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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人物  大情怀  抗日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李杨氏十三岁嫁到李家，一连生了五个闺女，大闺女叫秀姑，一直到生了李兆良这么个儿子才奓起来肩膀。当家才知柴米贵，不管如何节衣缩食，依旧吃不饱……
　　“人不得外财不富，马不吃夜草不肥”她总是在想:草在哪？
　　在大闺女秀姑十五六岁时，一天，她扶着秀姑的肩膀左顾右盼。
　　“妮儿，恁转转身，让恁亲娘再瞅瞅。”
　　“恁看……恁看啥哩？”秀姑让娘看得局促不安。
　　
　　“咦……这就啥，神了咯叽的？”李杨氏的男人李伯翰投来异样而略带蔑视的眼光，趴搭着眼皮不屑地问。
　　咦……这……不是……外财么……李杨氏默默地又似自言自语。
　　李兆良的家在李庄的尽东头：黄黄的土坯垛得两间矮矮的平顶屋，屋顶晒着黄澄澄的苞米，一滩一滩像小孩屙的屎，一米多高的院墙，黄土掺着麦桦节垛得：耷拉着多年雨浸而发绿黑的麦桦节杆，道道雨痕刻在上挂着。李伯翰正在他家南墙根晒太阳，暖暖的，滋滋地抽着旱烟窝。对门的李老汉一个劲地捅他的胳肢窝，他极不情愿的睁开睡意惺忪的小眼睛，看见他屋里的李杨氏一扭扭的出了院门口，胸前湿湿的，还提着一篮子大枣。李老汉无儿无女，是李伯翰的好友，拉一手的好二胡，经常和李伯翰合唱鲁西北的哀怨悠扬的酸曲以撩悲伤。李老汉绰号合适干，李伯翰叫公道急，加上柳堡的狗剩爹妈儿巴子：人称四怪，合适干，公道急，妈儿巴子，三财迷。三财迷是柳堡的三妮她爹。
　　“人家给别人奶孩子，都涂个啥，恁倒好还倒贴!”他站起身走到婆娘身边，懒洋洋地埋怨说。
　　“恁懂个啥，木头脑袋，死榆木的人。”她用手戳了一下老头子的脑门儿，只管扭扭地走。
　　李杨氏的奶足常去给张府的独苗喂奶。
　　她在自己手腕滴上仅有香油底，狠命的把那娘家陪送的银镯子退下来，拽过闺女秀姑的嫩手给她戴上，还不忘伸出舌头吸溜吸溜地舔了舔涂在手腕上的香油痕。
　　“嗯，可香哩。”然后，她捯饬起闺女秀姑来：从怀里掏出不知从哪踅摸来的上海牌雪花膏给秀姑擦在脸上，又把新置得用压箱子的钱买布自己缝了三晚上赶制的蓝地白花的大襟上衣给闺女穿好，生怕有皱褶，又左捋捋右胡撸胡撸瓢儿。
　　“行啦。”
　　捯饬罢，李杨氏又端详一刻，方满意地狡黠地笑了笑……
　　这一次，她没有提东西，领着闺女秀姑去了张府。回来后，她说：
　　“秀姑咋这好命哩，一进门老祖宗就相中哩。”
　　一年后，她家一排穿靴戴帽的新房平地而起：四间的样子，地基是二尺高的石灰岩的石块垒砌的台子，上面是青石灰罩皮的土坯腰，再上青砖溜灰缝，青石板叠层的平顶。硕大院子里人欢驴叫，十几头白嘴褐黑背的毛驴正在抢着啃食地上的芦苇草，不时吸溜吸溜地摇头晃脑地嘶鸣。驴粪蛋屙掉在黄土地上冒着白而腾腾的白汗烟，散发着腥臭的气息又混合着芦苇发酵后特有的甜香。
　　“吃……不怕噎死恁，恁就塞。东圈的母驴发骚闹圈哩，还不快配驴去，耽搁怀驴崽，看俺不断恁的猫尿。”
　　李伯翰正在当院蹲着啃红皮老红薯，李杨氏揪住他的耳朵。
　　“咋说话哩？恁让俺姐夫去配驴？”李兆良他舅冲着李杨氏，眨着眼，狡黠地笑。
　　“娘的腚，咋说哩，俺是恁亲姐！”李杨氏松开手上去踢了他舅一脚，劲大了，踢得他一个趔趄。
　　“恁说明……”他舅捂着腚沟子直叫唤。
　　“恁看，把俺忙得，一天假没个拾闲，哪有跟恁二彪子逗嘴的空。”说着，她往后院走。
　　李伯翰嘻嘻笑着跟着。
　　李杨氏的黑粗布免档裤子的臀部粘着一根芦苇草，狗剩看见，追着去拿。边追边喊。那时狗剩十四五岁，跟着他父亲在院里打短工。
　　“大娘……大娘，恁腚上有一个棍儿。”
　　“去恁娘的，恁娘的前腚才夹棍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