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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25/5/13
都市,家庭
小说
我不愿凝望那束花
- 故事梗概
- 作品卖点
- 作品正文
各种各样的检查终于完毕,我惶恐不安地看着面前戴口罩的医生,我说:“医生,我没事吧?”他说:“有点问题。”面色沉重,看着我。我心里“咯噔”一下。他继续看着我:“你有家属陪同吗?”我心里又“咯噔”一下,挣扎着,我说:“有,在外面。”他说:“你叫他进来。”我继续“咯噔”一下,出去了,迎面正碰上他惶恐不安的眼神,他说:“没事吧?”我说:“有点事,让你进去。”他脸色一沉,进去了。我低下头,心里开始揣着块大石头,吃力地往前走了几步,一下子跌坐在门前空落落的大长椅上,心里不断想着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事。
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心里的大石头越来越重,不一会儿,便重得我受不了了。我猛然大喝一声,从椅子上“倏地”站起来,惊得周围的人纷纷四下掉头来看我,仿佛我是一个怪物。我忽然发觉自己失了态,极其窘迫地望了他们一眼,不由自主地胡乱向他们弯了一下腰,口里呢喃不停,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们看了我一会儿,都没表示什么,掉转头往各自的方向走了。
我转过头来,长吁一口气,又转过头去,久久望着胸内二科第二诊室的门口,那里几个愁容满面的人在排队,屋里面却迟迟没有动静。我又转过头去,面向面前白色的坚硬的墙壁,长长吁了第二口气。
我回过头来,一位年轻的女子正走过来,她一边走,一边笑着对她身旁的高大的爸爸说:“爸爸,太好了,太好了,我就感觉我没事。你看,我还真得没事,人的感觉可真准啊!”她的爸爸连连看着她,连连大声笑着说:“是啊,是啊,闺女,咱这就回去,让你妈给你做许多好吃的。”他们一边走,一边说,即刻淹没在来来往往陌生的人群里了。
我目送他们的背影一点儿也看不见了,回过头来,我也想极力找一找她刚才说的那种感觉,以前我也曾有过的,真得很准,如果你心里亮堂堂的,那就真得没事。可是,我找来找去,找来找去,找了半天,却始终被一种惶恐不安的剧烈的感觉包围着,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本能地越来越重,越来越重,似乎要把我坠落到地底下去。
这时,他出来了,看着我,脸色沉重地说:“我们回去吧,明天来住院,需要做手术,以排除恶变的可能。”我听了,没说话,心里的那块大石头骤然间像涨大了好几倍,我怀揣着它,惴惴地出了门。
天空那么灰暗,没有一点点色彩,附近那个高大的烟囱正冒出一股股粗重的浓烟,将天空吞没得更低了。我们坐上车,川流不息的人群和高楼渐渐隐去,一大片一大片空旷的死寂和萧索接踵而来,它们在车窗外一刻不停,来来往往,像一个冬天连着一个冬天。一路上,我不断地将死亡的想像发挥到极致,这让我除了不停地抹眼泪,什么都不能做。
是啊,是冬天了!外面那么冷,每个人出门都要使劲地往厚穿,他们渴望的那些温暖,此时,那颗薄弱瘦小的太阳显然是满足不了的,他们只能靠自己,才能不被猛然掠过的一阵风,或突然而至的一场雪,顷刻间侵袭了自己脆弱的身体。人是多么渺小!他们甚至有时敌不过一场夜晚或一场薄薄的寒霜。
我一句话不说,他也一句话不说,车上的人们也一句话不说,大家只是偶尔摇晃一下自己厚重的身体,我也偶尔摇晃一下自己厚重的身体。我身体里的那块大石头,它快要把我撑破了,好像随时要把我炸得粉身碎骨——“夫离子散”。我一刻不停地强撑着,强撑着。
我一抬头,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那件黑棉衣,我懊悔不已。我即刻将这种懊悔传染给他,他也懊悔不已。他说:“你从来不喜欢穿黑色的,今天却穿它出来了!”我说:“是啊,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沮丧至极。这是我特意为参加一些村人的葬礼而准备的,按我们农村的习俗,葬礼上除了穿黑色,其它的颜色,对死者都极为不敬。接下来,我们便各自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回到家,天快黑了,我默默地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也不说,我一遍遍地将自己的心都揪碎了,揪疼了。这时,我大声地站起来,大声地对他说:“我要跳舞去!”他来不及回答,我已出了村。长久以来,那个我想去却不敢去,只会一味充满艳羡的陌生的广场,我一下子就进去了。我对自己说:“与其胆怯地承受一场关于死亡的痛苦,倒不如大胆地享受一场实实在在的快乐。”
大家都很欢迎我,我顷刻间便融入了他们,仿佛我们一点儿也不陌生。我很肆意地、认真地和他们一起跳舞,我瞬间成了一个快乐的人,一个轻松的人,一个正常的人,我心里的那块大石头隐隐地退了又退,退了又退,直至缩小到心里的暗暗的一角,有一刹那,我甚至可以完全忽略它了。
我疯狂地随着大家和音乐一起旋转、移步、舞动,像一个熟稔跳舞很久的人。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只知道自己还意犹未尽,却已曲终人散,大家极力邀请我明天再来,我口里连连说着“好,好。”心里那块隐秘的大石头却陡然间又一点点大了起来,瞬间便占据了我整个心房,紧接着,又重重地砸了我几下。
第二天,我们很早就去了医院,我被安排在三个病人的一个房间里,那位女护士说病房太紧张了,隔天就会为我换新的病房。我看了病房里的那两个人一眼,她们患的都是“那种”病,你知道的,我不愿说出那两个字的名字,它是多么令人恐惧和惊慌。也因此,我一进屋,便拒绝加入她们的谈话。
她们两个一前一后地说着,医院附近的东西,真是太贵了,有的甚至要比远处的贵出一倍多,她们的两个女儿已结伴到远处,给她们买东西去了。
她们一边笑着,一边说着,看见我进来,其中一个立刻看了我一眼,大声说,到这儿来的人,没一个有好事的,能活着出去就算不错了。
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心里的大石头越来越重,不一会儿,便重得我受不了了。我猛然大喝一声,从椅子上“倏地”站起来,惊得周围的人纷纷四下掉头来看我,仿佛我是一个怪物。我忽然发觉自己失了态,极其窘迫地望了他们一眼,不由自主地胡乱向他们弯了一下腰,口里呢喃不停,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们看了我一会儿,都没表示什么,掉转头往各自的方向走了。
我转过头来,长吁一口气,又转过头去,久久望着胸内二科第二诊室的门口,那里几个愁容满面的人在排队,屋里面却迟迟没有动静。我又转过头去,面向面前白色的坚硬的墙壁,长长吁了第二口气。
我回过头来,一位年轻的女子正走过来,她一边走,一边笑着对她身旁的高大的爸爸说:“爸爸,太好了,太好了,我就感觉我没事。你看,我还真得没事,人的感觉可真准啊!”她的爸爸连连看着她,连连大声笑着说:“是啊,是啊,闺女,咱这就回去,让你妈给你做许多好吃的。”他们一边走,一边说,即刻淹没在来来往往陌生的人群里了。
我目送他们的背影一点儿也看不见了,回过头来,我也想极力找一找她刚才说的那种感觉,以前我也曾有过的,真得很准,如果你心里亮堂堂的,那就真得没事。可是,我找来找去,找来找去,找了半天,却始终被一种惶恐不安的剧烈的感觉包围着,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本能地越来越重,越来越重,似乎要把我坠落到地底下去。
这时,他出来了,看着我,脸色沉重地说:“我们回去吧,明天来住院,需要做手术,以排除恶变的可能。”我听了,没说话,心里的那块大石头骤然间像涨大了好几倍,我怀揣着它,惴惴地出了门。
天空那么灰暗,没有一点点色彩,附近那个高大的烟囱正冒出一股股粗重的浓烟,将天空吞没得更低了。我们坐上车,川流不息的人群和高楼渐渐隐去,一大片一大片空旷的死寂和萧索接踵而来,它们在车窗外一刻不停,来来往往,像一个冬天连着一个冬天。一路上,我不断地将死亡的想像发挥到极致,这让我除了不停地抹眼泪,什么都不能做。
是啊,是冬天了!外面那么冷,每个人出门都要使劲地往厚穿,他们渴望的那些温暖,此时,那颗薄弱瘦小的太阳显然是满足不了的,他们只能靠自己,才能不被猛然掠过的一阵风,或突然而至的一场雪,顷刻间侵袭了自己脆弱的身体。人是多么渺小!他们甚至有时敌不过一场夜晚或一场薄薄的寒霜。
我一句话不说,他也一句话不说,车上的人们也一句话不说,大家只是偶尔摇晃一下自己厚重的身体,我也偶尔摇晃一下自己厚重的身体。我身体里的那块大石头,它快要把我撑破了,好像随时要把我炸得粉身碎骨——“夫离子散”。我一刻不停地强撑着,强撑着。
我一抬头,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那件黑棉衣,我懊悔不已。我即刻将这种懊悔传染给他,他也懊悔不已。他说:“你从来不喜欢穿黑色的,今天却穿它出来了!”我说:“是啊,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沮丧至极。这是我特意为参加一些村人的葬礼而准备的,按我们农村的习俗,葬礼上除了穿黑色,其它的颜色,对死者都极为不敬。接下来,我们便各自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回到家,天快黑了,我默默地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也不说,我一遍遍地将自己的心都揪碎了,揪疼了。这时,我大声地站起来,大声地对他说:“我要跳舞去!”他来不及回答,我已出了村。长久以来,那个我想去却不敢去,只会一味充满艳羡的陌生的广场,我一下子就进去了。我对自己说:“与其胆怯地承受一场关于死亡的痛苦,倒不如大胆地享受一场实实在在的快乐。”
大家都很欢迎我,我顷刻间便融入了他们,仿佛我们一点儿也不陌生。我很肆意地、认真地和他们一起跳舞,我瞬间成了一个快乐的人,一个轻松的人,一个正常的人,我心里的那块大石头隐隐地退了又退,退了又退,直至缩小到心里的暗暗的一角,有一刹那,我甚至可以完全忽略它了。
我疯狂地随着大家和音乐一起旋转、移步、舞动,像一个熟稔跳舞很久的人。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只知道自己还意犹未尽,却已曲终人散,大家极力邀请我明天再来,我口里连连说着“好,好。”心里那块隐秘的大石头却陡然间又一点点大了起来,瞬间便占据了我整个心房,紧接着,又重重地砸了我几下。
第二天,我们很早就去了医院,我被安排在三个病人的一个房间里,那位女护士说病房太紧张了,隔天就会为我换新的病房。我看了病房里的那两个人一眼,她们患的都是“那种”病,你知道的,我不愿说出那两个字的名字,它是多么令人恐惧和惊慌。也因此,我一进屋,便拒绝加入她们的谈话。
她们两个一前一后地说着,医院附近的东西,真是太贵了,有的甚至要比远处的贵出一倍多,她们的两个女儿已结伴到远处,给她们买东西去了。
她们一边笑着,一边说着,看见我进来,其中一个立刻看了我一眼,大声说,到这儿来的人,没一个有好事的,能活着出去就算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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