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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人物  大情怀  抗日

　　“你的……两面三刀，……农会干部的……死啦死啦的。”鸡山猪抓住了三妮爹的脖领，上前打了几个耳光，打得他眼冒金星。还没醒过神，黒七过去揪着他的脖领用铁丝穿他的鼻子，他疼得嗷嗷叫：他使劲穿，三妮他爹使劲叫，噗哧一声穿过去，血从鼻和嘴流淌出来。
　　“青是山，绿是水，花花世界……薛仁贵好一似孤雁归来……”黒七哼着吕剧《五家坡》用一根绳子倒背手牵着三妮的爹，像是牵着一头牛，鼻子穿的铁丝在黒七的牵拽力下流淌着鲜红鲜红的血，三妮爹随牵力一下一下的嗷嗷叫着。
　　牵到村公所。胖翻译走过拍着三妮爹的肩说：“小队长太君要看看你的心是红的，还是黑的。”
　　“红的……红的……”三妮的爹悲悯地说。
　　“敢情它要是绿的呢？”黒七用匕首划开了三妮爹的上衣。三妮爹的白肚皮上划开了一条浅浅的血口子，那口子往外洇着血。
　　“红的……”三妮爹，我外祖父跪了下去。
　　“不对吧！要是红的，恁早成了俺老丈人啦，恁闺女三妮早让俺睡上啦。”黒七狡黠地笑。
　　“八嘎。”
　　鸡山猪指着三妮爹那流淌血的肚子和胸口，向黒七一摆头。
　　黒七往上泼了一瓢子凉水，三妮爹一激灵。
　　三妮她爹被四个侦缉队按住，鸡山猪用军刀割开了三妮爹的前胸至腹部，血往外喷，鸡山猪擦了擦脸上血迹，示意黒七动手。三妮的爹痛苦地鬼叫，一会儿就昏死了过去。黒七用匕首挖出了三妮他爹的心，托在手掌上。
　　“红的，是红的，还动呢。”黒七冲着鸡山猪指着那心讨好地说。
　　鸡山猪“有稀”了一声，示意黒七继续。黒七点头又哈腰，把心放在村公所的条案上，那心像扒了皮的青蛙还在蠕动，血一股一股地吐着结块又没有完全凝固的粘腻，案子洇红了一片，案边滴着血丝，血丝滴在黄土上，似断不断地拉着长丝。黒七满手是血，脸上溅的粘腻的血浆慢慢在滑淌，他扭头看了看鸡山猪。
　　“八嘎。”鸡山猪骂一句瞪起了野兽般的小眼睛。
　　黒七扭回头斜着身子用匕首掏出胃，狠命一拽，噗喽一堆红的黄的绿的嘟噜下来，掉在了地上，散发着腥臭味，绿头苍蝇飞过来，落了一层，嗡嗡地你争我抢。“八嘎。”鸡山猪又骂一句，愤愤地离开。四个侦缉队一撒手，三妮他爹堆在了地上，虽然眼球不动还在睁着。“老人家，恁可别找戏俺们，恁老一路好走。”其中一个俯身给老人合上眼皮。
　　村子里到处是熊熊的火光和浓浓的黑烟，腥血弥漫，村边响起抗日游击队挺进的枪声，日寇屠村未尽，仓皇溃逃。
　　咣——咣——迫机炮弹，落到了土围子的战道上，掀起了黄色的土烟。狗剩再一次点燃他爹使用的土制扁炮。轰——发出惊天的巨响，扇型面射击宽度达二十多米，在二十多米的射程线上十几日寇鬼叫着东倒西歪，铁砂、碎铁、锅片、石块、像刀如箭打烂了日寇的头、腰。黑黑的血糊糊的鬼子在叫着抽搐，如当日柳堡被屠村时一样。那日，他爹也是点燃了这大扁炮，七八个日寇如同狗剩眼前的小鬼子似的哀嚎，一个个在流着黑血渣抽搐、痉挛地去死。他爹身重八枪，依然挥刀斩杀，金刚般地大笑。
　　“妈儿巴子，老子够本啦！打倒小日本！”喊完，狗剩他爹倒在了血泊中……
　　
　　撤到土围子的村民也踊跃参战，乡亲们把吃饭的铁锅砸成碎片、锁门的铁锁装进了枣木做的土炮，向敌人开炮。有的投石块，有的扔酒瓶，弓箭、硬弩齐发。军民一起打退了敌人一次次的围攻。
　　敌人的第五次冲锋又被击溃。
　　下午，雾已散尽，懒洋洋的太阳，不情愿地升到了高空，灰白的云在慢慢移动，天色一会儿明儿一会黯淡，秋风还在不时的掠过，灰烬黑而愈加猖狂。黑压压的敌人，若明若暗地围了上来。
　　“慢着。”狗剩拦住门楼要射击的战士们。
　　在硝烟弥漫的队伍前，他看见有狼溪镇的三十余村民。村民成扁方队型一字向门楼走来，最前面四个村民抬着一块门板：门板上躺着一个中年女人，黑色的短发蓬乱，嘴角依稀可见流过血红又掺黄白而斑斓的液体，液体已干枯，像是点缀似的，黑蓝底白花的上衣分外醒目，胸前仍旧高耸但已没有颤悠。秀姑！他努力仔细远望她那曾被扭曲的留在人世间的躯体，宛如啼血的杜鹃花似乎还在散发着浓郁的芳香。天地间飘而荡漾升腾，人生的哀怨，魂魄的怅惘……为她爱和恨的，她舍得一生的荣辱……换来狗剩热血满腔……
　　村民后是凶煞而荷枪实弹的日本兵和伪军。远处的青纱帐边缘日本平井少佐在冷笑，黒七也在手舞足蹈。
　　“秀姑……”狗剩掉下了泪，腰间让护院们绑满了雷管，提着装满子弹的花机关，后背背着父亲临死前握着的大砍刀。
　　“开门，放吊桥。”狗剩下了围墙，让人牵出了快马，吩咐打开门楼。
　　“俺姐，她已经牺牲啦？”李兆良诧异地说。
　　“开门。”狗剩继续说。
　　“开门。”张廷玉也跟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