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跑入村庄，见了唐五儿众人，喜出望外。前边七个匪兵喜滋滋要擒对手，虚怯怯欲建奇功。后面大队匪兵狂呼着一齐拥来。唐五儿见匪兵鼓噪追击，已迫村边，便沉着地下达攻击令。一阵密集的弹雨泼去，前边的七个匪兵顿时栽了下去，后面的匪兵吓得魂飞爪哇，魄散东瀛，一窝蜂掉头便逃。唐五儿振臂一呼，率众奋勇追歼，直赶出二三里方才收兵。
　　尽管一个反击毙敌三十余名，唐二儿犹惊魂不定道：“好险! 不知前边端冲锋枪的匪兵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十分凶狠，咬住了就不放，打都打不退。你们怎么每人有两支冲锋枪？”
　　唐四儿道：“二哥，土匪成立了四支搜索队，每队十人，我们在陈村歼灭了一支，缴获了他们的枪。你们碰上端冲锋枪的也是其中的一支。二哥，你和三哥是在哪儿分手的吗？”唐二儿见四弟问起老三，于是道：“我也不清楚，只知是在谷地中的一个十字路口。那儿是个小岗，上面有十多棵古柏，树下有石凳，谷地东南坡上是竹林，西北坡上是柏树。”
　　唐五儿失惊道：“大竹山十字路口!” 唐四儿泣不成声道：“三哥他们误入了土匪的大竹山训练基地，都死了。”
　　因见牺牲了三哥、邹鲁、庞建山、唐红四人，唐五儿心中十分哀伤。想起那晚在水库边石山上三哥对的“南山孤雁，月中带影一双飞”来，腮边不觉怆然泪下。
　　
　　第十九章 众匪首检讨军事 刘兰菲组建特务
　　何进调至一团后，便在青田秣马厉兵，时刻提防，准备大干一番。一连数日，他在青田听到平安和荷塘三次捷报，欣喜若狂。没过几天，忽传刘小龙兵败梅山雨岭和宁远，二团折损殆尽，肖平山、刘棋序、周长青战死的消息，惊得呆若木鸡。良久才悲痛欲绝道：“二团去年和共军打了一年多，大小战斗二十余次，虽谈不上什么战绩，但也没吃啥大亏。前次袭平安、战二指山，战果堪夸。不想宁远—梅山雨岭一役全军覆没，损失之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正说着，一个打扮风骚的女机要员过来说：“何团长，电话。”
　　在这战火纷纷的多事之秋，何进不由多了个心眼，轻声问道：“谁来的？”女机要员答道：“刘参谋长。”
　　何进一个激灵，忙进去拿起听筒，谦卑地说：“喂，刘参谋长，我是何进。参谋长，我们在西线非常惦念你们哪，近来司令身体可好？ ……噢，这就好。……哦，这事我们己知，弟兄们道听途说，传得沸沸扬扬的，……我知道影响军心，不过悠悠之口难噤。……什么， 调一营去东面？ ……好，我即令一营整装，明日赶来听调。……开会？ 和曹参谋长？ ……好，好。”曹洪军走过来，绷着脸一张脸立在旁边。
　　放下电话，何进阴沉地说：“通知三个营长开会，限一小时赶到。”曹洪军瞅了他一眼，应道：“是!”
　　何进轻言细语道：“司令部要我俩参加明早八时召开的军事会议。我想此去道远，非常之时，只好下午赶去，免得仓猝不及。”曹洪军心中直犯嘀咕，忧心忡忡道：“司令部将一营东调，又令我俩去开会，万一道县或永州共军乘虚来袭，怎么办？”
　　何进无奈地说：“自三团、二团迭遭重创之后，新宁大路一线已完全裸露，挖肉补疮情非得己呀。蓝山战役中，交警二旅与湘南纵队都败了，保一师也没剩下几个。目前共军主力正深入华阴山和南岭山地清剿，其他共军正调入桂或转向湘西，道县、永州只有少量共军，前来攻击的可能性不大。”
　　话题转到眼前情形，两人东一句西一句，海阔天空地瞎扯，越讲心情越沉重，越说越唉声叹气，对未来也就更加揪心。这当儿接到严令的三个营长匆匆来到，个个脸上流露出惶恐的神情。
　　不待三人坐下，何进低沉忧郁地说：“在双方兵力相当的情况下，前两天独立师第二团在宁远—梅山雨岭一线遭到王刚部的攻击，仅大半天时间便囫囵吞枣地把二团嚼碎了，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自秋迄今，共军连续对我独立师发动了两次较大规模的战斗，加上零敲碎打，独立师已累计消耗了两千三百多人枪，其中多是最具战力的第二团，几近覆没。”曹洪军站起来说：“二团、三团遭到打击后，今基地东线力量薄弱，为增强该线的防御力量，迟滞对方进山，巩固我复兴基地，刚才参谋长来电，令我一营火速东调。现在袁营长立即回去整备，明早五时开饭，六时开拔，不得有误。”袁基立身受命。
　　何进接上曹洪军的话荏说：“下午我和参谋长要去司令部开会，会期尚不确定，团里军务暂由熊营长代理。我们不在期间，一定要加强戒备。”
　　“是!” 熊天祥起身应道，随后睥睨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三营长。董洪文瞅见对方那副小人嘴脸，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
　　在大竹山训练基地，程有全听到二团在宁远—梅山雨岭兵败，四个参战营悉数折戈，不信。副官严肃地说：“消息是正确的。据说肖营长是在荷塘被渗透过来的解放军小分队袭击身亡的，刘团长率荷塘主力回师宁远，兵阻梅山雨岭四个多小时未获突破，进攻宁远的共军完成战术任务后火速赶来，饥累不堪的三个营遭共军东西两面夹击，二团逃脱打击的弟兄不多。”
　　室外训练场上的吆喝声传了进来，夹杂着几声枪响。四周松涛澎湃，有若万马驰骋。新兵训练快两个月了，基础动作、兵器使用与战术要领早己传授完毕，体能强化训练也已结束，其它的就要靠战场来检验了。这时机要员进来说：“报告程总教官，刘参谋长来电，通知你明日八时前赶到司令部开会。”
　　“明早八时？”程有全心事重重地反问道。
　　“是的，总教官。”
　　程有全轻声问道：“知道与会人员吗？”机要员说：“明天你到会场不就清楚了吗？”
　　再说各路诸侯闻令，远的趁早赶来，近的自不别说。是日下午，二0五反共独立师各路战将云集平石村，众人见面互相寒暄，却难掩脸上的骇色。
　　翌早八时，众将提心吊胆地齐聚在关帝庙司令部里正襟危坐，心却在嘭嘭地乱跳着，原先的旧面孔换了几张新的。刘正阳一脸阴沉地坐在主位上，他的左边是欧凤帆，右边是刘兰菲。刘小龙坐在下边的长板凳上，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神情沮丧地耷拉着脑袋。会场气氛凝重，人人脸上一片茫然，个个神情局促不安。
　　“各位，”刘正阳扫视会场一遍，表情严峻地道，“今天召集大家来，是检讨独立师成立以来的军事状况。近来无论大局还是小局，全都糟透了。大局方面，共军二野和四野十二、十三兵团两路大军直下湘南，其中十二兵团分兵饮马潇湘，其中二野十八军临时划归十二兵团指挥，该部在阳明山地区击溃了鲁道源的五十八军。五日，曹启先迫于共军淫威，在道县率新七军、第七专署及道县、江华、永明等县党政军官员公开降共。湘南行署主任欧品与方五湖师长均承受不住共军强大军事力量的压力，加上程潜、唐生智等人蛊惑，最终这两个草莽武夫东施效颦，改弦易辙通电附共。湘南四万八千多国军几乎未经抵抗便降了共军，二十七县市城头高悬的青天白日旗悄然飘落。矢志不渝的交警二旅、湘南纵队失去了依持，最终成了共军砧板上的鱼肉。嘉禾县城的保一师一个团、湘南纵队在艰苦卓绝中进行了有限抵抗后，残部撤往蓝山，今蓝山、华阴山反攻复兴基地已被共军摧毁，余部正被共军追击中。”
　　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十月一日，共党在北平成立了他们的国家，同一天，毛泽东、朱德按下了启动两广战役机器的按钮，共军的战争机器迅速运转起来，素有经天纬地之才的白长官倒了血霉。仅仅三个多月时间，二十万大军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一世英名付流水，‘常胜将军’美誉其实难副。十四日广州陷落，余汉谋东拼西凑组织起来的十五万残兵败将一部被歼，一部撤往台湾与海南。十一月一日，北起湖北巴东、南至贵州天柱，刘伯承部第三、第五兵团在长达五百公里的战线上吹响了进军大西南的号角，贵阳、桂林、重庆相继城破。胡宗南在川北一带损兵折将，二十多万精锐面临覆没之险。自湘、疆之后，绥、康、滇三省军政官僚粉墨登场，纷纷效颦易帜叛反。”
　　“小局方面，”刘正阳痛心疾首道，“自共军进入我复兴基地以来，王刚部对我先后发动了两次较大的战斗，重创我二团、三团六个营，折坠官兵累计两千余众，许多指挥人员阵亡，丢失新田、宁远两座县城和数处险隘，粮草器械损失无算，南面防线裸露于敌前，后备力量不足凸显。今天召集大家，目的是检讨独立师成立以来军事方面存在的缺陷和错误，并共同研与修正下一步的御敌方略。”
　　尽管刘正阳强作镇定，但遮掩不了众人脸上彷徨、忧伤、焦躁、绝望和恐惧神情的流露。他质问众人道：“为何会是这样？ 是我军兵力不足还是训练不精？ 是我军武器不良抑或指挥失当？ 这两天我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归纳起来大致有四：
　　一是我们的对手狡猾。在对付我三团时，他们长途跋涉，未经休整便展开了攻击。
　　二是对方将领的指挥艺术高超，部队战力强悍。为达疲惫我二团之目的，他们在化塘岭练兵，把进击的剑锋直指荷塘，采取攻击——退却，再攻击——再退却的战术，制造了许多假象，最后以小部兵力佯攻，主力却在漆黑的风雨之夜不辞辛劳风雨兼程，迅速而隐蔽地绕过荷塘一线，出其不意地对我二团尾翼展开猛烈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