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德昌  少年  金马奖  中国台湾

　　范老师收茶。
　　主任： 没你的事。
　　范老师走开。
　　主任： 你儿子已经很幸运了，另外一个已经被退学了。
　　小四爸爸： 那是他记过太多，才被退学的。这……说不过去嘛。
　　小四在一旁看着爸爸和主任说话。
　　主任画外音： 你以为你儿子是什么好东西啊，你问问他我亲自逮过他多少次了？
　　小四爸爸画外音： 那跟这个无关嘛！像你们这样教学生，好学生都被教坏了。
　　主任画外音： 不要冲动嘛，学校有学校的规定。我实在也是帮不上什么忙。
　　小四爸爸画外音： 我是来讨回公道的，我不需要帮什么忙。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利害关系，我不要你帮忙，像你们这种官僚的想法，怎么教学生嘛？怎么教嘛？简直莫名其妙。
　　
　　48 路上 外 日
　　小四和爸爸推着自行车，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小四爸爸： 是我不对，刚才太冲动了。这是我的老毛病。不过我看到这种人，官腔十足。我就……
　　小四打断爸爸。
　　小四： 看你骂他，到是他活该。不过，我也吓了一跳。
　　小四爸爸： 你好的不学，记过就记过吧，如果一个人还为他没有犯过的错误去道歉，去讨好的话。那这种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啊？
　　小四： 可是，我好像觉得，这世上这种事情太多了。
　　小四时不时低着头沉默不语，时不时又抬头看看爸爸。
　　小四爸爸： 所以啦，读这么多书，就是要在其中找出一个，以后做人做事的道理。如果到头来，还不能很勇敢的，相信它的话。那做人有什么意思啊？你很幸运了，四儿。我希望这件事情，对你反而是种鼓励，而不是打击。你要相信，你的未来，是可以由你自己的努力来决定的。
　　小四默不作声。
　　小四爸爸： 是不是还不高兴？我让你被记过了。
　　小四： 没有啦，只是在担心妈会怎么样？我替你担心。
　　小四爸爸低头笑了笑。
　　小四爸爸： 妈也可怜，跟我混了这么多年，每天还在担心我。不过你要记住，没春袋的都是好麻烦的。
　　小四： 什么意思啊？
　　小四爸爸笑。
　　小四爸爸： 没什么啦，长大就会知道啦。
　　
　　49 杂货铺 内 日
　　小四和爸爸来到胖叔的杂货铺买东西，胖叔女儿把商品递给小四爸爸。
　　小四爸爸： 你在念什么？
　　胖叔女儿犹豫了一下。
　　胖叔女儿： 在念补习班。
　　小四爸爸： 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那本书看起来蛮厚的。
　　胖叔不满的走出来。
　　胖叔： 她书念得没你女儿好啊！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嘛。
　　小四爸爸笑了笑。
　　小四爸爸： 我们没个意思。
　　胖叔： 我想你也没那个意思，书念的好又怎么样呢？我这个女儿啊，可不会在外面滥交男朋友。手拉手诶。
　　小四爸爸生气的看着胖叔。
　　小四爸爸： 你这样就不对了，大家好好做邻居嘛。
　　胖叔： 就是因为好邻居，我才这样好心的告诉你呀！您可别误会了啊！现在的小孩花样可多了。交男朋友，还耍小太保。
　　胖叔说完不以为然的看了看一旁沉默的小四。
　　胖叔： 我看你们家老四书念得也不怎么样，夜间部，就算念个建中，我看也很麻烦。我这是关心你呀，书念得好又能怎么样嘛。
　　小四爸爸生气的走上前。
　　小四爸爸： 你吃饱没事干，专喜欢找麻烦。
　　胖叔： 我可不像你有铁饭碗呐。你去打听打听看看，我以前在公路路是干什么的。
　　小四上前刚想动手，小四父亲连忙拉着小四离开。胖叔还在絮絮叨叨个不停。
　　胖叔： 是我自己不要干的，谁敢开除我啊。你吃饱饭又有事干了？你每个月的薪水，还不是乖乖送到这边来。
　　胖叔老婆和女儿急忙走出来拉住依依不饶的胖叔。
　　胖叔： 要不是我让你们这些人赊账，你们吃个屁啊！
　　胖叔老婆画外音： 张先生，对不起啊。他这个人，就是讲话没有分寸。
　　胖叔女儿把胖叔拉到一旁。
　　胖叔女儿： 人家来买东西，你说这些干嘛？小心你自己心脏病又要发作。
　　胖叔老婆： 你是不是又喝多了？
　　胖叔转身吼。
　　胖叔： 我的事不要你管！
　　
　　50 家 内 夜
　　小四妈妈正在埋怨小四爸爸没有把小四的事情处理好，小妹站在一旁等着擦爽身粉。
　　小四妈妈： 人家去谈事情呢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你一去谈事情啊，就记个大过回来了。
　　小四妈妈说完给小妹擦爽身粉。
　　小四爸爸画外音： 记不记过是其次，做人就是要光明正大嘛。就是在这种时候，才应该讲原则。做个小榜样给小孩子看。
　　小四妈妈： 这怎么会是讲原则的时候呢？
　　小妹： 我去上厕所。
　　小妹出画，小四妈妈一脸无奈。
　　小四妈妈： 我就知道你老把事情搞砸。
　　小妹画外音： 快点啦。
　　小四爸爸画外音： 我不信这一套，我这样过了一辈子。还不是风平浪静，心平气和的。没什么搞砸不搞砸的。
　　小妹站在卫生间门外按卫生间灯的开关，小四打开门出来。
　　小四： 什么毛病啊，害我在里面都不能看书。
　　小妹： 给我。
　　小妹抢过小四手里的书，把卫生间门关上。
　　小四爸爸：这么晚还要出去啊？
　　小四出门换鞋。
　　小四： 我到同学家借本书啦。
　　小四爸爸走出来。
　　小四爸爸： 早点回来啊，不要乱跑。
　　
　　51 路上 外 夜
　　小明和妈妈拿着行李落魄的走在路上。
　　小明妈妈： 其实方太太对我们还真不错，只怪自己身子不好。也难怪人家要我们卷铺盖呀。
　　小四二哥骑着自行车从她们旁边路过。
　　小明妈妈： 小明啊，你可要快点长大。妈以后可是全都靠你了。
　　前方小四二哥正在被 217 的人训。
　　
　　217 小弟： 现在才来啊，全部人等你一个。进去啊。
　　小明急匆匆的穿过他们朝前走去。
　　
　　217 小弟： 快进去啊！
　　神经看向路过的母女俩。
　　小明妈妈：看什么看？想干什么啊？
　　
　　217 小弟：走啊。还不赶快进去啊。
　　神经走了过去。
　　神经： 赶快进去吧，里面有事找你。
　　油头男：老二啊，进来嘛！来来来，车扶着。进来坐坐，来。
　　几人前呼后拥的把老二带进屋里去，后景小明和小明妈妈往台阶上走去。
　　
　　52 家 内 夜
　　昏暗拥挤的房间里，小明亲戚正在大口的吃着饭。
　　小明妈妈画外音： 你也不能怪人家方太太叫我走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病。谁晓得什么时候会犯呐！搬回来又怎么样了吗？大惊小怪的。
　　小明亲戚： 以前是以前嘛，你现在看看嘛，我这里几张嘴啊！
　　镜头缓慢左移，小明若有所思的靠在墙边低着头。
　　小明妈妈： 我们两可就你这一个亲戚，那你叫我们母女上哪去？是你叫我们跟你部队来台湾的。那好，你把我送回去，我就不来住你这儿。你神气什么嘛！哪一次我不是找到差事就搬走啊。
　　女儿端着碗吃的，又拿了一双筷子走到小明面前，示意她吃。
　　小明妈妈： 你还说我咧。这房子是部队的，你都退伍了还赖在这儿。
　　女人多次劝说后，小明缓缓接过碗筷。
　　画外音： 我赖在这边？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我就打日本鬼子，打八路军去了。我告诉你，我就是国家，屋子是国家的，屋子就是我的。
　　小明妈妈画外音：笑话。
　　
　　53 台球室 内 夜
　　小四二哥面无表情的背靠着台球桌，马甲男在后面玩着台球。
　　马甲男：其中的三百五十块就算你的啦，小四二哥： 这不关我的事嘛，小四二哥说完后紧张的看着前方。
　　男人：不关你的事啊？
　　神经正在审问着叶子。
　　叶子：不关他的事嘛！
　　神经：你把我们二一七当什么？
　　叶子：最近我手头紧啊！不要那么冲动。山东啊。我又不是那种不讲信用的人。
　　山东正在台球桌上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
　　男人：用手掐着小四二哥的脖子。
　　小四二哥挣扎着不肯上前。
　　男人：进不去呀！来来来。
　　小四二哥：啊？干嘛？
　　男人使劲给了小四二哥一拳。
　　男人：来来来，听话，听话。像我那么冲动干什么咧？来来来，冷静一下。
　　说完把小四二哥的头按进装了水的盆里。
　　山东放下筷子拿起馒头。
　　山东： 听说，你这次票卖得不错嘛。
　　叶子佯装开玩笑。
　　叶子： 哪有这回事嘛？这是有人，有意要挑拨我们的嘛。
　　男人：走过来摸叶子的头，叶子紧张的缩了缩脖子。
　　男人：你呀，去跟小公园办演唱会。已经很不给我们面子了嘛。妈的，有好吃好喝的都跟别人分啊！我们在你这个小油头里，到底算什么？你说啊！今天山东不打你啊，我也要打你这个小王八蛋。
　　画面突然一黑。
　　男人：妈的，怎么又停电了。小油头，你还给我跑哈。你给我站着，跑哪去？
　　神经点燃蜡烛。
　　神经：看不出滑头还有这么有办法啊。
　　山东：不是他有办法，是他老头有办法。我能怎么办呢？这样啦，你欠我的钱我先不跟你要。
　　山东犹豫了一下。
　　山东： 你帮我搞定一件事。
　　山东假装心不在焉的吃着东西。
　　山东： 我要跟滑头见个面。
　　叶子画外音： 你们两家的深仇大恨，这我罩不住。
　　
　　54 滑头家 内 日
　　滑头无所事事的翻阅着报纸。
　　两个中年男人正在下棋。
　　滑头： 征信新闻呢？老阎？
　　老阎： 上面讲话了，只有中央日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