个孩子，我也不和你过了。我跟你过，没有顺气的时候，也没有一点尊严，天天身上象压着座大山，整日里提心吊胆的，让我喘不过气来，我已经无法再承受了。今天你的一番话跟炸雷似的，把我彻底炸醒了，我们不能再继续了。我没本事，宁可打光棍。我已经下了逐客令，你咋还不快收拾去？”
　　屈荷狠狠地瞪了齐长平一眼：“齐长平，你以为老娘我没你不行啊，告诉你，我也愿意离婚，可我就是不离。离婚了，你随心了，想得美！你想离婚啊，爱跟谁离跟谁离去。”
　　齐长平气得不知如何是好，骂道：“屈荷，你咋这么混蛋？”
　　过了一会儿，屈荷整理好常用的一点东西，领上两个孩子，对齐长平说道：“我走了，你等着。”
　　齐东强边走边回头看：“妈，我大不走啊？”
　　齐丽问道：“妈，咱们还回来吗？”
　　屈荷努着嘴，一声不吭。
　　屈荷走了，齐长平啪地一摔门：“真丧气，碰到这么个……”
　　第二十六章 苦肉之计
　　屈荷带着孩子们走了，家里就剩下齐长平一个人，他懒得做饭，估计到开饭的时候了，就回到父母那。恰巧孙明辉刚摆好桌子，齐长平往桌边一坐，也不说话，拿起碗就去盛饭。
　　孙明辉问道：“你咋回来吃了？两口子生气了？”
　　齐长平边吃边说道：“我要离婚，把荷花撵妈家去了。”
　　孙明辉和齐猛都笑了。
　　孙明辉说道：“儿子，有志气，快去递诉状。”
　　齐长平点点头：“嗯呐，上回的诉状底子我还留着呢。吃完饭再抄一份，抄完就去。”
　　齐长平吃过午饭，抄好诉状，拿着两份诉状朝孙明辉一晃：“妈，我走了。”
　　孙明辉点点头：“快去快回啊。”
　　齐长平走后，孙明辉朝齐猛一笑：“当家的，这个刁媳妇儿终于快扫地出门了。”
　　齐猛点点头，又摇摇头。
　　孙明辉疑道：“当家的，你这是啥意思？”
　　齐猛说道：“离婚是好事儿，可是，离了以后，长平这个头在那摆着呢，能娶个啥样的？”
　　孙明辉说道：“先别管那事儿，先离了再说。长平娶不上人，还娶不上鬼？就是鬼，也比荷花强。”
　　齐猛夫妻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齐长平离婚的事。时间在他们的讨论中一点点过去，不知不觉间，几个钟头过去了。齐长平步履蹒跚地进来了。
　　孙明辉高兴地问：“杜法官说啥时候给办啊？”
　　齐长平不回答，把诉状往炕上一扔，叹了口气。
　　孙明辉拿起诉状一看，问道：“齐长平，你这没出息的东西，我和你爸正在家乐呢，闹了半天你没去啊。”
　　齐长平摇摇头：“妈，我能不去吗？去了。可人家杜法官说‘你耍我们玩呢？’说啥不收诉状。咋说都不行。没辙，我就回来了。”
　　孙明辉骂道：“都是你这没志气的东西上回给闹的。”
　　齐长平急道：“妈，那咋整？”
　　孙明辉看看齐猛。齐猛说道：“还能咋整？就这么干耗呗。耗来耗去，等屈荷耗够了，她起诉去。”
　　当晚，孙明辉来到屈玉番家。屈玉番笑脸相迎，说了声坐。
　　屈荷板着脸，一句话不说。
　　孙明辉瞥了屈荷一眼：“我来是说你们离婚的事儿的。长平今天下午起诉去着，法院不收诉状。你们这么过，一点劲都没有。屈荷啊，你听我的话，干脆你起诉去得了。”
　　“啥？”屈荷怒道：“我还以为齐长平后悔了，你来向我赔礼道歉、求我回家呢，原来你……你给我滚。”说着就向外推孙明辉。
　　孙明辉也不发怒，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快点啊。”
　　看着赶走了孙明辉，屈玉番叹了口气。
　　又过了几日，齐东强、齐丽都嚷着要回家。屈荷解释说道：“咱们先在姥家住着，过些日子就回去。”
　　齐东强哭道：“我要现在回去，我想家，我想我大。”
　　齐丽也哭道：“妈，我也是。”
　　屈荷大喊一声：“行了，回家，回家，就知道回家，咱们没家了，你大不要咱们了。”
　　齐东强、齐丽果然不再有哭声了，但眼泪还在不住地流着。屈荷心烦意乱，正不知该如何发泄，何妙来了，她只得又强颜欢笑，与父亲陪着二姨闲聊。
　　何妙问道：“我姐呢？”
　　屈荷说道：“我二嫂子不是生孩子了么？她去伺候月子了。”
　　何妙说道：“怀之过几天就结婚，你们都去啊。”
　　屈荷暗想：“人家结婚我离婚，这是啥事儿啊？”但又不能说不去，只得点点头。
　　突然，哇地一声响起。屈荷循声找去，见齐东强、齐丽正在里屋的一个角落里互相抱着哭呢。屈荷只得哄了他们一会儿。
　　何妙问道：“他们咋着了？”
　　屈荷笑道：“他们淘气着，说了他们一顿，他们准是觉着委屈，哭了。”
　　何妙笑道：“孩子们嘛，都这样，一会儿就没事儿了。”
　　何妙走后，屈荷思来想去，心事更重了。葛怀之结婚那天，则推说自己有病，没有去参加婚礼。孩子们又因为想家，偏偏又在这时双双发烧，屈荷更加郁闷，自己也病起来。因为何巧去伺候月子了，屈玉番一个人忙这忙那，累得十分狼狈。思来想去，他到吕全有家求助，吕小花自告奋勇，把何巧换了下来。
　　这天，屈玉番烧火做饭。想起屈荷的事，不禁叹起气来。
　　何巧一愣，旋即说道：“他们老齐家的人，凭啥让咱们天天伺候着？”
　　屈玉番好象也想到了什么，说道：“那……”
　　何巧说道：“给他们娘仨送回去。”
　　屈玉番点点头。
　　吃过午饭，屈玉番、何巧连拖带抱，把屈荷母子三人送到了齐长平家。齐长平疑惑地看着屈玉番，问道：“你们这是……”
　　未等屈玉番说话，何巧插言道：“他们三个都有病了，我们老屈家凭啥天天伺候你们老齐家人？”说完，冲屈玉番使个眼色：“你走吧，就算我贱骨头，我帮着老齐家伺候伺候。”
　　回到了家，屈荷母子三人心情好了不少，在齐长平、何巧的悉心照料下，他们的病很快好了。何巧告辞而去。
　　齐长平语重心长地说道：“荷花，你看，你长得跟仙女似的，又这么灵气，找婆家得挑着找啊，啥样的没有？我呢，武大郎一个，你跟着我过，太窝囊了，干脆咱们离婚算了。”
　　屈荷问道：“齐长平，你这混蛋！你口口声声多么爱我，还因为我又是这样又是那样的，为啥非得离婚不可？是不是你嫌弃我了？”
　　齐长平冷笑道：“我有啥资格嫌弃你？俗话说‘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马粪包找不上牵牛花’，我是马粪包，你是牵牛花，咱俩自来就不般配，何必在一块儿强凑合呢？我本以为，我一提离婚，你很高兴、很痛快地就答应了呢。没想到，会是这样。我就搞不懂，我也没啥好地方，你何必这样呢？”
　　屈荷想了想，说道：“齐长平，要说你的好地方呢，也不是没有，虽然个儿矬，可长得跟帅气的小男孩似的。过些年，我领着你往街上一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妈呢。你对我们娘仨确实是真好，离婚了，孩子们能碰到对他们这么好的后爸吗？这个家里啥事都是我说了算，和你过，我有翻身的农奴做主人的感觉。要是离婚了，我……我欺负谁去？”
　　齐长平气道：“我不跟你说别的了。这婚是早晚得离，你自个琢磨着办吧。你虽然回来了，但不代表着我还和你过。以后咱们一个睡里屋，一个睡外屋。”于是，齐长平与屈荷开始了分居不分家的冷战生活。平日里见面，除非不得已，齐长平与屈荷互不说话，只有和孩子们才能笑两声。
　　1978年10月全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工作会议召开了，会议作出决定，停止上山下乡运动，并妥善安置知青们的工作。于是没多久，毛宏远等人陆续离开了榆树村这个偏僻的小村庄，回到了他们原来居住的城市里，并且很快都解决了工作问题。伴随回城政策而来的是已婚知青们的离婚大潮。胡玉环见榆树村的知青们都已回去，心下颇为失落，动辄冲着钟清亮发脾气。胡玉环又听说周边村里的许多知青正在闹离婚，心下也犹豫起来。钟清亮觉察到胡玉环的异样，颇为担忧。
　　这天夜里，钟清亮梦到何苦来来到家里，送给了家里一把咸盐。醒来后颇觉好笑：“家里也不缺盐，咋做这个梦？”
　　中午时候，胡玉环哄睡了孩子，要做饭，见灶膛里柴草灰满了，于是用掏灰耙将灶膛掏空，把那柴草灰装了满满一粪筐，然后端着往临街的粪坑里倾倒。因当日风很大，那灰被风一吹，正好吹了从街上路过的何苦来一身。
　　胡玉环急忙说道：“对不起。”
　　何苦来拍拍身上的土，冷笑一声，说道：“是你啊。你说你一个城里人，本来能回城享福，别人都走了，你还赖在我们乡下干啥？我们欢迎你们这些知青咋的？瞎干活，弄得灰头灰脸的，累个王八犊子样，还光添乱，图个啥？后半辈子还挺长，你就这么窝囊着？光是自个也就算了，给孩子还耽误了，蠢啊！”
　　胡玉环呆呆地望着何苦来不说话。
　　何苦来忽然一拍大腿：“胡玉环同志，你是钟书记媳妇儿，我刚才没注意，瞎说八道，你别往心里去啊，就算我没说。不然，钟书记饶不了我的。求求你，就当没这回事儿。”说完，急忙溜了。
　　胡玉环手中的粪筐轻轻地掉下去，她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
　　这夜，胡玉环失眠了。
　　次日吃过早饭，胡玉环把钟娇哄睡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道：“我们离婚吧，求求你答应我。”
　　钟清亮一愣，急忙去扶她：“你……我……”
　　胡玉环哭道：“不，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钟清亮哭道：“你不稀罕我吗？”
　　胡玉环哭道：“我不是不爱你和孩子。和城里相比，这里这么荒凉、落后，简直跟地狱一般，我实在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不行，我得回去。哥，我求求你，让我走吧。”
　　钟清亮哭道：“你……你走了，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胡玉环哭道：“我可以带着，能给她个城市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