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刚

　　怀孕相亲女：解放？什么叫解放啊？
　　笑笑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怀孕相亲女：我明白的，解放跟沦陷只是角度上的说法不同而已。
　　秦奋点头：恩，对对对，我们可以求同存异。
　　怀孕相亲女：就是啊，有些普遍的价值观是被大家认同的，好像慈悲就要有仁爱之心啊。
　　秦奋：你像这次大地震，台湾各界都踊跃地在那儿捐款，大陆人民还是很感动的。
　　怀孕相亲女：我爸爸的企业也有捐款。我们其实看到同胞这样受难大家都很心痛。
　　秦奋：尤其是那些失去父母的孤儿，真是可怜。我在新闻里看到一母亲，临死前还在给孩子喂奶，人都咽气了还在哺育，母性真是伟大。
　　怀孕相亲女：做母亲是可以为孩子牺牲一切的。
　　秦奋：爸爸也行。甭说是亲生的，就那些孤儿我都想申请领养了。
　　怀孕相亲女激动：你真的对孩子这么有爱心吗？
　　秦奋的手背怀孕相亲女抓起来，而小小看着这一切。
　　秦奋有点懵：有啊，你要是孤儿，我也可以领养。
　　怀孕相亲女：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刚刚不是跟您说过我爸爸在杭州开工厂的吗？不过你不要失望，我肚子里面也有一个，你可以当他的爸爸。
　　秦奋本来要喝茶，一下子愣住了，而不远处的笑笑笑了出来。
　　秦奋：你不是没结婚吗？
　　怀孕相亲女摇头：没有，可是，我怀孕了。
　　秦奋：谁的呀？
　　怀孕相亲女：那个男人我不想提，他都不要肚子里面的宝贝了。我不想小孩出生以后没有爸爸，所以，我想替他找一个有爱心的爸爸。我觉得你蛮适合的。
　　秦奋缓过劲来：这个嘛……笑笑在一旁不怕事儿大地猛烈点头。
　　怀孕相亲女：你觉得我怎么样啊？
　　秦奋吃花生：你我是蛮中意的，可要是……怀孕相亲女：你不是说你不在乎是不是亲生的吗？如果我们都不讲，小孩子一出生就看到你，他应该……那不就等于是亲生的吗？
　　秦奋：孤儿我是可以认可的，父母双全就是另一回事了。宝马车头上插一奔驰的标，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怀孕相亲女：能开不就行了吗？
　　秦奋：可要是出了故障，奔驰的零件配不上，宝马又不管修。
　　怀孕相亲女无言以对。
　　秦奋：要不我还是算了，承蒙你看得上我，要不你再找找别人？我就忍痛割爱了。
　　怀孕相亲女有深意地看了秦奋一眼，而后离去。
　　
　　28. 茶馆中，日，内
　　两个艺人依旧在门口唱曲子，怀孕相亲女走过两人面前离开。
　　
　　29. 茶馆中，日，内
　　怀孕相亲女已经离开，笑笑坐了过来。
　　笑笑开玩笑：多好的事啊？你怎么这么没有爱心啊。我觉得挺合适的，你看，人又长得漂亮，家里又有钱，还嫩白落一儿子。说实话就你这条件，你算是中头彩了。
　　笑笑用力拍秦奋肩膀，秦奋则是有点激动。
　　秦奋：别的事我可以不劳而获，娶媳妇生孩子这事儿我还是想自力更生，不接受外援。我觉着，征婚这事儿对我来说是挺不靠谱一事儿。歪瓜裂枣的咱看不上，但凡长得有模有样看着顺眼的，不是性冷淡就是身怀鬼胎，心理健康历史清白的姑娘都哪儿去了？我怎么一个都碰不上啊？
　　笑笑生气：你别拐着弯骂人啊？谁心理不健康啦？你就历史清白吗？
　　秦奋：我没说你，你不算长得顺眼的。
　　笑笑想反驳但没想好怎么说。
　　秦奋：用顺眼这词儿就低估你啦，你得算是秀色可餐，人潮中惊鸿一瞥，嫁到皇室去都不输给戴安娜那种。
　　笑笑害羞，憋着笑。
　　秦奋：有的人是情人眼里才是西施，不过分的说，仇人眼里你都是西施！别绷着了，笑出来吧。
　　笑笑忍不住笑了出来：哎，跟你说点正事啊。我陪你约会了，你能不能也陪我见个人啊。
　　秦奋：我没约你啊，是你自己非要来的。
　　笑笑冷头冷面：你去不去？
　　秦奋：不去。
　　笑笑：我再问你一次，去不去？
　　秦奋：不去！
　　笑笑果断地起身离开：行，再见。
　　
　　30. 茶室中，日，内
　　已婚男人坐在这里，有女性服务人员表演茶道。已婚男人盯着茶出神，而笑笑带着秦奋穿过桥上长廊来到这里。
　　三人见面。
　　笑笑介绍：这位是秦先生，你们在飞机上已经见过面了。
　　已婚男人与秦奋握手：幸会。请坐。
　　秦奋刚要坐下，笑笑拉住他的胳膊：哎，你坐这儿。
　　秦奋坐在二人中间，二人对坐。
　　已婚男人对女性服务人员开口：不好意思，我们有点事情要谈。
　　女性服务人员：好的。
　　已婚男人：谢谢啊。
　　女性服务人员离开。
　　笑笑：我跟秦先生原本就认识，不过只是一般朋友。这次在飞机上又遇上了，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有好感，算是二见钟情吧。下了飞机之后秦先生给我打了电话，希望我能在杭州多留两天，加深彼此了解，所以这两天我们一直都在一起。
　　已婚男人表情精彩，秦奋沉默。
　　笑笑笑：我们都觉得自己很幸运，没有错过对方。你是我最亲的人，所以我把他带来，让你们两个正式认识一下算是对你有个交代。
　　已婚男人没说话，笑笑将手放在秦奋手上。
　　笑笑：你不想祝福一下我们吗？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有个好归宿吗？
　　秦奋的手想缩回去，笑笑反而抓紧。
　　秦奋：笑笑这几天一直聊你，说你对她特别好。咱们也……也是有缘，正好在飞机上见过。
　　已婚男人眼神如刀，他竭力控制自己情绪。
　　已婚男人：你已经决定了吗？
　　笑笑：嗯。
　　已婚男人犹豫：秦先生。
　　秦奋挣脱开笑笑的手。
　　已婚男人：你可能也知道我和笑笑的关系。我没你有福气。我把笑笑托付给仁兄了，你要善待她。她很任性，被我宠坏了希望你能包涵。
　　秦奋点点头。
　　已婚男人：如果她不开心，我也会很难过。
　　
　　场面一度陷入寂静，秦奋打破了寂静。
　　秦奋：这戏我演不了，别让我受罪了。我先告辞了，知道你们见面也不容易。我跟笑笑真的就是一般的朋友，她心里装不下别人，就只有你。
　　秦奋起身，已婚男人也要起身被秦奋按了下来。
　　秦奋：有福气的是你，她天天为你酗酒。再这么喝下去，人就废了。
　　秦奋离开。
　　笑笑瞪着已婚男人，而后起身去倒酒。
　　笑笑：我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我很脆弱，我很自卑。我会用我的身体，我的精神，我的全部去做让你后悔的事。
　　笑笑喝酒，已婚男人起身夺酒瓶。
　　已婚男人：你不能再喝了！
　　已婚男人夺了酒瓶又夺酒杯，他夺下之后笑笑挣扎着要打他，但最终被他拥入怀中。
　　笑笑挣脱开，用力地打他，他默默承受。
　　
　　31. 河中，夜，外
　　河上一小舟，舟中有烛火，有人撑船。笑笑躺在已婚男人怀中，神情恍惚。
　　笑笑：我没有对不起你，我怎么会舍得惩罚你？你说要我等你三年，我等了。
　　已婚男人眨眼，逃避。
　　笑笑：你不会要我的，但是我会好好疼你，一直到我们说好的那一天。我哦以为可以爱你一辈子的，没想到剩下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了。
　　
　　32. 羽毛球馆，日，内
　　秦奋在女教练的带领下打羽毛球。
　　秦奋的电话响起铃声，是笑笑发来短信。
　　笑笑：我不喝酒了，勿念。笑笑。
　　秦奋：我不喝酒了，勿念。
　　秦奋给笑笑打电话，笑笑没接于是他留言：姓秦，秦始皇的秦，奋斗的奋。笑笑，短信已收到。笑面虎的笑，啊，对。我给你打过两次电话，你都没接。有空联系。
　　
　　33. 池塘边茶座，日，外
　　秦奋再度相亲，这次的相亲对象是一个炒股女。
　　秦奋打电话：是啊，就第一次咱们见面那地儿。说五点见面说八遍了都，嗯，对啊，是啊。
　　好好好，不见不散啊。
　　秦奋挂掉电话：抱歉啊，我约了两个人见面，这么效率高点别介意啊。
　　炒股女用笔记本电脑炒股：没关系，我的工作就是炒股。最近熊市，没什么事儿做，偷闲给自己物色个老公，等牛市一来不就没时间了吗？你炒股吗？
　　秦奋：不炒，不懂。
　　炒股女：其实啊，我觉得这征婚跟炒股是一个道理。你可以同时看好几只股票，最后到底买哪只就要看它的表现，冷静地分析了。比如说长相啊，身材；比如说性格，受教育程度；比如说经济条件，家庭背景；再比如说……秦奋：那……我应该算一只业绩怎么样的股票呢？
　　炒股女：从年龄上长相上看，应该属于跌破发行价的那一种吧？
　　秦奋：要是没人看得上就有摘牌的危险了是吧？
　　炒股女笑：那也不见得。没经验的人啊都喜欢追高，可追高的风险大啊，很容易就把自己套进去了。有经验的啊就会低价抄底，像你这种业绩不好的，一般人不敢碰，无人问津。所以呀，安全性比较好。都已经跌成这样了，还能怎么跌啊？
　　秦奋：那像我这样低价抄进来的，你是准备长期持有呢？还是短线玩玩。
　　相亲女呛了一口咖啡：短线玩玩？你有那爆发力吗？只能长线拿着，有当没有了呗。
　　秦奋笑：那你要是拿了一阵，一直没有坚挺的表现呢？
　　炒股女：你放心，我不会傻到只持有你这一只的，那总不能都不坚挺吧？那我也太背了。
　　秦奋接电话：哎？你到啦？我在这儿啊？我看见你了，你先等会啊，想喝什么就点，我结账。
　　秦奋挂断电话：我负责任地告诉你，我可不安全你还是别碰了。一旦砸你手里，既不中看也不中用，到时候想抛，割肉你都抛不出去。从投资的角度看，我就算不良资产。我这包袱，说什么也不忍心抛给你。咱们今儿就先停盘吧。
　　炒股女：我也还要看另外一只股票，约得是六点，你过去跟她聊聊吧。
　　二人起身，握手。
　　炒股女：现在大势不好，可千万别盲目入市。
　　秦奋：别急着进去，观望。
　　
　　34. 咖啡厅内，日，内
　　秦奋来到咖啡厅内找到了正在喝东西的笑笑，他拍了一下笑笑的肩膀而后在另一边坐下。
　　笑笑：没影响你约会吧？
　　秦奋：人家没看上我，说我都跌破发行价啦 。
　　笑笑：真可怜。这么大岁数了出来征婚还老让她们伤自尊心。
　　秦奋：别猫哭耗子了。说吧，又有什么事儿找我？
　　笑笑：我想正式当你的女朋友。
　　秦奋：哪种女朋友啊？
　　笑笑：可以结婚的那种。
　　秦奋吃口东西：为什么啊？你也怀上了？
　　笑笑：我没心思跟你开玩笑。我有个条件。
　　秦奋：什么条件？
　　笑笑：我跟你谈恋爱甚至结婚，所有妻子该尽的责任我都可以做到，但是你要允许我心里头有别人。我不会有实际行动，我只是会在我的心里头给他保留一个位子。有时候会走神，会想念他，但仅仅只是想念而已，绝对不会和他联系。你能接受吗？
　　秦奋：人在我这儿，心在别处。
　　笑笑：你可以不接受，我知道对你不公平。
　　秦奋：那你能允许我，心在你这，身体有时候开小差么？
　　笑笑：不允许。
　　秦奋：那你心不在我这的时候，我心也不在你这儿行吗？
　　笑笑：可以，但身体要忠于对方。
　　秦奋挥手：你过来。
　　笑笑把头凑过去。
　　秦奋：那我还得赶紧再找一个想的人去，要不然你心里有别人我没有，那我不亏死了。
　　笑笑：你同意了？
　　秦奋：同意啊。
　　笑笑：能陪我去一趟北海道吗？我和他是从那里开始的，我也想要在那里结束。心里都乐开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