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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幻人生  梦想  齐东强

　　齐东强拿过那张纸来看了看，摇摇头。
　　恰巧齐长平从外面进来，齐东强就问道：“爸，你这上面写的啥意思啊？”
　　齐长平叹道：“那是我写的一首歪诗。是这么回事儿——今天下午我到山里采蘑菇，从一处高压线旁边经过，看到有只喜鹊叼着铁丝来回飞，看样子是要搭窝。它最后飞上了高压线，想要把窝搭在那上面。那哪行啊？它叼的铁丝恰好把高压线弄短路了，当即就火光直冒，嗞嗞地响。那喜鹊掉下来死了。我就拿着它，找了个高大的树，把它埋那树下了。唉！回来后，心里不舒服，思来想去，写了首诗，记述这件事。”
　　齐丽问道：“那你的诗咋写的啊？”
　　齐长平背道：“今有喜鹊衔铁丝，筑巢不觅乔木枝。翩然飞上高压线，搭连电路火嗞嗞。鸟喙烧焦立殒命，跌落路旁成死尸。怜而收埋绿树下，世人莫笑我愚痴！”
　　齐东强点点头：“好，好，好，就是没听懂。”
　　齐丽问道：“爸，我也喜欢诗，咋着才能成为诗人呢？”
　　齐长平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作诗啊，我觉得关键有五点，按重要性排列吧，一是兴趣，只有喜欢诗，才有热情去作诗；二是观察，只有对生活的了解和体会深刻、细腻，才能写出意境高远的诗来；三是悟性，只有有悟性，写出的诗才会构思巧妙，才会有生气和灵气；四是文笔，只有文笔流畅，用词精准，写出的诗才能精致；五是自然，诗要有感而发，除了初学者为了练习之外，千万不能无病呻吟，编造故事或者情境来写诗。你看人家李白、杜甫那样的大诗人，一辈子才写了千余首诗，那是有感而发，所以流传下来了。有的人，象乾隆皇帝，一辈子写了十万多首诗，流传下来几首？纯粹是为赋新词强说愁。”
　　齐丽问道：“爸，啥叫为赋新词强说愁？”
　　齐长平想了想，说道：“就是没话强说的意思。”
　　齐丽问道：“那咋着才能变成象李白、杜甫那样出名的大诗人呢？”
　　齐长平沉思了一会儿，一板一眼地说道：“要想变成出名的大诗人必须得占着两条，一是才气，一是运气。光有才气，没有运气，诗做的再好也是白搭。光有运气，没有才气，有出名的机会也抓不住。等你出了大名，随便写点东西，附庸风雅的人会给你的作品捧到天上去。拿你学过的《静夜思》、《春晓》来说，情境和意境都再简单不过，可是，《静夜思》那是李白他老人家写的，《春晓》那是孟浩然他老人家写的，那就是千古绝唱。这两首诗要是我齐长平写的，顶多就算个顺口溜，没人看。再拿你们学过的王安石的《梅花》来说，既然是‘数枝梅’，怎么可以说是‘独自开’呢？改成‘一片开’更贴切。可是，那是王安石他老人家写的，就没有人怀疑了。专家们顶多考证、分析一下，这首诗为啥这么写？妙在哪里？”
　　齐东强笑道：“爸，你说起来头头是道的，好象你就是行家。还说的文绉绉的，让人听不太懂。”
　　齐长平笑道：“行家我真的算不上。可诗是高雅的东西，一说到诗，我就跑偏了，转文了。”
　　齐丽笑道：“爸说得多好啊。爸，我爱诗，你以后教我写诗吧。”
　　齐长平笑道：“好啊，我家出了个女诗人。不过，这不是诗歌的时代。你的诗才再高，诗写得再棒，也不会被社会认为你超越了古代的诗歌大家，因为一个个大诗人就像大厦在世人眼中挺立，比他们高出多少才能不被他们挡住，才能显得高出他们一截？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你是个神仙，会奇妙变化。”
　　齐东强对齐丽微笑道：“妹子，我教给你一个变成诗人的快方法。”
　　齐丽好奇地问道：“啥方法？”
　　齐东强笑道：“我啊，把你扔流沙河里，再把你捞出来，你就变‘湿人’了。”
　　齐丽噗嗤一声笑了，娇嗔地打了齐东强一下：“哥啊，有这样逗妹子的吗？以后我不理你了。”
　　当晚，天气晴好，月朗星稀。齐长平一家吃过晚饭，齐东强和齐丽伏着窗户向外张望。
　　齐丽说道：“哥，你看，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真好看。”
　　齐东强笑道：“妹子，你不是想当诗人吗？就作首月亮诗吧。”
　　齐丽望着月亮出了好一会儿神，才缓缓说道：“天上一轮月，好象白玉盘。他年摘下来，给我当耳环。”
　　齐长平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齐长平连声赞道：“好诗，好诗。”
　　齐东强笑道：“月亮那么大，给你当耳环，还不把你耳朵拉豁了？再说了，一只耳朵有耳环了，另外那只不得有意见啊。”
　　齐丽娇嗔地说道：“有本事，你作首诗让我看看。”
　　齐东强说道：“我不喜欢湿啊干啊的，也不会作诗。我呢，就想让月亮当我的盘子，哪回吃菜都用它盛。你们说，用月亮盘子吃饭，那该多美啊！”
　　齐丽哼了一声：“哥，美死你！”
　　屈荷笑道：“你们俩从来没有拌过嘴，今天咋磕牙了？”
　　齐长平说道：“孩子们长大了，会闹着玩了。”
　　
　　第五十一章 农家论诗
　　过了两天，齐长平给齐丽买回来一本王力所著的《诗词格律》和一本《唐诗三百首》。齐丽虽然理解起来很费劲，但仍是爱不释手，经常津津有味地看。齐东强有时也拿过来翻看两页。
　　这天，齐东强放学回家，忽然心血来潮，拿出纸笔，伏着桌子画了一棵杨树。那杨树笔直、秀挺，枝条上零零星星地挂着几片黄叶，一看就知道是棵秋天的树。虽然画的不是栩栩如生，却也有几分神似。齐丽拿过来，看了几眼，笑道：“我给你配上诗吧。”
　　齐东强笑道：“你更厉害啊，行啊。”
　　齐丽思忖了好久，提笔在画上写道：“画杨浑似真，入灶可为薪。曾在房西数，南边第五根。”
　　齐东强笑道：“妹子，你数错了，我画的是南边第八根。”
　　齐丽笑道：“我是看了唐诗《画松》，仿照着作的诗。你还当真你画的那么好了。美的你！”
　　齐东强笑道：“妹子，不信你到咱家房西看啊。”
　　齐丽一愣，起身就走。过了一会儿，跑进屋来，拉住齐东强就掐：“好啊，哥，你逗我！”
　　齐东强一边躲避，一边求饶道：“好妹子，放开我，我有正经事。”
　　齐丽松开手，问道：“啥正经事？”
　　齐东强指了指扔在炕上的那副“秋杨图”：“你还没写上你的字号呢。”
　　齐丽自语道：“是啊。可是，写名字吧，太土了，写个啥笔名呢？”
　　为了一个笔名，齐丽冥思苦想了三天，最后在那“秋杨图”下角写上了“若水”二字。放下笔，齐丽对齐东强一本正经地说道：“哥，我的笔名就叫若水了。”
　　齐东强点点头：“可是，你为啥叫若水呢？”
　　齐丽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想了好几天，我觉得水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水嘛，滋润万物，任何生命却都离不开它，可它无色无味，从不张扬。在它力量不够的时候，它会顺势而行，无孔不入，哪里低就往哪里去。可是，当它积攒力量到足够强大的时候，任何阻挡它的东西都会被它冲毁，没有人能够拦住它前进的方向。”
　　齐东强笑道：“你说的道理还挺高深呢。”
　　这天，齐长平见齐丽正摇头晃脑地背着平水韵表，笑道：“你可真用功啊。可是，背表有啥用？”
　　齐丽放下那本《诗词格律》，惊道：“爸，你说啥呢？要学习作诗，不懂韵谱，咋用韵啊？”
　　齐长平拿起《诗词格律》，翻了一会儿，叹道：“可惜啊，我不是啥出名的大诗人，不然，中国的诗词文风就会焕然一新。是这样——在古代，诗之所以讲求平仄，是为了传唱的需要。诗不是作出来就没事了，还得用来唱。所以，有的作的好的诗被称赞说是千古绝唱。而字的音韵跌宕起伏、错落有致，唱出来才会合调，才能把诗的意境和听者的心境连接起来。如果诗里平仄有误，或者犯了孤平，则一定咿呀难听，人们也不爱听。可是，现代和古代不一样，诗作出来以后，没人唱它，只是欣赏它的文句，感受它的意境。平仄对于诗的意境所起的作用微乎其微了，根本没必要那么讲究。”
　　齐丽问道：“照你这么说，平仄和格律都可以不管了？”
　　齐长平摇摇头：“那也不是，诗词的押韵、对仗、字数还是应该讲的。不过，在押韵上，字的平仄得按现在的读法，不能按古代的读法。因为今音和古音的变化挺大，比如说，一、七、十等字，在古代是入声，现在的人不论说话还是唱歌，有按古音的吗？如果强用古音，那多别扭啊！另外，我觉得押韵应该讲究韵同声不同的原则。说白了，就是韵母相同，声调相同，声母不同。”
　　齐丽问道：“啥是声调相同？”
　　齐长平说道：“现在的字分一声、二声、三声、四声四个声调，押韵的时候押几声就是几声调，即便一声和二声都是平声，三声和四声都是仄声，也不能串押，不然读起来不好听。象古代的做法，列出了一百零六个韵条，每个韵条里有不同数量的字。在同一个韵条里，各个字可以互相押韵。但不同的韵条里的字就不能互相押韵。比如，在一东韵里，东西的东和相同的同，相同的同和儿童的童可以互相押韵。读一读，你觉得好听吗？再比如，一东韵里相同的同和二冬韵里农民的农要是互相押韵，读一读，不好听吗？我觉得这是很不科学的，就因为违反了韵同音不同的原则。”
　　齐丽拍手笑道：“爸，你说的真好！”
　　齐长平摇摇头：“好啥啊？我的观点要是发表了，没准儿我得让所谓的专家们骂死。”
　　过了几天，齐长平买回来一个鱼缸，里面还有两条小金鱼。他把鱼缸往炕上一放，笑道：“这是专门给东强买的。给琼琼买了书，也得给东强买点啥。”
　　鱼缸在当地绝对是个稀罕物，因为在当地，即便有钱恐怕也没处买去，周边的十里八村谁家也没有。齐东强和齐丽高兴地直蹦，凑到鱼缸前仔细地看了大半天。他们看完了，齐长平把鱼缸挪到组合柜上，并叮嘱齐东强要定时给鱼喂食。还说，要注意家里的那只猫。
　　家里有了稀罕物，齐东强和齐丽高兴之余，邀请吕亚美、吕玉美、吕志同、韩艳楚、韩艳玉、蓝玉这些年龄相仿的孩子们到家里来参观。大家看到鱼缸和金鱼都觉得很新奇，很兴奋。孩子们散去后，一传二，二传三，很快全村的人都知道了。有的大人闲中无事，也过来看上几眼。
　　这天，齐长平到灰坑边倒泔水，见齐秀在门口徘徊、张望，于是打开大门，问道：“你在这儿干啥呢？”
　　齐秀嗫嚅道：“没……没干啥。”
　　齐长平笑道：“我知道。你想看鱼，是不是？”
　　齐秀点点头。
　　齐长平问道：“那你为啥不进去看呢？”
　　齐秀嘟囔道：“你和我爸关系不好，我……”
　　齐长平笑道：“啊，没事儿。大人之间的事儿和小孩没关系。进来看吧。”
　　齐秀问道：“大爷，我哥、我姐、我大娘在家吗？”
　　齐长平摇摇头：“不在，他们一块儿出去了。”
　　齐秀高兴地跑进院子，冲进屋子。她趴在鱼缸前，双手托着下颌看了几分钟，然后怅然地离开。
　　齐长平问道：“你为啥不看了？”
　　齐秀说道：“一会儿我大娘他们回来，看见我在这儿，可咋整？”
　　齐长平笑道：“没事儿。”
　　齐秀还是往出走。齐长平拉住她，死劝活劝就是劝不住，也只得让她去了。
　　齐长平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又是一个星期日，齐东强和屈荷到李铁家看打麻将的，留下齐东强和齐丽在家写作业。写完了作业，齐东强忽发奇想，对齐丽说道：“琼琼，我有一回跟爸到何家铺的大夫家里去，看见他把针头和针管放在开水里泡着，我问他，这是干啥呢。他说，开水能杀毒。爸说，把水烧开了，还能杀灭水里的小细菌。你看，要不这样，咱俩烧些水，等晾凉了，给鱼缸换换水，让鱼干净干净。”
　　齐丽笑道：“哥真聪明，这个主意好。”
　　接下来，他们来到外屋。齐东强倒水、添火，齐丽搬柴，他们烧起水来。等把水烧得滚开了，齐东强㧟出一小盆水来，放在锅台上晾着。等水晾凉了，齐东强把那盆水端到屋里去。齐丽先把鱼缸里的水倒出来，齐东强再把那盆水倒进去。果然，马上就能看到那双小金鱼欢腾不少。
　　齐丽拉住齐东强的手笑道：“哥，我们成功了。爸妈回来，不知道会怎么夸咱们呢。”
　　可是，过了只有几分钟，那双小金鱼竟然肚皮朝上，漂浮在水面上。
　　“啊？鱼都死了！”齐丽哭了起来。
　　齐东强拍着齐丽的背，说道：“好妹子，别哭了。肯定是哪里不对劲儿，等爸回来了，咱们问问。”
　　齐丽还是不住地哭：“鱼死了，鱼死了。”
　　齐东强劝慰道：“琼琼，鱼死不能复生，你就别哭了。”
　　正在这时，忽听得有脚步声靠近，紧接着听到有人在门口问道：“谁烧火着？”
　　齐东强急忙帮齐丽擦擦泪，小声说道：“妹子别哭了，爸爸回来了。”
　　齐丽急忙止住哭。
　　齐长平进屋来，问道：“你们烧火着吧。”
　　齐东强一想，火已经灭了一会儿了，应该看不出来灶上生火的迹象啊，他怎么知道我们烧火了呢？于是，反问道：“爸，你咋知道的？”
　　齐东强说道：“我和你妈正在李铁家看热闹，曹子高家的四小子曹兴聪去了，问我说‘你们两口子都在这儿，你家烟囱正冒烟呢，是不是有啥情况？’我一听这话，就回来了。你们烧火干啥？”
　　齐丽一指齐东强：“你问我哥。”
　　齐东强说道：“我听说把水烧开了，能杀灭水里的细菌，就想给鱼缸换上凉开水，让鱼干净干净。可是，鱼都死了。”
　　齐长平哈哈大笑，说道：“亏你想得出。这样，鱼不死才怪。水一烧开，里面的氧气都被蒸出去了，就是晾凉了，里面基本上也没氧气了。鱼在没有氧气的水里，还不得憋死？”
　　齐东强哽咽道：“都是我的馊主意，让鱼都死了。”
　　齐丽一下拉住齐长平的手：“爸，再给我们买两条金鱼吧。”
　　齐长平摇摇头：“有钱也没处买去。就这两条，还是一个妇女从关里弄过来的。本来她是不想卖的，可是，一连三个晚上她都梦见这两条金鱼挨一个猫头猫脸的人捞着吃了，样子很吓人。她只剩下一个空鱼缸。她挺害怕，就连缸带鱼卖给我了。这都是卖完了以后，她告诉我的。现在好了，咱们剩空鱼缸了。”
　　齐东强急道：“都怪那个女的，信迷信。”
　　齐长平摇摇头：“世间奇妙的事儿很多，不能因为奇妙，解释不了，就当迷信。你们猜，怎么着？我听说，那个女的卖完鱼缸往回走，路上挨一个惯偷掏了兜。直到家她才发现钱没了，还不知道咋丢的。一个钟头以后，警察找上门来，跟她核实情况，她才知道是挨一个叫毛守仁的惯偷偷了。那个惯偷偷了她的钱以后，到一家饭馆吃了好多好饭菜。算账时，惯偷兜里只有偷的她的那点钱，付了账还不够。店老板不让走，派人报了警。警察过来一查，发现他是惯偷，当即就抓了。你们说，毛守仁谐音不就是‘猫首人’吗？不就是长着猫脑袋的人吗？和那个梦不是挺吻合吗？”
　　齐丽只是惦记着鱼，问道：“爸，咱从哪弄金鱼去？”
　　齐长平轻轻地拍拍齐丽的头：“别着急，我给你们想办法。”
　　过一两天，还有小孩子来齐东强家看鱼，但却发现，鱼没了，只剩下个鱼缸，不免扫兴。
　　又过了一个多星期，齐东强和齐丽放学回家。齐东强一进屋门就惊喜地向组合柜一指：“妹子，你看！”
　　跟在他身后的齐丽抬头一看，发现鱼缸里有两条未曾见过的长条型动物，惊喜道：“看见了。”
　　他们走到鱼缸前观赏起来，一边看一边议论：这是啥动物呢？说是鱼吧，没有鳞。说不是鱼吧，在水里游的挺好。
　　这时，屈荷笑道：“孩子们，这是泥鳅，也是一种鱼。你爸上水库里给你们抓的。”
　　齐东强和齐丽异口同声地说道：“爸真好！”
　　这天，自习课中，同学们都在认真地写课堂作业。梅丽走进教室，立在讲台上深情地望着她的学生们几分钟，正要说话，齐东强举起手来：“老师，我有发现。”
　　梅丽走到齐东强的跟前，抚摸了一下他的头，问道：“有啥发现？让我高兴高兴。”
　　齐东强递给梅丽一张纸，梅丽见上面写着“30 42 54 66 78 90”，不解地问：“这是……”
　　齐东强立起来，指着那几个数字说道：“老师，咱们学了约数，我就把一到一百的约数都拆分出来了，我发现这六个数之间有奇妙的关系。你看，前一个数比后一个数都小十二。而且，前一个数的约数除了自身之外，它们的和都等于后一个数。”
　　梅丽俯下身，在齐东强的脸上亲了一口，又拍拍齐东强的小脑瓜，哽咽着说道：“孩子，你是我的骄傲。你说的这些数组成的是等差数列，将来你会学到。不过，你发现的是特别奇妙的等差数列，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孩子，好好学习吧，没准将来你会成为举世闻名的数学家的。”
　　梅丽说完，返回讲台，咳了一下，还未说话，泪水已是夺眶而出。她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哽咽着说道：“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先放下笔，我有事情要和大家说。同学们，你们是我教过的第一波学生，也是最后一波学生。这是我们之间的缘分。现在，我要走了，和大家告个别。我会记住你们每个人，记住你们每个人的可爱，记住和你们度过的每个瞬间。我走了以后，你们还要一如既往地好好学习，听新老师的话。你们都是好孩子，我衷心地希望你们将来都会有出息。”说完，她终于忍不住哭了，转身跑出教室。
　　哇！许多学生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齐东强喊道：“梅老师，你不能走。”说完，冲了出去，追上梅丽，拉住她的衣袖哭道：“梅老师，你为啥不教了？”
　　梅丽抚摸着齐东强的头，勉强笑笑：“孩子，以后别叫我老师了，管我叫大姐姐吧。其实，我也舍不得你们，只是，我是民办的代课老师，不是正式老师。我……我家里有些特别的情况，我不能再当老师了。”
　　齐东强抱住梅丽哭了起来。
　　当天下午，四年级的班主任换成了张声起。他四十多岁，个子很高，面色冷峻，一看就知道是个很严厉的主。张声起的父母最初给他取名字的时候，希望他能够声名鹊起，所以叫他张声起。可是，张声起脾气暴躁，很爱生气。同学们因为与他同在一个学校里，对他或多或少地有所了解，暗地里都管他叫“张生气”。
　　张声起站在讲台上说道：“同学们，再有个把月就期末考试了，希望大家好好学习。要是考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好了，别的不废话了。”
　　许多同学努起了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