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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义  人性  贪婪  正义与邪恶  巨额赃款

　　吴行偷偷地白了韦一驼一眼，目光游移地去了别处。他偶一回头，发现了站在身后的干爹张化。
　　其实张化已经出现好一会儿了，一直在背后颇感兴趣地听他们两人打嘴仗。也许是为了打破眼前这种尴尬的处境，他一开口就吩咐吴行说：“干儿子，厨房这儿用不着你了，你就出面替我请客人去吧！”
　　“也好，干爹，咱们都请谁呀？”
　　“也没有外人，你把马四和萧一楠两个请到就可以了。”
　　“那好，我这就去。”吴行倒是爽快得很，嘴上连连答应着，掉头就走。
　　吴行走后，张化半真半假地把韦一驼好一通数落：“你呀！也不看看自个儿那一副模样，这咋还好赖不知了呐，人家上赶着帮一帮你，有什么不好啊？你不领情不说，反倒派了人家一身的不是，让谁看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也不知咋回事儿，我就是烦他。”韦一驼头也不抬地说。
　　“他又不是你的干儿子，你烦他干啥呀？”
　　“我才不稀罕他给我当啥干儿子哪！”
　　“你也别说不稀罕，人家给不给你当干儿子还是另外一回事儿哪！”
　　韦一驼只顾忙着手上的活计，也不再替自己辩驳什么。张化心情显得极好，打量着忙忙碌碌的韦一驼，也就不再开口数落他了。这时，宋丹袅袅娜娜地走进厨房，二话不说，笑吟吟地上前动手帮厨。
　　“这里不用你伸手，你还是回客厅休息去吧！”张化赶忙上前拦阻。
　　“就他一个人忙活哪儿行，我呆着也是呆着嘛，再说我也不累……”宋丹拿过一条围裙，随手扎在自己腰上。
　　“怎么回事儿，你对厨房这一套活计还很感兴趣吗？”张化轻轻摇头，似乎不大相信。
　　“也说不上感兴趣，一日三餐，必不可少，总得自己动一动手吧！”
　　“韦一驼，这一回又有帮忙的了，你欢迎不欢迎啊？”
　　韦一驼看了看宋丹，也不开口，只是憨憨地一笑而已。
　　宋丹动作麻利地洗好青菜，一一放入盘中。她见韦一驼自己摆弄一条老大的活鱼有些力不从心，于是赶忙过来，伸出双手，帮忙按住鱼头。韦一驼腾出一只手来，娴熟地用刀剖开鱼腹。两个人的手指偶有接触，竟有一种过电般的感觉，从韦一驼的指尖传遍全身。他双腿发软，仿佛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躯。与此同时，脑海中也已一片空白。
　　
　　吴行匆匆忙忙地赶回马四的养鹿场，直接去找场主马四。马四听吴行说过情况之后，显得十分高兴，当即满口答应下来。也难得赶上这种大喜的事情，无论如何，他都要陪老朋友好好地乐呵一场。
　　而后，吴行又去请萧一楠。
　　按照马四指点的路径，吴行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村路，一直找到了村头。在一所孤零零的小房子前面，他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寻寻觅觅，一路走来，有一个问题一直在苦苦地困扰着吴行，令他百思而不得其解。按说萧一楠既是追随张化而来，他完全可以住进张家大院啊！那毕竟是一所在鹿鸣谷村堪称首屈一指的建筑物，别说多一个萧一楠，就是再有十个八个人也住得下啊！他总没有必要一个人跑到村头来住吧！既是一同走进鹿鸣谷，他又何必受此孤独之苦呢？
　　房子不大，也很破旧。如果不是马四事先有所说明的话，吴行很容易会把它当成一所被人遗弃很久的住所而不屑一顾。仅从外表上看，也很难找到一丝丝有人生活在其中的迹象。
　　稍作踌躇之后，吴行推门走了进去。
　　室内的情形却与外观反差极大，地面平坦，墙壁雪白，让人眼前为之一亮。地桌上，放着一摞又一摞的书籍，摆布得井井有条，很自然地透露出几分书卷气来。乍一进门，吴行陡地生出另一种感觉，甚至有了几分诧异。
　　主人萧一楠戴着一副近视镜，正在无声无息地读着一部厚厚的大部头书籍。他斜倚在铺盖上，身边还摆放着笔和本。很明显，他不只读得十分认真，而且边读边做笔记。萧一楠不只酷爱读书，还养成了一种随手记录心得体会的习惯。几十年下来，在这一方面他从未改变过自己。他本人自觉获益匪浅，所以一直乐此不疲。
　　吴行对萧一楠其人虽早有所闻，但正面接触这还是第一次。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萧一楠，特别是那一部厚重的书籍，让他格外关注。吴行的文化水平不高，书读得也不多，但他对那些喜欢读书的人却常常抱有一种敬畏心理。书是什么东西，那应该是人类智慧的结晶啊！一个人书读多了，头脑还会简单吗？如此一位老者，还能不辞辛苦抱着书本孜孜以求，那极有可能就是一位天地贯通的人物啊！
　　吴行略一沉吟之后，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听吴行说过来意，萧一楠只是点了点头，而后做出一个手势，示意吴行坐下，而后才慢悠悠地问道：“我问你，你年纪轻轻的，一个人跑到这种深山老林来干什么呢？”
　　“也不想干什么，不过是找一个混饭吃的地方罢了。”吴行不无掩饰地怯怯一笑。
　　“不至于吧！就光是为了混一口饭吃吗？”萧一楠连连摇头不止。
　　吴行始而为之一怔，继而努力做出一脸苦笑，说：“是这样……我呐，再也没别的出路了，说得好听一点儿，这也就是替自己找一个安身立命的去处罢了。”
　　“我看没那么简单吧！”
　　“您老人家总不会把我当成一个畏罪潜逃的坏蛋吧！”
　　“那也不是。”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您就应该相信我的话呀！”
　　“我还是不大相信。”
　　“到底为什么不相信呢？”
　　“年轻人，你看看我的眼睛，再看看你自己的眼睛，就知道我为什么不肯相信你的话了。”
　　吴行把萧一楠的两只眼睛看了又看，又随手抓起一面镜子把自己的一双眼睛反反复复地审视了一回。看罢，他连连摇头，仿佛依旧不得要领似的，把一种疑惑不解的目光再一次投向对方。
　　萧一楠冷冷一笑：“年轻人，你看出什么奥妙了吗？”
　　“我就看出您眼角的鱼尾纹比我的多，说明您的年纪比我大一些而已，除此之外，还没发现有什么两样的地方。”
　　“你再仔细地看一看。”
　　“我已经看得够仔细了。”
　　“那好，听我来说给你，我这一双老眼，已是平淡如水，不起任何波澜，任世间万物纷纭而过，一如云烟，不再留任何痕迹，早已是万念俱寂了。”
　　“那我呢？”
　　“你的双眼炽烈如电，迸溅着欲望的火花，心中一定存有某种不甘，而且所求多多，我说得对吗？”
　　吴行连连摇头摆手：“不对，不对，我来到鹿鸣谷这种地方，还能有什么可求的呀！”
　　“要说这个，那就只有你本人知道了。”萧一楠嘿嘿一笑。
　　“我还真不知道，等哪天有了工夫再请教您老吧！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吴行不敢多说什么，转身匆匆离去。走在路上他才发现，自己早已出了一身冷汗。
　　
　　4.喜宴
　　吴行返回张家大院时，韦一驼在宋丹的帮助下，已经弄好一桌极有鹿鸣谷地域色彩的野味宴席。看上去，韦一驼确实费了不少心思，每一道菜都显得很有讲究。这一点令来自省城的宋丹大开眼界，也让她对韦一驼又添了几分好感。张化看上去也很满意，在一旁连连夸奖韦一驼说：“还真不能小看你这个驼子，没想到，你在厨艺方面还真有那么两下子哪！”
　　每当高兴的时候，张化才破例地叫韦一驼一声“驼子”。在他看来，这应该是一种表示亲昵的称呼，一般情况下从不轻易使用。韦一驼似乎也习惯了这些，每当主人叫他驼子时，他都显得格外愉悦，仿佛那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奖赏似的。
　　宋丹见张化与韦一驼说得正欢，她瞅了一个空儿，向吴行做了一个示意性动作。那意思很明显，无非是要对方尽量避开这种场合，免得承受那种难以忍受的尴尬。吴行与宋丹四目相对之际，只是轻轻地把头一摇，并未表示接受。在吴行本人看来，这种场合也正是他好好表现自己的机会，怎么可以轻易放弃，又有什么好尴尬的呢？既然做出选择，走到了这一步上，那就应该勇敢地面对这一切才是啊！
　　宋丹有些急了，再一次向吴行做出示意性动作。这一次，偏巧被韦一驼看在眼中，不禁顿生疑窦。他拉拉扯扯地把吴行弄到另外一个房间，神秘兮兮地问：“喂，我问你，你小子是不是认识你那小干妈呀？”
　　“我咋能不认识呐，她不是我干妈嘛。”吴行存心打岔，笑嘻嘻地在韦一驼肩头上一连拍打了两下。
　　“嗐，你说啥呐，我是问你，你们两个以前是不是认识啊？”
　　吴行急煎煎地说：“你说啥呐，我可上哪儿认识人家去呀！”
　　“真不认识吗？”韦一驼仍在追问。
　　“可不。”
　　“我咋觉着你俩的眼神不咋对劲儿哪！”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你就少操一点儿闲心中不中啊！今儿个有你忙的，好好地替自个儿露一露手艺，那才是真格儿的哪！”
　　说话间，马四和萧一楠已一并来到，韦一驼与吴行的一场口舌之争才不了了之。
　　一阵忙乱过后，酒菜一一上桌，韦一驼宣布正式开席。张化拉着宋丹入了座，当着马四和萧一楠的面，少不得又做了一番简单的介绍。宋丹起身为在座者一一满酒，大家一连三杯下肚，场面上的气氛也就逐渐变得活泛起来。
　　只是有一点让大家感到很不适应，不知何故，在座者都很少开口讲话。除了劝酒让菜之外，其他话题很少涉及。马四和萧一楠向来都很健谈，今日的表现却有些反常。说来也很简单，马四自知没什么文化，在气质不俗的宋丹面前，他当然不愿意信口开河，说东道西。萧一楠心事重重，只是用一种探询的目光看了这个，又看那个，似乎一时也不想多说什么。后来，主人张化有些沉不住气了，开口提出了一个建议：“今儿个是我请大家来喝喜酒的，都别这么憋闷着好不好啊！我提议，先让马四和萧一楠一人讲一个故事听听，也算是给大家助一助酒兴，你们说好不好啊？”
　　韦一驼与吴行齐声叫好。宋丹在一旁也响响地拍起了巴掌。
　　马四自报奋勇，由他先讲。他反反复复地打量着张化说：“我要讲的这个故事，和今天这个喜庆场面有关，当然也很有趣，还真能为咱们助一助酒兴哪！”
　　“那就太好了，到底咋个有关法儿啊？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出来听一听吧！”张化似乎颇感兴趣，连连催促着。
　　马四放下手中的筷子，煞有介事地开了口：“咱们这不是一个喝酒的场面嘛，我就来讲一个哥俩喝酒讲排场的故事好了，早些年，有那么一对亲兄弟，老大是一个大财主，却没有儿子，老二是一个穷光蛋，却有一水水四个儿子，有一回，老大请老二喝酒，为了显摆自己有钱，他在炕桌的四条腿下边垫了四只大大的金元宝，用来羞臊老二，老二也不甘示弱，在回请老大时，他把自己的四个儿子垫在了炕桌的四条腿下边，酒过三杯之后，老二发话了，说炕太热了，孩儿们，咱们往炕梢挪动挪动好不好啊！四个儿子一起发力，齐齐地打着滚儿，把个炕桌平平稳稳地就给挪到炕梢去了，老大一瞅，当即傻眼了，人家这可是活宝贝呀！自个儿的金元宝再多，也比不上人家，于是就此服输，再也不敢显摆自己有钱了。”
　　“你讲完了吗？”张化似乎还没听够。
　　“我的故事讲完了，你们说咋样啊？”
　　“讲得好，讲得好，这可不单单是一个喝酒讲排场的故事，那不明明是在显摆儿子嘛，说一千道一万，儿子才是活宝贝，比啥都重要啊！ 要说这个，谁也比不了你马四啊！你可是生养了好几个儿子啊！”
　　“我呀！算是傻人有傻命，这一辈子，也就偏得了那么几个儿子，才能这么有劲儿巴拉地活着，你呐，也不用着急，有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媳妇上门，生养出几个儿子来那还不是早早晚晚的事儿嘛。”
　　张化听得开心，他一时忘情，竟满满地干了一杯。大家也就一哄声地叫好，共同陪饮一杯。
　　轮到萧一楠开口时，他不住地打量着宋丹，说：“马四的故事是讲给男主人的，我这个故事就讲给你这位女主人听，好不好呢？”
　　“那我就先谢过了，一定洗耳恭听就是。”宋丹莞尔一笑，向萧一楠欠身致意。也不知为什么，她在萧一楠面前一直显出几分拘谨。
　　“宋丹，你相信缘分吗？”
　　“咋说呐，就算相信吧！”
　　“那好，我就来讲一个有关缘分的故事好了。”
　　萧一楠兴致勃勃地讲述起来，他说，有一个青年男子一直说不上媳妇，急得不行，就去占卜求卦，想问一下自己这一辈子到底能不能说上个媳妇。算卦先生掐指一算，振振有词地说，你呀！这辈子打不了光棍，早早晚晚地准能说上一房媳妇就是。男子一听急了，说我看一个黄一个，现在连媒人都不肯上门了，媳妇在哪儿等着我呢？算卦先生又说，你记着，某月某日，你去一户人家看看，你的媳妇就在他家里呐，这一辈子你是非她不娶，她也是非你不嫁，月下老人早就把你们两个配成对了，如同板上钉钉一般。到了那一日，男人如算卦先生所说，去了那一户人家，可惜他只看到了一个睡在摇篮里的小女孩，弄得他大为恼火，女孩子这么小，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成人，给他当媳妇啊！莫不如弄死她，断了缘分，他才可以另有姻缘呐。拿定主意之后，他随手摸起一块砖头，在小女孩头上狠狠地砸了两下，眼看着小女孩断了那一口气，这才仓惶逃走。过后他又害怕得很，不管咋说，大小也是一场人命官司，吃不了他得兜着走啊！从此，他就开始了逃亡的生涯，受尽颠沛流离之苦。一晃又过去了十几年，总算是娶上了一房媳妇。那一日，两人拜罢天地，进了洞房。他为新娘子揭去了盖头，才发现那漂亮的额头上居然有一处老大不小的伤疤，让他很觉诧异。新娘子告诉他，自己还在襁褓之中，就莫名其妙地被人用砖头给砸了个半死，后来好不容易才苏醒过来。她大难不死，才有了今夕的洞房花烛。男人一听，如同醍醐灌顶一般，一下子对当年算卦先生所说心悦诚服——你们几位仔细琢磨琢磨，这算不算是姻缘天定呢？
　　大家似乎都听呆了，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谁也说不出什么。张化显得十分高兴，双手响响地一拍说：“这个故事讲得好，我不信命，那是封建迷信的说法，可我相信缘分，大千世界，芸芸众生，组成这个世界的无非就是男人和女人而已，一个女人遇上一个男人，一个男人遇上一个女人，这中间没有一点儿缘分能成得了事儿吗？你们说是不是啊？”
　　大家纷纷点头，又一起干杯。
　　马四酒意渐浓，他用手指了指韦一驼和吴行，说：“我们两个老的可都说了，你们两个年轻人是不是也该表示一下呀！今儿个这可是一桩天大的喜事，咱们总得让这场面乐呵起来才对吧！”
　　大家都表示赞同，同时把目光投向韦一驼和吴行。
　　韦一驼吭哧了半晌，才说：“我这人嘴笨，也说不出啥好听的故事来，我再去给大家加一个硬菜，就算代替了吧！”
　　韦一驼当即起身去了厨房，而后，大家把目光又一起投向吴行。其实，讲一讲故事，或者说一说应景的笑话，应该难不住吴行。但他不想那么做，对他本人而言也不合时宜。话不好说，不说也不好，这才让他感到左右为难。宋丹就坐在他的对面，左一眼右一眼地瞟着他，心里也在替他着急，却又帮不上什么忙。也亏了这一急，吴行终于急中生智，替自己想出一个退路，赶忙笑吟吟地开了口，说：“我讲不好故事，也不会说笑话，就提一个建议吧！算是代替一下中不中啊？”
　　马四哈哈一笑说：“那就得看你这个建议中不中用了，要是提得好的话，倒是可以代替一下。”
　　“也对，你就说一说看……”萧一楠也点了头。
　　吴行笑嘻嘻地说：“人都说择日不如撞日，干爹的喜事莫不如今天就算是正式办过，也就省得往后再操办一回了，你们说好不好呢？”
　　一听这话，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又都把目光转向张化，等他开口表态。
　　张化沉吟有顷，说：“这个事儿嘛，原本倒是没想到这一步上，不过这样也好……”他又把目光转向宋丹，仿佛是在征求她的意见，自己不好擅作主张似的。
　　宋丹把头低了下去，不无羞涩地一笑。略一沉吟，她又猛地抬起头来，已是满面绯红艳若桃花，口中喁喁哝哝地说：“我也没别的意见，你们看咋办好就咋个办法吧！”
　　大家都拍起巴掌：“嘻嘻哈哈”地好一通大笑。
　　马四双手一拍，高腔大嗓地说：“那好，这一场子也就算是喜宴了，酒呐，咱们从头喝起，总得喝出个喜庆劲儿来才行。”
　　大家齐声说好，于是纷纷举杯相邀。这一回，气氛陡地为之一变，呈现出一种极为热烈的局面。你给他满酒，他邀你干杯，吆吆喝喝叮叮当当，酒越喝越猛，话越说越多，一个个都已忘情，仿佛再无任何顾忌，自个儿想怎么喝就怎么喝，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看上去已是热闹以极。
　　谁也不曾想到，第一个喝醉的人竟是韦一驼。他高举酒杯，再也不肯放手，嘴上嚷个没完没了：“喝，都喝，喝醉了才好，酒盖了一张老脸，待会儿也可以闹一闹洞房啊！”
　　吴行听了大不高兴，手指伸出老长，差一点儿就戳到韦一驼的鼻尖上：“说啥呐，你闹洞房！你以为你是谁呀？我干爹干妈的洞房，你一个驼子有资格闹吗？”
　　“那也行，我不闹洞房，你闹，你这个干儿子算不算是有资格呢？
　　“我……我……”
　　“不管咋说，喜酒总得让我喝个痛快吧！”
　　“这个好说，你就说咋喝才能痛快吧？”
　　“这么干喝可不行，我得有个说法。”
　　“你能有啥说法啊？”
　　韦一驼不假思索地说：“很简单，你当众叫一声干妈，我就喝一杯酒，行不？”
　　“行啊！你可别耍赖。”吴行爽快得很，一口答应下来。
　　“你赶紧叫吧！叫完我喝酒就是。”
　　吴行看了一眼宋丹，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鞠了一个躬：“干妈，干儿子给您道喜了。”
　　大家鼓掌喝彩，又一起看韦一驼。
　　“我喝。”韦一驼也不含糊，一抬手，把杯中酒喝了个一干二净。
　　“干妈！”吴行又鞠了一个躬，叫了第二声干妈。
　　韦一驼顿时慌了手脚：“你——你这是干啥呀！我不是让你叫一声就得了嘛，你咋还叫起干妈没完了呐，你是有这个瘾呐还是咋的呀！”
　　“我叫一声干妈，你就喝一杯酒，这可是你自个儿说的，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吧！”
　　韦一驼气得干瞪眼说不出话，只好又喝了第二杯酒。
　　吴行叫了第三声“干妈”，韦一驼只好又喝下第三杯酒。至此，他早已不胜酒力，踉踉跄跄，一下跌坐在地上，挣扎了一回，再也爬不起来。
　　张化忍不住笑了起来，却又板起面孔呵斥吴行说：“你看看你，驼子早就喝得差不多了，你哪能再让他喝这么多的酒呢？”
　　吴行一吐舌头，做出一脸歉疚的神态说：“嗐，谁知道他就这么一点儿能耐呐，我这就扶他出去，也算醒一醒酒——干爹，你们几位老一辈该咋喝还咋喝，今儿个是您老人家大喜的日子，总得喝个尽兴才行啊！”
　　说完，他上前扶起韦一驼，两个人拖拖拉拉地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