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美〕劳伦斯·豪本、伯·戈德曼
译/刘宁
逶迤的远山。一轮旭日正从薄雾般的云层中透出,一抹晨曦洒向莽莽丛林的树梢上,时而反射出几道金光。一辆黑色福特牌小汽车亮着车灯,奔驰在山谷间的盘旋小道上。
国家精神病院
病房内,精神病患者有的躺卧在床上,有的正在穿衣起床。
护士长拉奇德小姐身穿黑色长外衣,头戴黑色便帽,打开通向病房甬道的铁门,昂首走来。正在甬道拖地的医护华盛顿、沃伦和米勒微笑着向她问候,拉奇德小姐也礼貌地点头招呼,不停步地向护士办公室走去。
华盛顿手拿一串钥匙走向一间单人病房,打开铁门。房内,班茨尼被捆绑着躺在床上。他们互道早安后,华盛顿解开捆在他身上的皮带。
华盛顿:“你今天感觉如何?”
班茨尼点点头:“休息好了。”
病房甬道
护士皮尔勃正在办公室内把药片分别装入小盒,放进托盘,然后走到麦克风旁:“该吃药了,吃药的时间到了。”
病人们排成一行,等候在办公室的窗口。皮尔勃拉开玻璃窗,把药和桔子水依次分递给他们。
精神病院大楼前的车道
黑色福特牌汽车驶入精神病院大门,在楼前车道缓缓停下。一名武装的教养院军官从前座下车,拉开后车门,取出一个手提行李包。
军官:“到了,朋友,下车吧。”
麦克默菲戴着手铐,手铐连在腰间的宽皮带上。他下了车,后随另一名军官,三人一起步入医院大楼。
医院大楼
清晨,医院里万籁无声。两名军官一边一个夹着麦克默菲走进铁门。麦克默菲中等身材,四方脸上嵌着一对机灵的大眼睛,鼻子微微有点塌,下巴略显长,嘴角向两边翘着,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乐天派,他头戴一顶毡帽,身穿一件咖啡色的皮茄克,随着两名军官走进医院的甬道,好奇地东张西望。
三楼的栏杆旁,几名精神病人探头往下窥视。骤然间,从某个角落传出几声磔磔怪笑,麦克默菲顿觉毛骨耸然。
他们来到住院登记处。一名军官把手提行李包交给华盛顿,一名军官从口袋内取出钥匙为麦克默菲打开手铐。麦克默菲搓了搓手腕,突然迸发出一阵狂笑,猛地,他紧紧抱住这名军官,在他的脸颊上狠狠地一吻。军官无可奈何地瞪了他一眼,掉头便走。
皮尔勃将两名军官送出大楼,然后返回,提起麦克默菲的手提包。他们沿着甬道走去。
皮尔勃推门走进护士办公室,让麦克默菲留在门外。拉奇德小姐坐在窗前整理着材料。
皮尔勃:“麦克默菲先生来了。”
拉奇德:“知道了。”
拉奇德接过麦克默菲的住院登记表,在上面盖章。皮尔勃将手提包的物件一一清点,并填写在登记表上。
病房
麦克默菲打量着病房,只见比利·毕比脱,切斯威克,哈丁和马蒂尼等四人在四病房的一角围桌打牌。印第安酋长布鲁姆领孤独地向隅而立。麦上前和他攀谈:“喂!你这家伙魁梧得象座山。看来,你当过橄榄球运动员。你叫什么名字?”
比利口吃地:“他……他……听不见。他是……聋子,也……也是哑巴,是……印第安人。”
麦克墨菲:“真的?难道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比利揺了摇头。麦克默菲难过地看着酋长,用力握了握他的手,然后用手拍着嘴,模仿印第安人打仗时发出的“呜啊,呜啊”呼叫声;双脚同时跳动着。
比利微笑着扭头看着麦克默菲,竟忘了出牌。
哈丁:“出牌吧,比利。该草花先出,这是草花J。”
麦克默菲掏出一副扑克牌,象魔术师似地在手里耍弄着,向比利走去。
麦克默菲:“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比利:“比利,比……毕……比特。”
麦克默菲一边和比利握手,一边自我介绍:“我叫麦克默菲。”
斯皮维医生办公室
斯皮维医生已是四十开外,穿一身黑色西服,正端坐在办公桌旁阅看几份材料。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斯皮维医生:“什么事?”
房门打开,沃伦进来。
沃伦:“医生,麦克默菲先生来了。”
斯皮维医生:“喔,很好,叫他进来。谢谢你。”
斯皮维医生站起身来,迎上前去与麦克默菲握手。沃伦将麦的病历递给医生后离去。
斯皮维医生:“我是斯皮维医生。”
麦克默菲:“见到你真高兴。”
斯皮维医生:“搬张椅子过来,我们谈谈吧。”
斯皮维医生转身回到办公桌后坐下,麦克默菲坐在他对面。斯戴上艰镜,浏览了一下病历。
斯皮维医生:“你叫R·P·麦克默菲。三十八岁。”稍停,他又问:“你能不能谈谈……为什么要把你送到这儿来?”
麦克默菲:“嗯……”他清了清嗓子,“我不知道。那上面……”他指了指病历,“……怎么说的?我抽支烟行吗?”
斯皮维医生:“抽吧!”
麦克默菲取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又一个烟圈。
斯皮维医生:“嗯,这上面提到好几件事。说你好打架,未经许可随使说话,工作态度不好……总之,说你这个人很懒。”
麦克默菲轻蔑地撇撇嘴:“这些有什么了不得的呢!”
斯皮维低头看了一会病历,又抬起头来,透过镜片看着麦克默菲:“嗯,他们把你送到这儿来的真正目的是想对你进行一次观察……”
麦克默菲点点头:“是的。”
斯皮维运生:“确定你是不是患有精神病,这才是真正的原因。你认为他们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麦克默菲:“嗯,我揣摸是因为我……啊……太爱打架,还爱同女人胡搞。”
斯皮维医生:“你是说在监狱里?”
麦克默菲把头摇得如拨浪鼓似的:“不,不,不。你问的是为什么……?等一等。”他拍两了桌上的一只小飞虫。
斯皮维医生:“怎么会把你从劳改农场送到这儿来的?”
麦克默菲支吾着:“喔!嗯……”他又清了清嗓子,“我真的不知道……医生。”
斯皮维医生指了指桌上的材料:“这上面说你经常……”
麦克默菲急忙插嘴:“你要知道,这不能赖我。”
斯皮维医生:“好吧,我看看这上面是……”
麦克默菲又插嘴:“无论如何,不能赖我。”
斯皮维医生画外音:“一,二,三,四,你……起码打过五次架。”
麦克默菲:“是的。”
斯皮维医生:“对这一点,你又怎么说呢?”
麦克默菲满不在乎地:“五次?拳击手罗基·马克西诺打过四十次,而他现在是一位百万富翁。”
斯皮维医生:“那倒是真的。”
麦克默菲:“的的确确是真的。”
斯皮维医生画外音:“当然……但你曾经强奸过幼女,这是真的吧!”
麦克默菲:“完全是真的。但是,医生……她虽然是十五岁,但举止行为象一个三十五岁的人。而且……她告诉我她十八岁。另外,她……本人……呃……表现得非常心甘情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斯皮维医生:“呣。”
麦克默菲画外音:“我当时根本无法抗拒。当她赤裸裸地站在你的面前,而且完全是一个成熟的女人,我那样做算不了出格。而且,我认为你也抗拒不了这种诱惑。”
斯皮维医生:“我听着呐。”
麦克默菲:“任何有生命的男人都无法抗拒。这就是我第一次入狱的原因。而现在他们说我疯了。因为我不会规规矩矩地坐着一动也不动。这简直毫无道理。如果这就叫做发疯的话,那我就是一个没有知觉的人了。”
斯皮维医生清了清嗓子:“嗯……老实对你说吧……”他把身子略向前倾,“这上面说,”他指了指病历,“他们认为……”他加重了语气,“……他们认为……你是为了释放才在劳动拘留营里装疯的。”
麦克默菲微微一笑,一双精明的眼晴紧紧盯住斯皮维医生:“那么,你认为我……”
斯皮维医生:“你自己怎么想呢?”
麦克默菲:“你看我象那种人吗?”
斯皮维医生明:“嗯,我们……开诚布公地谈……”
麦克默菲轻声地:“好吧。”
斯皮维医生画外音:“麦克默菲,告诉我……你认为自己的头脑真的有问题吗?”
麦克默菲摇了摇头:“一点问题都没有,医生,我是现代科学的奇才。”
斯皮维医生略一思索,眼光避开麦克默菲:“好吧,你得在这儿住一段时间接受观察。”
麦克默菲点点头:“呣。”
斯皮维医生画外音:“然后,根据症状对你制定治疗方案,……”
麦克默菲打断了医生的话,严肃地站起身来:“医生,我在这里会百分之百地和你合作。百分之百,一切按照你说的去办。”
病房
拉奇德小姐正带领病人做健身操。轻病号们围成半圆形随着拉奇德小姐做操;重病号分散在各个角落和病床前。班茨尼挥动着颤抖的双手,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我累了……”华盛顿走来把班茨尼按坐在椅子上。
做完健身操以后,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拉奇德小姐和皮尔勃护士手里拿着钢笔和笔记本坐在中间。
拉奇德:“好吧,先生们,星期五的会议结束时,我们讨论了哈丁先生妻子的问题。哈丁先生说,他的妻子使他不安,因为她在街上走路时,吸引了男人们对她的注意。是这样吗,哈丁先生?”
哈丁点点头:“是的,呣,是这样。”
拉奇德画外音:“他还认为他的妻子有外遇。有人听到哈丁对他的妻子说‘我恨你,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你背叛了我!’”拉奇德低头看了一眼笔记本。然后,合上本子,环视周围的病人:“那么……谁愿意进一步谈谈这个问题?”
病人们茫然不知所措。比利搭拉着脑袋,呆视双脚。马蒂尼由于个子矮,坐在椅子的靠背上,痴痴傻笑。切斯威克失神地直视前方,麦克默菲默默地看着拉奇德小姐,手里不停地玩弄着他心爱的扑克牌。
拉奇德:“斯坎伦先生……今天你先说好吗?”
斯坎伦透过镜片看着拉奇德小姐,摇了摇头。
拉奇德:“比利,你呢?”
比利:“不……不……”
拉奇德画外音:“我会在笔记本上写下来的,说你今天带头发言。”
麦克默菲还在玩弄他的扑克牌,安静的病房内响起一阵洗牌声。拉奇德瞪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拉奇德:“马蒂尼先生,你没有走神吧?”
马蒂尼:“没有啊!”
拉奇德:“你谈谈吧?”
马蒂尼扭头看了一眼比利,然后低下头去。
拉奇德:“切斯威克先生,你呢?”
切斯威克听到在叫自己的名字,张开了双臂,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两手按住胸口,吐出一个字:“我?”
拉奇德面对大家:“这么说,没有人对这问题有什么看法罗?好吧,哈丁先生,你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你怀疑妻子和别的男人幽会。”
哈丁:“喔,是的,是的!我非常怀疑她。我确实怀疑她。”
拉奇德:“那么,你也许可以对我们讲讲,你为什么怀疑她。”
哈丁:“嗯,我只能够……作一些猜测。”
拉奇德:“你有没有考虑过,可能是由于她不符合你的精神要求,你才对她……表示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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