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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中儿女  国企改制

　　韩素娟：抽时间试一试吧。
　　齐老师：抽时间不行，起码得集中突击练几天。
　　马主任：是啊，韩书记我俩要办的事紧挨着号呢，这不、困难群体的排查，需要挨门逐户的访问；刚才办事处送来的这一车米、面、油，两天之内都得发到低保群众家里。时间是很紧。
　　韩素娟：这些东西一定及早送进困难群众家里，能体现党和政府的关怀，稳定一部分人心。就这么着，马姐你把这个节目的班子凑起来，找几个乐队师傅，找几名伴舞的人，尽量年青一点的。
　　齐老师，你费心辛苦点，白天我挤时间，你在这儿教教我，晚上在家里亚静教教我，咱们工作排练两不误，最后合在一起大家集中练两天，把这个小节目一定要拿下，决不耽误去办事处迎新春文艺汇演。
　　马主任：同意你的安排，韩书记，从明天起，具体锁事我操持，你往节目上多用点心；可有争气的时候了，年年办事处文艺汇演没咱的份，那火儿可上大了。
　　◎这时韩素娟兜里手机铃声响起。她掏出来接听。
　　韩素娟：周书记，是我，哦，哦，怎么，已经进了唐山北站候车室，行，行，马姐我俩再这儿等着。
　　韩素娟：马姐，出事了，染织厂几十名下岗职工因厂里连续几个月拖欠工资问题，联合一起要乘火车去北京上访，人已经到了唐山北站候车室，公安和信访部门把信息传达给了办事处，周书记要求咱俩配合公安、信访部门去到车站进行劝阻，一会儿派出所的公安巡逻车来这里接咱俩。
　　马主任：这不，说来事就来事，对有的人，我和他们说过，你就是闹到哪？有问题也得回由当地解决。到北京啥事都能解决，全国各地有点事还不都跑北京去？尽添乱。
　　韩素娟：昨天晚上我与亚静她爸通电话也说到这事儿，他爸说，这事不能怨职工群众，责任还在我们领导，职工及家属起码的生存条件解决不了，难免会出事的。他说，他也很急，在广州正在等外贸下一批货款结算，争取最近就带回资金，把拖欠大家的工资补齐。
　　马主任：对，补发了工资就啥事都没了。一句话抄百总，这就是穷的。
　　韩素娟：他爸一再嘱咐，现在是最困难的时期，过了这一段，肯定会好起来。听说我当了小区居委会书记，说这正好以这个职位方便做职工家属的思想工作，嘱咐大家千万不要跑到北京去上访，千万别因为咱企业的事儿没做好，影响了国家的安定。
　　◎这时，室外传来汽车鸣笛声。
　　马主任：走，派出所的车来了。
　　韩素娟：亚静，快回家做饭，一定留齐老师在咱家吃晚饭；熟了你俩就先吃，不要等我，我多晚
　　回来不一定。
　　◎几人一同走到门口，一辆巡警车停在那里。
　　◎一位穿着警装的小伙从车上下来。
　　警 员：哪位是这个居委会的韩书记？
　　韩素娟：我就是。
　　警 员：办事处周书记让我来接您一起去火车站劝阻进京上访人员，您知道了吗？
　　韩素娟：知道了，周书记在电话里指派我和居委会马主任同你们一起去。这就是马主任。
　　警 员：马主任您好，那就上车走吧。
　　◎韩素娟、马主任先后上了警车。
　　◎警车一溜烟地开走了。
　　张亚静：齐老师，咱们回家。
　　齐老师：你妈可是真忙啊。
　　
　　第十三集
　　
　　（一）
　　时： 南方的早晨。
　　景： 晨雾笼罩的广州外贸招待所。
　　人： 张军生。
　　◎单人房间，收音机播放着悠美的古典音乐。
　　◎张军生洗漱完毕，将一只方木凳搬到床边，放倒，扁坐在上面。又从手包里掏出几页单据，摊摆在床上，又拿出计算器，对照笔记本，一笔一笔地核对着数据。
　　◎楼道里响起了铃声，传进女服务员喊声：开早饭啦！
　　◎张军生收拾好物品，夹起手包，关门下楼，来到了食堂就餐。
　　◎招待所门前，打的上路。
　　◎金鹏证券公司大户室。
　　◎经纪人陈霞正坐在电脑桌前悠闲地观盘，调取数据，记录着。
　　◎张军生叩门进屋。
　　陈 霞：哟，张厂长，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到啦？
　　张军生：我观察一下开盘？
　　陈 霞：怎么，对前几天买的股票持仓有点儿重，不放心了吧？
　　张军生：是有一点儿，这两天大盘走势怎样？
　　陈 霞：盘中调整，方向不明。其实，当时我就提示你应该少进点。
　　张军生：当时我想，反正做完这一波也就回家了，多点儿就多点吧。事后想起来是有点贪。
　　陈 霞：后悔了吧？现在没涨没落地要是卖出去一部分，得干赔手续费。
　　张军生：关键是，这两三天之内，无论赔赚，都平仓清户，把款提出来，交还给林总。
　　陈 霞：怎么，听到了什么消息？
　　张军生：昨天晚上林总给我打电话，让我今天抽空到她那里去一趟，具体什么事，没说，我估计是外贸货款到了，摧我去结帐。如果真是这回事，这两天再把郊区代销的那几家现货清理一下，我就打道回府啦，咱们也就明年再见喽。
　　陈 霞：看把你高兴的，一两个月没着家，想嫂子想急了吧？
　　张军生：是有点儿。陈霞，冒味问一下，你另一半是做什么工作的？
　　陈 霞：工程师，在外企上班，搞软件开发，我俩的儿子都三岁了。
　　张军生：哎，咋能同你们相比？守家在地，生活富富有余，小康日子，有滋有味。
　　陈 霞：你们三口之家，小日子不是也很滋润的吗？
　　张军生：实话实说，我们家的境地，是你想象不到的，我往这里一站，貌似堂堂汉子，你能想到明年女儿如果考上了大学，所需学费都是问题吗？
　　陈 霞：有那么严重？
　　张军生：你嫂子我俩一直是工薪阶层收入，又赶上了企业拖欠工资，原有一点儿积蓄买了旧工房，所剩无几，眼下又面临厂子濒临破产，有可能一家人要为温饱而犯难，孩子的大学学费可想而知。
　　陈 霞：咱们认识这长时间怎么没听你说过？看外表，真不知你难到了这份上。
　　张军生：难为情，谁愿把自已丢脸皮的事往外说。母亲在我小时候对我说，做人，冷了迎风站，挨饿腆肚行，求人不如求自己。
　　陈 霞：老人家说的是穷志气，现在完全不是那回事了。凭你的智慧，能吃苦的精神，难道不会离开现在的厂子自己闯条生路？非得在国企这棵树上吊死？带一家人来广州吧，我替你们想办法；改革的年代，在哪都能生存，怎么不比你现在的境遇好。
　　张军生：谢谢你的好意，万不得以，不会走这条路。
　　陈 霞：为什么？
　　张军生：我自己兵强马壮的在外闯荡干点事，养活一家人应该说没问题，可我有责任啊，那天我不是对你说过，我是有故事的人吗？人生能有几回搏，趁这个年龄段还有点自信；趁改革年代能发挥点儿个性，能改变目前厂子状况，使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这辈子也算是活值了。这不，昨天晚上你嫂子来电话，说厂里有一部分职工因拖欠工资要到上级上访，问题必须得解决。
　　陈 霞：有把握吗，得用多少款？
　　张军生：再有七、八十万吧。
　　陈 霞：天呀，几天的功夫到哪去酬那么多钱？还不愁死你。
　　张军生：外贸货款一结，各代销点儿凑一些，回家再想点别的办法，应该说没问题。
　　陈 霞： 这儿的股票就不炒啦？
　　张军生：以后有会机会再向你学习，眼下条件确实不容许，长时间占林总资金也不合适。
　　陈 霞：外贸结账时留给南方公司三十万，你这里的账户资金先别动，那么大的厂子再困难也不差这三十万呀？要不就用林总这点儿钱先挺着，反正你们之间的业务关系也断不了，往后有机会再还她。在这儿赚点钱，也能解决你自己一点儿现实问题。
　　张军生：不行，不行，上次外贸结账就应该还给林总，用人家资金继续操作下去不合信义，再者，厂里的资金我私自做主放在这里炒股也违反原则，赔了赚了，都说不清楚。
　　陈 霞：你这人思想怎么这么不解放呢？
　　张军生：不是我思想不解放，原因是我们那个厂子机制还没变，我又不是私营老板。既使将来有一天改成了股份制，动用资金投入股市也得经董事会批准，那可不是乱来的。
　　陈 霞：你这个人主观意识真强？
　　张军生：说准确点，这叫主见。
　　陈 霞：你就吹吧，越吹越穷，厂里、家里哪头也管不好。
　　张军生：别开玩笑了，你看，股市开盘了。
　　陈 霞：今天走势怎么又是疲疲踏踏？
　　◎张军生皱起了眉头。
　　◎电话铃声响起，张军生接听。
　　（二）
　　时： 上午。
　　景： 广州外贸南方公司门前。
　　人： 张军生、林总。
　　◎一辆出租出车驶进南方公司办公楼前。
　　◎张军生夹着公文包从车里出来。走进办公楼。
　　◎办公桌前，林总正在接听着电话。
　　◎敲门声。
　　林 总：请进。
　　◎张军生夹着手包推门进屋。
　　◎林总接着电话，对张军生微笑点头、示意坐在沙发上。
　　◎林总撂下了电话。
　　张军生：林总，您打电话要我来有事吗？
　　林 总：好消息，你厂第二批外贸货款又到了，一会儿你就可去财务部办理结算，你再看一看这个…。
　　◎林总动手拉开了抽屉，取出一小片海篮色的布样递给张军生。
　　林 总：你看，这就是国际旅游业流行的旅游帐蓬布实样。
　　◎张军生惊喜地接过布样仔细的端祥。
　　张军生：他们是啥时送来的？
　　林 总：昨天俩个老外送来了布样，将你送给他们的礼品也带走了，临走时，通过翻译对咱们唐山生产的骨质瓷器表示赞美，并让我转达对你的谢意。并期待你在明年的广交会上，能带着这个产品面谈。
　　张军生：太好了，谢谢。
　　林 总：同他俩的谈话中听出，意思还是怀疑我们能否搞出这个产品，邀你见面也有将你一军的意思。
　　张军生：人家生产的这个产品确实好，看来，我们能生产出这样产品确实存在一定难度。
　　◎林总又从张军生手中拿回布样，仔细看着。
　　林 总：当初我提出建议搞这个品种，主要考虑你厂设备、技术存在织造这个产品的基础条件。
　　我分析，这产品是先染纱后织布，再染漂定型，类似牛仔布的织造工艺。
　　张军生：我刚入纺织行业时间不长，对织造技术刚开始学习，感觉您分析有道理，我厂确实有织造这个产品的基础条件。
　　林 总：应该说有了这个实样，就有了努力的目标，促使技术开发和设备改造、完成产品升级换代有了前题。
　　张军生：对，这是我们相识后的共同愿望，咱们都想到一块啦。
　　林 总：我想，面对你们那里现实，目前只能走引进、消化、吸收的路子、先站稳脚跟，不要怕别人指责嘲笑什么模仿，他这个布样没设定知识产权保护，按样品订货。眼下的路只能先这样走，只要你那里有信心，再利用我这里建立起来的全球销售网络，咱们合资开发这个产品应该可以成为现实。
　　张军生：我的决心是早下定了，下一步就看您怎么安排吧？
　　林 总：我很喜欢你诚实守信、干事雷厉风行的军人风格，但这不能操之过急，尤其我们这些置身于商场的人，许多事情的成败全在于等待时机。
　　张军生：布样己经到手，您指的是还等待什么时机？
　　林 总：你曾说过，同南方相比，你们那里的经济体制改革要落后几年。自从我们有了这个合作意向，就很关注你们那里的体制改革进展情况，如果你们厂还是如此公有大锅饭体制不改，现有经营机制不变，我们等于在不符合现代企业经营规则下游戏，那怎么能行呢？这个前提更重要。
　　张军生：哦，对呀。
　　林 总：从理论上讲，市场的概念是公平加竟争。企业是市场的主体，企业只有先解决了公平的环境才能参与市场竟争，否则非败不可。像你们厂现在状况，责、权、利都没理出个头绪，怎么与市场接轨？我们如此联营运作，投入多少资金还不都打了水漂？怎么来体现企业自身价值？要想长远救活一个企业，就得正规来，慢慢的理顺。
　　张军生：是啊。依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