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作品已在华语编剧网进行版权登记，登记2018-B-03709】

　　梦幻人生  梦想  齐东强

　　过了半个月，又到了周末，刘碧玉从校返家。刘秀提出待客，想要家里热闹热闹，并密嘱项冰，要显出高兴的样子，不要让小小看出端倪。项冰按她的意思把吕小花、吕玉美接到家里。几个女人忙活着，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而后，五个人共桌而食，谈笑风生，气氛很融洽。其间，吕小花眼角眉梢都是笑，看项冰的眼神也是爱意满满，还不住地给刘碧玉夹菜。刘秀心里很不是滋味，发了一会儿呆，叹了口气，冲吕小花笑道：“我听说前两天，你买了一瓶很高档的葡萄酒，为什么没有拿来？”
　　吕小花一愣，旋即笑道：“可不是？我忘了。这个……不好意思啊。”
　　刘秀笑道：“那好说，让你姐夫送你回店里取吧，我可是等不及了。”
　　项冰急忙制止性地叫了声阿秀。
　　吕小花冲项冰笑道：“姐夫，那讲不了，你就受累吧。”
　　项冰无奈，只好点点头。
　　项冰开着小轿车，拉着吕小花前往花儿女装店。一路上，二人沉默不语。吕小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低着头，手上只是摆弄着自己的一串钥匙。
　　来到花儿女装店外，小轿车停下了。项冰望望吕小花，说道：“你去取吧，我在车里等你。”
　　吕小花一笑：“快跟我下去吧，给我壮壮胆儿。”
　　项冰犹豫一下，点点头：“好吧。”
　　吕小花在前，项冰在后，他们快步走进店里。吕小花按了一下门旁的开关，店里一下亮了起来。又走了几步，吕小花忽然转过身来，盯着项冰的脸问道：“一路上，你一句话都没有对我讲。难道，你跟我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吗？”
　　项冰低下头，又抬起头，说道：“好吧。我问你，你是石女，你答应你姐干什么？”
　　“我是石女？”吕小花沉吟了一下，说道：“哦！你……你是男子汉吗？”
　　“当然是了。”
　　“你是一个心胸开阔、敢于承担的人吗？”
　　“当然是了。你……你说这些干什么？”
　　“那好，跟我走。”吕小花一把抓住项冰的左手腕，拉着他向住宿间走去。
　　大约半个小时左右之后，他们又从住宿间里走出来。吕小花的脸上泛着红晕，粗粗地喘息几下。这才整理了一下衣领，系了两个衣扣，娇羞地望望项冰。
　　项冰狠狠地瞪了吕小花一眼：“你不是石女，你直说就行了。你看，咱们干的这是什么事儿？唉！要不是念在你等了我二十年，将来会嫁给我，我才不……”
　　吕小花轻轻地一笑：“可是，我们已经做了，还能怎么样？”
　　项冰呆立半晌，方才说道：“还能怎样？洗洗吧。你姐肝坏了，鼻子可没坏。这样回去，她会闻出来的。”
　　吕小花心里暗挑大拇指——警察心思就是细腻，怪不得毫无头绪的案子都能侦破。
　　男女间的两性关系犹如两块磁铁间阻在泡沫板两旁，一旦泡沫板被突破，彼此就会如胶似漆地相互吸引。项冰与吕小花既已越过雷池，吃了禁果，以后但有间隙，就共赴巫山。如此这般，辗转到了六月中旬，刘秀来花儿女装店看望吕小花。谈笑间，吕小花忽然捂住嘴，呕吐起来。
　　刘秀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吕小花又呕了几下，说道：“胃里反酸水，可能吃东西没吃对付。”
　　刘秀关心地说道：“咱们到医院去看看吧。”
　　吕小花摇摇头：“不用了，我没啥大事儿。”
　　刘秀走后，吕小花呕了几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禁手捂胸口，发起呆来。
　　十几分钟后，她买来早孕试纸，到厕所里一检测——果然是怀孕了。这可怎么办？她偷偷地给项冰的办公室打去电话，告诉了他这个消息。事出意外，项冰手拿着电话机一片茫然，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我认账。你决定好了。怎么着，我都尊重你的意见。”说到这里，他感到电话那头吕小花在哭着点点头。
　　吕小花居然怀孕了，项冰的心里好似有百匹野马在肆意狂奔，坐立不宁。回到家里强装平静，但时常走神。刘秀问其原因，他就以遇到棘手的案子来遮掩。到了晚上，二人同时上床，但项冰过了很久才睡去。迷迷糊糊中，项冰发现自己立在河边的一片草地上，吕小花抱着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向自己走来，那小男孩叫着爸爸，向他伸手求抱。项冰激动地抱起她们母子，在吕小花的脸上亲了一下，幸福地连声呼唤着小花。
　　“去！”伴随着一声怒叱，项冰的身子被推开。项冰揉揉眼睛，只听刘秀怒道：“你叫着吕小花，抱着我亲，是什么意思？”
　　哦！项冰激灵一下，无言以对，只好侧过去，装作还没有醒来。
　　刘秀的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
　　第二天，项冰走了，刘秀呆呆地坐在客厅里，思想着近来的一些情况，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她简单地打扮了一下，就出门了。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她来到花儿女装店前。女装店的卷帘门已经卷起，但玻璃门关着，门手里面还上了链锁。刘秀有这个店的钥匙，她将玻璃门推开一个大缝隙，透过缝隙，打开那链锁，推门走进店去。店里空无一人。吕小花哪去了？吕玉美哪去了？要是歇业，为什么不放下卷帘门？带着疑惑，刘秀在店里慢慢地转着。忽然，她听到住宿间里传出粗重的喘息声，她疾步走近住宿间，脸贴门缝，侧耳细听，那喘息声越发清晰。
　　“姐夫，轻点，别压着咱们的孩子。”
　　“小花，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啊！自己心爱的丈夫正与自己最要好的姐妹苟合！刘秀宛若遭受晴天霹雳，晃了两晃，硬是撑着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该怎么办？刘秀呆呆地立在那，思绪万千：闯进去，和他们大打一场？一旦闹翻了，势必会传得满城风雨。小小知道了，这一定会影响她今年的高考！默默地走开，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忍字心头一把刀，这又让人如何受得了？还有其他选项吗？刘秀思来想去，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一咬牙，默默离开。
　　离开花儿女装店，刘秀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泪水模糊着双眼，对街上过往的车辆与行人都视而不见，几次险些被车撞到。开车的司机对她又吼又骂，她惨淡地一笑，继续行她的路。
　　“姐！你怎么了？”一个声音在刘秀耳畔响起，刘秀还是不予理会。有人拉住她的衣袖，急道：“姐，是我。”
　　刘秀扭头一看，见是柳同，用手抹抹泪，强颜欢笑道：“是你啊。”
　　柳同点点头：“姐，你怎么了？”
　　刘秀怅然叹道：“小同，不瞒你说，姐要完了。”
　　柳同一惊：“姐，你说什么呢？——姐，咱姐弟俩好久没聚了，咱去喝点吧，交交心。”
　　刘秀思索了片刻，说道：“也好。”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附近的一个小酒馆，点了两个菜，要了瓶白酒，细斟慢饮起来。饮酒间，刘秀把自己得病、丈夫偷情之事断断续续地讲了一遍。柳同又惊又悲，大哭不止。
　　刘秀推推柳同，苦笑道：“不要这样。人生一世，早晚必有一死。你何必这样呢？”稍一停顿，她又说道：“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的苦楚无处诉说，不闷死，也得憋死。你也算为姐做了件事。”
　　柳同止住哭，说道：“姐，我要为你除了这对狗男女！他妈的，尤其是……”
　　刘秀摇摇头：“不要。那会影响小小高考。”
　　柳同低头不语，只顾生闷气。
　　喝完酒，柳同将刘秀送回家，把她安顿好，悄悄离去。
　　中午，项冰回来，见刘秀在床上沉睡，满身酒气，大惊，在旁边守了一会儿，见刘秀醒来，关心地问道：“阿秀，你怎么喝酒了？”
　　刘秀侧过身去，没好气地说道：“行了，别在这里假惺惺的了，不用你管。”
　　项冰推推刘秀：“你说什么呢？”
　　刘秀只是不语。
　　次日早，刘秀发起高烧来，恰巧刘碧玉今日回家取东西，见母亲这般模样，心疼地掉下泪来。刘秀只说是发烧，没有大碍，还下床走了两圈，吃饭时也吃了许多东西。刘碧玉见状，才放心地返校了。
　　由于刘秀高烧不退，项冰只得将其送往医院，昼夜陪侍。
　　吕小花听说刘秀病了，买了许多东西，来医院探望她。刘秀闭着眼睛，并不看她，对她所说的，也是充耳不闻。
　　吕小花无趣，起身要走。刘秀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说道：“好……妹妹！你我姐妹一场，我走了以后，你要善待我的女儿啊。求你了！”
　　吕小花噙着泪，点点头。
　　刘秀的病一直不见好转，只得接连住院。
　　按照历年的惯例，在高考前七天各高中都要放假，让学生们在家自由复习。怕影响到刘碧玉高考，项冰只好回家等着女儿。刘秀这边，他只好央求吕小花照顾着。
　　刘碧玉回到家里，不见母亲，问人去哪了。项冰笑道：“你妈病好了，到外地开考务会去了，接下来就是监考。高考完了，她才回来。”
　　刘碧玉没有多想，只是疑惑地说道：“走的好早啊。”
　　又过了一两天，项冰接到吕小花的手机短信“姐病危速来！”项冰只得对刘碧玉说道：“我有临时警务，今晚和明天怕是回不来了，找你珍珠姐陪你吧。”说完，匆匆离去。他风风火火地赶到医院，见吕小花正在刘秀的病榻旁哭泣，情知不好，伸手一探刘秀的鼻子，气息全无，当即大哭“阿秀！阿秀啊！”
　　哭了好一阵，项冰才停下，问道：“她走前有没有说什么？”
　　吕小花也止住哭，说道：“这几天，不知为什么，姐自始至终没有和我说一句话。她在临终的时候，只是叫了两声‘小小’，别的什么也没有说。”
　　高考的三天，项冰在考场附近“陪伴”女儿，始终都是一副“身心愉悦”的样子。高考完了，项冰把女儿接回家。
　　刘碧玉笑道：“高考结束了，我妈该回来了。”
　　项冰哽咽道：“你妈……她……她回不来了。”
　　“怎么回事？”刘碧玉大惊。
　　项冰哭道：“她得癌症死了。”
　　啊？刘碧玉晃了两晃，晕了过去。
　　项冰急忙掐人中，过了好一会儿，刘碧玉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项冰接下来把刘秀得病去世的始末简要地讲了一遍。刘碧玉嚎啕大哭，悲痛不已。
　　下午，项冰带刘碧玉到公墓祭奠了刘秀一番。刘碧玉跪下来，给母亲磕了四个头。
　　刘秀的五七刚过，刘碧玉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她拿着它来到母亲的坟前，把其内容读了一遍“刘碧玉同学，我校决定录取你入人文系汉语言文学（师范类）专业学习。请你准时于一九九七年八月三十日凭本通知书到校报到。 陕西文科大学 一九九七年八月十四日。”读罢，泣不成声。
　　第九十章 喋血婚宴
　　几日后，吕小花找到项冰家里，往项冰怀里一靠，娇声说道：“六子哥，咱们结婚吧。”
　　项冰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阿秀她尸骨未寒，我就结婚，从道义上说不过去。”
　　吕小花嘴一撅：“我的肚子越来越大，就说得过去了？我的肚子没法等了。”
　　项冰又是沉默。
　　吕小花哭道：“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满以为愿望快实现了，你却犹犹豫豫的。你是不是不想娶我？是不是不想娶我？”说着，转过身来，对着项冰的肩膀就是一阵轻捶柔打。
　　项冰急忙说道：“别，别闹了。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真的？”吕小花兴奋地笑起来。
　　项冰点点头：“不过……”
　　“不过什么？”
　　“像我这情况，结婚得低调，不能显摆，越简单越好，参与的人越少越好。——热闹了，影响不好。”
　　“嗯，行。只要你和我结婚，啥都好说，这都是次要的。”吕小花说完，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幸福，不禁捂着嘴笑了起来。
　　“只是……委屈你了。”
　　“没事儿——我愿意——啥也抵不过我愿意。”
　　“唉！”项冰叹道：“女人啊，就是麻烦的代名词！”
　　“啥麻烦？”吕小花一撇嘴：“世上没有女人，男人们受得了吗？我们……我们去领结婚证吧。”
　　项冰点点头。
　　此时吕小花早已取得即清区的户籍，双方协商后决定在即清区办理结婚登记。半个小时以后，他们出现在即清区婚姻登记处。吕小花在拿到结婚证的瞬间，泪水夺眶而出，滴落在那结婚证上，模糊了几个字迹。
　　办证的姑娘呆呆地望着她，疑惑道：“结婚是好事儿啊，怎么哭了？”
　　项冰伸手帮吕小花擦擦泪，转头对那姑娘尴尬地笑笑。
　　很快，开学的时间到了，高校的学子们陆续返校。齐东强提前一天返回，到刘碧玉家探望，得知刘碧玉考上了心仪的大学，着实为她高兴。但得知刘秀逝去，又不免伤感起来。次日，齐东强陪着项冰、刘碧玉父女到陕西文科大学办理了入学手续。彼此又留了宿舍电话，便于以后联系。从此以后，频繁交往。
　　十月一日这天中午，碧海青天大酒店的“芙蓉厅”里，项冰、吕小花、A、吕玉美、项冰的两个公安局外的朋友自东向西依次围坐在一张餐桌旁，那餐桌上摆满了诸如鱼翅、鲍鱼、龙虾等名贵的菜肴和一瓶五粮液。这是项冰、吕小花的婚宴。刘碧玉没有到来，她被父亲安排着与齐东强、窦珍珠、齐丽一同到外地旅游了。这次婚宴虽然参加者少，但地点和菜品却非常高档、讲究。席间，自然是充斥着欢声笑语。最高兴的当然是吕小花，从进门以来，微笑就从未离开过她的脸颊。其他人也是一副开心的样子。吕玉美眼圈稍红，间或用嫉妒与怀疑的眼光看一下自己的姑姑。
　　吕小花笑道：“玉美眼睛怎么了？”
　　吕玉美尴尬地一笑：“知道大姑今天结婚，我高兴地昨晚一宿没睡好。这个——我祝贺大姑如愿以偿，喜结良缘！”说着，站起来，举起酒杯。
　　“玉美这孩子挺懂事，将来肯定能找个好人家。”吕小花仍旧坐着，举起酒杯。
　　“咱们也喝吧。”有人一提议，其他人也都举起酒杯。
　　众人刚要去喝，忽然，柳同双手插兜从外面走进来，带来满脸怒气。A下意识地站起来。众人见他来意不善，酒杯也都停住了，不知道接下来他要干什么。刹那间，柳同喊了声姐姐，迅疾地抽出右手，亮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快步扑向吕小花，把那尖刀向吕小花的心窝刺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众人都惊呆了，一是有点慌乱，一是来不及反应。只听得啊的一声，A倒在吕小花的怀里，那把尖刀刺进她的心窝，殷红的血液汩汩流出。A脖子一歪，没了气息。吕小花大哭道：“妈！妈！”
　　柳同抬眼一看，扎错了人，就要拔出那尖刀，继续行刺。手还没来得及外抽，只觉得眼前一阵昏暗，慢慢地倒了下去。——是项冰抄起五粮液瓶子砸了他的后脑。酒瓶碎了，玻璃渣子撒了一地。
　　场面立即失控！哭声叫声喊声杂乱一片。
　　“别乱！拨120。”项冰喊道。说着，跑出芙蓉厅，找个安静的角落，掏出手机，打了120。
　　怎么回事？几个服务员和保安冲进“芙蓉厅”。
　　有人杀人！一个服务员跑去报告老板。
　　项冰跑回来，按住柳同，吼道：“都看啥？还不报警？”
　　项冰的一个朋友哦了一声，掏出手机，拨了110。
　　十几分钟后，救护车来了，拉走了A与柳同。项冰开着来时用的桑塔纳轿车跟着去了承商区医院。吕小花、吕玉美乘坐项冰的桑塔纳一同而去。到了医院，医师一检查，确认A与柳同都已死了。
　　很快，警察们也来了，把一干人等都带到刑警队，立即展开调查。录完笔录，其他人被允许回去，独有项冰被留下。——他虽是公安局局长，但并非在承商区公安局任职。
　　次日，吕小花收到了刑警队的通知——项冰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承商区公安局刑事拘留了。
　　母亲被杀，丈夫被拘，吕小花悲痛欲绝，可是想到腹中的胎儿，又想到丈夫等着自己去解救，只好化悲痛为力量，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去。她让吕玉美和哥哥们取得联系，叫他们速来帮忙。又去委托律师给丈夫当辩护人。她原本以为杀人是死罪，听律师说丈夫是防卫过当，将来不会被判死刑，心下宽慰不少。
　　过了两三天，吕大贵等人来了。吕玉美带他们见过吕小花，长聊了一番，而后吕玉美把他们送进提前租下的两间旅店，安顿了他们。
　　现在这个事态，A不能下葬，项冰不能会见，所有的人除了悲叹，也只能等待。
　　在等待中，刘碧玉回来了。她一进家门，习惯性地叫了声爸，可是没有人答应，扭头一看，见吕小花、吕玉美和几个陌生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都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解地问道：“你们在干啥？我爸呢？”
　　没有人回答。
　　刘碧玉情知不对，喝道：“我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