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作品已在华语剧本网版权保护中心进行版权登记，登记2020-B-00539】

　　故事背景：
　　改革开放前我国实行农村合作医疗制度和城镇医疗保险制度，但因种种弊病在改革开放后不久进行改革。在医改进行20多年后“看病难、看病贵、因病致贫、因病返贫”不但未缓解反而日益凸现。
　　2003年“非典”爆发使我国公共卫生医疗体系弊端暴露无遗，医改让多数人无法受益反而受损的现状，更促使提倡以人为本建设和谐社会的高层把目光投到医改上。2004年底，刚上任不久的卫生部政策法规司长刘新明接受媒体采访时称“市场化不是下一轮医改的重点。”2005年5月初，卫生部副部长马晓伟（现为卫生健康委主任）发表讲话严厉批评当前公立医疗机构公益性淡化、过份追求经济利益的倾向，特别强调“应当坚持政府主导，引入市场机制。产权制度改革，不是医疗制度改革的主要途径，我们决不主张民进国退。”2005年5月24日卫生部下属《医院报》头版头条刊出刘新明的讲话，标题“市场化非医改方向”。2005年7月28日《中国青年报》披露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中国医疗卫生体制改革课题组研究报告主要内容，报告认为“目前中国的医疗卫生体制改革基本上是不成功的。”此后不久新华社又发表卫生部长高强7月1日在形势报告会上所作《发展医疗卫生事业，为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做贡献》专题报告，报告也称此前医改问题多多，不能算成功。此后关于医改争论不断…… 2009年9月7日中国工程院院士、广州呼吸疾病研究所所长钟南山在广东科协论坛第28期报告会上对“中国医改基本不成功”说法表示不大认同。
　　政府不断加大投入，卫生部门出台政策，公、检、法、工商、药监等部门也对败坏医德触犯刑律的行为不手软，此间患者不满、医务人员诉苦、政府头痛乃至医疗纠纷、“医闹”事件不断发生，媒体报道铺天盖地……
　　
　　卖点分析：
　　小说紧贴现实，抓住社会转型、经济转轨新形势下，“医改基本不成功”导致人们“看病难、看病贵、在病致贫、因病返贫”的社会热点问题，发挥作者长期工作在医院、大量掌握第一手素材的优势，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地虚构出这个震撼人心的故事，揭露社会矛盾，反映大众心声，并试尝在政策法规层面提出解决问题的思路，故可引起观众的共鸣，激发阅读兴趣，形成热门话题，媒体跟进炒作。此外，小说中人物、事件、场景等也会大大出乎观众意料之外，起到陌生化效果，是非本行业作者所写不出来的。
　　
　　品牌概念：
　　可打造成“行业小说”：作为小说观看，可获得非同寻常的观看快感；作为“行业入门指南实战手册”，可搜索到教科书所没有的独特案例；作为“行业热点问题”，可供医学毕业生、医务人员、医院管理者、医疗卫生高层领导以及金融、保险、药学、医院投资人和机构等作为参考。
　　
　　主营销点（一两句话点出）：
　　再现医务人员生存状态，歌颂医务人员为医疗卫生事业献身精神。这是你从不知晓、 难以想象的行业真相，每秒钟都在上演人间悲喜的生死场风云诡谲，又岂止是步步惊心?
　　
　　广告植入：
　　小说背景放在大城市，出现大医院、大商场、时尚家居、职业人群、俊男美女、名牌物品、医疗技术和设备等，故可适当植入广告，使观众在欣赏人物性格鲜明、故事情节紧凑、主题思想深刻、真实生动震撼的剧情的同时，加深广告印象。
　　
　　市场分析：
　　年龄段：25-55岁。
　　性 别：男、女。
　　收入水平：月收入2500-8000元人民币之间。
　　重点区域：全国各大中小城市（如首都、直辖市、省级市、地级市，县级市）。
　　观众群体：各行各业的专业技术人员（特别是全国1000万医务人员、医院管理者），政府机关工作人员，大中型国企和外企白领（特别是从事技术研发、经营管理、资本运营、市场拓展、终端营销者），金融、保险、证券、药学、市场从业人员，和在校大中专学生、刚毕业初参加工作者，以及对医疗卫生行业感兴趣的观众和患者，对知识型男人如何在职场拼搏感兴趣的中青年女性，等等。
　　观众收获：可通过小说了解医务人员生存状态，医院日常运作，医疗技术复杂性和疗效的不可完全预见性，国家医疗卫生法规和新一轮医改方向，以及我国医疗卫生事业的公益性质，医疗卫生市场“以政府为主导，以市场为辅助”的基本方针，并可增长医药知识。与此同时，可获得前所未有的医疗剧快感，放松心身，释放潜能，激发斗志，提升自我价值，以全新的姿态投入到日常工作学习中去。小说宏大叙事，更给观众气势磅礴、心胸开阔、掌握全局之感，使观众胸怀祖国、放眼世界。

　　患者哥哥挤到女人们前面，挥起拳头就往张明轩头上打去。“哎哟！”张明轩痛得大喊一声，跌倒在地。其他家属见了不甘罢休，对张明轩拳打脚踢，张明轩瘫倒在地上，双手抱头，没处躲藏，不一会就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红一块了，嘴鼻还流着血。患者家属还不解恨，指着张明轩大喊大叫，其中一个女的朝张明轩脸上左右开弓，留下两个掌印。张明轩摇摇欲坠地站起来，想逃，可四下全是患者家属和围观的人，无路可去，眼泪流下来。
　　“不许打人！”何家成仿佛从梦中醒来，一个箭步冲到患者家属们面前，用身子护住张明轩：“打人是犯法的！”
　　“对对！打人是犯法的！”其他医护人员也从混乱中醒悟过来，一齐上前拦住患者家属，用身子护着张明轩，与何家成一起形成一道白色、蓝色和粉红色的人墙。
　　“这跟你们也有关！”患者哥哥冲向何家成他们，脚步太快撞了何家成一下，何家成被撞得后退一步，其他医护人员后退两、三步，差点碰倒身后刚站起来的张明轩。一个高个子女人挥手朝人墙后的张明轩打去，何家成用头一挡，手打在他脸上，指甲划破他的皮肤，血，渗了出来。在手打下来的那一瞬间，张明轩往后躲，没站稳，跌倒在地上，人墙一下子乱了。
　　何家成用手捂住伤口。
　　张明轩强忍着疼痛，从地上站起来，想钻出人群。患者哥哥冲上前来朝他就是一脚。张明轩打了个趔趄，往后一倒，头撞在病床的不锈钢床架上。“哎哟……”他大喊一声，倒在地上，血从后脑勺涌了出来，染红了他的脖子、衣服和铺白色瓷砖的地面。
　　大家见了，停止打斗，病房一下子安静下来。
　　“出人命啦！”有围观者惊呼。
　　“凶手，他们是杀人凶手……”医生护士指着打人的患者家属们说。
　　患者家属们也呆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何家成掏出手机，快手按了几个键，“叽哩咕噜”地说了几句什么。不一会儿，几个身穿深蓝色制服的保安出现在大家面前，他们手持电棍，从走廊两头堵住患者家属的去路，用电棍指着他们：“趴下！趴下！”
　　“不趴！不趴！”患者家属毫不畏惧。
　　“走走！跟我们到派出所去！”保安们又说。
　　“不去不去！我们是受害者……”患者家属们说，“俺们是弱者，他们把俺们的人治坏了……”
　　趁他们对峙之机，何家成和医护人员快手把张明轩从地上扶起来。两个女护士推来一辆小平车。“一、二、三……”动作一致地把张明轩抬到车上，风驰电掣般地往电梯里推去。早有一个人在电梯门口用手揿住按钮，电梯门一直开着。“送外科急救室……”何家成跟在后面喊，一边喊一边和大家一起进入电梯，在电梯即将关上的一刹那，何家成把头从里面伸出来对保安说：“把他们扭送派出所！”
　　“是！”保安们忙碌起来。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院长办公室，何家成向肖长安汇报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室内十分安静，可以听得见二人的呼吸声。
　　“唉，”肖长安坐在办公桌后的高背椅上，背靠椅背，装出一副慈悲为怀的样子边说边摇头，“不幸啊不幸……”
　　不幸？何家成表情愤怒地瞪他一眼，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恢复正常，低着头的肖长安没看见。
　　“他伤得怎样了？”肖长安假惺惺地问。
　　“颅脑外伤，暂时不知有没有脑出血，要做CT才知道……头皮软组织挫伤、脑震荡是肯定的。”
　　“早知道这样就不请他会诊了。”
　　何家成干脆把戏做下去：“想不到患者家属这么厉害，虽没把张明轩打死，但目的也基本达到了……嘿嘿，好戏还在后头呢，主凶——患者大哥已被抓起来，未抓的女人、还有一个正从外面赶回来的二哥估计不会就此罢休。”
　　估计会去东方时代医院中心城区分院闹，肖长安想，可口头上却说：“人都快死了，他们还不甘罢休。”
　　“这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谁叫他当初不听我们的呢。”仿佛是何家成在安慰肖长安，又仿佛整件事都是何家成在主导——主、配角和指挥与被指挥的关系在这时悄然发生了变化。
　　“唉，我还是不放心。”
　　“您放心！要是出了事，我承担全部责任，绝不连累您和医院！”
　　肖长安不吱声了。
　　何家成望着肖长安，期待承诺兑现……可肖长安没顺着他的思路走：“用什么方法使患者对电刺激运动和语言功能区无反应？”
　　“让麻醉医生下了Niazepamum。”
　　“靠得住吗？”
　　“靠得住，他有把柄在我手里，没人会想到抽血化验有无Niazepamum代谢产物。”
　　“这药虽可使人不易唤醒，但为达到目的也并非万无一失，要是抽血检查的话……”
　　“是的，不过希望险中求胜吧。”
　　别拔出萝卜带出泥才好，肖长安想。
　　“我还以患者有胃溃疡、防止溃疡病复发为由，加用Bitetidinum以延长Niazepamum半衰期，使他对刺激不反应时间延长，确保计划成功。”
　　“哦？这样干行吗？”
　　“您放心，张明轩没做好会诊前准备；李泽南轻易放行；王景平不会管得太细……他们不会料到我们有此一着，一定哑巴吃黄连有苦没处诉。”
　　“这样做怎么不先告诉我一声？我知道就不会同意这样做了……我说过应在良心、道德、法制、朋友、单位和社会几方面取得平衡，打破他们的垄断，提升我们的业绩，实现双赢，不让他们一枝独秀，要百花齐放……患者是大家的，市场人人有份，人人都有为人民健康服务的权利……”肖长安再次与何家成撇清关系。
　　这只老狐狸！何家成在心里狠狠地说，用想象砍了他一刀，但表面上却拍着胸脯发誓：“你放心！我说过一切责任全归我身上——要是出了事的话，要是没出……”请院长履行诺言——他正想这样说，对讲机不合时宜地响了：“嘟、嘟、嘟……”
　　肖长安按下通话键，传出外间秘书室女秘书的声音：“肖院长，有记者来采访。”
　　“知道了，”肖长安松开通话键，来了精神，“干脆开个记者招待会，由你主持，锻炼锻炼——从现在起，你就兼任医院新闻发言人吧。”
　　医院新闻发言人？这职位虽没什么实权，但却可常与高层接触，公开露面，树立自我形象，对今后接班有好处。何家成也来了精神：兑现的事以后再说吧，这是一种新兴职业，新的挑战！“谢谢您的信任！”他说。
　　“还有，从下月起任命你兼主管经营管理副院长，下周一我在院务会上提议，相信不会有什么问题。”肖长安出其不意地说。
　　“啊？！这、这太突然了！”
　　“你的辛劳我是看得见的。”
　　“谢主隆恩！”何家成“扑嗵”一声跪下。
　　“去吧，”肖长安微笑道。
　　“喳！”何家成站起来。
　　九楼多功能厅。由何家成主持的记者招待会正在进行。
　　何家成坐在主席台正中，肖长安和另外几个人坐在他两边。会议已经进行了大半。何家成站起来：“……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说罢看看左右两边的人：“各位领导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两边的人包括肖长安在内纷纷点头或摇头：“没有了没有了。”
　　何家成面向前面的记者：“下面是提问时间。”
　　一个相貌精悍的男记者站起来：“对不起，我还是不大明白，一个久经沙场的微创神经外科专家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故呢？”
　　“是这样的，”何家成以事件亲历者、医学权威、医院领导、新闻发言人的姿态微笑着说：“这次手术由我院邀请的东方时代医院中心城区分院副院长兼微创神经外科主任张明轩教授亲自捉刀……由于患者病情复杂，是多发性脑瘤，虽然术前明确了位置，但术中仍找不到瘤子，所以临时想改用诺力刀，但诺力刀又出了故障，是术前就出的，这也是我们请他过来会诊的原因，只好改用开颅法……我们遵守操作规程，可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并发症……呃，这次事件纯属医疗意外，不属医疗事故，您们不要乱写啊。”
　　“什么叫‘医疗意外’？”一个男记者问。
　　“就是指医疗机构和医务人员在医疗活动中，由于患者病情或体质的特殊性而发生的难以预料和防范的不良后果。”
　　“是吗？”又一个表情狡猾的女记者说，“是医疗意外吗？你能肯定吗？”
　　“当然能肯定。”
　　“不属医疗事故么？”又一个男记者满脸孤疑地问。
　　“我已经说过了，”何家成有点不耐烦地说，笑容僵硬起来。
　　“一个经验丰富的微创神经外科专家怎么会出现找不到脑瘤的咄咄怪事呢？”一个目光犀利的青年记者盯着何家成问，之后把目光转向他身边的肖长安：“肖院长，可不可以请你……”
　　肖长安一手接过何家成递过来的麦克风：“这事由新闻发言人全权回答。”说罢把麦克风交回何家成。
　　“请问……”大家把脸转向何家成。
　　何家成收起笑容，对着麦克风说：“问题刚才已经回答过了，招待会到此结束！谢谢大家！散会！”说完“嚯”的一声站起来。他身边的几个人也跟着站起来。
　　何家成满面堆笑地说：“时间不早了，请大家到我院附属酒店吃饭，边吃边谈……哈哈，边吃边谈。”
　　“哦？”记者们乐了，“还有附属酒店？”
　　“不愧是大医院！”
　　“盈利性医院。”
　　“哈哈哈！”
　　“请请……”何家成笑容可掬地对记者们说，同时做了个“有请”的手势。即时，七、八个脱下护士服换上行政院服——深蓝色西服套裙的女护士纷纷走入记者们中间，挽起他们的手臂就往外走。何家成笑吟吟地在后面跟上。
　　大部分记者去了，唯有《南州日报》、《南州观察》和《中国卫生法律》的记者没去。
　　第十五章大智若愚
　　夜幕下，一架直升机降落在南州市东方时代医院总院的天台上。
　　直升机后是南州市的万家灯火。
　　天台上的射灯把直升机照得雪亮，机身上的红十字和“南州市东方时代医院”的红色黑体字清晰可见。
　　机上的门开了，两个身穿白大褂的男医生和两个穿粉红色大褂的女护士从机上抬下一副带滑轮的桔红色担架，担架上躺着奄奄一息的张明轩；紧接着，身穿深灰色行政院服的王景平也从机上跳下来，跟在担架后面吆喝：“快快快！快快快……”
　　几个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医护人员立即跑上前去。两队人马很快汇合，一起把担架往天台一角的阁楼里推。直升机引擎的轰呜声和螺旋桨发出的“呼呼”声把担架滑轮的“哗啦”声给盖住。螺旋桨刮起的风撞向地面，再往上翻滚，把医护人员的工作服下摆往上吹起，男的露出穿西裤的腿；女的露出穿短裙的膝、大腿和胯下。
　　担架进入阁楼，电梯迎面而来。早有一人在电梯门口守候，手揿电梯门按扭，故电梯门一直开着，当医护人员进入阁楼后他松手闪开，担架进入电梯。电梯门徐徐关上，直下首层，门开，急诊科赫然出现在眼前。
　　“快快快……”大家七手八脚地把担架推出电梯，推进急诊科里的第一抢救室，滑轮与地面磨擦发出的“哗啦”声在走廊中显得分外响亮。立刻有几个穿白大褂和粉红色大褂的人跑了进来。王景平也跟了进去，大声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把他救活！……”
　　回答他的只是一阵忙乱的声音。
　　张明轩危在旦夕！
　　刘国江出现在抢救室门口，王景平向他汇报病情：硬脑膜外血肿，至于脑震荡和昏迷就更不用说了，单凭视触叩听就能诊断出来，另外还有多处软组织挫伤、擦伤……刘国江气急败坏地把王景平拉到一边：“从今开始你负责他的治疗工作！”
　　“是！”
　　“对外就说他伤势不重，很快就会康复……”
　　“明白！”
　　“经初步处理后转颅脑外作进一步治疗……”
　　“颅脑外科已不适应他的病情需要，应转微创神经外科吧？”王景平提醒道。
　　“我知道用传统方法损伤大，说不定会从此卧床不起……用神经导航术？他自已都躺在床上，难道叫他自已给自已动手术吗？”刘国江揶揄王景平。
　　“让我们自已的人给他动不就行了吗？”王景平出人意料地说。
　　“自已的人？”刘国江一愣。
　　“对——自从把他们院吞拼后，我从本院中挑了几个精明的跟他学，说是为了减轻他的负担，培养接班人，反正都是自家人了……我们的人也的确聪明，不但把他教的学过来了，还把他留有的一手也学会了，准备学成后把他和李泽南等一批多余的人踢出去，想不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嗤嗤，就让他们来做吧，顺便检验一下他们的学习成绩。”王景平有点得意地说。
　　“哦……”刘国江想：接班人成熟了。
　　王景平面露得意之色。
　　“事到如今也只好这么办了，”刘国江不想过多表杨王景平，怕他骄傲。
　　“我办事，您放心！”
　　“不过，”刘国江还是不放心，“按理张明轩的手术很快做好，可颅脑外伤后遗症头晕、头痛、头脑不清醒等症状要经过很长时间才能恢复——病人都是冲着他‘当代华佗’这块金字招牌来的，没有他怎么行？”
　　“我们‘挂羊头卖狗肉’不就行了吗？”
　　“‘挂羊头卖狗肉’？”
　　“外面的人只知道他受了伤，但不知道他伤得怎样，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恢复——过一段时间我们对外说他伤好了，他徒弟的技术也成熟了，以后手术主要由他徒弟来做，他在一旁‘指点’，这样不就行了嘛？”
　　“哦……”刘国江点点头：这小子。“就这么办吧。”
　　“事不宜迟，张明轩的手术定在明天上午进行。”
　　“去准备吧。”
　　“是！”
　　次日上午，张明轩的手术很快就做完，做得相当成功，术后护理也很到位，可还是出现了颅脑外伤后遗症如头晕头痛、头脑不清醒、呆里呆气等症状，日常生活不能自理，于是刘国江叫王景平把他转到中医科让中医科主任、学科带头人、全国中医神经内科学术委员会副委员长关一翎亲自治疗，从此王景平天天往中医科跑。
　　这天一早，王景平又来到中医科。
　　中医科宁静安详，弥漫着一股中药味。王景平沿着长长的走廊往医生办公室走，见两边一间间敞开的病房有病人在做早操；有的在床上活动肢体；有的扶着床沿试行走；有的坐在床上看电视……王景平不禁皱起眉头：靠这个科能赚得到钱么？能维持收支平衡就不错了。中医科一直是医院累赘，儿科也一样，赚钱非得靠内、外、妇、肿瘤、门急诊和微创神经外科这些大科不可，可又不能撤消它，因为留着它至少可留住这部分病人，装点门面，增加医院美誉度。中医渐渐式微，国家规定每个省、市、县必须保留一家中医院，建议每家医院设中医科，王景平他们院根据建议设了这个科。
　　渐渐地，王景平走到位于走廊两头之间的医生办公室，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走到围绕桌子站立的最后一排实习生、进修生后面站着。再往前一排是住院医生和护士；再往前是一张大桌子，关一翎和副主任、护士长就坐在桌子边，背对着门口。一两个实习生发现了王景平，但因为不认识他而对他不理不睬，王景平也不介意。桌子旁，一个夜班医生交完班后，是一个护士交。二人交完后，关一翎站起来，转身向门口走去，大家让路——这时关一翎发现王景平，向他点点头笑笑算作打招呼；王景平也笑笑点头算作回礼。二人不再说什么，因为什么都已经说过了。王景平跟在关一翎屁股后面，想想有失身份，于是上前一步走到他一边。两人并肩向张明轩的病房走去，其他人跟上。
　　关一翎高个，清瘦，目光睿智，面目慈祥，头发浓密花白，看上去就像李时珍再世。他领着大家遂间遂间病房巡查，一边回答大家提出的问题，一边口授处方让进修医生记在病历上，等会儿录入电脑。慢慢地，他们走到位于走廊尽头的一间高级病房门口，张明轩就在这里面治疗。王景平态度谦卑面带微笑地问关一翎：“请问关老，他的病情怎么样了？”
　　“唉，难哪！”关一翎毫不掩饰自已的真实想法，在学术方面不怕得罪谁，因为他是这方面的权威，就连院长刘国江都要给他几分面子，虽然王景平地位仅次于刘国江。他边往里走边对王景平说：“总而言之，该做的都做了，除用中医治疗外，还用最新的疗法，最新的药物，最新的器械，每天早、午、晚查房三次，您知道其他人查两次，二十四小时有专人护理，可就是不见有什么进展……”他边说边伸手推门，王景平抢先替他开了，关一翎点头表示谢意。二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众人跟上。
　　这是一间装修豪华设施先进的病房，灯光柔和，气氛温馨，看上去不像病房，倒像一家豪宅或宾馆的一个房间。这时，晨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洒在坐在床边的张明轩身上。他背对门口也就是大家，面向窗户，眼望窗外，一副痴呆状。窗外是本院花园一角，绿意盎然，有鲜花点缀其中；有穿绿白相间条纹服的病号和穿便服的家属在散步；也有穿白、蓝、粉红和绿色大褂的医务人员匆匆走过。关一翎绕过床脚走到张明轩面前，这时他位于窗前，面对张明轩和大家。关一翎脸上露出职业的笑容：“张副院长，早上好咯！今天感觉怎么样了？”可张明轩一点反应都没有，关一翎不介意，对站在张明轩背后也就是自已面前的王景平说：“您瞧，他就是这样子——不过请您放心，我会竭尽全力的，即使只有一分希望，也要进行百分百的努力！请您放心，也请您转告刘院长请他放心！”咳，想得倒美，我受人之托……
　　“那么辛苦您了！”王景平恭恭敬敬地对关一翎说，表面上不亢不卑，可内心却想即使喊他再生父母也在所不惜，只要他把张明轩治好，把张明轩治好要他干什么都行，那怕叩头，洗脚，添屁股……“谢谢您了关主任，谢谢您了！非常感谢！非常非常感谢！！”王景平不停地朝关一翎点头，又鞠躬，又哈腰，谦卑极了。
　　“哎啊，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咯，”关一翎故作谦虚地回答，心里感到十分受用，但同时又感到愧对王景平和刘国江：谁叫你们对中医科这么刻簿，和不给我孙女安排工作……他在张明轩面前的一张椅子坐下，给张明轩望闻问切四诊。对于问诊，张明轩不作任何回答，好似聋了哑了一般；对于望诊、闻诊和切诊，张明轩任由他摆布，仿佛木偶似的。四诊完毕，关一翎口授处方：“丹参十五克，川芎十二克，生地二十克……”他身边的进修生赶紧在病历上记录。口授完毕，关一翎站起来，笑容可掬地拍拍张明轩的肩膀表示查房结束：“好好休息，好好休息。”说完转身向门口走去，其他人让路，然后跟上。自始至终张明轩都没回头看大家一眼，就像大家不存在似的。大家也没在意，因为他是个身体智力都不正常的人，说不定从此“病退”。
　　走出病房，在走廊上，在即将和关一翎分别和忍受漫长的等待和折磨的前一刻，王景平忍不住明知故问：“他什么时候可以恢复啊？”
　　关一翎眼睛往上一翻，但稍纵即逝，王景平没看见，再说王景平站在他侧边也不容易看见。他问了句外行话，看来转换了角色的人都是这样咯，关一翎想，但他理解王景平的心情，知道他压力山大，故不跟他计较，再说也计较不起。他略为沉呤一下，笑咪咪地转脸对王景平说：“这个嘛，很难说啊，你也是个医生，对微创神经外科熟悉，对保健治疗也略知一二——我想快则一个月，慢则几个月吧，甚至终生不愈也有可能……”关一翎直言相告不作保留：给他打打预防针，以免日后找麻烦。
　　“啊？！”王景平即时腿软，几乎瘫倒地上：张明轩不愈，我和刘国江也玩完了！“求求您了关老……”王景平差不多快哭了。
　　“哎哟，”关一翎感到震惊，没料到王景平会这种状态，但他见王景平在求他，感觉好极了，但又觉得过意不去，因为王景平职位比他高，权力比他大，是未来院长接班人。“可别这样说呀，您这样说我可受不了，”但他又怕王景平以为自已敷衍了事，于是故作姿态地停顿一下，沉呤道：“不过，也很难说，二○○二年伦敦电车出轨事故中香港凤凰卫视女主持人王海若曾出现过类似情况，伦敦医生诊断为‘脑死亡’，被我们接回北京宣武医院治疗后苏醒了，但基本上还处于半植物人状态，后经我们中医神经内科学专家的努力，几个月后就恢复正常了。她这个病例，我也有份参与治疗。”关一翎现出自豪的神情。
　　王景平眼前一亮：还有一丝希望！他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连忙对关一翎又点头又哈腰：“谢谢您了！谢谢您了！谢谢大家主管医生护士！”他把脸转向其他医生护士，“我回去告诉刘院长这个喜讯，事成之后给您记功，给大家记功，记功……”他不停地说着，说着。
　　“自家人，不必客气，不必客气。”关一翎连连摆手，继续马不停蹄地向前走。哼，想他好得快？不让他死掉就算我大慈大悲了，我是现代综合医院卧底，孙女在肖长安身边做秘书，他要我弄死他，我不敢，只敢延误治疗，让他好得慢，以便有所交待……咳，孙女毕业时我求他刘国江求得多惨咯，拉下老脸，可他就是不给面子，礼也不收，说不养“闲人”，好在肖长安一听说就马上叫我叫孙女去上班了，任院长秘书，既舒服又享高薪，不用上夜班，容易进入高层，感动得我立即想跳槽！可肖院长说不用不用，你留在他们处有大用，于是我就心甘情愿地留下来做卧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