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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人物  大情怀  抗日

　　合适干李老汉心中不悦和李伯翰喝起浊酒，一杯下肚，二人唱起鲁西北哀怨悠扬的酸曲：
　　抬头哟，看天哟，
　　恁莫看地。
　　日子哟，难熬哟，
　　见不到天。
　　农家儿女哟，
　　多豪壮，
　　历尽艰辛，
　　抛头洒血，
　　争取着明天。
　　五章
　　
　　灰色的黎明的天空，闪烁着稀疏的晨星。风从青纱帐梢头掠过，笼罩着一片凉爽的迷人的朝霞。晨雾朦胧，青纱帐的玉米秸叶、泛黄的衰草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风吹晃动，有的轻盈散落，点点地湿了地皮的黄土。太阳还在地平线上懒洋洋地不肯升起。
　　张家大院建在了黄沙土地上，是一个枯燥无味，光秃秃没有绿色的土围子。四周是三到五米的护城河，护城河水绿而肮脏，到处飘着烂而发臭的麦秸草、玉米屑。高大的门楼在南面，挂着白布黑字的吊孝的幔帐，吊桥高挂，打麦场地是偌大的场院，中轴线三十米地方竖着高高的旗杆，褐红的大漆已剥落，中轴线右偏30度是二街，街道口张二孬家的小饭馆还在亮着一闪一闪的灯火，照着门口宛如独眼狼的忽闪忽闪的蓝眼睛，旁边是晃悠晃悠的幌子。土围子能守擅攻，具有军事要塞的功能，四周碉楼矗立，地下有暗道想通，并与二三公里的外界相连……
　　土围子的北面是河水泛滥时冲淤的沙滩。在远处沙粒闪闪，黄沙丘浮现着稀疏，墨点般的村落和点点倒柳。
　　东西的护城河堤上挨着四条顺着狼溪河谷的街道延伸到狼溪镇内，河岸撮着被烧得焦黑的白杨。
　　张家大院大铁门紧闭，围院的箭孔布满了机枪步枪。
　　日寇少佐平井带领着一百多日军和三百多伪军已经把张家大院围住，笼罩在战争一触即发的晨雾之中。
　　“张二少爷，你们已经被包围啦，念你父归天，你身戴重孝，我保证……不……皇军平井少佐保证，只要你交出八路军的伤员，让我们带走，张府还是张府，你还是二少爷。”胖翻译扯着公哑嗓冲城门楼在喊。
　　“狗日的，俺叫恁嚷嚷。”狗剩端起七九步枪，叭——呴——一声，子弹贴着胖翻译的腮穿过他的耳朵。耳朵被撕开一个大口子，胖翻译嗷的一声，捂住流血的耳朵，直蹦。
　　我父亲张廷玉从望远镜看到，日本少佐平井一摆头。
　　“快隐蔽。”二少爷张廷玉边说，边招呼战友们往隐蔽掩体内退。掩体是一个猫耳洞，一人深，像弯曲的倭瓜，人躲在倭瓜头里。
　　咣咣几声迫机枪炮后，前面是伪军后面是日本兵的敌群狂叫着冲了上来。土围子笼罩着黄土爆炸的烟尘。
　　“打。”二少爷一声令下，箭孔的机枪、步枪开了火。嗒……
　　李兆良的捷克机枪喷着火舌，一个个伪军、日寇的头被打烂。他看着子弹钻入时冒出的血雾花在笑，一个月前日寇屠村柳堡的情景仿佛浮现在面前——
　　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被大胡子日军用刺刀挑起，在空中舞晃。日本兵听着孩子的惨叫，看着孩子的血、屎尿旋转着飞溅而狂笑，畜类兽性的死眼珠如豺狼冒着蓝光。绰号鸡山猪的日寇小队长，一手拽住一位三十多岁哑巴孕妇的头发乱拖。那妇人手指天，下指地，磕头求饶。鸡山猪兽性大发用军刀割破了孕妇的肚子，那不足月的孩子和绿的、红黄的肠子，在空中被挑得高高，甩在地上，一滩血肉模糊。孕妇的惨叫声和鸡山猪的狂笑在柳堡上空回荡……捷克机枪在怪叫，柳堡村的烈火在熊熊燃烧，44名村民被捆绑着驱赶，他们被日寇用刺刀和枪托逼进垛满柴草的村公所，大门被锁住。日寇点烧了柴草，村民在大火中哀嚎、呻吟。44名村民被活活烧死。归隐西天时，他们有的头冲墙角，啃着墙角的泥土，有的仰天被捆着的手在痛苦的抓着黄土，惨状叫李兆良数天不能合眼……三妮她爹死的更惨。
　　日寇在位山被截击后受到重创。日寇鸡山猪小队长带领十五个日军和黒七的三十多侦缉队进犯柳堡。平井少佐带队去了李庄。
　　太阳极不情愿地落到了位山的那一边，暮色中的柳堡村笼罩着窒息的薄雾烟，黄黄的土坯房顶炊烟袅袅，村旁的田野的高坡上野火在燃烧，秋风吹过飘起一片片焦黑的灰烬。黄色的和白色的花萼开向了太阳的方向，宛如久远的珍贵回忆，沁人心脾，更加浓郁，烟雾缭绕的田野和村庄，仇恨在这可望生活、热爱生活的鲁西北人的心中到处点燃……
　　狼溪谷的流水依旧是那样潺潺……
　　是时，三妮他爹正走到村口。被日寇挑死的孩子被甩在土墙根犄角，血还在淌，人还有时抽搐地动一下，有一只黄鼠狼从洞里向外窥视。三妮他爹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强做镇静冲着鸡山猪点头又哈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