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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寿村不长寿

　　亿女也闪着不敢相信的眼睛。
　　‘查查就知道了。’说完，老警察指挥着手下配合者法医将尸体抬进警车。
　　尸体已经烧焦了辨不出个人形，张天的尸体从棺材里抬出来经过亿女的时候，亿女着实吓了一跳，之前都是村长带人料理丧事，她根本不知道尸体的样子，只知道村长说有些难以接受，这次真见了，亿女只感觉胃口一阵猛烈翻滚，然后捂着嘴跑了出去
　　老大张一孝傍晚连连称家里要上货，没他接不了货，便草草的告了别返回镇子。
　　“呸，倒插门，怕老婆的怂包。”老二张耳根一口唾沫吐在地上，他左右无事，想在家中多呆上几天，亿女依旧承担着照顾母亲和猪仔，种地的生活。
　　倒是李长裤，连续三天了，都不见踪影，知道未来的岳父意外去世，连面也没露，似乎不太合常理，不过亿女还没过门，他不上门帮忙也似乎说的过去，所以忍了三天，第四天，她想找李长裤了商量商量，毕竟她那二哥似乎没心思理父亲的事情，不是在家瞒着亿女转转悠悠的找什么，就是猪一样的躺在床上睡大觉，家里地里的活路根本就不理。
　　其实亿女不知道，李长裤不是没去，只是风风火火赶来被张耳根堵在了张家门外，然后被他拉到偏避的地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着他这些年的辛苦，一个人漂泊在外，吃了上顿没下顿，住了公园住墓地，最后的重点是，被人追债，说需要借一万元，不然扬言要人给他收尸……。
　　李长裤一听，冷汗都吓出来了，一万元，他虽然是拿着皇粮，却只是在殡仪馆的一个送死人上路的小职员，一个月也只有一百多的固定收入，他一边埋怨着这个未来小舅子不学无术，一边想着这事不解决总归会牵连到亿女，没办法，只得让小舅子随他先拿了他的三千元彩礼钱，后面的钱他再想办法，可没了彩礼，李长裤总觉得对不起亿女，始终没有勇气去见她。
　　亿女这几天折腾的够呛，再加上一个人挑起了家里的大梁，什么活都干，终于是累病了，在张天去世的第四天，亿女准备去找李长裤商量下的时候，谁想却倒在病床上爬不起来，张耳根本是对亿女的病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都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看到亿女已经病怏怏的倒在床上，他琢磨一下，计上心来。
　　“姐夫，姐夫开门“张耳根雨点般砸着李长裤家的大门。
　　“谁，谁啊。“李长裤半响才穿上大裤衩子开了门。
　　“姐夫，我是张耳根。“
　　半响门开了，李长裤眼神闪过丝丝躲闪。
　　“姐夫，快，我大姐亿女病了，你想想办法带她去看看。”说完他一把抓住李长裤的胳膊就往外拉，也不管李长裤没穿上衣光着膀子。
　　“啊？她怎么了。”李长裤也火急火燎的。
　　“不知道啊，躺在床上都起不来了，很严重。”张耳根故意提高了声音，示意亿女病的厉害。
　　“我觉得你得带她去大医院看看，村诊所不行啊，都没办法全面检查，我这妹子也不知道什么病，可不能耽误啊“张耳根说完低下头故作沉思，其实小眼神斜向上偷瞄着李长裤。
　　火烧眉毛的长裤此刻也没了主意，只能连声应着：“嗯，是是得去大医院。”
　　“你等着我，我去开车。”
　　去亿女家抱亿女上了车，一路往城里赶。
　　这次李长裤开的格外快，边开边从后视镜看躺在后排脸色苍白的亿女，心疼的踩油门更猛了。
　　直奔镇第一医院，却在快到的时候恰当的地点被张耳根拦了住。
　　“坏了，忘了带钱。”张耳根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脑。
　　李长裤才想起来自己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根本就没有放钱的地方。
　　“你等等，我大哥在这不远，你绕个路去他那超市，我先找他借点。“说完，指挥着李长裤如何走。
　　快到的超市的时候，一群头戴国旗丝带的马拉松选手光着膀子正在比赛，浩浩荡荡好长的队伍阻碍了他们的前行，等着他好一阵心急。
　　“马拉松，呵呵，我们都快他妈吃不上饭了，这还跑马拉松争光呢？”张耳根露出不屑的神情。
　　长长的马拉松队伍过后，在回头看看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亿女，车子一脚油门就飞了出去。
　　张耳根带上他提前准备的大沿防晒帽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一小阵，又小跑的出来。
　　“快走吧，别耽误亿女的病。”
　　车开走了，李长裤着急赶向医院，始终没注意有人冲出超市对他的车一通追，最后在拐弯处，那人再也追不上了（张一孝不知道川SB4545，是李长裤的车）
　　到了医院，李长裤搀扶着亿女，张耳根东张西望的挂了号，又东张西望的递过去挂号的钱，拿了号。
　　“33号，刚我问了叫到20了，估计上午能看上。挂了个内科，在二楼，你先上去，我去拉个，这一大早可憋死我了。”
　　“好。回头这钱我回去给你，亿女的钱我来出。”李长裤说完，抱着全身没力的亿女
　　爬上了楼梯。
　　这边，贼眉鼠眼的张耳根早就悄悄的溜了。
　　打上了点滴，李长裤才放下心来，医生嘱咐是营养不良导致的身体虚弱已经到了极点，外加这两天天气热中暑了，滴一天的点滴回家吃点有营养的慢慢养就行了。
　　“你先去交钱吧，我先给她输点葡萄糖让她缓过劲儿，回头把缴费单子补给我就行。“
　　“好，好好。”楼上楼下厕所都找遍了，也找不到张耳根。
　　“会不会到车上睡觉去了，也许这两天他照顾亿女没休息好。”想到这，李长裤出了医院，走向他银色面包车。
　　还没等他透过茶色玻璃往车里探望，两名警察冲着他奔过去，一名警察拧着他的胳膊，一下子把他的脸撞到面包车上。
　　“川SB4545，你的车？“严肃的声音。
　　“是，是我的车。”李长裤被这架势吓到了。
　　“走，跟我去趟派出所。”
　　“警察同志，我能问下我犯什么事了吗？”李长裤因为脸被按在车上说话很吃力，却努力发出大声音。
　　“自己做什么事情自己不清楚吗？还装傻，伙同张耳根偷窃。”说完也不听李长裤在那边辩解冤枉，把他塞进了警车。
　　“是这车么？“年轻警察问通知前来辨认车辆的张一孝。
　　“对，就是这个鳖孙儿的车，SB4545，化成灰我都认识，偷钱要不要脸的呦。“
　　“来和我认认人。“
　　李长裤带着手铐在审讯室里面，还在辩解：“警察同志，你们肯定认错人了，我这是进城治病来了，我女朋友还在医院输着液没人照顾她呢，您快调查清楚放了我，我好去照顾她。”
　　“别卖好男人的形象。”对面的警察一脸严肃。
　　张一孝被带着进了审讯室，两个人隔了审讯室的桌子，似乎看对方都那么眼熟，仔细的想，想到脸上同时露出想起来的表情。“
　　“长裤哥。“
　　“一孝。”
　　弄得两名警察愣了半响，“你们认识？熟人作案啊。”
　　两个人了解了来龙去脉，李长裤才知道被张耳根利用了，张一孝也破口大骂。
　　原来这张耳根，从小便偷偷摸摸，小时候碍于村里邻居的闲话还有所顾及不敢偷的太大，小偷小摸，村里的人只当是青年不懂事，到了城里没人识得他更加猖獗，甚至以偷东西为生，被警察抓住关了两年，还是张一孝花了钱保释他早些放出来，当时他是一把鼻子一把泪的跪下保证不再犯，亲哥哥也是不忍心将自己的那点私房钱都拿了出来，为了张家的颜面没敢宣扬，这不刚放出来没几天便接到亿女报丧的电话，再偷偷摸摸的人似乎也有人性，便急匆匆的赶了回家，当然，他这次回家还有自己的小九九，虽然家里穷吧，可再穷的家也得有点家底，于是趁着回家这些时日一个劲儿的翻翻找找，却只找出来个块八毛，还不够他赢一把屁胡儿的钱多。
　　证实李长裤是清白之后，警察放了李长裤和他的车，派人在上次抓住张耳根的各种棋牌室抓人。
　　天色已经擦黑了，两个人在警察局外面蹲着，抽着烟。
　　“一孝，你这样子不成，大老爷们，做么子连家都不敢回，你不晓得，你父亲张天一直让我偷偷打听你在城里的住处，前段时间他还过来看你了，估计是怕影响你，就躲在你超市那颗大柳树下，看了很久……，“
　　“长裤哥，我不孝啊。”说完，张一孝直揪着自己的头发锤自己的脑袋，“我这个上门女婿当的憋屈啊，媳妇不让我和家人接触太多，就连她给我生的娃都随了她的姓，我在她家当牛做马，一个好脸色都不给我啊，说我穷全靠他们家才能过好日子啊，我这心里苦啊。”
　　“哎。”李长裤听完只叹了口气：“兄弟，长点出息，把买卖做大了，看谁还敢看不起你。”
　　“别说我了，长裤哥，听春生哥说你要和我姐成了？”
　　“是啊。”
　　“我姐这二十多年可是受了不少罪，跟了你她就能享福了。”
　　“是我的福气啊，亿女是个好女孩子……。“
　　“完了。“话还没说完，李长裤便扔下烟头，”你姐还在医院躺着，还没给钱，医院再不给她治咋办。“说完跑向车就准备开动。
　　“姐夫，你有钱？“
　　“没，没有，我先把车压上，回来再赎回来。“
　　“我也去，姐夫。“张一孝一激动脱口而出。
　　“怎么，你有钱？“
　　“没，没有。“
　　“要不姐夫你先送我回去，我回家还有点私房钱，一会偷偷拿给你。”
　　李长裤张了张嘴，始终没说什么，开着车先带他回了超市，好半天他才出来，偷偷摸摸的从车窗户往车里仍了一卷钱，小声的说：“姐夫，我就不去了，我这还忙……。”
　　“没关系的，姐夫还是谢谢你，不过你得活出个自己的样子来，免得到时候孩子都看不起你，谢了。”一脚油门，走了，留下张一孝若有所思。
　　医院里，亿女抹着泪，听见似乎爱慕主治医生的护士好一通数落：“没钱看病就别来，你这是骗病看，我们王医生长得帅又心善，先给你开了药江湖救急，你不知道你不付这得他自己出钱，好在他脾气好不和你计较，要是多来几个你家样的，王医生直接不用看病赚钱喝西本风算了。”
　　“一副穷酸相，还输这么贵的液。”
　　“说什么呢，瞎说什么呢。”李长裤扒拉开围观的人群，一把楼住亿女。
　　刁钻小护士没想到有人为他出头，先是一愣，再看到这个光膀子大裤衩的男子更是不屑：“哪来的流氓，怎么了让大伙评评理，我说的不对么，看病不给钱还有理了？“
　　“谁是流氓，谁说不给钱。“
　　“我是他爷们，刚跑马拉松运动去了，这钱给你。”
　　“噢，噢噢，好说好说，您跑马拉松为国争光，您这边来，你太太也一起。”刁钻护士变脸像翻书一样。
　　折腾了一天，回到家已经八点多了。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李长裤还没回到长寿村，他小舅子张耳根被警察抓起来的消息便早早的被王小迎的前夫带了回来。
　　原来那天傍晚，张耳根虽然捯饬了下，还不忘戴上假发，可狗改不了吃屎，在其他的棋牌室来耍，被眼尖的警察当场抓了个正着。
　　王小迎的前夫是倒卖土豆的，在村子里低价收土豆再去镇子上加钱卖。
　　张耳根出事隔天，李长裤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张一孝，张一孝正在清点王春生送来超市的土豆，媳妇在旁边过称，他看了看媳妇不悦的脸色，估计这王春生又给的缺斤少两了，又看了看手BB机李长裤的电话号码，始终没敢惹媳妇这个不让他和老家人过多接触的雷。
　　这李长裤，晚上回去安置好亿女，看到柔柔弱弱的病怏怏的亿女，怜爱之意悠然而生，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了亿女。
　　亿女这一天也是受了惊吓，再加上之前种种事情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对长裤的依赖一下子使她情不自禁的抱住了长裤。
　　这一抱，给李长裤抱的欲火焚身，他的呼吸开始有些急促，正要顺其自然继续下去的时候，手机就那么不合时宜的响起，两个人这才意识到他们的情不自禁，亿女也有些尴尬的放了手。
　　“喂，哪位。”
　　“李长裤吗？派出所，张耳根我们抓住了，但他说你是他姐夫会保释他，保释费3000元。”警察有些不耐烦，“这个案子怎么那么亲戚套亲戚的烦死个人了。”
　　电话那头张耳根悲惨的嚎叫着：“姐夫，姐夫救我，姐夫我可受罪了，没吃没喝的，他们还不给我睡觉……。”
　　回想起被这小子骗的事情，气不打一处来：“他们怎么没打死你这个龟孙儿呦。“
　　“打了，姐夫他们打了……。“
　　“唉，你别冤枉警察啊，你拒捕我们不应该打你几下？你都把我警察帽打掉了……。“
　　还没说完，电话便传来嘟嘟的声音对方挂断了。
　　李长裤放了电话，和亿女有些尴尬的道了别，气是气了，算了算自己钱好像还差个500元，想着这村子里王春生家还算富裕，便打算先去借点。
　　“明天你找我拿钱”。钱是答应借了，王春生又有机会讨好王小迎了。
　　想是能借到钱了，李长裤又给警局去了电话，说明天交保释费，还和张耳根说了句明天赎他，便挂了电话。始终是小舅子，就算帮亿女的忙了。
　　这王小迎就好个家长里短是是非非，尤其是这个事情还和李长裤有关，王春生将面包车停在了小迎卖部前面，手刹都没来得及拉，便匆忙的进了去，王小迎一见是他，也不给个好脸，磕着瓜子扭头就要进里屋，被王春生拦了住，“喂，李长裤的小舅子又出事了。”
　　王小迎一听，两眼放了光。
　　所以傍晚遇见李长裤开车下班回来的时候，王小迎便在村口就拦住了他，“长裤，听说这败家的张耳根又出事了？”
　　“嘴真大。”李长裤听他一说便知道是王春生透漏的风声，不乐意的开车就要走。
　　“你说，你摊上这么个小舅子这以后添堵的事还多了去了呢。”王小迎故意酸不拉机的说。
　　“不用你管”。李长裤有些不耐烦。
　　“我说你这个人真死性，你要是跟了我多好，我这要人有人要脑子有脑子，咱俩一起又能过好日子又能赚大钱，我还伺候的你舒舒服服的，但你非要看上了拿疯婆子的姑娘，还有个小偷小舅子……。“
　　李长裤更是不爱听了，一脚油门开了老远。
　　风骚算计如王小迎，却也是个痴情种子，而且真性情从不在乎风言风语，早年看上了李长裤，奈何这王春生百般献殷勤离，且这李长裤对她没半点意思，到了适婚年龄也就嫁给王春生了，可这结婚才一年，这王春生便和隔壁的寡妇睡了，脾气火爆的王小迎愣是连打带骂的把王春生赶出家门，还离了婚。
　　离婚后，王小迎更加爱慕感情上专一的李长裤，对想要复婚的王春生眼皮都不抬一下。
　　“李长裤，你这个油盐不进的倔驴。”
　　说完抓起一块石头就扔了过去，不一会，李长裤的车又倒回来了。“
　　“王春生是不是在你家，他答应我的五百块钱说今天得给我准备出来。”
　　“在，那小子赖我那小卖部不走了，你带我顺便回去吧。”
　　一路上李长裤不看她不说话，王小迎笑盈盈的看着他。
　　“长裤，你真死心塌地喜欢亿女了？“
　　“嗯，亿女挺好。”李长裤面无表情的说着。
　　“呵呵。“王小迎酸楚楚的笑了笑。
　　“那行吧，我也算喜欢你这么久了，喜事成不了做朋友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