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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感  悲剧

　　“我倒没有想到发大财。只求一家人过着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平平淡淡的衣食生活。让孩子有书读，让老人安享天伦，我也就满足了。”
　　“是的，知足常乐，人就能幸福一生。现在我只有爸爸，待他退休之后，我们一定要让他老人家不再为家庭操劳，要侍候他老人家坐在太师椅上与茶酒相伴，永无烦恼。你说要得不？”
　　“夫唱妇随，孝敬老人本来就是儿子媳妇的共同义务。我想不但我们要这样做而且我们还要教育明明遵从孝道代代相传。”
　　恩爱夫妻，枕边细语共吐贤良之心。
　　夜，没有风，没有雨。深山静悄悄。
　　
　　第五章 来电了
　　不几天，开开的抵职手续就办好了，这个林场本来就是父亲与母亲共同与林业局签订的管理承包书，开开既然是抵职也就能和父亲一样领取生活津贴一道经管这片林场。父子二人每天携带工具分片巡山，在密林里披斩次生林、灌木和藤条。回家的时候都是或提着一大袋香菇木耳等山林特产或挑着一担干枯的柴火。有时还带回些杨梅、弥猴桃什么的野果交给昭昭。昭昭总是甜蜜一笑，说声“谢谢！”一家人无论父子、翁媳、夫妻，既是相敬如宾，又是和谐融洽。
　　昭昭在家里带孩子、做饭、洗衣服。有时候，特别是明明睡觉了，她会感到这屋子无邻无舍，太寂静太孤单。但是，只要父子二人收工回来，屋子里就充满了活气。云云一进屋就接过昭昭手里的明明，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口里连声叫唤：“我的好孙孙我的好孙孙！”
　　开开回来只要爹不在跟前就要抱着昭昭吻个痛快。
　　父子俩都收工回来，好似相互汇报自己一天的工作一样，谈论森林、自己种植的果蔬和玉米高梁等。而谈论最多的还是修建家用电站的事，两密无间的兄弟同事或朋友。
　　“爸，我想尽快把水电建好。免得一到晚上就提灯打火。”开开说。
　　“你不说我也准备行动了。我认识水利局的杨工程师，他搞考察到过这一带，我招待他们吃了一餐饭。明天就请他来为我们划算划算。”云云抿嘴一笑。
　　“哈哈哈——爸呀，儿子跟您是英雄所见略同。爸，到时你出钱儿子出力。”他大笑着。
　　“那我当后勤部长，保证饭菜茶水供应好。”昭昭从厨房出来更显得笑口常开。
　　“这就叫一家老少齐心合力奔光明。哈哈哈——”云云十分得意。
　　翌日云云早去晚归带回一张图纸和所需建材设备清单：“开开，真的是人熟好办事。杨工程师一听我要建家用水电，就说‘好哇，你那地方我熟悉。’他立即叫助手帮忙，画的画图纸，计的计算材料。杨工程师亲自规划电机型号线路安装等。咧，这些都给你。”
　　开开接过图纸一看：“爸，这几年我在外面打工没有白打，我干的就是电工，这图纸我一看就懂就能操作。”
　　“那就太好了。水泥石灰我已经拜托你舅舅托运到马路边上，明天我爷俩另外再请几个人做一天运上山。”
　　人心齐泰山移。一切材料准备就绪，这父子二人每天上午巡山，下午就开山凿石，筑坝开闸，只有七八米宽三米多高的蓄水堤只花了二十多天就大功告成。开开又砍了几枝杉树，搭建了一个棚子，安上转轮与发电机，架上电线，在家里的每个房间都装上灯泡。然后堵上涵道，不到二个小时，坝内就蓄满水。启开闸门，水轮转动，屋里传来昭昭“来电了！”的大声呼叫声。水电棚内，家庭里面一片雀跃欢呼声。
　　
　　第6章 碎米子嘴
　　山下村口有一个叫碎米子嘴的四十开外的寡妇，她间或会寻到深山里的这户人家来。一回生二回熟，昭昭竟然喜欢上她了。因为昭昭一个人在家，寂寞之时有这样一个女人来与她攀谈，那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情。所以，每每她一坐下，昭昭就要找些东西给她吃。实在没有什么好吃的她就冲上一碗鸡蛋汤，散上胡椒面端给她。碎米子嘴津津有味地喝了鸡蛋汤话语就特别多。初见昭昭时真像派出所的民警，问了家住哪里？又问父母是干什么的？再问多大出来打工？又说你长得这样漂亮，打的什么工？她总想旁敲侧击，从昭昭嘴里套出是不是搞过“三陪”当过坐台小姐，甚至做鸡卖淫等等。她非常敏感，发觉昭昭有些不耐烦时，便会爽朗一笑急转话峰，讲些村俗笑话，逗得昭昭不想笑也会要笑。来的次数多了碎米子嘴每每都会无话找话说些村里的轶事蜚闻飞短流长地有声有色地讲给昭昭听。不外乎是张三李四两家为点什么事扯皮了，打得头破血流。某姑娘是怎样的在男人面前骚首弄姿，卖弄风骚。村长经常去的是哪个堂客们的家里，那女人有一双眉来眼去，善于传神的眼睛。等等。
　　云云回到家中一看到那女人坐在昭昭身边，他就一脸的阴云，不理不睬，在屋里转一圈又出去了。
　　待碎米子嘴走了，开开便对昭昭说：“昭昭，碎米子嘴是全村最讨人嫌的女人，因为她是最爱搬弄是非的人。我爸爸对她更是处处不顺眼。其实她来我们家和你亲近，其目的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是一直在想着爸爸。自从我妈去世之后她就打爸爸的主意。”
　　“啊呵呵——”昭昭大笑：“一鰥一寡不是两全其美嘛！”
　　“你快别说了，爸爸一提她好像全身都是气。还是妈妈去世不久的时候，一次父亲走她门前过，她就横缠蛮拖要父亲到她家去喝茶。父亲早就知道她是村里有名的最爱撮是啼非的长舌妇人。对她唯恐避之不及。”
　　“唉！原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过你们都进山林去了的时候，我总总是希望她来陪我说说话。她说是道非也好，挑拨离间也好。反正下面村里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她说她的，我爱听不听，过后就等于什么都没有。”
　　这样尽管云云开开不喜欢碎米子嘴，碎米子嘴依然常来，昭昭依然热情相待。
　　这天碎米子嘴又来了。
　　“昭昭，我讲个笑话给你听：一个老头带着婆婆和两个儿媳玩麻将，老头摸出一个鸟，往桌上一丢，大媳妇说，我吃了。二媳妇就说你想吃那我就碰了。婆婆子把牌一摊，胡了！那老头叹了口气：唉！我就一只鸟，你们三个人都抢着要。哈哈哈——”碎米子嘴哈哈大笑。
　　“要是你在场你更会廹不及待地抢着要老头的那只鸟。”昭昭抿着嘴笑。
　　
　　第7章 可爱的红色小鸟
　　明明长到两岁，他已经能一个人在屋内屋外到处乱跑，现在的山里没有伤人的豺狼虎豹，也没有山塘水井，所以昭昭一天到晚就随他去，省了许多心。
　　院子出入口两边的大梓树上有一个鸟窝，每天清晨两只红色的鸟总是你“吱吱”他“喳喳”啁啾互语。明明学着鸟声惟妙惟肖。
　　一天傍晚乌云滚滚，狂风暴雨急促而至，林涛呼啸，真正是大有移山倒海之势。云云一家人紧缩着身子坐在堂屋里。
　　大风雨过后山里显得好宁静，空气特别清新。明明一起床就往院门口走，他抬头仰望大梓树，怎么，今日不见小鸟啁啾？再往地上一看，地上撒满了枝枝桠桠。正在这时他发现绿篱树下有两只红色的小鸟在扑腾着翅膀，眼睛似是哀求地望着他。于是他一手抓一个，把它放在堂屋的地上。
　　爷爷看到孙儿在地上玩小鸟，便问：“明明，哪里来的小鸟？”
　　父亲来了。
　　母亲也来了。
　　三个人围着明明与小鸟。
　　“是我在外面捡的。”明明抬头望着爷爷。
　　“这小鸟全身都是红的好可爱哟！”昭昭也蹲下用手指拨弄小鸟，小鸟发出“吱呀，吱呀！”的叫声。
　　云云扫视了一眼门外：“是昨夜的风雨把鸟巢摧毁了，两只雏鸟落在地上，它们的爸爸妈妈也叼它不动，只好弃而离去。”
　　“爷爷这怎么办？”明明带着哭腔。
　　“明明，我们来喂养它好吗？”妈妈摸着儿子的小脑袋说。
　　“好！”明明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于是，开开砍来竹子织鸟笼。
　　昭昭撒米喂鸟，小鸟不理不睬，依然是抬着头“吱吱”地叫。
　　云云从菜园里捉来几条青虫和蚱蜢，一条条轮流喂到两只小鸟的嘴里。小鸟的脖子伸了伸吞下虫子。
　　“你们知道吗？雏鸟都是靠它的父母叼着虫子喂养大的。所以说我们要爱护鸟类，它们是农林作物害虫的天敌。”云云一边给鸟喂食一边说。
　　从此，昭昭每天上午就带着明明在菜园捉青虫。
　　一天早上昭昭看见两红鸟在堂屋前飞来飞去，嘴里不停地吱吱喳喳地叫。
　　云云从房间里出来：“昭昭，快把鸟笼拿出来放在门外，是这两只雏鸟的爸爸妈妈在叫唤它们的儿女。”
　　昭昭搬了一张小桌放在阶基上，鸟笼放在桌子上，大家都走开。
　　不一会两只大鸟在桌上围着小鸟扑腾跳跃，笼子里的小鸟也是不停跳跃，欢快地扑打羽翼未丰的翅膀。不一会两只大鸟飞走了。
　　“妈妈，爷爷说大鸟是小鸟的父母，它们为什么又飞走？”明明台头望着母亲。
　　“小鸟被关在笼子里，它们是无可奈何离去的。”
　　“妈妈，下次大鸟来了我们就把笼子门敞开。”
　　“你不是很喜欢这两只小鸟吗，大鸟把小鸟带走了怎么办？”
　　“小鸟离开了爸爸妈妈好可怜的。”
　　昭昭一把抱住明明：“我的儿子好懂事。”
　　
　　第8章 它们不会飞走
　　中午那两只大鸟又飞来了，明明亲自去把鸟笼门拉开。
　　小鸟还没有反应过来，依然站在笼子里。大鸟毫不犹豫飞了进去。此时只见两只小鸟都张大嘴唇，两只大鸟分别把嘴尖伸入小鸟嘴内进行哺食。
　　明明抓了一把米走到小桌边，鸟儿并不因为他的到来而停止哺食。他把米撒在竹笼前就走开了。
　　大鸟哺食完了，跳两下就出来了。两只小鸟扑腾扑腾也跟在其后，依偎在大鸟身边。大鸟发现桌上的米伸长脖子看着屋内，一会儿便一面大胆啄食，一面对小鸟“吱吱喳喳”亲热的呼唤。
　　昭昭拉着明明看鸟族亲密的一家有些入神。
　　从此以后大鸟每天上午一次下午一次准时来给小鸟哺食。昭昭不用去捉菜虫了，只是每天撒米给大鸟吃。每次大鸟飞走后小鸟就自动回到笼子里。一天下大雨，昭昭把鸟笼就放在堂屋的桌上。谁知鸟儿风雨无阻依然按时而来，毫无顾忌直飞堂屋。昭昭轻轻地走过去把米撒在鸟儿身边，鸟儿竟不惊不恐专心伸长脖子给小鸟哺食。
　　小鸟羽翼渐丰，它们己经能从桌上飞到地上，也能啄食一些碎米了。
　　明明经常把米捣碎放在手心里，小鸟便飞到他手掌上啄食，明明便抚摸小鸟光滑的羽毛。小鸟很少进笼子了，只要明明在，它们会在明明的身边跳跃不停，还不时会飞落到他头上，跳到肩上手臂上。明明总是高兴得哈哈大笑，他还轻轻地抓着它们抱在怀里，凑在嘴上亲。
　　“明明，小鸟能飞了。也许哪一天大鸟会把它们带走，你会舍得吗？”昭昭问儿子。
　　“不，妈妈，这里就是它们的家，它们不会飞走。”
　　小鸟完全能自己啄食了，大鸟也不再哺食，但它们依然照常飞来每天享受主人的大米款待。它们啄食完了，就和小鸟一道扑腾玩耍。它们也和小鸟一样任明明抚摸，有时也会跳到明明的肩上，望着小鸟“吱吱”地叫唤。
　　鸟们只和明明打得火热，其他人只要一靠近，它们会十分敏感地避开。
　　一天上午大鸟飞来，啄食主人撒的米后，四只鸟“嘭”地一声终于全部飞走了。
　　明明望着天空发呆。昭昭心里落莫惆怅。
　　“爸爸，红鸟都飞走了！”开开收工回来，明明哭丧着脸对他说。
　　“会飞的鸟迟早总是会飞走的。”开开的目光满屋巡视一圈，又望着蓝天说。
　　吃过中饭一家人的心情都显得沉闷。
　　“嗖——”鸟儿们竟然一齐回来了！它们直飞到神龛上，好似在外面劳作了一上午，停下来就一个个忙着梳理羽毛。
　　全家人简直是欢喜若狂！
　　昭昭忙把米撒在地上。
　　明明伸出手掌向鸟们招了招，四只鸟一齐飞下来。有的啄食，有的落在明明的肩上、手掌上。明明和它们玩得十分开心。
　　整个下午没有一只鸟飞走，晚上，它们就在神龛内安家。
　　“这鸟叫‘吉祥鸟’它通灵性，就叫它们住在神龛内也无妨。”夜晚云云看了神龛一眼说。
　　
　　第9章 悲惨的小鸟
　　自此栖息在神龛内的鸟儿们上午飞出去一次，下午飞出去一次。回来后或栖于神龛或在地上啄食与明明玩耍。鸟与一家人相处，人鸟其乐融融。
　　开开到了县城，偶然看到了一个宠物商店，漫不经心地瞥见店内摆着许多用笼子装着的各式各样的鸟。噫，这么多鸟，看有没有我家的那种红鸟？他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先生喜欢什么宠物？”一个男店主微笑相迎。
　　“你这里这么多鸟，没有一个比我家的鸟更好看更漂亮的。”开开看完了所有鸟笑道。
　　“喔，你家是什么样子的鸟？我这里的许多鸟都是经过驯化了的，有几只会说话的鹦鹉。”
　　“我家的鸟全身通红通红的，比喜鹊小小一点，好可爱的。”
　　店主听了脸上顿时显出十分惊奇的神色：“你家住什么地方，能带我去看看吗？”
　　开开带着店主刚一进屋就看到明明怀里抱着小鸟。
　　“明明，快把小鸟送给叔叔看一下。”开开说。
　　明明望了来客一眼，两手一撒小鸟便飞上神龛。地上的鸟也“嗖——”地一声都栖落神龛。
　　“这鸟你分给我两只。”店主说。
　　开开：“……”
　　“这样吧，我出一千元一只。”
　　开开一听大吃一惊，闪烁着眼光望着他。心想这鸟能值这么高的价钱，我和父亲的工资加在一起一年还只有八百六十四元呢。两只鸟就二千元，真是发了大财！
　　店主以为他还在犹豫：“其实这对鸟不但没有什么伤害，因为雏鸟长大后都要离开母鸟。而且我拿去的鸟它会长得更好，因为我喂给它们的食物是专供鸟类的营养配餐。鸟是春季生蛋孵小鸟，所以你留下两只鸟到明年春又会是四只。这么说你还没有想通？”
　　“行吧，你分得清雌雄，你自己去捉就是。”
　　店主搬条凳子放在神龛下，双腿登上，手刚伸向一只鸟，“嘭——”四只鸟腾空而起。
　　开开急忙关上大门和门楣上的玻璃亮子。
　　就在这时，店主慌急之中，凳子一翻，他跌倒在地上。开开正要去扶起他，他忙说：“快去抓鸟！”
　　开开向乱飞的鸟舞动双手，鸟儿停在哪里他就扑向哪里。一只鸟向大门上的玻璃门楣猛扑过去，碰撞在玻璃上掉在地上死了！
　　明明“哇——”一声大哭。
　　开开继续追扑，三只鸟都落在明明身上，明明用双手把它们护在怀里。
　　“明明，不要松开手。”开开向儿子走去。
　　“妈妈快开门！“明明躲避父亲。
　　“你们这是搞什么鬼！”还不待昭昭动手，云云从睡房奔了出来吼着打开大门。
　　明明弯着腰钻了出去，他望着蓝天，两手一摊。
　　鸟儿飞上天，在明明头顶盘桓三圈，带着凄婉的哀鸣渐飞渐远。
　　明明坐在地上恸天嚎啕大哭。
　　店主仍然坐在地上。开开走到他身边。
　　“我站不起来了！”店主望着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