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龙听到“路一条”，声嘶力竭道：“不听! 不听!” 彭娟娓娓劝慰道：“长歌当窗唱，忧愁徒自伤。何须蜀王春恨，宋玉悲秋呢？ 胜败乃兵家之常事，不别为一战之胜负得失挂怀。山无常青树，军无百胜将。心闲天地宽，没有过不了的河跨不过的坎。”
　　回到司令部，彭娟向刘兰菲报告：“参谋长，孙亚明出去收聚散兵，连日只收到百十人。荷塘石头岭有一支队伍，为首的叫关尚斌，此人原是二团的一个排长。孙亚明去收聚，遭到此人的反对。”
　　刘兰菲平静地说：“把收拢的人交给赵全胜，告诉他对这些弟兄多些关照。要孙亚明继续，关尚斌的那支队伍要努力收拢过来。”言毕，轻声征询道：“我想把李蔚兰介绍给赵全胜。”
　　彭娟摇头说：“我明白。不过衡宝战役中她和孙雷险些没能逃出。眼下战云诡谲，时局凶险，恐怕难成。”刘兰菲盯着她问：“是否与你絮叨了什么？”
　　彭娟索然道：“生蓬乱世，她说活着尚且不易，嫁人那是奢望。”刘兰菲惊诧莫名道：“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怎么说嫁人是奢望，你再做做她的思想工作。”
　　彭娟岔开话题说：“眼下炮兵技能未达实战要求，而步兵是日臻成熟的了，我看应速将其编入战斗序列，让新兵在战斗中去摸索战争，在硝烟中去感受战争，在弹雨中去熟悉战争。”
　　刘兰菲赞赏道：“先将二团、三团重新组建起来，再给一团补充一些兵员。”她神秘兮兮地告诉彭娟：“一星期前我组建了一支特务队，想让你去训练他们。”彭娟愣了片刻，若有所思道：“时机刚刚好，到新田人民政府成立时，或许就能派上用场。不过我不是训练他们的最佳人选，李蔚兰的知识与技能都在我上，为何不用她？ 你知道上次由我组建的四支搜索队，不到两天便损失了一半。”刘兰菲淡淡地说：“她是最佳，不过你更合适。”
　　“我明白了。”彭娟略显诧异地答道。
　　刘正阳叼着烟斗，满脸憔悴地踱来说：“程有全建议组建一支司令部直属警卫营，你俩意下如何？”彭娟不假思索道：“平石村乃独立师之中枢，这里的安危牵动着整个山区反共复兴基地的神经。袁基部是从一团调来的，迟早都将归建。从安全方面讲，我觉得此议很好，不过营长的人选须是最可信赖的。”
　　刘正阳颔首道：“参谋长让你去训练特务队，我相信你能胜任。共军不是派小分队深入我基地纵深搞袭扰战吗？ 若我们也有这样一支队伍，就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小龙策反的那名共军有情报送出吗？ ”
　　“有，但没什么价值。”刘兰菲回道。
　　“袁基在做什么？”
　　彭娟答道：“他征集了一批民工，正在村东的石山上构筑工事呢。”
　　刘正阳心事重重道：“近来东面地盘多失，我们的活动范围萎缩了。由于嘉蓝一带被共军攻破，我们期待的外援不存在了，加上宁远陷落，我师第二团消蚀殆尽，我们想向东南方向恢复失地，扩张地盘以求打开局面是不可能的了。你俩要抓紧时间去西面综合了解一下情况，下一步我们要向那面拓展活动空间。同时要派人去与黄景升领导的反共救国军零陵支队取得联系，以便互为犄角，相互策应，协调行动。”
　　他提醒两人说：“眼下时运日蹙，情形险恶，人心叵测。我们派雷阳道去龙头村守粮库，不可不信之，亦不可全赖之。”刘兰菲胸有成竹道：“他是精挑细选挑出来的。为防万一，我在他身边我安插了人。迄今尚未收到对他不利的任何报告。”
　　遵照刘兰菲的指令，彭娟悄然离开了司令部，出任特务队教官。她将二十人分成两组，在秋阳杲杲中进行对抗训练，期间刘兰菲单人匹马来督察过两次。经过二十多天短暂的强化训练，刘兰菲便把其中一组派往新田，另一组遣去宁远。行前，彭娟召集众人说：“你们的集训期是一个月，迄今进行了二十天的强化训练，学习了精度射击、爆破、侦察、格斗的一些基本技能，现在进行为期十天的实战检验。根据贴近实战的要求，你们将前往共军占领区去执行任务，以检验这段时间的学习情况，有信心吗？”
　　“有!” 众人齐声吼道。
　　“好!” 彭娟满面春风道。“近来共军小分队在我基地内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他们三人一组，四人一队，七人一群，艺高人胆大，毫无忌惮地攻击我各路小股部队，截杀我后勤队伍，弄得基地内鸡飞狗跳六畜不宁。今天我以教官的身份命令你们到共党控制的地方去攻击、去破坏、去暗杀、去捣乱。他们即将成立的县政府领导、军队的长官是你们猎杀的主要对象，同情、支持、拥护共党的人是你们的袭击目标，桥梁、电厂等重要设施能破坏的就不能留给这些坐享其成的胜利者。”
　　她双手叉腰，唾沫四溅道：“近三个月来，独立师吃了太多的亏，受了太多的气。来而不往非礼也。今天你们将前往共军占领的地区。去生活、去战斗、去创造奇迹，把乌烟瘴气与血雨腥风给我带到对方占领的地盘上去!”
　　稍停，彭娟又趾高气昂道：“我们的口号是‘先杀党、后杀干、亲共的百姓杀一半’。记住了吗？”
　　“记住了!”
　　“明白了吗？”
　　“明白了!”
　　彭娟是美丽的，美丽得如同芙蓉仙子；彭娟是羞恶的，羞恶得丧失了理智和人性；彭娟是龌龊的，龌龊得心肺都黑了。听了众人响亮的回答，这个美丽而又邪恶的女人脸上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与说话时的慷慨激昂判若两人。
　　“很好。今晚你们分头行动，第一组组长胡海山，第二组组长屈武。共军小分队配备的是美制冲锋枪，我给你们配备的是德制二十响快慢机、每支枪配两个弹匣、一百发子弹，每组配手雷六枚、炸药包三个、匕首两把、一个月的活动经费。”她面无表情地说。“你们这支队伍是保密的，不得外泄。作为教官，我只重结果不看过程。半月之内，如你们得过且过毫无建树，到时提头来见!”
　　
　　第二十章 欧红军以静制动 胡海山弄巧成拙
　　刘小龙的二团被歼后，大广岭山区东侧一线的土匪归于消灭。十二月二十六日下午，柳建勇对王刚和杜威说：“前次我们向姜广庆同志承诺，宁远战斗结束后便协助他成立新田人民政府。现在南下工作团的同志大部已经抵达，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了，而薛记者归期在即，不若今晚请他们吃餐便饭，一方面商讨一下新田人民政府成立的有关事项，另一方面就算给薛记者饯行。如何？”
　　王刚徐徐道：“这主意挺好。但派谁是协助姜广庆呢？”柳建勇道：“欧红军原则性强，我建议派他去，如果你们同意，即令他先派一排去新田维持治安，之后再由另两排护送姜广庆去新田履职。”杜威听后说：“姜广庆一方诸侯，薛凤琴无冕之王，今晚请饭过于简便怕不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