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  进城

　　春分过后，牛角沟的人们就开始忙碌了。首先是人们都会在自家院子里的园子里用铁锹翻一块地，再用搂耙把冻土打碎，整平，弄成不大不小的长方形菜畦子，在太阳底下晒几天，然后用种菜的小锄头挖成小壕，点上各种菜籽，再用搂耙把土整平，最后再用一块块的大透明塑料布再把菜畦子盖上，塑料布上面再盖上草帘子或者棉花做的棉布帘子，这样就开始养菜秧子了。养上各种菜秧子，就该送粪了。村里的人们大都会在院子南面院墙的南面或者在院子里远离房屋的地方攒一堆粪，有家里厕所里人的粪便，有养的猪圈里猪的粪便，还有就是羊圈、牛圈、马圈里不能晒干烧火的粪渣、草末等，夹杂着每天烧火产生的炉灰，灶灰，再掺和人们从外面用车拉回来的黑土。勤快人会在农闲时间挎着筐，用粪叉子在街上捡一些各种粪便都堆上去。勤快人每年的夏秋季也都会把粪堆翻好几次，把粪沤好，然后在这个时节把粪用囤围子车送到地里。这个时候的粪堆都冻着，人们会送到地里让它自己化，因为再过些时日，这里的风沙会非常大，冻粪也会化开，那时候再去送粪会有很多损失。这里靠天吃饭的乡亲们从现在到收秋，每天都在和老天爷争一些尽量多的收成。
　　自从冬梅不上学，她每年都会在夏季把羊圈、马圈里面被羊与马尿过的粪土用两个筐担到粪堆，然后再和爹从外面拉回黑土把羊圈、马圈垫平，所以她家的粪总会比别人家的多。可以后呢？李光茂用镐头在刨着粪堆，心里想着二女，今年送粪不用马车了，吴德贵说过几天开四轮车过来帮他送粪。想到吴德贵，他又有些茫然，吴德贵这孩子看着着实不错，可他家的那两个老娘们，真让人生气。过了年，吴有才还是差张彩莲来商量结婚的事了。李光茂也没有拒绝，只是说结婚可以，典礼只能到收秋以后了。领了结婚证，春桃在吴有才家住了一夜，第二天因为后沟大队急着去乡里拉化肥，吴德贵就开着农用四轮车去了。吴有才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出于礼貌，就让他闺女吴德美送春桃回家。一路上她们不知道说什么了，春桃回了家就爬在炕上哭，爹娘问什么她都不说，还是后来听村里有人遇见过她俩，人家也没听详细，好像是吴德美责怪春桃，东西都给全了还不典礼，有点给脸不要脸了。那个浪妮子，哎，李光茂也只能心里生气了。
　　接下来的农活越来越多，可村里的年轻劳力是越来越少，以前李光茂没什么感觉，自从冬梅出去打工，他干起活越来越感觉吃力，四十出头，按说还不到老的时候，只是，没有一个儿子，总是少了好多精气神，老牛拉车，慢慢往前走吧！
　　塞上明珠锡林浩特，它正以百米决赛的速度开始展示自己，只是，这里的冬季太长了。市里集中供暖的区域还不大，大多数的人家、单位还都在自己烧着土暖气。这里集中供暖的时间是半年，交暖气费是从当年的十月一日到第二年的四月三十日。即使过了五一，很多自己烧暖气的单位还不会很快停暖，还要再烧一段时间，个人家就不用说了，都还是在屋里生炉子做饭的。
　　天气逐渐暖和，冬梅给张自强织的毛衣张自强一次也没穿。倒是张志强，穿上冬梅织的毛衣炫耀了好几天，她们一家人都好佩服冬梅的手艺。毛衣的样式和她们去毛衣店看看过的样式一摸一样，开衫高领，就是厚一点。冬梅是在三月八号下午赶工织起来的，晚上冬梅和黄雅莉又喷了一些水，用熨斗熨平整，第二天张志强穿上，那个精神。就是有一个缺点，那就是穿上毛衣不能穿他们的军装上衣了，外面只能穿部队发的军队呢子大衣。上了班，黄雅莉又抽空买了毛线，让冬梅再给张志强织一件鸡心领毛衣。日子过得很快，冬梅的手也很快，什么都不耽误，不到五一，所有买的毛线都变成了成衣。
　　织完所有的毛衣毛背心，冬梅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就这样的性格，有什么事就想着一口气做完。一个多月，他也没去张自强的屋子里看看，也不知道脏成什么样子了。这天上午，她把家收拾利索，就带着亮亮去找张自强去了。到了张自强所在的院子里，看张自强屋子里的炉筒子已经冒烟了，应该是张子强已经起床了，她敲了敲门，张自强开了门，一看是她们，赶紧往里让。
　　“什么时候学会客气了？”进了屋，冬梅说。
　　“你不也挺客气？还敲敲门！”张自强笑着说。
　　冬梅抱起亮亮，把他放在床上坐下，“一个女孩进一个男人的屋子不敲门，显得太没礼貌了。”她说着在小屋里转了转，“还挺干净，哪个美女帮你收拾的？”
　　张自强也坐在床上，一只手扶着亮亮，“哦，素梅来过！”
　　“她来过？”冬梅刚才本是无心的开个小玩笑，以为是张自强自己每天勤快擦拭，却没想到真有人帮他收拾屋子了。她看得出，床头，还有床旁边的小桌子上面很干净，没有生炉子的煤灰。“你见素梅了？”
　　“嗯！”张自强挠了挠头，“我前天早上去厕所，出来的时候碰见素梅了，她就和我过来看了看，还说哪天过来让我带她去找你呢。”
　　“哼，这家伙，咱们来的那天她也不去接咱们。”冬梅说着，把手中的毛背心递给张自强，“你试试毛背心，看看合适不。”
　　张自强脱下身上的旧毛衣，接过冬梅手中的毛背心，穿在身上，转了转身，“正合适，对吧，这个样子我喜欢，显年轻。”
　　冬梅笑了，“好像你老了似地，再年轻就该回去上小学了。”
　　张自强笑着又坐下，“素梅说那天去接咱们了，结果等到四点车还没来，她就着急回家看她哥家孩子了，回了家孩子还在睡，她就又去车站了，一打听，车来了，可是没见到咱们，这些天正着急呢。”
　　“哦，你去哪块上厕所？是我们南面路边的那个公厕吗？怎么我就没见到她？”冬梅说着，帮亮亮把帽子摘下来。
　　“不是，从我这出去往北走，不远处路东也有一个公厕，相对比较近，我去那块上厕所。素梅说他大哥家就住公厕往北第一条小路进去西边数第三家院子。”
　　“对了，中午想吃啥，我帮你做点？”冬梅看着面色红晕的张自强问。
　　张自强感觉自己有一种莫名的尴尬，低下头说，“不用了，我这里还有一些饺子呢，我热一下就可以。”
　　“还有饺子？自己包的？”冬梅好奇地问。
　　“不是，素梅昨天给我送来的。没吃完，还够今天吃一顿。”
　　“哦，那我带亮亮去买菜了，就不管你了。”说着冬梅又给亮亮把帽子、围巾围上，抱下床，“下次素梅来，你带她去我那儿，告诉她，几天没见她，还挺想她的。”说完，冬梅就带亮亮出去了。
　　五一劳动节，很多单位都放假三天，张志强和黄雅莉都休息了。冬梅今天起床稍晚点，昨天晚上黄雅莉就告诉她了，今天不用起那么早做早点，所以七点多点冬梅才起来，起了床，洗漱完毕，她也没敢弄太大的动静，蹑手蹑脚的做完早点，已经八点多了。这时首先是黄雅莉，接着是张志强和亮亮都先后起了床。吃完早点都已经快九点了，黄雅莉和冬梅说中午张志强想吃饺子，让冬梅一会出去买点菜做馅。冬梅洗刷完，就穿好衣服准备出去买菜，出门的时候，张志强又叮嘱了一句，让张自强中午也过来吃饺子。
　　冬梅去了商店买完菜，返回来准备去喊张自强一起去包饺子。她刚推开张子强租房的院子大门，往里走了几步，就看见张自强和韩素梅从张自强的屋子里出来。张自强首先看见冬梅，“冬梅，你咋过来了？”
　　“哎，冬梅，真的是你，我刚来找张自强，让他带我去找你。”韩素梅急忙从张自强身后闪出来，大声叫着。
　　冬梅看到他们出来，稍一迟疑，又立刻转过神来，“我刚去买点菜，返回来顺路进来看看，我还以为张自强还没起床呢。”她说着上前拉住素梅的手。
　　张自强尴尬一笑，“不会吧，我起床一直不晚。”他说着把手中的锁头挂在门上，“既然冬梅都过来了，那就别去她们那里了，咱们就在我这里聊会儿天，两位美女快进屋。”他说着推开门，他往后侧了侧身子，冬梅和素梅相继进了屋。
　　屋里不是很暖和，也见不到阳光，炉子也是刚生着，还不太旺。他们进了屋也都没脱外衣，冬梅和素梅两个人坐在床上，张自强站在地上。
　　素梅解开围巾，拍了拍冬梅，“你们来那天我在车站等了很长时间，就我刚回家看我哥家孩子醒来没有那一会儿，你们就来了，要不是那天碰见自强，我都不知道你们在哪里呢。”
　　冬梅又拉住素梅的手，“我还正想着怎么能找到你呢，我往家里写信也没敢说来找你了。那天张自强说见到你了，我这几天还想，这个兔子，怎么还不来看我。”冬梅说着笑了。
　　素梅抽出手，又拍了冬梅一下，“哪有呀，我也是弄我哥那个孩子，每天也没时间出来，今天她们都休息了，正好我腾出时间来找自强，让他带我去找你说会儿话。”
　　“你哥他们孩子多大了？”
　　“快一周了，太好动，快把我折腾死了。”素梅笑着说。“我今天来还有一个事儿，自强不是干到五一就没事了，我听我哥说他们同学在一个什么锗业公司，说今年要正式成立公司，现在招人，我来问问自强去不，要是去，我哥说和他们同学说说，应该能进去，我哥还说，要是进去后转正了，还给上保险，就是正式员工了。”
　　冬梅也感觉是个好事，“那进去公司都干些什么？”
　　“开始是上山烧锅炉，以后有机会再往下面调。”素梅看了看张自强说。
　　冬梅也看了看张自强，“你自己拿主意呗，要是进去了，那以后就是城里人了，还和城里人一样，老了还有公家给钱，好事。”
　　张自强没说什么，只是嘿嘿笑。
　　冬梅也是很长时间没见到韩素梅，本来想多聊一会儿，可听他左一个自强，右一个自强，听着怎么感觉有点别扭，她起了起身，笑着说，“素梅，咱俩刚见面，本来该多聊一会儿，可我给她们出来买菜，回去晚了小心人家说，要不，你们和我都去我那里待一会儿。”冬梅又抓住素梅的手。
　　“不了，我也该回去了，我也出来一阵儿了，我嫂子事多，我回晚了她也磨叨。”说着，她们相继站起身。
　　张自强看她们都站起来围上围巾，急忙说，“你们再呆一会儿呗，这还不到十点。”
　　冬梅看素梅也要走，又看了看张自强，“你再往炉子里加几块煤，和我一起过去吧，张哥让你也过去，一起包饺子。”
　　“哦，行！”张自强打开炉盖，又放了几块煤。
　　张自强锁好门，他们一行三人相跟着出了大门，在大门口，又都相互寒暄了几句，就分开了。素梅看着张自强和冬梅相跟着往西走了，心里有些失落，要是自己的嫂子开通些，她也能叫张自强去家里吃顿饭，没有逗留多长时间，她无奈的回去了。
　　午饭还算简单，包饺子，羊肉炖白萝卜，凉拌土豆丝。张志强和黄雅莉最佩服的是冬梅的做饭速度，快，而且色香味美，这很难得。张自强自进屋就和小亮亮玩，每次张自强来了，亮亮都会把他的玩具都拿出来，让张自强陪他玩。冬梅来张志强家做保姆已经一个多月了，和他们一家人处得十分愉快，尤其是小亮亮，有时候晚上闹着不回屋子睡觉，非要和冬梅去睡觉，没办法，黄雅莉和亮亮协商，每周五周六亮亮和冬梅去睡觉，其他时间必须和爸爸妈妈一起睡，因为周五六的第二天冬梅可以晚起床一会儿，其实，冬梅已经习惯了，每天都是在固定的时间起床，即使睡的再晚，她也能在那个时间起了床。
　　羊肉炖好了，土豆丝也拌好了，张志强和张自强还是每人喝一杯白酒，不能多喝，下午都还有事。很快，冬梅把饺子也煮好了，农村人讲究饺子就酒越吃越有，冬梅也习惯了，总是饭菜一起上，来客人例外。
　　大家都在吃饭，冬梅用盘子捞了几个饺子，然后用筷子夹开，晾着给亮亮吃。两个男的是边吃饭边喝酒。
　　“小张，过了五一烧锅炉的活就停了，你下一步怎么打算？”张志强问。
　　张自强放下筷子，看了看冬梅说，“也没什么打算，有一个老乡说有个什么锗业公司招人，让我过去，我暂时也没啥想法。”
　　张志强端起杯，和张自强碰了一下，喝了一口酒，“哦，我知道这个公司，前些天我们还去检查呢，你想去？”
　　张自强夹了一口菜，“我刚来这里，也不熟悉各种情况，总得有点干的。”
　　“一般情况，能进去就是上山烧锅炉，不过，那锅炉可不好烧，不像你在我们那里烧的锅炉一样，那里面是提炼化学东西，你还没结婚，不能去烧那里的锅炉。你要是实在想去，咱们花点钱，还是在山下工作好点。”张志强又喝了一口酒，“但是，我还是不赞成你去，锗毕竟是一种化学矿物质，你要是已经有了孩子，去了也就无所谓，咋也是挣钱养家，只是你还没结婚，要是接触久了，以后成家了，生个孩子再是畸形或有什么毛病，就不值得了。”
　　冬梅上午听韩素梅说了，觉得也是好事，现在听张志强一说，才觉得真的得考虑了，毕竟人家张志强接触的层面广，看法也就准确多了。可是，韩素海也是大学毕业，这个问题他也应该懂得，还让张自强去上班，她隐隐觉得好像这中间有什么事情。
　　“哥，那他就别去了，反正以后还会有机会。”冬梅插话说。
　　张志强举起杯，“小张，来干了，咱们吃饭。”说着举起杯干了，开始倒点醋吃饺子，“好吃，怎么什么东西经过冬梅手里一加工，都这么好吃！”他转过头，“老婆，你可得多学着点，别让小张比我有口福。”他这一说，大家都笑了，说的张自强和冬梅都是大红脸。
　　“冬梅，别不好意思，你都管上小张的事了，还怕什么？”张志强笑着说，“小张是个好小伙子，自从他去我们单位烧锅炉，保证了三干净。其实，我们院子里一直有士兵们打扫卫生，一直也很干净，就是锅炉房那块，士兵们不去扫。自从小张去了，锅炉房里面很干净，煤房子没有煤的空地很干净，煤房子到锅炉房用小车推煤的道路上很干净。还有就是只要是下午或晚上下雪，小张总会吧锅炉房到煤房子这块附近的雪会扫干净。士兵们说好，后勤部也说好。”
　　“真的有那么勤快？”冬梅笑着看张自强。
　　黄雅莉往张自强用的饭碟里夹了几块羊肉，“这叫能者多劳，也得多吃点，来这里就当是你自己家，可别见外。”
　　张自强有些不好意思了，“谢谢姐，我哥说的夸张了，其实原先那里也很干净。”
　　张志强自己去厨房盛了一碗饺子汤，喝了一口，然后坐下，“小张，我也没虚说，是后勤部人和我说的。”说完他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后勤部长找我，想让你帮他们做伙食方面的原料供货。现在有送菜的商贩，可是他们送去的菜据说有好有坏，你要是能给他们供这些，每天早上去菜市场批发点菜，然后把不好的捡一捡扔掉后再给他们送去。今年十一是咱们国家成立的五十年大庆，我们支队每天检查、出任务，人手有些不够，后勤部就没有专人出外采购了。就你的勤快劲儿，以后如果把鸡蛋、肉类等都能给他们提供，你一个月在我们单位就能赚六七百。锗业那个班我不建议你去上，你要是以后真想找个单位上班，那大唐、神华据说都要来锡盟开公司，到时候我送你进去。现在咱们这里探出不少矿产资源，以后有的是上班机会。我是在部队没办法了，否则我就喜欢自己干点什么。”
　　“行，就按哥说的，你给哥他们单位送完菜，还能再批发点挨街串巷卖，又不是让你在那里蹲班。”冬梅说着看了看张自强。
　　“嗯，那就干这个，其实，我也喜欢做点小生意。”张子强高兴地说。就听刚才张志强说的那些，他就有些后怕，就为了挣几个钱，以后生个孩子如果有毛病，那不后悔一辈子，何苦来着。
　　她们正说着，外面大门开了，有人往进来推自行车。张志强一眼就认出来了，“夏晓光，这小子大中午的来干什么！”
　　“他呀，”黄雅莉诡异的一笑，眼角扫了一下冬梅，“他最近来的可是挺频繁，小张呀，你可有威胁了。”说着和张志强同事看了看冬梅笑了。
　　张自强看着有人进来了，赶忙起身，仔细打量着进来这个人，刚才张志强夫妻俩一会意，他就明白了，最近频繁来？那一定是冲冬梅了，他看了看进来的小伙子，一身警服，两道浓眉，单眼皮，但是很受看，精气神十足，他再看看冬梅，倒是也挺登对。怪不得冬梅从来不和自己说什么，原来这儿等着呢。他神色黯然的往后退了几步。
　　“小张，继续吃。”张志强又扭过头，“晓光，吃饭了吗？”
　　“还没有。趁中午逛街去了。”夏晓光把手里的一个塑料袋子放在沙发上，把帽子放在茶几上。
　　“我吃好了，你坐这儿吃吧。”张自强又往后站了站。
　　黄雅莉看出了张自强的不自在，笑了笑，“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她对着两个男孩用手指着说，“这个是夏晓光，是你你哥部队上的战友。这个是张自强，你冬梅姐的朋友。”黄雅莉特别强调冬梅姐这三个字，大家关系都不错，冬梅是她家的保姆，现在关系处的像姐妹，而夏晓光不仅是张志强的战友，他父亲也是黄雅莉她们工商局的局长，要是中间有点什么就不好了，她不想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姐？”夏晓光有点疑惑的看着黄雅莉。
　　“哎！”在里面正煮饺子的冬梅高高的答应了一声，大家都笑了。
　　“不是，你答应什么，我在问嫂子，你有我大吗？”夏晓光尴尬的笑着说。
　　“人家比你大一岁，还有小张，也比你大，你看是叫姐夫？还是叫哥？这得问你姐！”黄雅莉指着张自强笑着说。
　　“一会儿，我理一理。”夏晓光挠挠头坐在饭桌旁边，“这怎么还得叫姐？”大家都笑了。
　　看着冬梅把菜热了热端上来，又端上饺子，夏晓光笑了，“姐就姐吧，这姐夫都来了，再不叫姐姐夫该收拾我了。”他看着张自强笑了笑，“对了，就我自己吃？你们都不吃了？”
　　“我们都吃好了！”大家异口同声的说，说完又都哄然大笑，笑的夏晓光有些不自在，“姐，你也不陪你弟弟吃点？白叫你姐呢！”
　　“这哪白叫呢，姐这不是给你弄饭呢。”说着又端上半盘子凉拌土豆丝。
　　“哦，我刚去买毛线了，也不知道对对不对，我也想要一个和政委一样的毛背心。”他说完，才注意到张自强也穿了同样一件毛背心，“姐，你咋那么偏心，给他们俩每人织了一件，就是没我的。”
　　冬梅去沙发上拿起夏晓光带来的塑料袋，取出两团红色的毛线，“嗯，不错，你脸白，配红色的好看，后天你来取，保证织好。我哪里偏心了，你不也今天才叫我姐姐，你要是早叫几天，毛背心早就穿上了，你说是不。”
　　“哼，明天我让我们战友都来叫你姐，每人一件毛背心，非把你累坏了。”夏晓光好像生气的样子说着。
　　“那不怕，你问你小张哥，要是在老家，这几天正顶着黄风种土豆子呢，这有那累？”冬梅说着，突然想起了爹娘，好像已经看见爹娘正在风沙中挎着筐点土豆籽呢，她努力的看着窗外。
　　“对了，政委，今天晚上王参谋他们要来你家吃饭，他们买羊脊骨，主要是想吃咱姐做的煮鱼子。”夏晓光抬头和张志强说。
　　“谁姐，是你姐，还咱姐！”黄雅莉插话说，“来吧，你就累你姐吧！”
　　“没事，你们要是自带菜，就早点拿来，羊脊骨煮不烂乎不好吃，早点来，我给你们做。”冬梅拿出钎子边起头边说。
　　“不是我说的。”夏晓光无辜的说，“是政委和他们说吃煮鱼子吃撑了，他们后勤部趁放假，非要来吃。”
　　“臭小子，你嫂子开玩笑呢。就听冬梅说的的，你们要是吃羊脊骨，就早点拿来，要不我去买。”张志强抽着烟说。
　　“不用，他们都弄好了，一会就应该有人送到支队去，他们一送去我就先拿过来，让我姐煮，这行不？”夏晓光急忙说，“这总叫姐怎么这么拗口？”说着，夏晓光也放下了碗筷，吃完了，又去洗了洗手。
　　“习惯就好了！”冬梅放下手中的活，去收拾碗筷，张自强也去帮忙擦桌子。
　　张志强正准备进屋，又转过身，“小张，晚上你也过来！”
　　正在擦桌子的张自强急忙抬起头，“我下午班，还要去烧锅炉呢，就不来了。”
　　“没关系，他们也来不早，你八点左右装一炉子煤，就回来，和大家熟悉一下，以后还要一起共事呢。”说完进了屋。
　　“哦！”张自强答应了一声，擦完桌子，又拿起扫帚扫地。
　　收拾利落，夏晓光也回去了，张志强和黄雅莉带着亮亮回屋睡觉去了。冬梅送张自强出去，到了门外，冬梅问张自强，“你要是按照张哥说的干，那你咋和素梅回话呢？人家为你的事都和她哥哥说了。”
　　“实话实说吧，反正是不能干，就说我还是想做点小生意，之前在老家不也是做小生意嘛。”张自强笑着说。
　　“人家素梅尽心尽力的就想帮你找份工作，你这还推了，她该伤心了。”冬梅笑着说。
　　张自强看着一脸坏笑的冬梅，做了一鬼脸，“那我就去呗，总不能辜负了人家的好意不是。”
　　“那就随你的便了。”冬梅说着转身往里走，刚走了一步，又转过身，“你要是真不去了，真的和素梅好好解释，这两天你上午没事干上街转转，买一辆三轮车，别买旧的，感觉上不好。晚上记得来吃饭！”说着又转身进屋了。
　　张自强慢慢度着方步往回走，脑子里飞快的转着，刚才冬梅的话已经好像是她感觉到了什么，说实话，最近韩素梅总找他，也总帮他，他也感觉出点什么，只是不敢去面对。他对韩素梅没感觉，可是李冬梅也从来没给过自己什么感觉，哎，理不清楚。他信步走进租房的大门，回家准备准备上下午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