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要梗概:
两个不同经历的青年,从农村来到城市艰苦创业,茫茫人海中他们相遇,相知,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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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山村的夜,一片寂静。
偶尔从夜的深处传来一声犬吠,那是村里的人们用来看家护院的狗们听到了什么,或是哪只有着特异功能的狗预感到今夜会有什么发生吧,就在人们都已进入梦乡的时候,从黑暗中,也就是乡长李三刮家那二层小楼的方向传来几声玻璃破碎的声音,那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静静的山村却传的很远,很远。紧接着,这个小小的山村沸腾了起来,首先是那狗的狂吠,接着便是人的惊呼声和粗野的叫骂声吵成一片,似乎还夹杂着乱纷纷的脚步声……
我就是在这样一个夜晚逃出了那个生我养我的小山村,本来我还想着要不要回家和母亲告别,可是身后那阵纷乱的脚步却不容我再犹豫,我只能像兔子一样向前面那片干河床奔去。
这片干河床只有到连雨季节才会有水,所以现在这里只有白花花的一片石头。穿过干河床,对面就是一片灌木丛,只要钻进灌木丛,就算是李三刮带人追来也无能为力,因为他那骄贵的身体是忍受不了灌木丛那火辣辣的亲吻和抚摸。
虽然我土生土长在这个小山村,对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像对自家的屋子一样熟悉,可慌乱中还是被干河床的石头绊了个跟头,当我再一次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身后清楚地传来乡长李三刮在黑暗中那歇斯底里的嚎叫:“抓住他,别他妈让这小子跑了。”
紧跟着就有几个人冲到了我的面前,那时的我已经急红了眼睛,便顺手抄起地上的一根木棒,对着来人就乱舞一通,嘴里喊着“不要命的就来吧,反正老子也不想活了,谁想与我陪葬就过来。”
混乱中,也不知我手中的木棒扫到谁的身上,只听有人“哎哟”一声,紧接着就听到有人倒在地上。
“不好,这小子玩命了。”混乱中不知是谁喊了那么一嗓子。
就在大家惊愣之际,我一转身跨上河床,钻进了对岸那片茂密的灌木丛中。我顾不上理会被荆棘划破皮肤那火辣辣的痛感,伤痛与生命相比起来,我当然知道生命更重要,于是,我只有在灌木丛中没命地向黑暗的深处逃去……
不知道我逃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逃出有多远,当我爬上前面那片山坡的时候,我没有发现身后有人追来,细听,周围除了那熟悉的山风在轻轻地搅动着山里的空气,摇动着刚刚长出叶儿的树枝,似乎再没有任何声音,我不觉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无力地瘫软在山坡上,这时我才发现双腿在不由自主的抖动着,身上的汗水已经如水洗一般,嗓子在冒烟,湿透的衣服也紧紧地沾在身上。我轻轻地将眼睛闭了起来,那一刻我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
初夏的夜晚,旷野里的风虽然柔软了许多,可是吹在我的身上,那湿透了的衣裳立时就感觉出森森的寒意来,我不由的打了个寒战,泪水不自觉的涌出了眼眶。
当我踏着晨光,疲惫不堪地站在奉阳城街头的时候,心中是一片茫然和落寞,我不敢在大街上久留,因为每看到穿警服的人走来,我就会一阵心跳,总担心是李三刮带人来抓我,于是我伸手打车,想尽快乘车去找小春,也好得到他的帮助。可是我一连拦了几辆车也没有司机愿意拉我,有的司机看我在拦车竟故意在我面前加大油门,那车带着风声向远处驶去,气的我在心里直骂:你他妈的有眼无珠,有生意不做,傻逼啊你。
骂归骂,无奈的我只好另想办法,忽然我发现路上的行人总是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来看我,并有意将目光从头顶扫到脚底,我条件反射地低头细看才发现自己的狼狈像,昨天还好好的衣服,经过昨夜的逃亡现在已经破烂不堪,裸露着的肌肤隐隐露着伤痕,难怪司机们看见我像躲避温神似的。我努力稳了稳心中那慌乱的情绪,离开马路,找到一个僻静的电话亭打电话给小春,我让小春给我送几件衣服,顺便也给我带点钱来。
电话里小春一再追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一刻我好委屈,也好激动,本想将发生的一切告诉他,也想说我要出去躲一阵子的话。可是我看见电话亭里坐着的那个干巴老头双眼直往我的身上溜,弄得我心里直发毛,只好将已经涌到喉咙的那些话咽了回去,然后简单地和小春约定在城西湖畔的杨树林见面,见面后再和他详谈。
挂完了电话,一摸兜我立时傻眼了,昨夜只顾逃命,衣服裤子不知是被人撕破的还是逃跑时被树枝划破了,反正装在裤兜里的钱已经不翼而飞,我只好对着老头装出一副笑脸来说“老大爷,实在对不起,我这兜……这钱……
我嗑嗑巴巴的话还没说完,那老头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他大概怕我跑了,立时就从亭子里走了出来。开始的时候老头还算是客气的,只见他对我瞪着眼睛不屑地说“怎么?兜里没钱还来打电话?小子,想白打是不是?告诉你,我第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为了证实我没有说谎,我尴尬地将裤子上那个大口子翻给老头看,然后可怜巴巴地乞求着“大爷你看,我确实没有骗你,我的钱丢了,等一会儿我的朋友就给我送钱来,我拿到钱就给你送过来行吗?”
“说的倒好听,你走了还会回来?还会回来给我送钱?哼。”他嘲笑着,似乎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人。
“大爷,你相信我,不就一块钱吗?我一会儿给你送来就是了。”
说着,我不想再跟这老家伙磨下去,转身就想溜。谁知这老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看我转身要走,猛然伸出他那瘦骨嶙峋的大手,一把将我的衣服抓住了说“小子,想跑?没门。就你这样的我见多了,废话少说,有钱就快掏出来。没钱?嗨,对不起,跟我去趟派出所吧。”
“大爷,不就一块钱吗?至于这样吗?”
看着老头那干瘦的身体,似乎来阵风都能吹倒。我不敢多作挣扎,害怕我一甩胳臂就把他甩扒下了,为这一块钱的电话费,再被这老家伙报警,说我打电话不给钱还动手打人,将我弄到公安局,那我不是自投罗网?
我正在寻思如何脱身,却见老头也不多说话,他只是斜着眼睛看我,脸上一副轻蔑的表情,一丝冷笑挂在嘴角,右手用力抓着我的衣领,左手则伸到我的面前,意思是说“小子,你说得倒轻巧,‘不就一块钱吗’?拿钱来啊。”
嗨,真是一分钱憋倒英雄汉。那一刻我好后悔,此时此刻我他妈的还充什么正人君子?打完电话撒腿就跑,最多被老头骂也不至于现在被他抓在手里这么难堪,现在再想脱身?难了。
不知是城市里的枯燥生活养成了一些人的好事心理,还是近年来各个单位都在减员,使大批人员下岗、失业,导致他们无事可做的缘故,每当看到哪里有人吵架,或者遇到什么上访的团体,立时就会围过一帮人来,这些人围过来并不是想劝架,也不是为了劝导人们不要阻碍交通,而是在扇风点火,摇旗呐喊,那阵式,比看耍猴还来劲。
这不?此时此刻周围已经陆续有人来围观了,这些人交头接耳,一边拿锥子一样的眼睛盯着我,一边在品头论足着。
有人围观助阵,干巴老头更来劲了,只见他如数家珍地向围观的人们介绍着“这几天我亭子里的烟是天天丢,今天一开门就看见这小子蹲在这儿,见我发现了就说是打电话的,我看八成就是偷烟的贼,你们看他这副德性。”
老头说话时的唾沫星子雨点似的劈头盖脸向我喷洒着,我一边躲避着老头嘴里的唾沫雨,一边委屈地喊着:
“我不是贼,我真的不是贼,我的钱丢了。”
我挣扎着身体,企图脱离那干巴老头的手掌,但我知道这是徒劳的,因为这干巴老头始终不肯放开他抓住我衣服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