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异域他乡的故事

　　老人：好、好，我这种辈子和傣家有缘分。小黑的妈妈也是傣家人。这阵我又有一个傣族女儿
　　了，小黑，快过来给你姑妈磕头!
　　小黑（边磕头边叫）：姑妈!姑妈!
　　叶帕妈热泪盈匡地笑着将小黑扶起，并摘下自己手腕上的扭花银镯递给小黑。
　　叶帕妈：接着，小黑。以且要娶媳妇的时候给媳妇作聘礼。
　　小黑看了看爷爷，见爷爷含笑点头后，他才接下银镯。此时，他又偷偷地看了看叶帕，叶帕见
　　到到小黑在看她，便羞涩地低下了头。
　　叶帕妈（对老人）：爹，我们到大山崩龙地去，
　　住，万一他……不在了，我们也马上回来跟你们住，
　　就让他们……
　　找着叶帕她爹，马上就叫着他回来，挨着你老
　　芒艾寨，我们不回去了，等叶帕和小黑长大后
　　清晨，小黑坐在门坎上整理着勒竹鸡的裢子，整好后，又拿出最后一根铅条放在小铁砧上，用
　　小锤敲打成球形。
　　叶帕蹲在旁边看着，把敲打好的铅弹拿去放在铜炮枪的枪口上比着。稍许，叶帕便催促起小黑来。
　　叶帕：小黑哥，你还不上山呀。
　　小黑：这么早，上山干什么？
　　叶帕：爷爷叫你去打麂子呀。
　　小黑：麂子要太阳落时才回窝，在它回窝的路上等着才能打到。这阵子，它才出来连脚迹都找
　　不到，怎么打。
　　晌午时分，急不可奈的叶帕背起背箩，提着铜炮枪追着小黑要上山。
　　叶帕：小黑哥，走走，上山去哕。
　　小黑：叶帕，你在家照顾姑妈和岩芒，我一个人上山。
　　叶帕：妈妈和弟弟不用我照顾，我一定要跟你一起上山。
　　小黑实在拗不过，只好同意让她跟着上山。
　　小黑：好好，去吧去吧。
　　叶帕背着背箩形影不离地跟在小黑的身后。走累了，两人坐在绿肥草茵茵的斜坡上歇息，目光
　　四处张望的叶帕发现离他们不远处有一棵挂满黄橙橙枇粑的山枇杷树，便欣喜若狂地跑过去，动作
　　熟练地爬上树摘了许多山枇杷。
　　这时，小黑也跑了过去，站在树下用背箩接着叶帕摘下的枇杷。
　　小黑：叶帕，别摘了，快下来吧，多了也吃不完。
　　叶帕下了树，两人坐在树下津津有味地吃起枇杷来。
　　叶帕：小黑哥，你会不会唱歌？
　　小黑：不会。
　　叶帕：我教你唱。
　　小黑：是什么歌？
　　叶帕：我们傣族的歌。
　　小黑：你先唱一遍，好听我就学，不好听我就不学。
　　叶帕：好。
　　叶帕清了清嗓子，声情并茂地唱了起来。
　　歌词：
　　粉团花一样的妹妹唷，
　　你那细细嫩嫩的皮肤，
　　就象河沙那样白净；
　　望见你那诱人的眼睛，
　　就象看见仙人的水井；
　　望见你那弯弯的长眉，
　　就象看见神鸟的羽翎；
　　你那宝石一样的小嘴说出话呀，
　　句句甜时我的心。
　　叶帕唱罢，寻问小黑。
　　叶帕：小黑哥，好听吗？
　　小黑（兴高采烈地）：好听、好听，太好听了，叶帕，你教我吧。
　　叶帕唱一句，小黑跟一句。清宛柔情的歌声在旷野，在山谷回荡，久久地回荡。最后是粗旷的
　　男高音独唱。
　　歌声中，小黑、叶帕有说有笑地翻过一道道山梁，穿越一处处密林……
　　小黑、叶帕坐在一棵大青树下休息着。
　　叶帕（征寻地）：不去打麂子了行吗？
　　小黑：不打麂子，要做什么呢？
　　叶帕：你装上火药和铅弹，让我打枪。
　　小黑：一天就用去这么多的火药和铅弹，爷爷会不高兴，会问的。
　　叶帕：你就说是你打掉的，不就行了吗。
　　小黑：挨爷爷骂几句倒算不了什么，可我一不听话，爷爷会伤心。爷爷这辈子太苦了我不想让
　　他伤心难过。
　　叶帕：小黑哥，你说我为哪样要学打枪？
　　小黑：不知道。
　　叶帕：要去杀人!
　　小黑（惊愕地）：什么，你要去杀人？
　　叶帕：对，我要杀一个人!
　　小黑：为什么要杀人，杀谁？
　　叶帕：我有两个爹，我自己的爹爹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他在骡马队赶牲口，每次回来都要
　　给我买几盒我最爱吃的芙蓉糕。几年前，外国的偷马贼进来偷走了骡马队的三匹骡子，公社的方部
　　长逼着爹爹带几个人去外国找，一去就没有回来。后来方部长说爹爹在国外加入了蒋残匪，说妈妈
　　是反革命家属，天天吃过晚饭就叫妈妈去他在的地方训话，还不准带我去。妈妈每次回到家就抱着
　　我哭……
　　小黑：后来你爹爹回来了没有？
　　叶帕（摇摇头）：那时妈妈还年轻，长得好看。寨邻劝她招个男人来家，家里有男人，才不会
　　遭人欺负。妈妈就招了一个，生了岩芒。这就是我的第二个爹爹，这个爹爹的爹爹是解放前从外国
　　进来上门的，方部长又拿着这一点当把柄，说他是特务，把他吓跑了，方部长又经常叫妈妈去训话……
　　小黑：你要杀的就是这个方部长？
　　叶帕（咬牙切齿地）：我一定要杀掉他!
　　小黑：他在当官，你杀了他，你也跑不了呀。
　　叶帕：他没当官了。他吃了国家好多好多的钱，要抓他，他一趟就逃到外国去了。听人说，这
　　阵子他在朗浪街上开了个小铺子。听说外国街上买得到枪，我要买一支，回来的路上，我们要过朗
　　浪街子，我打死了他，就跑回来。
　　小黑低头，闷闷地听着叶帕叙述的一切。
　　叶帕（推了一下小黑）：小黑哥，给我打几枪嘛，好不好，以后，爷爷一去赶街，你就到山上
　　来教我打枪，好吗，小黑哥。我把枪法式练准了，才报得了仇。好小黑哥，你就支着给爷爷骂几顿
　　吧，我一辈子都会感谢你的。
　　小黑：爷爷骂几顿没关系，给他讲明就行了。我是怕你打死了人，给人家抓住，就回为来了。
　　叶帕（手抚着小黑的肩）：憨小黑哥，我不会买一支小小的枪，悄悄地打死了他，人家见我是
　　个小姑娘，哪个都不会想到是我干的。
　　小黑仍木然地盯着叶帕。
　　叶帕：你说，方部长哪样的坏蛋，该不该杀？
　　小黑：……
　　叶帕（推了一下小黑）：小黑哥，你说话呀。
　　小黑：该!
　　叶帕（拉起小黑）：哪就起来教我打枪吧。
　　小黑怏怏地站起来，一副极不痛快的样子。
　　叶帕（安慰地）：好小黑哥，我晓得你担心我回不来。我给你说，我们一定会回来。一到大山
　　崩龙地，找到爹爹，我们就往回走，过朗浪街的时候，要是方岩相不在，我就不报仇了。
　　小黑（惊讶的）：哎呀，你说的方部长就叫方岩相？
　　叶帕：他就叫方岩相。
　　小黑：方岩相就是整我们一家的方同志呀。
　　叶帕：那就更该杀了!小黑哥，杀了他，我们回到冷山窝子，就哪也不去了。我……我给你当
　　媳妇……
　　小黑（惊喜地抓住叶帕）：真的，叶帕？
　　叶帕（噗哧一笑）：憨包，你还看不出来呀，妈妈早把我给你了。
　　（闪回毕）
　　朦胧的月光下，雾星儿飞舞着，游移着，把近处的竹林，对岸的苇荡和森林都抹成若隐若现的
　　幻影。
　　柳勤还沉浸于往事的回忆之中。司雅基走到柳勤的身边。
　　司雅基：还想那件事呀？
　　柳勤：我在替秀罕担忧。
　　司雅基（手搭在柳勤的肩上）：好兄弟，你很善良呀，可天底下值得担忧的事太多太多了。要
　　是看到每一件都担忧都焦虑，不到中年就会白了头。把心磨硬些吧。至于秀罕，不必为她发愁。
　　柳勤（不解地）：为什么？
　　司雅基：第一、她是个有心计有决断有毅力的人；第二、岩温既然这样爱她，就决不会伤害她。
　　走，睡去吧，明天还要赶路。
　　柳勤：司雅基，我的心告诉我，秀罕多半是我的表妹叶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