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分析

　　而许琪呢，对许琪他是有胜算的，她深更半夜跟他来这里，关注着他的事情，意思已经很明朗了。
　　自己何不趁此机会用许琪代替沫沫，沫沫不是又有男朋友吗，我为什么不行？
　　何筱沫，我要你完全从我的世界消失。
　　林峰和许琪的故事简单直接，没有不明不白的分手，没有折磨，没有伤害。从几次约会确定关系之后就再也没有分开，外人看来两人恩爱无比，是让人羡慕的一对情侣。难得的是他们在毕业后仍然能坚持这段感情，没有轻易地说再见。
　　在这座北方城市安定下来，有了属于两个人的家。最开始林峰事业没有起色的时候，许琪一直在身边安慰他鼓励他，还从自己父亲那里筹来一大笔资金填补公司的亏空，才使濒临倒闭的惠丰开始出现转机。
　　可是每个看似美好的事物，一定是有伤痛甚至污秽是隐而未见的，若不是许琪亲口说出，沫沫怎会知道，他们其实是不幸的人。
　　
　　（八）那不是真相
　　屋子里许琪精心准备的几支蜡烛发出暗黄迷离的光，香薰的气味更添了几分柔情。她希望自己和林峰的第一夜是完美的，不留遗憾的。还准备了粉色蕾丝睡衣和一块白色绢布，这也是她的第一次。
　　和林峰在一起已经快一年了，这一年里林峰对她做过最亲昵的举动就是接吻，蜻蜓点水似的，似乎没有情侣间应有的激情。她不愿承认林峰对她没有特殊的欲望，她告诉自己林峰是害怕而已。自己有值得骄傲的资本，身材脸蛋都是一等一的。家境优越，父亲是这个城市另外一所名牌大学的教授，母亲则是荣禄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难道林峰潜意识觉得配不上她？
　　许琪在林峰身边丝毫没有显露一丝的大小姐脾气，那不是她的性格。她从来不任性不娇气还处处忍让着林峰，她心里明白这段感情的得来不易。林峰刚刚从旧伤中恢复过来，能心无杂念地和许琪在一起，并且彻底忘记从前，她懂得感恩。
　　这一天她特地化了淡妆，本就美丽的她平添了几分风情，是会让每个男人都欲罢不能的惊艳。
　　她在屋里踱着步子，等待着这个令她意乱情迷的男子。林峰在和同学一起庆祝，他们刚刚组织的社团活动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他知道许琪在焦急地等待，却希望这顿饭可以吃到明天，这样就可以不用面对许琪，他只是不想。
　　喝了很多酒，大脑竟然越来越清醒，看着眼前这些人，这些熟悉的朋友，林峰却觉得他们太陌生。他在这里并不开心，被簇拥被注目被仰望全都不如沫沫一个充满爱意的眼神来的重要。
　　沫沫，你在做什么。
　　林峰不愿再和沫沫的人生产生任何交集，他知道哪怕是只见一眼沫沫，自己又会像以前那样陷入其中不能自拔。可是她有了新的男人，他们永远都没了可能。
　　是这样吗？林峰走出包间外拨通了何筱沫的电话，忙音，只好继续等待。
　　终于，电话打通了。何筱沫散漫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是林峰再熟悉不过的感觉。和沫沫在一起的时候每天都要通将近两个小时的电话，连一日三餐吃了什么都要互相汇报，林峰现在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发出一阵喘息声。
　　何筱沫又一次问道：“你是哪位？”
　　“沫沫，你还好吗？我是林峰。”
　　“我很好，谢谢关心。听说你有女朋友了，她怎么样，我是说…在床上怎么样？”沫沫轻佻地说，想知道林峰作何反应。
　　何筱沫啊何筱沫，你为什么就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你这么地古怪神经质，我怎么才能和你沟通下去。林峰抓狂了，想到她在分手后打来的数次满是纠结问题的电话，每次两个人都吵到不欢而散，难道沫沫还不知道改吗，她到底怎么了。
　　“沫沫，你别这样，你正常点好不好。”林峰终于说出口。
　　“我不正常？对，我是不正常，所以才会看走眼和你这种人在一起。”沫沫恨恨地说，只要一牵扯到林峰她就不能控制情绪，满脑子都是他不负责任，让她失去秋秋后和别人在一起的事实。
　　“好，何筱沫，你听着。既然你觉得和我的过去是错误，觉得我是垃圾，那就敞亮点别这么纠缠不清。我以后不会再和你联系，你也不要再烦我。”林峰的爆发完全是何筱沫引起的，她却认为林峰是为了摆脱她罢了。 又是一次自讨没趣，林峰回到包间继续喝闷酒，一旁的人都劝他开心点，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况且他还有许琪。
　　林峰苦笑一声，这些看似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了解的人真的不过是陌生人。
　　他来到约定好的旅馆，是许琪订的房间，她的挑剔和娇生惯养即使隐藏得再好也还是被林峰一览无余。沫沫从来不对吃穿住有特殊要求，用林峰的话说是皮实的很。许琪则不一样，什么都要最好最舒心，这家旅馆就是她千挑万选才决定的，是这附近数一数二的环境。
　　林峰的父母中产，在北方的小城说不上太好也不算太坏，安然自得，没有太大野心。和许琪相比，显然是差了一些。每次去沫沫学校都要省吃俭用一段时间，有一次把自己的一千块生活费交给同寝的好友，说胡岩，你要控制我的开销，这一个月我只花三百块，我知道你有办法，一定要帮我，我要去看沫沫。
　　想起这些林峰的心里并不好受，为爱情疯狂可以为爱情做任何事情的日子已经不在了。那个满腔热血的少年如今已经面目全非。
　　502，林峰步行上来，竟然到了。
　　许琪听见脚步声和林峰的咳嗽声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笑盈盈地开了门，林峰看她这一身装扮心里一惊，平时那个温婉可人的许琪竟有这么性感的一面。
　　只是，再多的努力都是徒劳。林峰冷冷地想。
　　“许琪，我有点累，我们早点睡好吗？”过了这么久，他依然叫她全名，没有昵称，没有爱意。
　　林峰只能这么说，怕诚实会带来伤害。
　　许琪爱怜地看了他一眼，没有一丝的不满，忙替他宽衣解带换上带有特殊香味的睡衣。
　　“特别累的话，还想洗澡吗？”许琪说。
　　林峰不说一句话，倒头就睡。他的确很累，身心俱疲。
　　在这个到处是发情信号的房间里，林峰没有任何行动。亲吻和爱抚在他看来是那么的没有意义，和不爱的人在一起，即使关系再进一步，又有什么用呢。
　　情欲的满足弥补不了内心的虚空，这道理林峰早就理解得通透，因此他希望许琪理解他，体谅他。不是他不想，而是没有意义。
　　与其把生命浪费在纵欲和消遣上，还不如直接死掉。人生命的价值究竟在哪里，林峰又一次迷惑了。
　　这样的迷惑在和沫沫一起的时候并不存在，那些日子每分每秒都让人激情澎湃。沫沫没有对他的未来有特殊要求，林峰却一直在为两个人的幸福努力。毕业，工作，结婚，生子，再普通不过的流程在林峰看来确是有趣很多。沫沫在身边，再苦再累又算的了什么。
　　许琪不了解这些，她是个无辜的人。这种无辜在林峰看来是她的自作自受，是她选择和他在一起，林峰没有任何强迫。
　　对于这些林峰有着强烈的满足感，许琪终于不知情了。
　　第二天醒来，许琪使出全身力气想让林峰有所反应，对她的要求有一点点地回应，她甚至赤身裸体地贴在林峰身上，做出各种爱抚动作。
　　林峰有气无力地看着许琪，冰冷地说：“许琪，我不可以。”
　　
　　（九）生活是可耻的
　　许琪的表情渐渐变成呆滞，刚刚的哭泣让沫沫想到自己。和林峰打完电话哭到脱水的她，抓起一把水果刀，想尽快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挣扎了许久，想到还需要被自己照顾的母亲，那个已经落魄到不行的还可以称之为画家的女人，沫沫停止了自己的幼稚行为。
　　强忍着痛苦将刀子插进自己的被子，露出很多棉絮。她只是看着这一切，这被爱情伤到极致的各种事物，每个曾留下美好回忆的东西都在质问何筱沫：你为什么要把一件简单的事情弄的这么复杂。
　　复杂到不堪。
　　“许琪，你说句话好吗？”沫沫打破沉默。
　　“许琪，你知道，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以前我有比你更痛苦的时候，可是再多的苦也要吞下。想想你为自己的失去所得到的东西，想想你那时的坚定，为什么想不开？不要想不开。”何筱沫说。
　　“沫沫，你知道吗。这些事情我可以忍，和林峰在一起的这些年我一直在忍受。可是你不懂，他明明可以为什么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行…我听他的同事说，他现在经常一个人去酒吧，喝完之后身边总是有女人。如果不是那天偶然碰见，这件事我永远不可能知道。他们回去做些什么，会做些什么，还用我多想吗？”
　　许琪的坦诚让何筱沫不知所措，心里的震惊是别人无法想象的。林峰这样一个看起来正派正经的男人，背后竟然做过这么多龌龊让人不齿的事情。
　　林峰，你究竟变成了怎样的人，为什么你让我感到可怕。
　　何筱沫的心渐渐向许琪这边倾斜，刚才的胜利者姿态在现在的沫沫看来幼稚可笑。许琪的心是真诚的，能和过去的情敌说这些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何筱沫难免对这个柔弱的女子刮目相看。
　　“许琪，想不想出去走走？换个环境可能心情会好些。”
　　何筱沫永远不会想到自己会和情人的老婆变成好朋友，这种趋势在她们两个女人逛街吃饭聊天之后愈演愈烈。许琪毫无戒备，甚至对何筱沫还有一点愧疚。听林峰说，沫沫离开他之后其实过的并不好，如果不是许琪，他们也许还有回转的余地。
　　这个天真纯洁的女人，竟然与昨天跟自己丈夫有过鱼水之欢的女人成为知己，开始无话不谈。
　　“沫沫，你会不会觉得我抢走了属于你的东西。”许琪发问。
　　“琪，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和林峰早就分了手，并且我和他之间已经没有那种感觉。”沫沫说。
　　真的吗？
　　林峰伏在沫沫身上，用以前的那种关爱表情看着她，轻声说，宝贝我爱你。玩乐般捏着何筱沫的皮肤，是她爱的感觉。
　　“那…如果林峰还爱你呢？”
　　“不可能的事，琪，我们现在是生意上的伙伴，牵扯到感情你觉得靠谱？”何筱沫为自己的虚伪羞愧。
　　“这么多年，我和林峰之间的感情早就慢慢变成了亲情。其实我是割舍不下的，但是又觉得这样过下去很没有意思。你说我和他还会不会有转机，到底是谁的问题。我的吗？”
　　这个善良的女人到现在还在认为是自己不对，是自己的原因造成了今天的结果。林峰的数次外遇仅仅是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出现问题？何筱沫不多言语，心里是清楚的。
　　“琪，你要对自己好一些，他其实是不值得你这样的。你显然是在浪费自己的青春…”何筱沫需要坦诚，想尽早帮许琪脱离苦海。
　　在何筱沫这个动物性强烈的女人眼中，如果没有做爱，爱是不完整的。
　　可是分明觉出自己的肤浅，依旧坚持这样的看法，何筱沫对自己和许琪的固执感到力不从心。
　　没有什么是可以控制的。命运这个你想逃脱也逃脱不掉的东西就像一颗老鼠屎搅乱了你规划好的人生，所有的人都离自己的目标渐行渐远。
　　就像自己的母亲，那个贫贱聒噪的女人，她在三十年前并不觉得自己会变成今天这样。
　　干净宽敞的画室，内心平和，举止优雅，富足安康。
　　一切都只是人们在一厢情愿意淫而已。
　　“沫沫，我不想放弃他。”许琪痛苦地说。“我们走到今天太不容易…”又是哽咽。
　　何筱沫把许琪抱在怀里，像林峰和阿旷对自己那样安慰她，抚摸她。不说一句话，却似乎说了所有的事。
　　城市的夜色躁动不安，何筱沫和许琪这两个美丽的女人漫无目的地散步，无暇顾及周围。路人行色匆匆，脸上都挂满了冷漠。
　　如果不是她们遇见了彼此，又怎么能感受到这冰冷世界下面隐藏的一丝温情，把人们从失望和绝望中唤醒。
　　许琪庆幸自己和何筱沫的相遇，恨不能这样的相知早几年发生。
　　可是这就是命运，我们无力抵抗。
　　生活是可耻的，这个何筱沫很早之前就明白的道理在许琪那里当然是不能被接受的。当何筱为生活奋力拼搏、受尽苦痛的时候，许琪在家人的安排下进入了一家不错的国企，她永远是命好的人，不用为琐事担心，外面的风吹草动完全与自己无关。
　　何筱沫看着许琪那单纯的脸，叹了口气。的确是有不公平的事情存在，的确有被上帝倾斜的人生。不管现在许琪遭受了什么，不管她自己开不开心，这个被别人宠坏了的女人已然享受到了生活最大的恩赐。
　　林峰，不是吗。
　　这个让她纠结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在许琪的温柔乡里沉溺了太长时间。
　　假如没有性，也是好的吧。
　　何筱沫为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不齿，这种不自信的心情在和许琪深度交流之后愈加明显。自己是浅薄的，无知的，拥有的东西没有一样比的过许琪。
　　可是上帝是公平的，也许是，看起来是这样。那就不必计较太多了，许琪，你依旧是不幸的女人。何筱沫希望从内心深处和许琪保持距离，远观这个一直和自己腻在一起的孩子。孩子，她的心理永远会是孩子。
　　
　　
　　
　　
　　
　　
　　
　　
　　
　　（十）离开的原因
　　“阿旷，你到底爱我什么？”何筱沫莫名发问。
　　“宝贝，你怎么老是问这种问题。爱是一种感觉，具体爱什么我也说不上来。”阿旷被沫沫搞得莫名其妙。
　　“那就是不爱了…你都不知道爱我什么。”何筱沫表情异样。
　　阿旷搂紧沫沫，忙回应说：“爱，特别特别爱，你别总是胡思乱想。我爱你善良，迷人，还有可爱。”这已经是阿旷能想到的所有美好词汇。
　　“你是不是因为我漂亮身材好才和我在一起。”何筱沫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脸蛋漂亮身材棒的女人我见过的还少？如果是因为这个就动心那是不是有点太动物了？”
　　阿旷所言不假，在他功成名就后有太多美女主动投怀送抱，甚至会被很多名流簇拥。阿旷永远都用一句话回应，对不起，我有女朋友了。
　　道理很简单，在阿旷看来，世界上只有一个何筱沫。
　　“那…你有没有动心过？”沫沫显然是对自己没有自信。
　　“沫沫，如果我有一丝的动心，绝对会遭天谴。”
　　沫沫忙捂住阿旷的嘴，她在刚刚和阿旷在一起的时候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像今天这样离不开他。
　　“你知道共生吗，就是彼此缠绕，离不开对方，有点病态，因为是一刻都不能分开的那种。但是他们会吸干对方身上的养分，没有这些他们自己就不能生存，所以本质上还是互相利用。只不过打了个漂亮的幌子。”何筱沫自己也诧异会说这么多话，也许是因为刚刚喝了酒，阿旷的朋友从法国带来的。
　　“你是说我们在互相利用？”阿旷不解。
　　“可以这么说，你每天在我的身上发泄欲望，满足自己对异性的渴求。而我从你那里得到安全感，家的感觉，这就是在利用对方。”何筱沫语气冰冷。
　　“沫沫，你为什么这么想我，我从来没有要发泄的意思。你是我爱的人，和你做爱是很正常的事情，你难道不能理解？”阿旷显然被何筱沫的神经质弄怕了。
　　“正常？你每次都弄疼我，力气很大，像要把我的身体戳穿一样。我找不到比发泄更适合的词。”何筱沫突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会对阿旷说这些。
　　阿旷羞愧不已，他以为那时的沫沫很享受。现在却被她毫不顾忌地指了出来，没有留一丝情面。
　　“沫沫，你不喜欢可以告诉我，为什么等到现在才说。”
　　何筱沫冷笑一声，“你给我机会开口说话吗，从来都是你想怎么样，你要怎么样，我哪敢说不？”
　　阿旷心里委屈，却不好多说一句话，他是疼沫沫的，自己也不知道是在无数次地让她痛苦。
　　“沫沫，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谈好不好？我有点累了，以后我会注意的。”阿旷转身离开。
　　沫沫看着阿旷的背影，说不上来的滋味。为什么总是在别人伤害自己之前把身上的刺捅向别人？沫沫看到了林峰的背叛，认为阿旷背叛自己也是迟早的事，更何况阿旷面对的诱惑比林峰要多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