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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美姣：“病已哥哥，你怎么才来啊？王大娘都在这儿等了你差不多半个时辰了。”
　　刘病已这才注意到张美姣的旁边站着一位老妇人，手里还抱着一只鸡。但是他一时想不起这位妇人是谁了，“王大娘，您找我有什么事啊？”
　　王大娘：“刘公子，我是来给你送鸡来的。”老妇人说完就要把手中的鸡送给刘病已。
　　刘病已：“王大娘，您这是干嘛？怎么凭空要送鸡给我啊？”
　　张美女姣（扑哧一声笑了）：“你看你，自己都忘记了吧。半年前，你帮王大娘写了一封家书给她在边塞戍边的儿子，也没收她的钱。王大娘就说等家里的鸡长大了，要送一只给你。我说你不会收的，可她不信，非要在这儿等你过来。”
　　刘病已：“唉哟，王大娘。我不就是帮你写了一封家书吗？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你这只鸡可就喂得不容易了，没个一年半载的，是长不大的。您老儿子又不在身边，一个人过得也不容易。这鸡我不能收您的，您还是带回家吧。您看，它正在下蛋的时候，杀了它该多可惜啊！”
　　王大娘：“刘公子，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们这些穷苦人家？我们虽然穷些，但还是有志气的。你给我帮了忙，替我给儿子写了书信，我当时就说过等家里的鸡长大了，要送一只给你。你也没有反对啊，这人说话是要算数的。我这么大年纪了，你不能让我落个不讲信用的名声吧？”
　　老妇人很是生气，仍然十分固执地要将鸡送给刘病已。刘病已当初只当是大娘的一句戏话，并未放在心上的。现在听老大娘这么一说，心中很是感动。
　　刘病已：“王大娘，您既然这么说，那我也只好收下这只鸡了。”
　　刘病已把鸡接了下来，交给张美姣的丫环美玉，吩咐道：“美玉，麻烦你把鸡送到厨房里去。跟厨房的人说一声，赶紧把鸡杀了，加点红枣、党参清炖。中午我们就在这儿吃了。”
　　美玉：“好的。刘公子。”丫环美玉笑呵呵地接了鸡进去了。
　　刘病已：“大娘，您儿子回信了吗？”
　　老妇人很是高兴，“回了。前不久回的，那个送信的人当场就念给我听了。他收到我的信很高兴，还说他在军中过得挺好的，让我不要操心。”
　　刘病已：“那就好。”
　　王大娘：“我家忠儿还说了，他要好好表现，将来立了军功再回家娶媳妇。”
　　刘病已笑了，“那好啊，王大娘，你儿子娶媳妇的那天，别忘了告诉我。我还得讨一杯喜酒喝的呢！”
　　王大娘：“刘公子是贵人，我儿子若是结婚能请得刘公子登门，那是我们全家求之不得的福气。如果有那一天，我一定亲自来请你。”
　　刘病已：“好，我们一言为定。”
　　那妇人看刘病已收下了鸡，自己的心愿达成，就一脸笑容的要走。
　　刘病已（拦住了她）：“王大娘，您等一下，我还没有给您找钱呢！”
　　王大娘：“找什么钱啊？”
　　刘病已：“是这样子的。我给别人代写信，也是有个收费的规矩的，只收一铢钱。您的这只鸡，值个八钱的。我可不能占您的便宜啊，那要是说出去，我刘病已还能在这世上混吗？您老要讲您的信用，这个没办法，这鸡我收下了。我也得讲我的规矩啊，所以，我得找您零钱。这是七铢钱，你得拿着。”
　　刘病已说完，就从身上掏出七铢钱塞到了老妇人的手里。
　　王大娘：“不行，我不能收你的钱。而且这鸡也值不了八铢钱的。”她说完就要退回这七铢钱。
　　刘病已： “王大娘，您还不知道吗？您那只鸡啊，我看它的冠子都是鲜红色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从小放在山上长大的，吃的是百草、虫子，纯天然的食物，是不是的？”
　　王大娘：“还真的被刘公子说对了，我这只鸡啊，从小放养在我家后山上的，吃的就是山上的百草、虫子。”
　　刘病已：“这不就对了嘛！那山上的百草、虫子可都是上好的药材啊，吃山上的百草、虫子长大的鸡，能跟在家里吃五谷杂粮长大的鸡价格一样的吗？所以大娘您这鸡的价格自然要贵一些，这也是合情合理的。”
　　王大娘： “不，你这不是在耍我吗？别当我不知道，这市场上的鸡也大都跟我养的鸡一样，是在山中长大的，可一只鸡在市场上卖都卖不了七铢钱的。这钱我不能要，你快把鸡还我。”
　　刘病已：“晚啦，王大娘。您没听到我刚才都跟丫环吩咐过了，这鸡已送厨房里杀了。我中午还打算在这儿吃一顿好的呢！”
　　这时，张美姣也过来打圆场，“王大娘，您就收下吧。您一个人在家，日子也过得艰难的。您能过来送鸡来，我和病已都是很高兴的。”
　　“是啊，王大娘，这刘公子是这条街上出了名的大好人。你去问问周边的街坊，有哪个不知道他是一个热心肠的人的？”有两个前来喝酒的客人也过来劝道。
　　老妇人这一回不再坚持，噙着泪水收下了，“刘公子，既然这样，那我就收下了。”
　　刘病已笑着点了点头。
　　老妇人给刘病已作了揖，然后把钱揣在怀里，嘴里念叨着：“好人啦，真的是大好人啦！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你们的。”然后蹒跚着走到一付担子旁边，挑了一担菜准备沿街叫卖。
　　刘病已看着她蹒跚而行的背影忽然感到有些心酸。正欲走进酒肆去，忽然听到街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街道上的小贩、行人躲避的慌乱声。
　　“让开！让开！你们这些贱民！”有几个家丁打扮的人骑着高头大马，挥舞着手中的鞭子使劲地抽向那些躲避不及的人们。
　　那老大娘腿脚有疾，本来就走得蹒跚，恰巧又走到了街道的中间，如何避让得及？就在刘病已惊呼一声“不好！”的时候，老大娘已被一个家丁抽了一鞭子，“老不死的，在中间挡道，不想活了吗？不想活老子就成全你！”说罢，又扬起鞭子要抽。
　　眼看着老大娘又要遭殃，刘病已急得大喊了一声：“大胆奴才！休得猖狂！你给我住手！”
　　刘病已这一声怒喝，把那行凶的奴才给震住了，也把街道上所有的人都给震住了！大伙都抬眼看着，等待着事情的发展。
　　那家丁也是个吃软怕硬的家伙，一看有人出来主持正义，心中理亏，但还是色厉内荏地吓唬道：“哟，今天倒是奇怪，又冒出来一个管闲事的！你知道我们是谁吗？小子，告诉你也无妨，我们是大将军府的，后面的马车上坐的可是我们霍大将军最疼爱的掌上明珠。要是惊了马，霍小姐出了点事，你担当得起吗？”
　　原来马车上坐的就是霍光最疼爱的小女儿霍成君。
　　刘病已一听，原来这下拦的是朝廷的权臣霍光最疼爱的小女儿的驾，头皮一下子就炸了。这司马大将军霍光，天下人又有谁不知道啊？刘病已在酒肆里已是听过不少关于他的故事了。自从御史大夫桑弘羊与上官桀、燕王刘旦等人试图谋反事情败露之后，朝中反对霍氏的势力基本被诛。霍光的党派亲族连成一体，盘根错节地占据了朝廷。国家的权柄，基本上已握在了霍光的手中。就是丞相田千秋的女婿徐仁，查案的时候因为逆了霍府的意愿，被判决处死。丞相田千秋替女婿求情得罪了霍光，要不是杜延年求情，也差一点把自己给搭进去。
　　如今自己一念之冲动，居然拦下了霍府家的掌上明珠，结下梁子了！但事已至此，在这么多街坊邻居的眼皮子底下，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把英雄的形象扮到底了。
　　刘病已（朗声）：“我不管你是哪一个大将军府的，我只认天理。这光天化日之下的，你们凭什么殴打一个行动不方便的老人家？”
　　一个家丁气势汹汹地说道，然后挥起鞭子走了过来要抽打刘病已，“哟，小子还挺横啊，连大将军府都没放在眼里？我看你这是找死！给我打！”
　　张美姣：“住手！瞎了你的狗眼了，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这些个奴才虽说平时威风惯了，也是见过世面的，这会儿见又冒出来一个打扮不俗的女孩，自己报出霍府的招牌都不管用，又是一惊，不敢造次，扬起的鞭子也放了下来，“请问这位小姐是哪个府上的？”
　　“我嘛，可比不上你家霍成君小姐，不过，你眼前的这一位可是曾皇孙，你敢动他一根汗毛，小心我爹爹右将军要了你吃饭的家伙！” 张美姣一下子就亮出了两块招牌。
　　这些个奴才一听，顿时就傻眼了，光是一个右将军府的小姐就不好惹的了。这右将军掌管京城所有的兵马，连自己的主子霍光也是要给他面子的，何况又加上一个曾皇孙？怪不得此二人这么张狂。
　　霍成君在马车上不见继续前进，便从车里探出头来问道。“前面是怎么回事？怎么不走了？”
　　“禀大小姐。前面有人拦路。”一个丫环说道。
　　“哦？是谁这么大胆？快把奴才唤过来问问是怎么回事。” 霍成君也很好奇居然还有人敢拦自己的马车，她长这么大了，还是头一回碰到居然有人敢拦自己的路，难不成吃了豹子胆了？
　　前面的家丁听得霍成君问话，赶紧过来回话，“禀大小姐。有个妇人挡道。奴才教训了她一番。不想被一对少年男女阻止了。那少女自称是右将军府的女儿，并说那男的是什么曾皇孙。小的不敢擅自做主，请大小姐示下。”
　　那个曾皇孙少年霍成君还从未听说过，不过，这右将军府上未出嫁的少女张美姣她可是认识的。霍成君便吩咐身边的丫环道：“你们扶我下来看看。”
　　两个丫环便小心搀扶着她下了马车，来到前面。
　　刘病已见到从豪华马车里下来一位少女，知她就是霍家的七闺女霍成君，便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她上着百花衫，下束百褶裙，一头青丝盘珠翠，鬓角斜插玉簪，一身的珠光宝气。颜如桃李，柳眉弯弯，星眸闪烁着点点星光，带着几分清冷，浑身透着一股大户人家的骄贵与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唇若点樱，倒是引人无限遐想。
　　霍成君抬头看时，发现一个少年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心里很是不屑，目光一转，转到张美姣的身上去了，顿时嫡滴滴地说道：“咦，这不是姣姐姐吗？怎么会是你们？这一位是？”
　　张美姣这才笑道：“我还以为成君妹妹都不记得我了呢？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吧，这一位是曾皇孙刘病已。”
　　霍成君：“哦，姐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小妹这厢见过姐姐与刘公子。” 霍成君一看方才盯着自己看的人就是自己不认识的曾皇孙刘病已，马上换了脸色，脸上开始堆着笑容，还行了个万福。
　　刘病已没想到这个霍家的七小姐也并不是个吃人的大老虎，不但是个美女，还跟自己行礼，这会儿也就不再害怕了，决心要帮大娘讨回一个公道。“霍小姐，你看你的手下把这大娘都打成这样了，你得给个公道吧。”
　　既然是熟人，那就好说了。霍成君对着身边的家丁训斥道：“你们这些狗奴才，怎么动不动就打人呢？还不快给我向刘公子与张小姐道歉？”
　　刘病已：“向我道歉倒是不必了，他们应该向老大娘道歉才是。”
　　那个打人的家丁见碰着硬茬子了，而自己的主子也发怒了，于是只好低着头，过来向老妇人道歉，顿时把老妇人吓得手足无措的。“这使不得啊，使不得啊！”
　　刘病已：“王大娘，没事。他们打了你，让他们道歉已是便宜他们了。”
　　霍成君：“这会儿可以放我们过去了吧？”
　　刘病已：“不行，你们还得给大娘治伤的医药钱和误工的钱。”
　　这不是得寸进尺吗？就连张美姣也看不过去了，暗暗拉了一下刘病已的袖子。可是，刘病已全然当做不知道，反而盯着霍成君，硬要讨个答复。
　　正在大家紧张地认为霍成君会大发小姐脾气的时候，霍成君出乎意料地莞尔一笑，“好，就依刘公子的，我呢，也没带什么零花钱出来。身上只有这一点碎金子，刘公子看看够不够？”
　　说完，就从身上掏出了一点碎金子放到了刘病已的手里。好家伙，足有半两之多！
　　刘病已：“你等等，我进店里去帮你兑换一下。”
　　霍成君：“不用了，我还要赶时间。钱我也付了，这下刘公子可以放我们走了吧？”
　　刘病已：“当然可以走了。打扰霍小姐了，请多包涵。”然后扶了老大娘，走到路边。
　　霍成君：“姣姐姐，有空来我们府上玩啊。”然后上车走了。
　　她那娇滴滴的声音好象富有磁性一样的，很是让人着迷。霍成君离去了，刘病已还在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发呆。
　　张美姣（用手敲打了一下他的脑袋）：“怎么？我的病已哥哥。那个霍成君都走远的啦！我看你两眼发直，你跟我说句真心话，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刘病已（憨笑）： “姣妹，你又笑话你哥哥了不是？我这身份，吓唬一下那些不知情的人还可以，又加上人也长得丑，想娶霍家的大小姐，那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你就不要寒碜我了！”
　　张美姣：“病已哥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人啊，长得丑一点没关系，关键是要有梦想。有了梦想之后再朝着那个方向去努力，万一哪天时来运转，说不定就实现了呢！”
　　刘病已：“癞蛤蟆就是癞蛤蟆，要是真的等到它也能吃到天鹅肉的时候，那只能是说明那只天鹅已经不行了。”
　　张美姣说不过刘病已，自然只能认输。不过，她很高兴，至少他知道了在刘病已的心里还是没有霍成君的一席之地的。
　　不料，她的这份高兴劲儿只持续了一下，刘病已忽然又想起一件事，问道：“你刚才说霍家小姐叫什么来着？”
　　张美姣：“霍成君啊。呵呵，你这一个不小心就吐露了你的真实想法了吧。”
　　刘病已：“霍成君，怪不得刚才我听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的呢！原来她与许平君就差不多的，共有一个君子的‘君’字，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张美姣： “你就知道成君平君的，我不理你的了。”
　　张美姣赌气进了酒肆。她没想到这个刘病已的心里不仅仅装了一个霍成君，还又跑出来一个许平君，唯独就没有她自己，顿时醋意大发。
　　女孩子的心事就是奇怪，刘病已没想到张美姣刚才还心情好好的，这会儿却忽然作怪跑了，刚要去追，这才发现手上还握着霍成君给的那半两黄金，赶紧把它塞给老大娘。
　　王大娘：“啊哟，这怎么行呢？”
　　老大娘何曾见过这么多钱？况且刚才要不是刘病已，自己不知道还要挨多少鞭子的，又拉住了刘病已的袖子要还钱。
　　刘病已：“大娘，您就别给我添乱了。快拿了钱回家去吧。你看，我都惹姣妹生气的了！您要是再啰嗦，我也要生气的了！”
　　“这是刘公子的一片好意。您就收下吧。”几个看热闹的人劝道。
　　在众人的劝慰下，老妇人这才欢喜地收下了那半两黄金，千恩万谢地回家去了。这半两黄金，对一个穷苦的人来说，足够她省吃俭用生活个好几年的了。
　　序号093
　　内 酒肆—日：
　　刘病已追到茶楼，一看，里面没有张美姣的身影。他又慌忙到酒肆这边打听情况，终于看到了张美姣跟戴长乐站在酒肆的柜台前聊天，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也走到靠近窗子的一张桌子前坐下，学着顾客们的动作，敲了下桌子，嚷嚷道：“小二，拿一壶上好的葡萄酒过来！”
　　张美姣又好气又好笑，见店小二刚要过去，便拦住道：“你去忙别的吧。这个人啊，我来侍候。”
　　戴长乐也笑着给店小二使了个眼色，店小二便会意了。
　　张美姣然后从柜台取了一壶葡萄酒，径直走到刘病已的桌前，“客官，你点的葡萄酒来了。你还想要点啥？”
　　刘病已坏笑着，“我啊，还想要你陪我坐下喝杯酒。”
　　张美姣一听，心中顿时美滋滋的，扑哧一声就笑了，“你要我陪你喝酒倒是可以，这个单你买得起吗？”
　　她这一声笑，邻桌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就把目光瞪了过来。
　　刘病已一看，马上拉了张美姣的袖子示意她坐下。大庭广众之下，一个未出嫁的女子如此放声大笑，那可是极不礼貌的事情。
　　张美姣也意识到了，脸色一红，捂了嘴赶紧坐下。
　　刘病已一抬头，发现那老者仍在盯着自己看，顿时很是惊讶，不知道自己哪儿做得不对。他桌子上的那一壶酒应该是喝完了的，下酒的菜都消灭得差不多了，看来坐在这儿也有些时辰了。
　　这老者的眼神，似乎是在哪儿见到过的。刘病已努力地想了想，那日在城门口迎接苏武将军，那个白发苍苍、衣着破烂的老头不就是今天的这一位酒客吗？
　　在京城中的茶楼、酒肆呆得久了，知道的消息也就多了。听说苏武回朝后，被霍光任命为典属国。后来因苏武与上官桀、桑弘羊均有旧，其子苏元又参与谋反一案，数罪并罚。廷尉上书请求逮捕苏武，要置苏武于死地。不过，霍光却意外的只是将苏武免官，但将其子抄家灭族。好不容易才回到故土，却不想幸福的日子没过多久就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当中的痛苦对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来说，可想而知。怪不得他一大早就在这儿买醉。
　　他悄悄地对张美姣道：“姣妹，那桌子上的老者就是苏武将军，我去会会他，陪他喝一杯。
　　张美姣不喜欢喝酒，就是葡萄酒也上脸。这会儿听得刘病已要去陪苏武，正好解放了自己，巴不得呢！便懂事地道：“你去吧。”
　　刘病已便提了酒壶，径直走到苏武的桌子前，很有礼貌地问道：“苏将军，我能坐下来陪您喝一杯吗？”
　　苏武睁大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惊讶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识得老夫？”
　　刘病已：“我叫刘病已，苏将军进城的那一天，我也在人群中欢迎您来着的。我听伯父讲，您出使匈奴的那一天，他还曾给您喝过送行酒的呢！”
　　苏武有些诧异，没想到眼前这人还是故人之后，问道：“你伯父是？”
　　刘病已：“掖庭令张贺。”
　　苏武：“掖庭令张贺？不认识了。二十多年了，老朽也老了，许多的朋友都记不起他们的名字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到了刘病已胸前戴着的那一枚铜镜上，立刻发出了一丝光芒，问道：“小伙子，你身上戴的这枚宝镜可是你伯父送给你的？”
　　刘病已一听，恍然大悟，原来他一直盯着自己看，是对自己身上的这一枚宝镜起了兴趣。于是，他取了下来，递给苏武道：“不是，这是我爷爷送给我的。苏将军难道也识得此物？”
　　苏武：“这可是身毒国的宝镜，不可多得的宝物。你爷爷又是谁？”
　　刘病已：“我爷爷就是故太子刘据。”
　　原来这人是太子刘据之孙，果然是故人之后。当年自己也是太子家的常客，才知道这一枚宝镜的出处。它原是张骞出使西域时带回来献给汉武帝的，后来汉武帝又将它赐给了太子。自己当年出使匈奴时，太子还跟自己喝过送行酒的。只是没想到回来之后，太子一家已全被抄家了。
　　有道是同病相怜，都是抄家的幸存者，能活着就是一种幸运。想到这儿，老人的眼泪就止不住了，“快，快。刘公子请坐。”
　　刘病已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替老将军斟满了酒，然后又将自己的杯子也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