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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思文革  着眼未来

　　长篇小说《弯弯的乌裕尔河》，是反映文革前后，一个国农场在进行现代化建设过程，遭遇十年动乱的干扰和破坏，广大职工群众在党的领导下，进行不懈的抗争，所发生的一个又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是作家从今天的时代高度，从全新的视角重新审视文革给党和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成功地塑造了一大批干部群众反击极左思潮的光辉形象，给人以希望和力量，是一部弘扬主流价值观的优秀作品。

　　第四章 唱红五月天
　　
　　秋天了，微黄的草甸子上，平地盖起五间土坯房，那是场中心校。土坯房中间开门，门上挂一块木牌，上写：红五月国营农场场直中心小学
　　教室里，孩子们正在上课。朗朗读书声，传得很远，给人以振奋，给人以希望。
　　
　　教研室里，教研室挺大。四张办公桌对头安放在地中间。音乐老师的桌子靠墙边，一架崭新的风琴，挨着办公桌。
　　省里调派的干部中，挑选出两人当老师，都是男老师。加上教导主任占学青，王晓春，沈荣荣，学校老师，共四男一女。
　　此时没课，大伙坐在椅子上，没闲事扯，天南地北，想哪儿扯哪儿。
　　瘦高的扬松涛眉飞色舞地侃‘冰城之夏音乐会’，------那郭颂，你讲话儿，总理来了，你那啥，唱点高亢的革命歌曲儿，别唱‘小拜年儿’呀------
　　其他人都听得来劲，唯独占学青不感兴趣，用钢笔点着桌子，忽然，冒出一句没头没脑一句来，苏联首都伦敦——所有人一怔，感觉，好象哪儿不对。也没人接话。
　　王晓春也没觉外到，就顺口纠了个正说，伦敦是英国首都。
　　大家这才恍然，啊——
　　王晓春仍然心平气和地进一步提示说，苏联首都茣斯科。占学青极不自然地嘿嘿两声。
　　王晓春手指：你这个教导主任，误人子弟------
　　门开了，王晓爱笑盈盈地进来，轻微点一下头，就奔墙边去，还手指，世人都明白的手语。没人吱声，他哥也往别处瞅。
　　占学青起身极其热情地‘扯’住王晓爱，指椅子，按他坐下，晓爱呀，我这个校长正想去请教拜访你呢，你们共青团搞的那个话剧，最后一段歌词儿，咋写那么好呢，‘天大地大不如姐的胸脯大’------
　　王晓爱扫了一眼墙边忙应答，我原来是写胸脯大，可后来改成‘胸怀’了------欲起身。
　　占学青仍扯住他，忙又翻开桌上的一个大日记本，晓爱呀，你给我瞅瞅，我的第一本诗集‘病中吟’，你帮我改改，我准备往‘诗刊’投稿呢！
　　王晓爱又扫了一眼墙边，只好又坐住，耐着性子，心不在焉地翻看‘诗集’。
　　他哥一语双关地对二弟说，没那个评论水平吧，就少评价，别误人子弟！
　　占学青看了一下桌上的小闹钟，大声地说，呀，到音乐课了，孙老师，你跟扬老师把风琴给沈老师抬教室去，咱们都去听沈老师的音乐课！晓爱咱走，我想跟沈老师学学作曲，你就给我作词，咱俩联手，把红五月农场，搞的红红火火，干出点名堂，我一直------
　　王晓爱一脸无奈，又扫了墙边起身走过的玉女，极不情愿地被‘校长’拽走。
　　
　　场长办公室里，贺场长跟张主任，正在研究工作。桌上放着一张报纸。
　　贺场长说，刚才中心校的教导主任占学青，又来汇报中心校缺校长的问题。这是他第三次主动要求当校长。我跟他谈，领导正在研究。他当校长，能力可以吗？
　　张主任斟酌着说，占学青，能力，有些，教师也当四五年了，当教导主任，还能胜任；至于当中心校校长，这得有一定威望，还要有资历。这两方面，他还欠缺些------
　　贺场长告诉他，省里给我们场调派的一个老干部，抗美援朝老战士，刘纪东，叫他去当校长，业务上还是占学青负责。
　　张主任点头同意说，行，我去安排。
　　贺场长拿起报纸，给张主任看，今天省报登了一篇长篇通讯，还配发了一张照片，是咱场合盛队的妇女队长，吳美环，在上游水库跃马扬鞭的照片，我看过挺激动的！县里刚才来电话，叫把她的优秀事迹报上去，县委，县妇联要进行表彰。这么地，报的时候，标明她是咱场劳模，今天叫她过来，到场妇联工作，等到党委研究通过她入党申请，正式成为党员，就任命她场妇联主任。
　　张主任连连赞许说，好，吳美环是个好干部的材料，我马上派人去找她。
　　贺场长又想起一件事，对了，县委宣传部来电话，叫团委书记何淑芬，到县里汇报共青团工作，你叫她把他们演的话剧，以真人真事的事迹改编的名义，上报县团委。材料，叫王晓爱帮整理。这些优秀人物的优秀事迹，推广开来，能极大提升我场的美好形象，更加鼓舞我们建设大国营农场的信心！
　　
　　一月以后，办公室，何淑芬和吳美环俩人生拉硬拽，跑进大礼堂，嘴里嚷着反正也没人看见，就把王晓爱拽进场团委办公室。
　　王晓爱给造得愣眉愣眼，不知何故。
　　吳美环问了句，门关啦？
　　何淑芬气喘吁吁地，关了。
　　吴美环问，咱俩谁先亲？
　　何淑芬答，谁输谁先亲！
　　吳美环手背身后，开始——我输！我输！
　　何淑芬也手背身后，开始——我输！我输！两人乐得跟小孩儿似的，玩上石头、剪子、布游戏。
　　王晓爱也乐见两人玩儿的兴致勃勃，便叹口气说，我想亲谁我说了算！
　　何淑芬扭脸，美的你呢——
　　吳美环大喊，我输啦——
　　何淑芬低头一瞅，自己是‘布’，吳美环出的是‘石头’，气得佯装直跺脚。
　　吳美环拉过来王晓爱，象摆弄小孩儿似的，把他头扶正，照着脸蛋子，晴蜓点水似的，一边点一下子，完了，该你的啦！王晓爱都给点晕了，张口结舌。
　　何淑芬也如此这般点一下。王晓爱大失所望叫道，没感觉。
　　‘叫你没感觉！叫你没感觉！’两个女人叫着号，上下其手，前后夹攻胳肢他，直弄得他高一声低一声地叫姐，才笑得前仰后合的住手。
　　何淑芬直拍心口，对王晓爱，姐给你说了，你可挺住——
　　王晓爱笑嘻嘻地，姐，我挺得住，坚强着呢！
　　何淑芬，咱们给县委宣传部送去的那个，以真人真事的事迹改编的‘独幕话剧’‘天堂恋歌’，受到县委，县团委高度重视，几经修改，最后以‘县团委、红五月农场团委创作小组’的名义，在省报发表！你姐我如今是，县团委副书记，县委委员，红五月农场分管文教的副场长——
　　王晓爱大叫一声，我挺不住啦！抱着何淑芬就抡起来！
　　何淑芬十分享受这样的无礼和粗俗，却故作严肃地，王晓爱同志，对场领导要敬重！
　　王晓爱立马放下‘副场长’，有点怕了，对不起，副场长。
　　何淑芬故意端着架子，王晓爱同志，下不为例，懂了吗？王晓爱忙点头，他还真当真了。
　　喜得何淑芬含情脉脉地凝望着他。
　　吳美环一把扯过王晓爱，别怕，瞅把你给吓的，没事的。这回，姐给你讲的事，你听过，也要挺住——
　　王晓爱指天，我——姐，你还是先讲吧，免得我真挺不住！
　　吳美环告诉他，你给我写的‘红苹果——红五月的铁姑娘’，那篇劳模材料，经县委、县妇联推荐，用那张在水利工地拍的照片为背景，在省报、中国妇女杂志刊登后，受到省妇联、总工会、全囯妇联的重视，如今，你姐我是县，省劳模，是党员，是场妇联主任，县妇联副主任，省妇联委员，听清楚了吗？
　　王晓爱冷静地，听清楚了。
　　吳美环认真地，听清楚就好，今后别------
　　王晓爱也绷着脸，劳模大姐，小弟能小声对你说句话么？
　　吳美环侧过脸也当真，可以。
　　王晓爱凑近她的红脸蛋，伸出长舌头，猛舔她脸，痒得她大笑，痒啊！痒啊！
　　何淑芬摆手，领导没看着！大笑起来。
　　王晓爱拉住两位姐姐的手，深情地，弟弟唱情歌给姐听！
　　两位姐姐这一次，真同时捧住可爱的弟弟，亲在他白嫩的脸蛋儿上，姐最爱听！
　　
　　两月以后，场长办公室，贺场长把一大罗材料，推给王玉林，你把这些材料，文件，给晓爱，叫他根椐这些文件，材料的精神，读后自己的认识和领会，把国营农场今后基本建设的发展方向，远景规划，提出我们红五月农场的设想，围绕经济建设这个中心任务，把农场的各个方面的工作，再简单把议论一下，就行。有不明白的地方，你再给他讲讲，咱场这些事，不都在你心里么，辛苦点，明天，我早上坐火车去农场局开会，讲话稿要带着，任务挺紧？是不是？
　　王玉林拍着材料，我看晓爱能写的挺不错的，他已经写了咱们场事迹的材料好几份了，农场这些基本情况掌握不少了，放心吧，他能写好。
　　
　　第二天，早晨，火车站站台上，贺场长跟张主任站在站台边，焦急地张望，不时地看手表，还有半个小时，车就到了。张主任手指远处，他跑来了！
　　贺场长松了一口气，还好，刚赶趟；好赖都没事，有个稿念哪！
　　王晓爱手掐一大迭稿纸，跑上前来，直接就讲，我写了一宿，刚才写完，我写的字，你看得懂，你事先看一遍，有一万多字吧。
　　贺场长接过稿纸，连连称赞。王晓爱手指，火车！火车车头，快速开来，隆隆轰响，震撼大地。
　　
　　一周以后，场长办公室，贺场长对何淑芬讲他这次去农场局开会的情况，兴奋极了，王晓爱给咱场写的讲演稿，写的太好了，写得太有文釆了。我讲完后，光鼓掌就有一分钟！农场局领导，高度评价咱场的各项工作，做得十分出色。这份材料，将印发全国农垦系统学习。场党委决定，由你和吳美环，做他的入党介绍人，把他能做好的工作，放手让他去做，给他创造必要条件，把咱红五月农场的发展变迁，写成一部长篇小说！告诉你呀，我可是第一个读者！
　　两人都笑了起来。
　　
　　场团委办公室，何淑芬和吳美环连拉带落，把王晓爱往场团委办公室拽，一边大声地嚷，
　　别人看见也没事！不能再惯着你了！
　　王晓爱一脸委曲，姐，我又咋啦？还得挨掐？真是的。
　　进屋，关门。何淑芬点指他脸蛋儿，知不知你有啥故事儿？
　　王晓爱一脸伥然。何淑芬和吳美环齐声大喊，我俩是你的入党介绍人！
　　惊喜的他，跳起来，绷住两个姐姐就亲，大叫一声，党啊！我的母亲！又撒腿往外跑，叫俩人一把拽住，干啥去？！
　　王晓爱大叫一声，双手一扬，我要歌唱——乌裕尔河！
　　
　　场妇联办公室， 姐！我说三遍，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行了吧？
　　模样没有丝毫改变的王晓爱，站在吳美环的办公桌前，还那样一脸没正经，嬉皮笑脸地举左手做宣誓状说道。
　　正坐在桌前写材料的吳美环，如今显得庄重得多了，她扫了一眼门口，便起身去关好门，过来捂住他的手，悄声地问，手痒了吧？
　　王晓爱诚实地说，心痒啦！
　　吳美环低头，瞅瞅他右手握着的信封，略有惊喜地小声问，给姐写的情书呀？
　　王晓爱仍然诚实地说，是给沈荣荣写的，我意思，求你给她送去。我怕你不高兴，就先说三遍我爱你。你不都有言在先嘛，真假都行，所以我才先向你表爱心，后给她写求爱信的。
　　吳美环一脸不在乎，嘿，傻弟，你当面跟她谈，不就得了吗？还写什么信呢？这么近！
　　王晓爱一脸无奈地表示，姐，你不知道，我都去找她三趟了。每次我一找她谈话，哎，你说怎地？她都把占学青拉过来坐；这一整，我还能说个啥心里话？没办法了，我就写封信，给她看看。让她回个话，行，还是不行，我心里这就有底了。姐，我向她求爱，你介意么？
　　吳美环还是一脸不在乎，姐不介意你爱别人，但姐只爱你。
　　王晓爱有点急了，姐，你也尝试着爱爱别人，好不好？
　　吳美环很认真地，不管你爱谁，姐只爱你一个人。
　　王晓爱一听就泄气了，姐呀，那你不帮我啦？我想爱一个人，咋这难呢？
　　难啥？姐帮你。吳美环归拢了一下办公桌上的东西，边对他说道，姐跟你俩去，看看什么情况，然后再说。
　　这下，王晓爱又乐了，又上下其手开，姐，你的胸脯，真的很大的呀！你真可爱！
　　吳美环正视他，胸怀！谁让我爱上一个傻弟了，眉眼高低，半点看不出，咋想咋说！
　　两人随即出了办公室门，吳美环就大方地拉起王晓爱的手，一脸快乐。两人边走边唠着。
　　王晓爱心虚地四下里瞅，小声地讲道，姐，注意点影响，松手吧。吳美环大方地，姐都不怕，你怕啥。
　　王晓爱嘀咕着，我怕将来一个姑娘，也不敢爱我，叫你整的。
　　吳美环仍大方地，谁不爱你时，我爱你，你怕啥。两人仍边向北边学校走，边唠着。
　　学校中午放学了，孩子们打着、闹着、说着、笑着，四散开了，往家走。吳美环手指，正好，放学，咱也不用等。
　　临近了学校，王晓爱来了一句，我烦占学青这小子。
　　吳美环平淡地，烦他干啥？占老师是我入党介绍人，我一直感激他。
　　王晓爱忿忿地，我一来找沈荣荣，他就凑过来听，烦人不！
　　吳美环捏了他手一下，傻弟，要说你看不出‘梃’呢，那是特意烦你呢，傻，看不出！
　　王晓爱一脸不解，烦我？啥意思？吳美环气恼地照他脸上拧一把，不让你俩谈恋爱呗！
　　王晓爱恍然地哦了一声。
　　两人说着唠着，进了教研室。其他老师都回家吃饭了，教研室就剩占学青和沈荣荣，俩人脸对脸地，说着悄悄话。
　　吳美环跟王晓爱一前一后走进来。见吳美环来了，喜得占学青忙起身相迎，拉住她的双手，赞不绝口夸她，名师出高徒！我这个中心校校长教出的学生，咋样？省劳模！省妇联委员！咋地，慰问校长来啦？望着学生的红脸，他一脸慈爱地在对王晓爱，知道什么时候，我认识你的大名的吗？是美环上农中念书，带来的那本书‘中学生优秀作文选’，你的那篇优秀作文‘乌裕尔河渔家女’，真把我感动了！要不是美环一再明确向我表示，她非你不嫁，那我真都要追求她了！哈哈哈！随后，真切地拍着王晓爱的肩膀，语重心长地，晓爱，要珍惜美环对你的爱，一定要忠贞不渝呀！听见没有？校长的教悔要牢记呀！来来，坐下，光听校长训话了！坐下再唠！
　　占学青这番先入为主有意无意的‘开场白’，把王晓爱给造得一脸沮丧，不知再说啥好了。
　　吳美环一直笑容满面地倾听，频频点头，脑子里在想对策。
　　占学青拉着吳美环的手，却对王晓爱说，校长我，就冲你那篇作文，我才介绍美环入党的！没有我的慧眼，美环能有今天么？对不对，美环？
　　听得王晓爱一脸尬笑，只有点头应景份儿了。
　　吳美环笑应着，不时用眼角余光，溜着沈荣荣，——坐在旁边笑而不语的她，一直含情默默地凝望占学青，从未正眼瞅一下王晓爱。
　　吳美环以她女人特有的慎密的观察力，立刻明白了，有话题了。于是，十分真诚地，恩师呀，我早想过来，向您汇报，您的好学生的近况了；只是这几天，妇联事不少，脱不开身。今天呢，刚好有点空儿，于是我就邀晓爱过来，叫他陪我，看看您！学生一直惦念着，您的婚姻大事，您的学生都早早有了对象，随意地拍了王晓爱的手一下，恩师还没有，学生能不替您着急么？这我是，先前定了婚的人，非晓爱不嫁；要不然，我就真说不定，让您娶我呢！很自然地扫了一眼沈荣荣。
　　占学青大喜过望，一把搂过沈荣荣，温情地瞅着她，这不，我刚才和荣荣商量这事呢，你们正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