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魔鬼打交道的人

　　婷婷急忙过去拿起话筒：“喂？”她把话筒递给罗刚：“爸，你的电话。”
　　罗刚：“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婷婷气急地：“妈——，你看俺爸，又要不欢而散！”
　　美萍：“老罗，有啥事能不能吃过饭再去？”
　　罗刚：“还真不行呢！这件事关系到一个服刑人员的前途和命运。我必须马上回去。”说着，拿起手包，走出了房门。
　　美萍和婷婷都放下筷子，愣愣地坐着，久久地沉默……
　　
　　54、监狱医院重症监护室
　　王干事精神疲惫地坐在张延青床边陪护。
　　罗刚风尘仆仆地走进来：“张延青。”
　　张延青支撑着从床上坐起来：“教导员！”
　　罗刚：“省监狱管理局领导对你的事情非常重视，专程派人来了解情况。你要把几个关键问题讲清楚，思想上不要有任何顾虑。”
　　张延青点点头：“是！”
　　王干事见罗刚要离开，忙叫住他：“教导员，有时间吗？”
　　罗刚：“今天还真没时间，我马上还要找乔建国谈话，有事吗？”
　　王干事：“我想找你谈谈。”
　　罗刚顿了一下：“要不，等晚上吧。”
　　王干事：“那好吧！”
　　
　　55、谈话室
　　罗刚正和乔建国谈话：“乔建国，我们已经去过你老家了。先看望了你的爷爷奶奶和儿子小龙，顺便又了解了一下你的案情。判决书上所定的那些事实，也许会有些出入。监狱领导已经指示刑罚执行科，将你的情况向原审法院进行反映。你应该相信法律的公正性。在法律文书没有变更之前，你要严格要求自己，自觉接受改造。另外，给你透漏个消息：你妻子杨梅，因犯伤害罪，被判刑两年。现在省女子监狱服刑。”
　　乔建国突然睁大了眼睛，张大的嘴巴好久没有合拢。愤恨与痛苦在他脸上交替演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低下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罗刚：“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监狱领导为了使你们夫妻俩能相互勉励，安心改造，特意向省监狱管理局作了请示，同意让你们夫妻进行一次特别会见。希望你能珍惜这次机会。”
　　
　　56、公路上
　　一辆押解车在公路上奔驰。
　　车里，几名女警官的中间，坐着镣铐加身的女犯——杨梅。
　　
　　57、会见室
　　杨梅静静地坐在桌前。在她的身边站着几名英姿飒爽的女警官。
　　乔建国在罗刚的带领下走进来。
　　在他与杨梅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两个人突然都愣住了。
　　罗刚拍了一下乔建国的肩头：“快过去说话呀！还愣什么？”
　　乔建国如梦方醒地在杨梅的对面坐下。
　　两人相对不语。
　　许久的沉默……
　　杨梅低下头，双肩微微颤抖，泪水不停地滴落下来。过了许久，她才停止哭泣，缓缓抬起头，用手拢了拢散乱的短发，悔恨的眼神中，透出万般的痛苦和无奈。
　　罗刚在一旁着急地：“乔建国，时间是有限的，你怎么不说话呢？”
　　女警官也劝说杨梅：“是啊！多难得的机会啊。”
　　杨梅哽咽着：“建国，我对不起你。我，我确实很后悔。你……你还好吗？”
　　乔建国低声地：“嗯！你怎么样？”
　　杨梅：“警官们对我很好……感谢你还能牵挂我……”
　　乔建国吸了口气：“孩子呢？”
　　杨梅微微摇头：“我也不知道孩子现在的情况。”
　　罗刚插话道：“我们已经去过你家。你们的儿子很懂事，爷爷奶奶的身体也还可以。临来时，还特意让我们带了几句话，希望你们拿出庄稼人的诚实和勤奋，不灰心，不泄气，争取立功减刑，早日回家团圆。”
　　
　　58、职工食堂门前
　　王干事在食堂门前走来走去，终于等着了罗刚：“哎？教导员。”
　　罗刚：“吃饭了吗？”
　　王干事摇摇头：“我不饿。现在有时间吗？”
　　罗刚：“走，咱们到食堂边吃边聊。”说着，二人一起进了职工食堂。
　　
　　59、食堂大厅
　　炊事员见罗刚和王干事进来，忙端了两份菜出来：“你俩先慢用，我去给你们做碗蛋汤。”
　　王干事刚坐下，就从衣兜里掏出一份离婚协议书，神情沮丧地递给罗刚：“看看这个吧！”
　　罗刚粗略地看完后，还给王干事：“你打算怎么办？”
　　王干事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
　　罗刚沉默片刻：“倩倩前几天来找过我，还没来得及给你说。”他掏出香烟递给王干事一支，自己也点着吸了一口：“倩倩的变化很大啊！当初我就对你说过，生意场是个搏击场，也是个大染缸。优胜劣汰的生存环境和唯利是图的价值取向，可以很快改变一个人。她来找我的目的，是要我给你做工作，让你调离监狱，辞去监狱警察这个‘挣钱不多，干活不少；权利不大，责任不小’的高危职业。”
　　王干事狠狠抽了一口烟：“教导员，你也别再费心了。看见离婚协议，我的心已经凉了。她是不会再和我过下去了。”
　　罗刚沉默了一阵：“那也不一定。我跟她讲了很多道理和我的婚姻体验。如果她是一个正直而懂事的女孩，就不会一点触动都没有。”
　　这时，炊事员端来一碗蛋汤放在桌上：“老罗，还要点啥吗？”
　　罗刚：“不要了，谢谢你！”他把筷子递给王干事：“先吃饭吧。”
　　王干事拿起筷子，夹起一口菜：“其实，我和倩倩的感情还是很深的。只是——”
　　罗刚：“小王啊！成就任何一件事，理解是前提，也是桥梁，更是保证。也许你们小两口在一起时，缺乏一些沟通，才导致了她对监狱警察的不理解。”这时，他的手机响起了音乐。他掏出来看了一下号码，急忙接听：“喂！是我。是！我马上送过去。”他看了一眼王干事：“陈监狱长让我把张延青的举报材料马上送过去。这件事，你再慎重地考虑一下，可不能草率行事啊！回头再谈吧。”
　　
　　60、监狱长办公室
　　罗刚走进来：“监狱长，这是张延青提供的举报材料。”说着，将材料双手放在桌子上。
　　陈东拿起材料仔细地看了一遍：“这份材料十分重要。我要亲自送交检察机关。”
　　
　　61、市委书记办公室
　　刘书记正伏在案头处理文件。
　　纪委书记林瑞祥推门进来：“刘书记。”
　　刘书记：“哦！坐吧。”
　　林瑞祥：“刘书记，有一件重要事情向您汇报。”
　　刘书记瞟了一眼对面的沙发：“坐下谈吧！”
　　林瑞祥坐下来，把公文包搁在茶几上，小心翼翼地：“是这样的，刚才中原监狱监狱长陈东同志亲自送来一份材料，内容是揭发邱市长在新区开发过程中，有重大经济问题和其它犯罪行为。”
　　刘书记一怔：“唔！会有这种事？”
　　林瑞祥：“是啊！我也不相信会有这事。邱市长对党的工作兢兢业业，一向是清正廉明，为我们梅阳的城市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而且还是我们全市党员干部学习的典范。可是，既然有人举报，我想，得抓紧时间有个交待，你看……”
　　刘书记表情复杂地站起来踱了几步：“瑞祥啊！对这件事，我们一定要慎重。这几年在反腐败这个问题上，市委的态度很明确，无论是谁，无论他在什么位置上，只要他有腐败行为，市委决不姑息。这样吧，把你们纪检委的常景玉、检察院的李剑峰，市招标办的乔春剑抽调出来，由你牵头，组成调查组，进行秘密调查。办公地点就设在检察院。有情况及时与我通气。”
　　
　　62、检察院小型会议室
　　会议室里的气氛异常沉闷。
　　林瑞祥表情严肃地向三名调查组成员讲：“……这件事我已向刘书记作了汇报。刘书记点名，由我牵头，要我们四个人组成秘密调查组进行调查。我考虑了一下：紧紧抓住新区开发这条线索，一步步地向纵深发展。只要是与新区开发沾边的，一律深究细查。我们先大体分一下工。”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常景玉：“老常，你负责市建委系统，重点查一下招标过程中有没有什么问题；小李负责几家原材料供应商，重点查一下在履行工程合同中有没有弄虚作假，偷工减料等违法行为；春剑同志负责调查近年来与邱国栋市长频繁接触的各类商人及其它有价值的线索。希望大家在短时间内能够理出个眉目。在这里我强调一点，鉴于嫌疑人身份特殊，调查中一定要严格保密。既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更不能有任何消息向外透露。从今天起，咱们白天分头行动，晚上在这里碰头。有情况随时向我报告。”
　　
　　63、常雪娟家
　　常雪娟在柜子里紧张地寻找着什么，她把衣柜、抽屉、床头柜等都翻了个底朝天，依然没有找到什么。便朝门外喊着：“兵兵，兵兵——”
　　儿子兵兵应声跑进来：“妈妈，什么事呀？”
　　常雪娟焦急地：“柜子里边那张光盘哪里去了？啊？”
　　兵兵抓耳挠腮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常雪娟急不可待地：“你把它放哪里了？快说呀！”
　　兵兵依然吞吞吐吐地：“我也记不起来了。”
　　常雪娟又气又急，她“呯”地一声将柜门踢上。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坐下来，用气得发抖的声音：“你动它干什么？快去给我找回来！”
　　兵兵走过去蹲在常雪娟身旁，扶着她的腿，喃喃地：“妈妈，您千万别生气。我这就去找光盘，还不行吗？”
　　常雪娟抚摸着兵兵的头，无比堪忧地：“孩子，那张光盘关系着你张叔叔的政治前途甚至生命，你懂吗？现在，已经有人要对他杀人灭口了。如果找不到那张光盘，你张叔叔这辈子就再也没有希望了。你再仔细想想，一定要帮妈妈找到它呀……”
　　
　　64、市妇联办公室
　　值班女青年正在打电话：“好吧！我知道了。”
　　林瑞祥走进来。
　　女青年忙放下话筒，站起来：“林书记，您怎么来了？”
　　林瑞祥笑着点点头：“哦！我想找一下你们的常主任。”
　　女青年：“常主任今天有事请假了。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她吗？”
　　林瑞祥：“不用了。我回头再来吧。”说罢，退出了房门。
　　
　　65、梅阳市区
　　大街上。风，无情地刮着。街道两边的广告条幅在狂风中摇摆着、嘶鸣着。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而近。
　　几辆警车风驰电掣般从大街上穿过。
　　
　　66、商业街
　　常景玉驾驶着摩托车，在如潮的人流中见缝插针地穿行着。
　　
　　67、机关家属院
　　院内停着几辆警车。一幢家属楼前聚集着一群人。有的指指点点，有的悄声议论。
　　常景玉将摩托车驶进大院，敏捷地跳下车，拨开人群，疾步朝楼上奔去。
　　
　　68、常雪娟卧室
　　凶杀现场异常肃穆。
　　常雪娟卷缩在床上，身上的睡衣已被撕破。她前胸裸露，面色青紫，嘴角外凝结着一道血迹。
　　现场勘察工作正在紧张有序地进行，闪光灯不停地闪烁着刺眼的光。
　　脖子上挂着相机的刑侦副队长郑洁，拿着刚拍好的照片走到队长夏廷方跟前：“夏队长，尸体各部位都检查过了。这是案发时的姿势。初步推断，是有人强行给她灌了氰化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