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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雪无情  人有情  党的关怀  似春风

　　敖巴图很仗义地对大伙：到我家坐，我给你们洗黄瓜吃。
　　众人高兴地跟他走了。
　　供销社门前。
　　一个店员站在外面闲望。
　　敖巴图跟一帮人路经门前。
　　店员跟他打招呼：敖院长，这么高兴，干啥去呀？
　　敖巴图：我请客，吃黄瓜，给你一个。扔给店员一根。
　　店员接过黄瓜高兴地：嘿！咱们那吉二年没来卖黄瓜的了。呀，你可没少买。
　　敖巴图：人多，少了不够，二十斤。
　　店员闻听此话，便用一种职业的眼光，打量了一下他兜着的黄瓜，怀疑地：二十斤？没那么多吧？
　　敖巴图：不少，差不多。
　　店员又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肯定地：我看没有二十斤。你进屋，我给你称称。
　　敖巴图仍不怀疑：瞅着不少。跟进了商店。
　　店员把黄瓜放到秤盘上一称：啥？十斤还不到！
　　敖巴图大吃一惊：啊？十斤？能差这么多吗？
　　店员指着秤：十斤还不足呢。
　　敖巴图大怒：他妈的，这小贩子！真不是好东西！
　　众人皆怒气冲冲：揍他个不是东西的汉人！
　　马车旁。
　　敖巴图又兜起黄瓜，怒气冲冲地向包金财走来。
　　众人全黒着脸，一声不吭，跟在其后。
　　包金财见势不妙，连忙笑脸相迎：哎呀，这么多人，那点黄瓜够吃吗，来，再给你们几个。捧起几根黄瓜，递给敖巴图。
　　敖巴图把黄瓜往秤盘上一倒，威严地命令道：你再给我称一称，这到底是多少？
　　包金财还想蒙混过关，拎起秤，指着中间：你看，我这是公斤秤，十公斤，正好二十斤！再给你们添几个！
　　店员上前指着秤杆：你这是什么秤？
　　包金财仍狡辩：公斤秤呀。
　　店员指着秤杆头：到头是多少？
　　包金财：二十斤呀。
　　店员：二十公斤，二十市斤？
　　包金财头上冒汗了：这，这------
　　众人早就按奈不住了，一齐上前，劈头盖脑地打他。
　　一个：叫你跑草地唬弄老蒙古！
　　一个：叫你心黒了！
　　包金财抱着头，围着车转着，叫着，哀求着。
　　飞过的黄瓜，不断地砸在他身上、头上。牧民拿车上的黄瓜，狠狠地砸着包金财。
　　他躲闪着，还心疼地接黄瓜，哭腔哭调地：别拿黄瓜打！别拿黄瓜打！我求你们了！
　　一个牧民操起一根黄瓜，刚举起来，便被一只手给托住了。
　　一身绿军装的白云山，笑着劝解：行啦！行啦！留下黄瓜吧！
　　牧民仍忿忿地：这个汉人，竟敢这么骗人！给他黄瓜都砸烂了，别叫他再去骗人！
　　白云山：黄瓜有什么错呀？砸烂了多白瞎！嘿，谁没点过失，抓住人家这点小错，就没完没了。又冲大伙：算啦，算啦，汉人兄弟来草地给咱牧民送黄瓜也不容昜。没有功劳还有苦劳，没有苦劳还有疲劳，大伙消消气，原谅他吧。
　　众人仍有几个忿忿不平的。
　　有人对白云山很不满。
　　白云山冲众人笑笑，便对包金财很亲切地：老乡，你把马车撵过来吧，别在这儿卖了，省得大伙来气了再揍你！你跟我来吧，我们食堂全包了。冲大伙诡秘地一笑，搂着包金财肩膀就走了。
　　
　　15.那吉边防派出所，院里 日/外
　　白云山帮着他缷了马车，立稳了车辕，又把马栓在板障子上。
　　包金财仍心有余悸地擦着汗，急忙捧上三根黄瓜，恭敬地递给白云山：所长，你吃黄瓜，你吃黄瓜！
　　白云山客气推开了：我们有纪律，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包金财：多少钱的玩意，我少挣点就是了。
　　白云山坐在车辕上，瞅瞅车上的黄瓜：老乡，你这车黄瓜还有多少斤哪？
　　包金财：五百多斤。
　　白云山又随口夸道：老乡，你这马挺不错的，值不少钱吧？
　　包金财兴奋起来：借的马，两千多块也不给呢。
　　白云山跳下车辕，拍了拍手，扶着他的肩头，笑呵呵地：老乡，这亊这么办吧。你呢，把车上的黄瓜，连同这马车，都留下。你回家取二千五百块钱，给我们派出所送来，作为对你骗人的处罚，完亊了，就不追究你的刑亊责任了。要不，还得叫你蹲十五天拘留！
　　包金财以为白云山跟他开玩笑，仍不在乎地：咱们兄弟没说的，你要吃黄瓜，随便拿吧，我少挣点。
　　白云山不再理他，冲着前来观看的人：你们分头告诉那吉所有人家，都来领黄瓜，每户十斤！
　　围观的人，这下全乐了，顿时喜笑颜开。
　　人们呼拉地围上一大帮。
　　白云山也不称，用秤盘装满了，便往怀里倒。
　　这下，包金财可傻眼了，急的张口结舌，欲阻不敢。
　　一会儿功夫，几乎全那吉的人都来了。大人小孩吃着黄瓜，一片赞叹声。
　　包金财难过的痛不欲生，蹲在板障子根儿落着泪。
　　敖巴图站在一旁，也感觉很痛快。
　　后来领黄瓜的人，拼命挤着，生怕分不到，马车前乱成一团。
　　包金财忽然想起什么，抹了一把鼻涕眼泪，忽地站起来，上前拉住一个牧民，急忙问：兄弟！兄弟！你告诉我，敖巴图是谁，谁叫敖巴图？
　　那个人忙着领黄瓜，没理睬他。
　　包金财又拉住了扎布：兄弟，兄弟，你告诉我，谁是敖巴图！我有事找他！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扎布不耐烦地回手一指：问别人！
　　人们都忙着抢前去分黄瓜，谁理他？
　　包金财左顾右盼，发现只有敖巴图不去挤，在一旁笑着观看着，便急忙跑到敖巴图跟前，郑重其亊地：抬担架的兄弟，兄弟，你告诉我，谁是敖巴图？
　　敖巴图收起笑容，冷冷地：你找他干啥？
　　包金财：兄弟，兄弟，你有所不知。咱们那吉有我一个好朋友，叫敖巴图，我们是铁哥们。我想求他给说说情，把车马还给我------
　　敖巴图颇感兴趣：你咋认识他的呢？
　　包金财十分认真地：兄弟，你年纪小，可能有所不知。敖巴图的爹妈，为了救我们西尼河全村人和土改工作队，同匪徒一块陷死在陷马山上。我不是今天吹，我爹就是当年的土改工作队员呢，叫包布和。我们西尼河人可感谢他们一家了。从那以后，敖巴图就在我们西尼河长大的，我俩最好，一起上小学，后来，文革时，我俩一起造反的呢------
　　敖巴图吃惊地：啊？一起造反？！
　　包金财信口开河上了：对！我俩一起参加了造反派，斗当权派，揪内人党，我怎么斗，他怎么斗------
　　不少人吃着黄瓜，颇有兴趣地听着包金财信口胡诌，哄堂大笑。
　　包金财却一脸正经：嘿，笑什么？当年咱们两个乡的文革，搞的轰轰烈烈，全是我俩点的火------我们是真正的革命战友！
　　人们又是一阵开怀大笑。
　　连敖巴图也禁不住乐了。
　　包金财抓住敖巴图的手臂，恳切地：兄弟，你帮一下忙，领我去找敖巴图------
　　敖巴图收起笑意，严肃地：你看我是谁呀？
　　包金财一怔，恍然大笑起来。笑罢，却很热心地：你是谁？这我还不知道么？连你我都不知道，我不白长三十多岁了。你不就是那个孕妇的男人么？哎，我还真忘问了，你老婆生个啥呀？是闺女是小子？看你这样，买那么多黄瓜，准是个小子！兄弟，大哥祝贺你------
　　一个人笑得流出了眼泪，过来指着敖巴图对包金财：西尼河人，你看准了，他就是你要找的敖巴图！
　　包金财一愣，赶紧仔细瞅瞅敖巴图。
　　敖巴图即未认，也不否，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包金财心惊地环视周围。
　　围观的人们，细细地品味着黄瓜的鲜嫩，一概平和地盯视他。
　　包金财突然大笑道：得啦，兄弟，别逗哥啦！还想拿他蒙我------
　　敖巴图认真地点点头：我是敖巴图！
　　包金财这才如梦初醒，顿时张口结舌，不由得倒退一步。
　　敖巴图並不激动：当年，我爹妈为救你们西尼河人，双双死在陷马山。可真没想到，你这个西尼河人，今天居然这样来报答我！
　　包金财又退了一步：这——
　　敖巴图又进逼一步：不错，我是在文化大革命中造反了；可我造的是四人帮的反，我砸烂的是造反派！
　　包金财连连后退：这，这——
　　敖巴图怒吼着：不错！文革中，我是点火了，可我烧毁的是丧失良知的旧世界！
　　包金财惊恐万状地退着，被身后的一块大石头绊倒。
　　敖巴图指着他：你这个恩将仇报的东西，治你就对了。
　　围观的人们愤慨地呼应着。
　　白云山瞅着包金财一劲笑，对一个牧民：二愣，去，把这两匹马栓到后院马圈去！嘿，多好的两匹马！有买马的，卖了，值几个钱呢！
　　包金财跪倒在地，绝望地号啕大哭：白所长啊，敖巴图呀，我求求你们了，放了我吧！我老婆有病在家，没钱治病，都起不来炕啦！我卖点菜挣钱给她治病呀！那车马都是我借的，连买黄瓜的二十块钱底子钱都是我借的呀！你们给我没收了，我搁啥还人家呀！我家七口人，都砸吧砸吧，也不值二千块钱哪！你们放了我这一回吧！
　　敖巴图：你不是说你老婆跟毛驴子似的，是亊没有吗？
　　包金财：我那是蒙你呢，怕你叫我的车给你拉病人------
　　一个牧民：别听他的，他现在还在骗人呢！
　　包金财指天发誓：我刚才说的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我就是大------
　　白云山故意耍弄他：我说老乡，你别光冲我跪着，给大伙下跪呀！
　　众人吃着黄瓜，哄笑他：别哭了，你做了好亊，给草地人送来黄爪，还哭啥？
　　围观的人们一阵又一阵地开怀大笑。
　　包金财跪在地上，仍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哭诉着。
　　白云山心平气和地冲大伙：我说，大伙吃着黄瓜，该干啥就干啥去吧。以后再见汉人来草地给大伙送菜来，咱们都象这样，照收不误！
　　一些人哄着：对！就给他照收不误！
　　一些人赞叹着：还是政府好，为咱草地人撑腰！
　　白云山哼着小曲，喜滋滋地进屋去了。
　　敖巴图瞅着地上跪着的包金财，可恶又可憎的模样，狠狠地骂了句：活该，这是你骗人的下场！走了。
　　包金财仍在鸡啄米似的磕着头。
　　周围已经没有一个人。
　　
　　16.莫日根河桥头 日/外
　　包金财失魂落魄地走着。一会儿笑，一会儿哭，悲切地叨念着什么，朝桥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