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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中儿女  国企改制

　　林 总：搞企业，不要以为凭着一股敢拼、敢闯的精神，就可以战胜一切困难。用最好的人，在最恰当的时候，办恰当的事情才行。你可以这样，当然也是必经之路，或许步伐能加快一点。
　　张军生：好，您说？
　　林 总：你抓紧时间起草一份关于咱们共同合作开发旅游帐篷布的可行性立项报告，内容包括合作体制，运行机制，双方投入资金的比例，风险的处置等，在你回厂前写好交给我看一看，在此基础上咱们答成一份意向性协议。你回去后，找政府有关部门征求意见，也算是促进。待一切条件成熟，我方去代表与你方领导部门签属正式的合同协议文本，就可进入实际的操作过程。
　　张军生：好，那就按您说的，我抓紧起草这份文件。
　　林 总：将来正式文件签属后，还耍经公证部门公证。这样，才可以保证我们组建起来的股份制企业能在相关法律的框架下运行，将要投入的资金通过法律手段独立地保护起来，否则无法开展工作。
　　张军生：您说的太对了。
　　林 总：这份可行性立项报告，是咱们合作的基础，思路一定要明确，概念一定要准确；双方注入资金的方式，具体数目可先空着，待正式签字盖章时商定再添。对于现代企业股份制经营模式，按理论上的定义提法一点儿不能错。不清楚的问题，找地方去学，决不能希里马乎。
　　张军生：行，我先起草，过两天拿过来同您一起酌定。您这里有没有相关的参考资料？
　　林 总：有，吃过午饭，临走时给你带上。这个布样儿放在包里，一定要保存好。
　　张军生：行。一定照办。
　　林 总：货款今天结帐吗？
　　张军生：再过两天，这份立项报告要完成起草，另外在郊区代销的产品也要清帐，一切结束，到时我来找您，通知财务部，给我办一张特种汇票，回厂后，直接从银行提出现金为全厂职工发放工资。
　　林 总：对，工人工资绝不能拖欠。人心稳，稳一片；人心不稳、来年什么事也干不成。
　　（三）
　　时： 夜间。
　　景： 外贸招待所客房间里。
　　人： 张军生。
　　◎床上杂乱地摆放着各种文字资料和参考书藉。
　　◎张军生坐在放倒的木凳上，伏在床边正书写着文字。
　　◎《合资开发旅游帐蓬布可行性立项报告》草稿纸成了叠。
　　◎张军生看了表，表针显示已是凌晨一点，累了，站起来伸伸懒腰，喝口茶水，收拾床上东西，准备上床休息。
　　◎包里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张军生：你好，请问是哪位？
　　对 方：是我，素娟。
　　张军生：（惊哑地）己经深夜一点多了，怎么还没睡？
　　对 方：我说，前天厂里那拨去北京上访的职工被我们苦口婆心的劝回来后，刚才又接到消息，现在又有七、八十名职工去了火车站，办事处领导派我们马上就去劝阻，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呀？拖欠的工资补不上，怎么也是不好办。
　　◎电话里传出汽车鸣笛声音。
　　韩素娟：不说啦，来车接我了。
　　◎“咔”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张军生合上了手机，深吸一口气，皱着眉头来回在室内踱步。
　　（四）
　　时： 上午。
　　景： 南方冬季，青山翠绿，连绵细雨。
　　人： 张军生、梁师傅（男、42岁）、老板娘（女、30岁）、装卸工7名。
　　◎一辆标有〖广州外贸车队〗字样的大货车，行驶在广州郊区公路上。
　　◎驾驶室坐着张军生。
　　◎开车司机，外贸车队梁师傅。
　　◎货车过了一段丘陵弯道，驶进一座繁华商业城。
　　◎货车在一家悬挂着《千多啦纺织品批发部》牌匾的店铺前停了下来。
　　张军生：梁师傅您在车里休息一会儿，我去找这里的张老板安排人装车。
　　梁师傅：行，你去吧。
　　◎张军生下车，夹着手包走进了售货厅。
　　◎厅内存放着大垛小堆的各类纺织品。
　　◎张军生走到老板桌前，与一位长相刁钻的中年女人打着招呼。
　　张军生：老板娘你好哇？张老板忙什么去啦？
　　◎老板娘板着脸，头不抬、眼不睁，爱搭不理地。
　　老板娘：找他干什么？昨天不是说好了吗？等着装车吧，装卸工到别人家忙去啦，谁让你来这么晚？
　　张军生：那就先把卖完的货款结了吧？
　　老板娘：不就是那几万块钱吗？还能欠下你的。带增值税发票了吗？
　　张军生：没有。
　　老板娘：对你说，我们这边可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结算不带增值税发票，货款先付一半儿。
　　张军生：张老板昨天也没说呀？
　　老板娘：这个事我当家。给你们厂子卖布，税钱还让我们掏，哪有那么美的事呀，结不结吧？
　　张军生：怎么个结法？
　　老板娘：欠你厂货款五万六，没带增值税发票扣去一半就是两万八呗？
　　◎老板娘从保险柜里拿出三叠百元现金，麻利地从其中一叠里抽出两千，将钱往张军生这边一推。
　　老板娘：给你，结吗？
　　张军生：这一半儿先结了，另一半等开过票来再结清行吗？
　　老板娘：等发票开过来再说，时间最长不超过一周，是税务局规定。
　　张军生：（无奈地）那就先结了吧。
　　◎老板娘随手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页面上标注‘代销’两字的帐本。
　　老板娘：来，在这上面给我签个字。
　　◎张军生签了字，收起了货款。
　　老板娘：在外面等着吧，一会儿几个装卸工回来给你装。
　　◎张军生夹起手包走出门外，来到货车跟前，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位置上。
　　张军生：梁师傅，这里的老板娘说，几名装卸工正在别处装车，再等一会儿才能给咱们装。
　　梁师傅：行，那就再等一会儿吧，哎，这也叫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
　　◎张军生包里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打开手机，下车接听电话。
　　陈 霞：喂，张厂长吗，我说…。
　　◎金鹏证券公司大户室里的陈霞，望着电脑绿色盘面，十分焦急地打着电话。
　　陈 霞：今天股市开盘后，大盘急速跳水，股指平均下降一百多个点，跌穿了五日均线；几天前你买的那几支股票，平均下跌百分之五还多。什么原因，消息面说，是受美国经济预期下滑的影响，昨晚欧美各大股指全线下挫，波及到了我国。建议你马上回来，商量一下，设定止损。止损是什么概念，止损就是在一定的点位上强行平仓，赔钱也要出局，防止股指继续下滑造成更大损失。
　　◎张军生这边接听着电话，看到几名装卸工从远处走来，吊儿郎当地进了店铺。
　　张军生：我现在确实回不去，马上就要装车，价值二十多万元的产品，今天不拉走，可能要出问题。你观注着盘面，咱们随时保持联系，等我把这车货物拉回市里，寄存到外贸仓库，立刻到大户室找你，商量如何处理。
　　◎张军生说完合上手机，仰天长出一口气，朝店铺里走去。
　　◎店铺里，老板娘对刚进来的一名装卸工悄悄讲话。
　　老板娘：今天唐山那个姓张的带车到晚啦，这顿酒是喝定了；刚结的帐，包里有的是钱，多点几个好菜，要几瓶好酒，喝他一醉方休。
　　装卸工：把咱张老板也叫过来，陪陪他，灌趴他得啦。
　　老板娘：昨天他俩较量过，我们那个没成色的东西，平时总吹牛皮，说谁也整不了他，结果，三下五除二，就让那姓张的灌趴了，现在在家里躺在床上装死呢。
　　装卸工：这唐山人这么能喝？
　　老板娘：今天你们人多，替我报下仇，要是能把他整趴下，装不了车，拉不走货，我有重赏。
　　装卸工：没问题。
　　◎张军生走进售货厅，来到老坂娘跟前，陪着笑脸。
　　张军生：老板娘，装卸工都回来啦，给我装车吧？
　　◎老板娘慢条斯理、拿腔带调地。
　　老板娘：快中午啦，大家肚子都饿了，饿着肚子怎么装？你来的这么晚，装卸工中午谁不下班吃饭。下午三点以后再装。
　　◎张军生看了看表。
　　张军生：（央求地）老板娘，我回市里还有紧事，你就对哥几个说说，辛苦点儿，晚下会儿班，先给我装上吧。
　　老板娘：那可以，大家的午饭得你管，先吃饭，后装车。
　　张军生：（顺从地）行，行，我管，先吃饭。
　　老板娘：对面马路边就有饭店，简单吃点就行，你带着他们去吧。
　　张军生：你也一起去吧？
　　老板娘：我喝酒整不过你们，不去了。
　　◎一群装卸工跟随张军生走出店铺。
　　◎张军生来到货车旁，叫起梁师傅，一同去了饭店。
　　（五）
　　时： 中午。
　　景： 饭店餐厅。
　　人： 张军生、梁师傅、装卸工7名、餐厅服务员若干。
　　◎十来个人围坐在一张大餐桌旁。
　　◎服务员很快上好酒、菜。
　　张军生：各位装卸师傅、哥们弟兄，今天中午我请客，希望大家喝好、吃好。
　　装卸工甲：（站起来高声地）感谢唐山张老板热情款待啦，大家很难相聚在一起，我提议咱在坐人，除开车司机师傅以外连干三杯，怎样啦？
　　◎大家齐声表示同意。呼叫着三杯酒下肚。
　　◎随后，每人单独向张军生表示谢意，玩起了车轮战术。
　　◎喝得杯盘狼籍，张军生明显招架困难，有人还在纠缠。
　　◎司机梁师傅伏在张军生耳边，低语着什么。
　　◎张军生微微点头，将身旁的手包递给了梁师傅。
　　◎张军生突然站了起来。
　　张军生：（高声地）服务员！
　　◎女服务员马上答应着过来。
　　张军生：把盛饭用的碗给我拿几个来！
　　◎服务员赶紧取来了饭碗。
　　张军生：各位装卸师傅，我来说两句，大家上有老，下有小，出来打工赚点装卸钱不容易，大家可要明白，今天是你们受顾于我，希望大家吃好喝好，把车给我装好；喝完酒装不了车的，装卸费全免，你那份儿钱给别人。现在谁还没喝好，我愿用碗陪着他！谁还喝？！
　　装卸工甲：我愿陪张老板。
　　装卸工乙：我，我也跟着。
　　装卸工丙：算，算上我。
　　张军生：还有跟没有？
　　◎无人回应。
　　张军生：好，把酒倒上！
　　◎女服务员在众目之下倒满了四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