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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25/3/15
43章 军事,历史 小说
《大风之一青萍之末》第4章:东洋鹤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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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全部
- 故事梗概
- 作品卖点
- 作品正文
户田说:“不行,现在外面这么乱,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两个侍从再三劝止,天皇说:“把侍从武长官叫来,朕要让他传达朕意。”
“武长官已被困在宫内省,御文库与宫内省之间的通道已被叛乱者切断,并有机关枪封锁。”户田回答说。
“内大臣木户呢?”天皇问。
“听说叛军抓了好多大臣,希望木户幸免于难,他的宅邸已遭到叛军袭击。”三井道。
两人将天皇扶出卧室,听见外面乱成一片,正在慌乱之时,一队叛军破门而入。
但是,叛军士兵们并不知道这里是天皇卧室,但见这里煌煌然非同平常,只顾四处打量。
户田指着室内器物,慌乱道:“拿,拿,拿吧!”
那些兵士平日里何曾见过宫中之物,但见宫中器物,眼花缭乱,均非平日所见,只知不是平常之物,听见说拿,哪管轻重,便很快就发生了混抢,乱作一团。
两侍从趁乱保护天皇逃脱,躲入地下室。
此时,内阁会议正在进行中。
井田率一部叛军冲向御文库会议大厅。
有卫兵发现了有人向这边冲来,立即鸣枪警告。叛军中有人开了枪还击。
大厅内,铃木首相发表辞职讲话:“本届内阁未能实现国家目标,未能挽救帝国于危难之时,深负皇恩,内阁已不能担负国家未来之重任,我恳请天皇陛下批准内阁总辞职之请求,并建议尽快组成新内阁。我并为自己两次麻烦天皇陛下圣断而感到羞愧!”
忽然,有卫兵跑进来报告:“有军人叛乱,皇宫已被占领。”
内阁官员们顿时慌作一团。也不管会议有没有完,当即作许多鸟兽散,官员们抱头逃命。
井田已知行踪暴露,本以为无功而返,不料有二十多个官员慌慌张张,迎面跑来,当即命令手下将他们抓捕。
不远处,又有一队六七人慌不择路,乱撞乱闯,神情紧张。
井田一边开枪,一边命令:“抓住他们!”
士兵们立即将他们围起来拦住盘问,方知是给天皇录音的录音小组成员。
井田大喜,一并抓了,带入宫中。此时畑中与芳贺也到达皇宫,遂与井田会合。
畑中将二十多个大臣连同录音小组成员一起关在一间破木屋内,遂个审讯,知录音藏
在宫内省,便命令士兵搜查宫内省,务要搜出录音。
叛军们涌向宫内省,翻箱倒柜,上下左右搜查,连天花板夹层都不放过。然而,宫内省的房屋多至数百间,而且式样结构大小差不多,叛军如入了迷宫。不知哪间是长官居住还是侍从或杂役居住,究竟该向哪里搜寻。且不少叛军只把注意力放在喜欢的东西上,想趁乱打劫。所以搜查成了走马看花,天皇录音终未被搜走。
畑中未得到天皇录音,暴怒。
他令将录音组的人带到跟前,他亲自审问他们。
“你们谁是负责人?”
组长战战競競道:“我只是临时负责的组长。”
畑中用枪指着他的脑袋,说:“天皇录音在什么地方?不知道者,一枪毙命。”
组长无奈道:“我们只负责录音,录音片究竟藏于何处,我们实在不知。”
畑中怒道:“那你还知道什么?你信不信,我将把你们全部杀死。”
组长道:“我只知明日中午,录音将于广播协会播出。”组长还不知此时已是十五日凌晨。
畑中得知天皇录音将于十五日中午在广播协会播出,他立即命令井田:“马上出发,跟我到广播协会!”他又对芳贺道:“你继续在宫中搜查,找到天皇下落。”
与此同时,一辆满载着叛军的卡车悄然停在了内阁首相铃木的官邸前。
一声吆喝,两挺机枪向宅内开火。枪声一停,他们便闯入宅邸,前前后后搜查一遍,首相不在宅中,便在走廊里放一把火。叛军烧得兴起,旋又登车扑向首相的凡山私寓。到了凡山,又扑空,首相不在凡山,遂放火烧屋,然后,转向枢密院议长平沼住处,不管平沼在与不在,放火便烧。
内大臣木户的住宅也遭到袭击,警卫与之交火。
凌晨,放送局大数里灯火通明,播音室里一个女播音员正在软声软气地对着麦克风播音:“我皇军将士正严守皇土大陆,国人切勿为敌之和平宣传所迷惑,精诚团结,体慰圣虑,乃我大和民族之固有光荣……”
此时,畑中少佐带领着井田和三十多个叛乱分子直奔东京放送局广播协会大楼而来。
井田带领叛军到了广播协会,占领各室,把值夜班的职员悉数关押。井田闯进第13号广播室,命令播音员安木玲子:“马上做好播音准备,长官要播音。”
正在此时,响起了尖厉的警报声,美机空袭。大家急出躲藏,安木玲子顺手对机器做了手脚,溜之大吉。
畑中进来,井田摆弄机器,怎么也不响。畑中便将关押的第二播音室播音员立野拉出,用枪逼着立野道:“早上5点钟的新闻节目由我主持,给我开机调节好,我只讲10分钟。”
立野拒绝:“空袭警报没有解除,而且东部军司令官田中大将已有指示传来,凡要广播者,必须出示由他亲笔签名盖章的特别许可证,否则不准广播。”
畑中正要动怒,立野又道:“即使获准向全国广播,也不能马上可以播出,须先通知各地的广播站台,这是技术问题。”
“我命令你,迅速通知各地广播站台。”畑中暴跳如雷,“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完成!”
东京各通讯社、报社,几乎同时收到了两份新闻稿,一份是驻内阁记者送来,报道内阁制定的天皇《终战诏书》详情;另一份是近卫师团部送来的,宣布近卫师团“起义”,反对迫使天皇结束战争的怯懦而又可耻的政府。编辑们如堕五里雾中,不知相信哪一份才是。
负责东京卫戍的东部军司令官田中大将彻夜未眠,天快亮时,电话中有消息传来:“刚森遇害,皇宫已被叛军占领。”
田中大将立即向近卫师团官兵发去命令,如下:
“第一近卫师团长森刚已被叛军杀害,师团部暂由东部军司令部直接指挥;以森刚名义发布的第584号帝国近卫师团命令,属叛军伪造,即刻予以撤消;包围占领皇宫的一切部队均拟马上撤离。”
田中大将命令东部军各部分头出动,镇压叛军。
田中首先率兵到达近卫师团团部指挥所,近卫师团森严戒备,田中大将径直走进近卫师团部,卫兵见是司令官本人,不敢阻拦。田中突然出现在石原面前,几十支枪口对着石原,吓得石原六神无主。
田中挥手:“拿下!”
几个士兵冲上前去,石原束手就擒。
逮捕石原,控制师团,然后直奔皇宫。
车到紧闭的皇宫黑色大门前戛然刹住,门前守卫士兵知是东部军司令官,亦不敢违抗,乖乖将大门打开。
至犬井门,田中命令守在这里的叛军士兵道:“叫你们联队长前来见我!”
近卫师团第二联队长芳贺已经弄不清当下局势究竟如何,只得前来。
田中喝问:“是谁让你来皇宫的?你执行谁的命令?”
芳贺吓得脸无血色,不知所措,低头嗫嚅,但求宽恕。
田中令手下将他抓捕。原皇宫警卫重新行使职权,很快恢复了平静,躲藏在宫内各处的大臣们陆续钻了出来,纷纷去御文库向天皇请安。
广播协会里,畑中仍在等着机器修好,各部协调,然后要在电台里发表讲话,鼓动全国支持叛乱。
这时,占据协会会长办公室的叛军头目叫他听电话。是田中大将打来的,电话里告诉他协会已被包围,各路叛军都已知罪悔过,撤回了原驻地,命令他停止叛乱,缴械投降。
畑中已知叛乱失败,像放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身边的卫兵将他扶起,他叫道:“身为皇国战士,不能挽救帝国于生死之间,实乃我辈耻辱。”
卫兵道:“冲出院子要紧!”
却说古贺一路叛军,原计划占领放送局大楼,控制电台,但不是什么原因,军车在黑夜里迷了路径,街上叛军和平叛的军队混杂,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故尔转来转去,等到达目的地之时,天已放亮了。他们得知田中大将的东部军已经包围了广播协会大楼,畑中还在协会院内,妄作困兽斗,遂命令部下冲进院内,救出畑中。
古贺的人从大门两侧的墙根向大门靠近。古贺弯着腰走在前头,一个士兵拖一挺机关枪,紧跟在他后面。再后面又有三十几个人跟随,长枪短枪都有。大门口没有人站岗。看不出这里曾经有过一个不平常的夜晚。
古贺挥手,一群亡命之徒很快冲进院子。
院子里静悄悄,古贺抢过后面那个士兵的机关枪,枪口朝外抱在怀里,第一个冲进楼内。楼内没有人,他又上了第二层,后面的人紧跟着冲上来。
第二层也没有人,周围静得有点怕人。
古贺正要上第三层数梯时,楼梯对面一间房门打开了,房门里走出来田畑课长。
田畑双手插在衣兜里,冷笑着说:“是古贺君吧?我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古贺回头,想把他的机关枪调转过来,田畑课长身后一个人已经先开枪了,子弹打在古贺的胸膛上。古贺中弹了,不服气的眼睛里冒着火,他使劲地想抬起机关枪,又一声枪响起,古贺歪歪斜斜地撞倒在楼梯口处。同时,田畑课长身后的警察一齐开枪,楼梯口处随古贺冲上来的四个人全被打死。
枪声乱作一团。叛乱分子们且战且退,退到院子里。但大门关上了,院子四周的高墙上站满了警察,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门卫室里也突然出现了士兵,把机关枪架在窗口上。叛军中有人喊:“冲出去!”但是,门口的机关枪响了,四周的警察们也都开了枪。
枪声持续了十来分钟,然后就寂静无声了。院子里留下成片的尸体。
混战之时,畑中由卫兵保护,冲出大楼,不幸被子弹射中。
在大楼前草坪不远的地方,又有一片灰色的楼房。畑中少佐由一个士兵搀扶着拐进一条小巷,在两栋楼之间的一个角落里坐下来。畑中少佐浑身是血,一条裤管全被鲜血浸染了,那个士兵也浑身是血。
士兵将畑中的裤管用刀划开,大腿上有一处较大的伤口,红色的血汨汨外流。士兵将自己的衣服撕下来,畑中毫无表情地坐着,看着士兵将撕成条条的布片裹在他的腿上。血还在向外流,畑中粗暴动地将士兵推开了,又将刚裹了两圈的布条狠命地扯下来。他少气无力地说:“我未能完成拯救帝国的圣业,有何面目苟活于世上。我将以死殉国,报效天皇于万一。”他命令士兵道:“你扶我起来!”士兵将他扶起,他挣扎着跪在地上,两眼直直地看着前方。他猛地抽出战刀,深深地刺向自己的腹腔。但是,他没有马上死亡,他歪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脸扭曲变形了。士兵在一旁看着他,好一阵,畑中还没有死。士兵拔出手枪,朝着畑中的脑袋打了一枪。畑中抽搐了几下,很快便不动了。士兵又将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开了一枪,身子訇然倒下,倒在畑中的身旁。
叛乱终于平息,这时是八月十五日上午八点钟。
六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中午,东京放送局大楼的播音室里,日本最有名的播音员禾田信贤紧张地坐在麦克风前,他两眼盯着前面的大钟。时间一秒一秒地前进着,当大钟上时针与分针重迭在十二点时,他对着麦克风语调沉重地说:“听众们请注意,本次广播极为重要;听众们请注意,本次广播极为重要。现在是东京时间十二点正,请听众们起立。天皇陛下现在向日本人民宣读诏书。”
广播里奏起日本国歌《君之代》:
“皇国盛世兮,千秋万代;细石成岩兮,青苔覆盖;长治久安兮,民安国泰。”
那种听起来有些绵绵的声音,今天似乎真的让人觉得有那么点庄严和悲壮。
就在《君之代》乐声奏起的时候,陆相阿南惟几大将坐在他的书桌前。阿南夫人走了进来,阿南摆了摆手,说:“我想安静一会儿。”夫人退了出去。
阿南从桌上拿过横放着的战刀,他看了看战刀的刃口,然后对准自己的胸膛,一点一点地刺了进去。
阿南夫人听到了轻微的响声,她推门进来,她看见阿南倒在血泊之中,她将丈夫抱起,但是,阿南已经气绝身亡了!
《君之代》奏过之后,广播里有一个小段短暂的静音,接着便是天皇裕仁向日本国民宣读诏书的声音。
日本人把天皇说话叫做鹤鸣,日本人很少有人听到过这种声音,此时,这种尖细而缓慢的东洋之鹤的鸣叫在广播里随着无线电波立即传遍了世界的每个角落,全世界都从广播里听到了鹤鸣,听到了日本投降的消息:
“致忠良臣民书:
察世界之大势及帝国现状,朕决定采取非常措施,收拾时局,帝国政府已受旨通知美、英、中、苏四国政府,我帝国接受彼等联合宣言之各项条件……”
日本举国上下,凝神聆听,一片寂静,站着或安静地跪着的听众,抽搐着脸,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千百万人恸哭,但在羞辱和悲痛之余,却也无可否认有某种得救之感,连年战争的死亡和破坏造成的可怕的重担,终于要卸掉了!
鹤鸣之声继续着:“朕聊以自慰者,以尔等臣民之赤诚使帝国国体得以保留,使朕与忠良臣民得以永久相处,尔等切勿悲伤冲动,勿使事态更趋复杂……”
当天中午,日本东京皇宫外细卵石铺就的广场上,十几万人黑压压的跪伏在那里,一片片的哭泣声笼罩在那青翠的护城河和黛色的城墙上,久久无法散去。人们的痛哭声,不时被手枪击发声打断,这是悲愤的军官们正在开枪将自己杀死。国民中除用手枪将自己杀死之外,还有许多人采取默默地剖腹自杀,甚至有的全家老少三辈共同自刎。
日本的很多地方都在演绎着这种最后的疯狂,东京青山通一户人家全家卧轨自杀;横滨一所小学在听了投降诏书后,校长竟带着一群小学生集体投海自尽;当天下午五时,海军中将宇垣缠佩戴武士剑,率领22名机组人员和11架歼击轰炸机飞向冲绳方向发动最后的自杀式攻击……
在中国南京,日本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冈村宁茨率领派遣军总司令部二千余名日本军官兵,在南京市鼓楼广场东面集合,聆听天皇亲自播讲的投降诏书。冈村宁茨泪流满面,二千余名官兵一片哀号之声。
在中国沦陷区内的日本军人们,也在不同的地点整装肃穆聆听鹤鸣:
“同胞切勿互相排挤,致混乱,深入迷途,丧失对世界之信心,世世代代举国一致,坚信我神州不灭。帝国任重道远,尔臣民共竭尽全力,建设未来,广开公正之道,培养高尚精神,努力奋斗!与世界并进,发扬帝国固有光荣!”
在中国东南部的一个日本兵营里,二十多个日本军官,面朝东方,跪在地上,按照日本武士道的切腹自杀的方式,全部用战刀将自己杀死。在许多个兵营里,同样的自杀在疯狂地进行着。
停战指令没有传到的那些闭塞的地方,还有成千上万的人在战争巨轮的惯性碾动下成为“最后战场”上的牺牲品。
从8月12日开始,日本关东军残余仍龟缩在黑龙江的虎头要塞和东宁要塞中负隅顽抗,与苏联红军进行血战,战斗一直持续到8月底。
8月12日-26日,日本关东军虎头要塞守备队与苏联红军进行了一场极其残酷的大战。8月20日,苏军占据了山体的表面,往地道里面、要塞里面灌进汽油,然后点燃。由于里面燃烧爆炸,要塞整个都塌了下来,日军1600人,仅逃脱53人。苏军也付出1000余人的生命代价。
1945年8月9日凌晨3时,苏军先遣队首先袭击东宁要塞的高安村。
日军一三二旅团长鬼武五一命令部队要死守胜洪山、郭亮两个阵地。几个小时后,苏军用2000发炮弹猛烈轰击,很快突破了胜洪山阵地南部、郭亮阵地北部的防线,制高点为苏军所控制。
日军便将主力部队撤退到二线防御,随军的日本妇女和孩子成了最先被遗弃的对象。
这些妇孺被集中收容到一个弹药库里,这里没有水、没有粮食、也没有被褥,这些可怜的人只能坐在冰凉的水泥地上,残酷的战争将他们推到了死亡的边缘。
为了不让这些妇孺落到苏军的手里,日军痛下毒手,将毒药灌进了他们的嘴里,除一名儿童生还外,其余全都死在了这个阴冷的地下室。
两个侍从再三劝止,天皇说:“把侍从武长官叫来,朕要让他传达朕意。”
“武长官已被困在宫内省,御文库与宫内省之间的通道已被叛乱者切断,并有机关枪封锁。”户田回答说。
“内大臣木户呢?”天皇问。
“听说叛军抓了好多大臣,希望木户幸免于难,他的宅邸已遭到叛军袭击。”三井道。
两人将天皇扶出卧室,听见外面乱成一片,正在慌乱之时,一队叛军破门而入。
但是,叛军士兵们并不知道这里是天皇卧室,但见这里煌煌然非同平常,只顾四处打量。
户田指着室内器物,慌乱道:“拿,拿,拿吧!”
那些兵士平日里何曾见过宫中之物,但见宫中器物,眼花缭乱,均非平日所见,只知不是平常之物,听见说拿,哪管轻重,便很快就发生了混抢,乱作一团。
两侍从趁乱保护天皇逃脱,躲入地下室。
此时,内阁会议正在进行中。
井田率一部叛军冲向御文库会议大厅。
有卫兵发现了有人向这边冲来,立即鸣枪警告。叛军中有人开了枪还击。
大厅内,铃木首相发表辞职讲话:“本届内阁未能实现国家目标,未能挽救帝国于危难之时,深负皇恩,内阁已不能担负国家未来之重任,我恳请天皇陛下批准内阁总辞职之请求,并建议尽快组成新内阁。我并为自己两次麻烦天皇陛下圣断而感到羞愧!”
忽然,有卫兵跑进来报告:“有军人叛乱,皇宫已被占领。”
内阁官员们顿时慌作一团。也不管会议有没有完,当即作许多鸟兽散,官员们抱头逃命。
井田已知行踪暴露,本以为无功而返,不料有二十多个官员慌慌张张,迎面跑来,当即命令手下将他们抓捕。
不远处,又有一队六七人慌不择路,乱撞乱闯,神情紧张。
井田一边开枪,一边命令:“抓住他们!”
士兵们立即将他们围起来拦住盘问,方知是给天皇录音的录音小组成员。
井田大喜,一并抓了,带入宫中。此时畑中与芳贺也到达皇宫,遂与井田会合。
畑中将二十多个大臣连同录音小组成员一起关在一间破木屋内,遂个审讯,知录音藏
在宫内省,便命令士兵搜查宫内省,务要搜出录音。
叛军们涌向宫内省,翻箱倒柜,上下左右搜查,连天花板夹层都不放过。然而,宫内省的房屋多至数百间,而且式样结构大小差不多,叛军如入了迷宫。不知哪间是长官居住还是侍从或杂役居住,究竟该向哪里搜寻。且不少叛军只把注意力放在喜欢的东西上,想趁乱打劫。所以搜查成了走马看花,天皇录音终未被搜走。
畑中未得到天皇录音,暴怒。
他令将录音组的人带到跟前,他亲自审问他们。
“你们谁是负责人?”
组长战战競競道:“我只是临时负责的组长。”
畑中用枪指着他的脑袋,说:“天皇录音在什么地方?不知道者,一枪毙命。”
组长无奈道:“我们只负责录音,录音片究竟藏于何处,我们实在不知。”
畑中怒道:“那你还知道什么?你信不信,我将把你们全部杀死。”
组长道:“我只知明日中午,录音将于广播协会播出。”组长还不知此时已是十五日凌晨。
畑中得知天皇录音将于十五日中午在广播协会播出,他立即命令井田:“马上出发,跟我到广播协会!”他又对芳贺道:“你继续在宫中搜查,找到天皇下落。”
与此同时,一辆满载着叛军的卡车悄然停在了内阁首相铃木的官邸前。
一声吆喝,两挺机枪向宅内开火。枪声一停,他们便闯入宅邸,前前后后搜查一遍,首相不在宅中,便在走廊里放一把火。叛军烧得兴起,旋又登车扑向首相的凡山私寓。到了凡山,又扑空,首相不在凡山,遂放火烧屋,然后,转向枢密院议长平沼住处,不管平沼在与不在,放火便烧。
内大臣木户的住宅也遭到袭击,警卫与之交火。
凌晨,放送局大数里灯火通明,播音室里一个女播音员正在软声软气地对着麦克风播音:“我皇军将士正严守皇土大陆,国人切勿为敌之和平宣传所迷惑,精诚团结,体慰圣虑,乃我大和民族之固有光荣……”
此时,畑中少佐带领着井田和三十多个叛乱分子直奔东京放送局广播协会大楼而来。
井田带领叛军到了广播协会,占领各室,把值夜班的职员悉数关押。井田闯进第13号广播室,命令播音员安木玲子:“马上做好播音准备,长官要播音。”
正在此时,响起了尖厉的警报声,美机空袭。大家急出躲藏,安木玲子顺手对机器做了手脚,溜之大吉。
畑中进来,井田摆弄机器,怎么也不响。畑中便将关押的第二播音室播音员立野拉出,用枪逼着立野道:“早上5点钟的新闻节目由我主持,给我开机调节好,我只讲10分钟。”
立野拒绝:“空袭警报没有解除,而且东部军司令官田中大将已有指示传来,凡要广播者,必须出示由他亲笔签名盖章的特别许可证,否则不准广播。”
畑中正要动怒,立野又道:“即使获准向全国广播,也不能马上可以播出,须先通知各地的广播站台,这是技术问题。”
“我命令你,迅速通知各地广播站台。”畑中暴跳如雷,“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完成!”
东京各通讯社、报社,几乎同时收到了两份新闻稿,一份是驻内阁记者送来,报道内阁制定的天皇《终战诏书》详情;另一份是近卫师团部送来的,宣布近卫师团“起义”,反对迫使天皇结束战争的怯懦而又可耻的政府。编辑们如堕五里雾中,不知相信哪一份才是。
负责东京卫戍的东部军司令官田中大将彻夜未眠,天快亮时,电话中有消息传来:“刚森遇害,皇宫已被叛军占领。”
田中大将立即向近卫师团官兵发去命令,如下:
“第一近卫师团长森刚已被叛军杀害,师团部暂由东部军司令部直接指挥;以森刚名义发布的第584号帝国近卫师团命令,属叛军伪造,即刻予以撤消;包围占领皇宫的一切部队均拟马上撤离。”
田中大将命令东部军各部分头出动,镇压叛军。
田中首先率兵到达近卫师团团部指挥所,近卫师团森严戒备,田中大将径直走进近卫师团部,卫兵见是司令官本人,不敢阻拦。田中突然出现在石原面前,几十支枪口对着石原,吓得石原六神无主。
田中挥手:“拿下!”
几个士兵冲上前去,石原束手就擒。
逮捕石原,控制师团,然后直奔皇宫。
车到紧闭的皇宫黑色大门前戛然刹住,门前守卫士兵知是东部军司令官,亦不敢违抗,乖乖将大门打开。
至犬井门,田中命令守在这里的叛军士兵道:“叫你们联队长前来见我!”
近卫师团第二联队长芳贺已经弄不清当下局势究竟如何,只得前来。
田中喝问:“是谁让你来皇宫的?你执行谁的命令?”
芳贺吓得脸无血色,不知所措,低头嗫嚅,但求宽恕。
田中令手下将他抓捕。原皇宫警卫重新行使职权,很快恢复了平静,躲藏在宫内各处的大臣们陆续钻了出来,纷纷去御文库向天皇请安。
广播协会里,畑中仍在等着机器修好,各部协调,然后要在电台里发表讲话,鼓动全国支持叛乱。
这时,占据协会会长办公室的叛军头目叫他听电话。是田中大将打来的,电话里告诉他协会已被包围,各路叛军都已知罪悔过,撤回了原驻地,命令他停止叛乱,缴械投降。
畑中已知叛乱失败,像放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身边的卫兵将他扶起,他叫道:“身为皇国战士,不能挽救帝国于生死之间,实乃我辈耻辱。”
卫兵道:“冲出院子要紧!”
却说古贺一路叛军,原计划占领放送局大楼,控制电台,但不是什么原因,军车在黑夜里迷了路径,街上叛军和平叛的军队混杂,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故尔转来转去,等到达目的地之时,天已放亮了。他们得知田中大将的东部军已经包围了广播协会大楼,畑中还在协会院内,妄作困兽斗,遂命令部下冲进院内,救出畑中。
古贺的人从大门两侧的墙根向大门靠近。古贺弯着腰走在前头,一个士兵拖一挺机关枪,紧跟在他后面。再后面又有三十几个人跟随,长枪短枪都有。大门口没有人站岗。看不出这里曾经有过一个不平常的夜晚。
古贺挥手,一群亡命之徒很快冲进院子。
院子里静悄悄,古贺抢过后面那个士兵的机关枪,枪口朝外抱在怀里,第一个冲进楼内。楼内没有人,他又上了第二层,后面的人紧跟着冲上来。
第二层也没有人,周围静得有点怕人。
古贺正要上第三层数梯时,楼梯对面一间房门打开了,房门里走出来田畑课长。
田畑双手插在衣兜里,冷笑着说:“是古贺君吧?我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古贺回头,想把他的机关枪调转过来,田畑课长身后一个人已经先开枪了,子弹打在古贺的胸膛上。古贺中弹了,不服气的眼睛里冒着火,他使劲地想抬起机关枪,又一声枪响起,古贺歪歪斜斜地撞倒在楼梯口处。同时,田畑课长身后的警察一齐开枪,楼梯口处随古贺冲上来的四个人全被打死。
枪声乱作一团。叛乱分子们且战且退,退到院子里。但大门关上了,院子四周的高墙上站满了警察,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门卫室里也突然出现了士兵,把机关枪架在窗口上。叛军中有人喊:“冲出去!”但是,门口的机关枪响了,四周的警察们也都开了枪。
枪声持续了十来分钟,然后就寂静无声了。院子里留下成片的尸体。
混战之时,畑中由卫兵保护,冲出大楼,不幸被子弹射中。
在大楼前草坪不远的地方,又有一片灰色的楼房。畑中少佐由一个士兵搀扶着拐进一条小巷,在两栋楼之间的一个角落里坐下来。畑中少佐浑身是血,一条裤管全被鲜血浸染了,那个士兵也浑身是血。
士兵将畑中的裤管用刀划开,大腿上有一处较大的伤口,红色的血汨汨外流。士兵将自己的衣服撕下来,畑中毫无表情地坐着,看着士兵将撕成条条的布片裹在他的腿上。血还在向外流,畑中粗暴动地将士兵推开了,又将刚裹了两圈的布条狠命地扯下来。他少气无力地说:“我未能完成拯救帝国的圣业,有何面目苟活于世上。我将以死殉国,报效天皇于万一。”他命令士兵道:“你扶我起来!”士兵将他扶起,他挣扎着跪在地上,两眼直直地看着前方。他猛地抽出战刀,深深地刺向自己的腹腔。但是,他没有马上死亡,他歪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脸扭曲变形了。士兵在一旁看着他,好一阵,畑中还没有死。士兵拔出手枪,朝着畑中的脑袋打了一枪。畑中抽搐了几下,很快便不动了。士兵又将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开了一枪,身子訇然倒下,倒在畑中的身旁。
叛乱终于平息,这时是八月十五日上午八点钟。
六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中午,东京放送局大楼的播音室里,日本最有名的播音员禾田信贤紧张地坐在麦克风前,他两眼盯着前面的大钟。时间一秒一秒地前进着,当大钟上时针与分针重迭在十二点时,他对着麦克风语调沉重地说:“听众们请注意,本次广播极为重要;听众们请注意,本次广播极为重要。现在是东京时间十二点正,请听众们起立。天皇陛下现在向日本人民宣读诏书。”
广播里奏起日本国歌《君之代》:
“皇国盛世兮,千秋万代;细石成岩兮,青苔覆盖;长治久安兮,民安国泰。”
那种听起来有些绵绵的声音,今天似乎真的让人觉得有那么点庄严和悲壮。
就在《君之代》乐声奏起的时候,陆相阿南惟几大将坐在他的书桌前。阿南夫人走了进来,阿南摆了摆手,说:“我想安静一会儿。”夫人退了出去。
阿南从桌上拿过横放着的战刀,他看了看战刀的刃口,然后对准自己的胸膛,一点一点地刺了进去。
阿南夫人听到了轻微的响声,她推门进来,她看见阿南倒在血泊之中,她将丈夫抱起,但是,阿南已经气绝身亡了!
《君之代》奏过之后,广播里有一个小段短暂的静音,接着便是天皇裕仁向日本国民宣读诏书的声音。
日本人把天皇说话叫做鹤鸣,日本人很少有人听到过这种声音,此时,这种尖细而缓慢的东洋之鹤的鸣叫在广播里随着无线电波立即传遍了世界的每个角落,全世界都从广播里听到了鹤鸣,听到了日本投降的消息:
“致忠良臣民书:
察世界之大势及帝国现状,朕决定采取非常措施,收拾时局,帝国政府已受旨通知美、英、中、苏四国政府,我帝国接受彼等联合宣言之各项条件……”
日本举国上下,凝神聆听,一片寂静,站着或安静地跪着的听众,抽搐着脸,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千百万人恸哭,但在羞辱和悲痛之余,却也无可否认有某种得救之感,连年战争的死亡和破坏造成的可怕的重担,终于要卸掉了!
鹤鸣之声继续着:“朕聊以自慰者,以尔等臣民之赤诚使帝国国体得以保留,使朕与忠良臣民得以永久相处,尔等切勿悲伤冲动,勿使事态更趋复杂……”
当天中午,日本东京皇宫外细卵石铺就的广场上,十几万人黑压压的跪伏在那里,一片片的哭泣声笼罩在那青翠的护城河和黛色的城墙上,久久无法散去。人们的痛哭声,不时被手枪击发声打断,这是悲愤的军官们正在开枪将自己杀死。国民中除用手枪将自己杀死之外,还有许多人采取默默地剖腹自杀,甚至有的全家老少三辈共同自刎。
日本的很多地方都在演绎着这种最后的疯狂,东京青山通一户人家全家卧轨自杀;横滨一所小学在听了投降诏书后,校长竟带着一群小学生集体投海自尽;当天下午五时,海军中将宇垣缠佩戴武士剑,率领22名机组人员和11架歼击轰炸机飞向冲绳方向发动最后的自杀式攻击……
在中国南京,日本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冈村宁茨率领派遣军总司令部二千余名日本军官兵,在南京市鼓楼广场东面集合,聆听天皇亲自播讲的投降诏书。冈村宁茨泪流满面,二千余名官兵一片哀号之声。
在中国沦陷区内的日本军人们,也在不同的地点整装肃穆聆听鹤鸣:
“同胞切勿互相排挤,致混乱,深入迷途,丧失对世界之信心,世世代代举国一致,坚信我神州不灭。帝国任重道远,尔臣民共竭尽全力,建设未来,广开公正之道,培养高尚精神,努力奋斗!与世界并进,发扬帝国固有光荣!”
在中国东南部的一个日本兵营里,二十多个日本军官,面朝东方,跪在地上,按照日本武士道的切腹自杀的方式,全部用战刀将自己杀死。在许多个兵营里,同样的自杀在疯狂地进行着。
停战指令没有传到的那些闭塞的地方,还有成千上万的人在战争巨轮的惯性碾动下成为“最后战场”上的牺牲品。
从8月12日开始,日本关东军残余仍龟缩在黑龙江的虎头要塞和东宁要塞中负隅顽抗,与苏联红军进行血战,战斗一直持续到8月底。
8月12日-26日,日本关东军虎头要塞守备队与苏联红军进行了一场极其残酷的大战。8月20日,苏军占据了山体的表面,往地道里面、要塞里面灌进汽油,然后点燃。由于里面燃烧爆炸,要塞整个都塌了下来,日军1600人,仅逃脱53人。苏军也付出1000余人的生命代价。
1945年8月9日凌晨3时,苏军先遣队首先袭击东宁要塞的高安村。
日军一三二旅团长鬼武五一命令部队要死守胜洪山、郭亮两个阵地。几个小时后,苏军用2000发炮弹猛烈轰击,很快突破了胜洪山阵地南部、郭亮阵地北部的防线,制高点为苏军所控制。
日军便将主力部队撤退到二线防御,随军的日本妇女和孩子成了最先被遗弃的对象。
这些妇孺被集中收容到一个弹药库里,这里没有水、没有粮食、也没有被褥,这些可怜的人只能坐在冰凉的水泥地上,残酷的战争将他们推到了死亡的边缘。
为了不让这些妇孺落到苏军的手里,日军痛下毒手,将毒药灌进了他们的嘴里,除一名儿童生还外,其余全都死在了这个阴冷的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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