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事梗概
- 作品卖点
- 作品正文
我直接说？不好吧。春阳姐那样好的人，那样热情，她是希望我多长点学问，我怎么好意思直接拒绝她呢？乔田田说完叹了口气。
我睁开眼睛看了眼乔田田，发觉她正热切的盯着我，她的右眼粘上去的假睫毛熬了一天，终于撑不住，要怠工的迹象很明显，有一小半已经离开眼皮，随着眼睛的眨动一颤一颤的。乔田田竟然没有感觉到眼睛的不妥当，真是奇了。
干嘛？你想让我帮你给吕春阳说去？说你不喜欢读书只喜欢打扮？别，你还是饶了我吧。我挥了挥手，我挥手的意思不是要阻止乔田田继续絮叨，而是要将被乔田田提起来搁我眼前的吕春阳的影子给赶跑。这纯属下意识的动作我相信一定让我的样子看起来很不耐烦。
当然，这个，我想，欧阳姐姐和春阳姐不是同学吗？不是特别要好的那种同学吗？同学之间……
你的睫毛要掉下来了……乔田田还想说什么，被我强行插入的这句话吓住了，尖着嗓子叫了声“啊”，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她的卧室。
吕春阳听见乔田田的招呼声，对着门外高声应道，田田乖了，搁桌上吧，我一会喝。又回头看着我，小声说，荧荧，我看你才吃错药了呢，你的肚子怎么就大了呢？你知不知道，你还没出嫁呢。
我肚子大了吗？没有啊。你肚子好像比我大呢。我拍拍自己依然瘪平的肚子，又拍拍吕春阳生过孩子后就没有完全复原的圆溜溜的肚皮，不怀好意的笑起来。
荧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嘻嘻哈哈打马虎眼。吕春阳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把镜子拿过去反扣在桌子上，很严肃的说。
什么什么时候了？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依然笑嘻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刘恋不会骗我的，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说谎，刘恋也不会说谎，她亲眼见到了你的检查结果。她告诉我也是出于关心你。荧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有什么事你一定要说出来，让我帮你，千万不要一个人扛着啊。吕春阳布满黄褐斑的脸上浮上一层焦虑，我的心微微的抽搐了一下，不知道是为了吕春阳真实可见的焦虑，还是为了她脸上惨不忍睹的雀斑。
你就那么相信刘恋？我懒洋洋的问。每次说到刘恋，我都会觉得特别没劲。不过，仔细想想，好像说到谁我都提不起劲。
我当然相信，我没有理由不相信！吕春阳回答得又快捷又干脆。
如果我说没有，你信不信我？我又拿起镜子来，把自己整张脸搁到了小圆镜里，我看到里面有一张白晰无瑕的脸在微微泛着桃红。我知道这不是酒精的作用，因为事实上，我平常就很少喝酒。吕春阳来花店看我的这个晚上，我更是滴酒未沾，尽管怀孕真是件值得开酒庆贺的喜事。
我当然愿意相信你，可是，荧荧，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你能不能不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我现在这样子怎么啦？我开什么玩笑了？我开谁玩笑了？说这些话时，我并没有真的生气，因为本来也没有什么犯得着要我动气的，所以，显得气急败坏的只是我说出口的语言。
荧荧，你不想人知道，你就别跑红城医院做检查，你跑哪家医院做检查也没人关心你是谁，更没人关心你怀上了谁的孩子。可是红城医院有刘恋在，就算她不关心你，她也知道我关心你。她不可能不告诉我而替你保守秘密的。吕春阳叹了口气，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担忧。
我就不明白了，吕春阳，你干嘛总是这么关心我呢？你能不能不要理我？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我已经离开学校，不再是你同事，也不再是你手下的兵了，你怎么就总是阴魂不散呢？我的话有火药味了。我得承认，与吕春阳谈话，我常常不够友好，不管一场怎样的谈话，不是以火药味道开场，就是以火药味道结束。我发誓这绝对不是出于对吕春阳的厌弃，她没什么值得我伤这种神的；当然，更不是出于对她的嫉妒，尽管她的事业一帆风顺，婚姻也幸福美满。有一个在财政局做局长的老公，一个已经上小学一年级乖巧听话的儿子。但我还就是对她的人生充满了不屑。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我和她说不到一块去？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也懒得动脑筋，与吕春阳有关的事情我都懒得动脑筋。
别忘了，就算我们之间啥关系都没有了，我们还是同学，什么时候我们都是同学，这辈子我们都是同学！吕春阳说得斩钉截铁，并且始终保持着良好的谈话态度。
我没有即刻回应她，两个人互相瞪着看了会，像都要从对方脸上与眼里看出些什么特别的名堂来。一时间，空气有些凝重，听得见彼此神经在不断绷紧的声音。
我累了，我想休息了，你也该回家了，你明天一早还要上课呢。我受不了空气里的那份凝重，又不想再和她理论，便摆出了送客的样子。我太清楚吕春阳这人了，一理论起来就没完没了，真不知道她没完没了的精气神打哪儿来的。
吕春阳还想说什么，看我脸上冷冰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走出了花店。
我松了口气，正要吩咐乔田田把店外的几盆花搬进来，一抬头，发觉吕春阳像根电线杆子又杵到了店门口。
我忘了说，好好休息，你现在最要紧的是保持足够的睡眠和快乐的心情；还有，就是丰富的营养。没等我有所反应，吕春阳突然冲进店里，端起乔田田泡好的茶，一仰头喝了个精光；又拍拍杯底，连茶叶一块儿倒进了嘴里。然后并不看我，也没看乔田田，迅速窜出店外，瞬间便消失不见。整个过程快得让我疑心是自己的幻觉。
2
作为还算年轻的单身女人，我的生活与其说很有规律，不如说太过单调。每天除了在家睡觉，就是在花店忙碌。也就是说，大多数时间，从上午九点到晚上九点，我都会待在花店打理生意。或许，这会让你以为我是个特别勤勉的事业型女人。不，你错了。事实上，只要能够不劳而活，我是十分乐意当坐享其成的寄生虫的。我属于没太多欲望也就没太大野心的女人，之所以辞职开花店，倒不是觉得已有的职业不能满足我对金钱的念想，而是因了我的懒散和对自由的渴望。上大学我学的是英语，毕业后在红城一中要死不活的做了八年英语教师，教学成绩不好也不赖，永远保持在中间偏下的状态。吕春阳同学曾多次语重心长的鼓励和鞭策我，说以我的资质，再加上勤奋，努力一把，完全可以遥遥领先独占鳌头，成为一位特别出色的英语教师。我看着吕春阳那双被激情燃烧得亮晶晶的细长眼睛，大摇自己有点生锈的脑袋，说，我干嘛要努力？干嘛要占那什么头？累不累！吕春阳同学便把眼睛使劲往圆里瞪，鼻孔则一张一翕暴露出深处的一蓬暗影来，嘴唇微微的哆嗦着。我知道她生气了，而且是特别生气的那种。她一特别生气就是这么副尊容，让本来还算姣好的五官显出没有章法的古怪来。我第一次见到她这副表情是在填报高考自愿的时候，她兴冲冲的告诉我第一自愿直到第N自愿她填的全是师范。我狠狠的撇了撇嘴，一个破师范有什么好上的，值得你如此痴狂？她猛的转过脸来，圆瞪双眼，鼻孔翕张，嘴唇哆嗦。我当时给吓坏了，以为她有什么我不曾知晓的毛病犯了。我尝试着想用手摸摸她的额头，她很粗暴的挥手挡住了，愤怒的斥责我，欧阳荧荧，没有老师，你能有今天吗？你就一点儿不懂得感恩吗？你就忘了教师是阳光底下最灿烂的职业吗？我不知道吕春阳说我能有的今天是指什么，但我依然一副不屑的态度。我说，亲爱的，感恩也用不着就一定要填报师范当老师吧？再说了，我也没觉得有什么恩好感的，哪个老师教我们还不是为了他们自己的生活？你让他们光干活不拿钱，你看他们会不会阳光起来会不会灿烂起来？再再说了，所有人都挤到阳光底下最灿烂的地方去，还不把那地儿给挤爆了？从这个意义上看，我不填报师范是做了件大好事。彭阳春没有吭声，凶巴巴的剜了我一眼，抢过我的自愿表，刷刷刷，就自作主张的给填上了，填的学校和她自己的当然一样。那个时候，我特别强烈的感觉到吕春阳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女人。一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她的美好总是要大打折扣的。吕春阳不知道这一点是她的悲哀。
正因为我对于工作的不够卖力，所以，我自然不可能赢得学生的特别爱戴。不过，因为不逼迫学生做什么和不做什么，也不至于招至学生的特别反感。我想，我应该属于那种在学生丰厚的记忆里留不下太多印痕的老师。八年的教书生涯，我唯一的奖项来自于一女学生参加全国英语口语竞赛拿到了第一名，我理所当然的成了优秀辅导员，还参加了盛大得有些夸张的颁奖晚会。但我拒绝了媒体热情得同样夸张的采访。不是我觉得自己不配（当然从严格意义上看，我的确有些不配），而是觉得那很无聊，大凡一荣诸荣、一损诸损的做法我觉得都很无聊。没想到正是这种拒绝，成就了我不俗的形象——在相关的报道中，我成了一个勤奋谦逊、做事高调为人低调、年轻有为的女教师。可是，天知道我对这女学生作了怎样的辅导，我甚至不知道我自己教的三个班190多名学生中有这么出色这么不平凡的女孩子（后来才知道她有个做英语翻译的姑姑）。仅仅在临赛前一天，我把她叫到办公室，交给她参赛证的时候，说了简单的八个字，重在参与，尽力就好。但我的这位不平凡的女学生，在接受媒体采访，谈到她的英语老师时，却说了几个让我惊叹的句子：我记住了老师讲的“重在参与，尽力就好”八个字，所以，我在赛场上很轻松地把状态保持到最好，把潜力发挥到最好。
不过，我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受到学校校长孔海潮的刮目相看，他甚至没有在教师大会上给予我半句表扬。这不能怪他，因为如果像我这样既不愿意在学生晨读的时候走进教室，也不愿意在晚自习的时候给予学生可贵辅导的“极惰落”（这个评价是孔海潮在学校行政会上送给我，由吕春阳转达给我的）的教师，还能在教职工中树为标杆，那学校的前途就太让人担忧了。
我睁开眼睛看了眼乔田田，发觉她正热切的盯着我，她的右眼粘上去的假睫毛熬了一天，终于撑不住，要怠工的迹象很明显，有一小半已经离开眼皮，随着眼睛的眨动一颤一颤的。乔田田竟然没有感觉到眼睛的不妥当，真是奇了。
干嘛？你想让我帮你给吕春阳说去？说你不喜欢读书只喜欢打扮？别，你还是饶了我吧。我挥了挥手，我挥手的意思不是要阻止乔田田继续絮叨，而是要将被乔田田提起来搁我眼前的吕春阳的影子给赶跑。这纯属下意识的动作我相信一定让我的样子看起来很不耐烦。
当然，这个，我想，欧阳姐姐和春阳姐不是同学吗？不是特别要好的那种同学吗？同学之间……
你的睫毛要掉下来了……乔田田还想说什么，被我强行插入的这句话吓住了，尖着嗓子叫了声“啊”，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她的卧室。
吕春阳听见乔田田的招呼声，对着门外高声应道，田田乖了，搁桌上吧，我一会喝。又回头看着我，小声说，荧荧，我看你才吃错药了呢，你的肚子怎么就大了呢？你知不知道，你还没出嫁呢。
我肚子大了吗？没有啊。你肚子好像比我大呢。我拍拍自己依然瘪平的肚子，又拍拍吕春阳生过孩子后就没有完全复原的圆溜溜的肚皮，不怀好意的笑起来。
荧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嘻嘻哈哈打马虎眼。吕春阳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把镜子拿过去反扣在桌子上，很严肃的说。
什么什么时候了？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依然笑嘻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刘恋不会骗我的，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说谎，刘恋也不会说谎，她亲眼见到了你的检查结果。她告诉我也是出于关心你。荧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有什么事你一定要说出来，让我帮你，千万不要一个人扛着啊。吕春阳布满黄褐斑的脸上浮上一层焦虑，我的心微微的抽搐了一下，不知道是为了吕春阳真实可见的焦虑，还是为了她脸上惨不忍睹的雀斑。
你就那么相信刘恋？我懒洋洋的问。每次说到刘恋，我都会觉得特别没劲。不过，仔细想想，好像说到谁我都提不起劲。
我当然相信，我没有理由不相信！吕春阳回答得又快捷又干脆。
如果我说没有，你信不信我？我又拿起镜子来，把自己整张脸搁到了小圆镜里，我看到里面有一张白晰无瑕的脸在微微泛着桃红。我知道这不是酒精的作用，因为事实上，我平常就很少喝酒。吕春阳来花店看我的这个晚上，我更是滴酒未沾，尽管怀孕真是件值得开酒庆贺的喜事。
我当然愿意相信你，可是，荧荧，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你能不能不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我现在这样子怎么啦？我开什么玩笑了？我开谁玩笑了？说这些话时，我并没有真的生气，因为本来也没有什么犯得着要我动气的，所以，显得气急败坏的只是我说出口的语言。
荧荧，你不想人知道，你就别跑红城医院做检查，你跑哪家医院做检查也没人关心你是谁，更没人关心你怀上了谁的孩子。可是红城医院有刘恋在，就算她不关心你，她也知道我关心你。她不可能不告诉我而替你保守秘密的。吕春阳叹了口气，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担忧。
我就不明白了，吕春阳，你干嘛总是这么关心我呢？你能不能不要理我？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我已经离开学校，不再是你同事，也不再是你手下的兵了，你怎么就总是阴魂不散呢？我的话有火药味了。我得承认，与吕春阳谈话，我常常不够友好，不管一场怎样的谈话，不是以火药味道开场，就是以火药味道结束。我发誓这绝对不是出于对吕春阳的厌弃，她没什么值得我伤这种神的；当然，更不是出于对她的嫉妒，尽管她的事业一帆风顺，婚姻也幸福美满。有一个在财政局做局长的老公，一个已经上小学一年级乖巧听话的儿子。但我还就是对她的人生充满了不屑。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我和她说不到一块去？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也懒得动脑筋，与吕春阳有关的事情我都懒得动脑筋。
别忘了，就算我们之间啥关系都没有了，我们还是同学，什么时候我们都是同学，这辈子我们都是同学！吕春阳说得斩钉截铁，并且始终保持着良好的谈话态度。
我没有即刻回应她，两个人互相瞪着看了会，像都要从对方脸上与眼里看出些什么特别的名堂来。一时间，空气有些凝重，听得见彼此神经在不断绷紧的声音。
我累了，我想休息了，你也该回家了，你明天一早还要上课呢。我受不了空气里的那份凝重，又不想再和她理论，便摆出了送客的样子。我太清楚吕春阳这人了，一理论起来就没完没了，真不知道她没完没了的精气神打哪儿来的。
吕春阳还想说什么，看我脸上冷冰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走出了花店。
我松了口气，正要吩咐乔田田把店外的几盆花搬进来，一抬头，发觉吕春阳像根电线杆子又杵到了店门口。
我忘了说，好好休息，你现在最要紧的是保持足够的睡眠和快乐的心情；还有，就是丰富的营养。没等我有所反应，吕春阳突然冲进店里，端起乔田田泡好的茶，一仰头喝了个精光；又拍拍杯底，连茶叶一块儿倒进了嘴里。然后并不看我，也没看乔田田，迅速窜出店外，瞬间便消失不见。整个过程快得让我疑心是自己的幻觉。
2
作为还算年轻的单身女人，我的生活与其说很有规律，不如说太过单调。每天除了在家睡觉，就是在花店忙碌。也就是说，大多数时间，从上午九点到晚上九点，我都会待在花店打理生意。或许，这会让你以为我是个特别勤勉的事业型女人。不，你错了。事实上，只要能够不劳而活，我是十分乐意当坐享其成的寄生虫的。我属于没太多欲望也就没太大野心的女人，之所以辞职开花店，倒不是觉得已有的职业不能满足我对金钱的念想，而是因了我的懒散和对自由的渴望。上大学我学的是英语，毕业后在红城一中要死不活的做了八年英语教师，教学成绩不好也不赖，永远保持在中间偏下的状态。吕春阳同学曾多次语重心长的鼓励和鞭策我，说以我的资质，再加上勤奋，努力一把，完全可以遥遥领先独占鳌头，成为一位特别出色的英语教师。我看着吕春阳那双被激情燃烧得亮晶晶的细长眼睛，大摇自己有点生锈的脑袋，说，我干嘛要努力？干嘛要占那什么头？累不累！吕春阳同学便把眼睛使劲往圆里瞪，鼻孔则一张一翕暴露出深处的一蓬暗影来，嘴唇微微的哆嗦着。我知道她生气了，而且是特别生气的那种。她一特别生气就是这么副尊容，让本来还算姣好的五官显出没有章法的古怪来。我第一次见到她这副表情是在填报高考自愿的时候，她兴冲冲的告诉我第一自愿直到第N自愿她填的全是师范。我狠狠的撇了撇嘴，一个破师范有什么好上的，值得你如此痴狂？她猛的转过脸来，圆瞪双眼，鼻孔翕张，嘴唇哆嗦。我当时给吓坏了，以为她有什么我不曾知晓的毛病犯了。我尝试着想用手摸摸她的额头，她很粗暴的挥手挡住了，愤怒的斥责我，欧阳荧荧，没有老师，你能有今天吗？你就一点儿不懂得感恩吗？你就忘了教师是阳光底下最灿烂的职业吗？我不知道吕春阳说我能有的今天是指什么，但我依然一副不屑的态度。我说，亲爱的，感恩也用不着就一定要填报师范当老师吧？再说了，我也没觉得有什么恩好感的，哪个老师教我们还不是为了他们自己的生活？你让他们光干活不拿钱，你看他们会不会阳光起来会不会灿烂起来？再再说了，所有人都挤到阳光底下最灿烂的地方去，还不把那地儿给挤爆了？从这个意义上看，我不填报师范是做了件大好事。彭阳春没有吭声，凶巴巴的剜了我一眼，抢过我的自愿表，刷刷刷，就自作主张的给填上了，填的学校和她自己的当然一样。那个时候，我特别强烈的感觉到吕春阳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女人。一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她的美好总是要大打折扣的。吕春阳不知道这一点是她的悲哀。
正因为我对于工作的不够卖力，所以，我自然不可能赢得学生的特别爱戴。不过，因为不逼迫学生做什么和不做什么，也不至于招至学生的特别反感。我想，我应该属于那种在学生丰厚的记忆里留不下太多印痕的老师。八年的教书生涯，我唯一的奖项来自于一女学生参加全国英语口语竞赛拿到了第一名，我理所当然的成了优秀辅导员，还参加了盛大得有些夸张的颁奖晚会。但我拒绝了媒体热情得同样夸张的采访。不是我觉得自己不配（当然从严格意义上看，我的确有些不配），而是觉得那很无聊，大凡一荣诸荣、一损诸损的做法我觉得都很无聊。没想到正是这种拒绝，成就了我不俗的形象——在相关的报道中，我成了一个勤奋谦逊、做事高调为人低调、年轻有为的女教师。可是，天知道我对这女学生作了怎样的辅导，我甚至不知道我自己教的三个班190多名学生中有这么出色这么不平凡的女孩子（后来才知道她有个做英语翻译的姑姑）。仅仅在临赛前一天，我把她叫到办公室，交给她参赛证的时候，说了简单的八个字，重在参与，尽力就好。但我的这位不平凡的女学生，在接受媒体采访，谈到她的英语老师时，却说了几个让我惊叹的句子：我记住了老师讲的“重在参与，尽力就好”八个字，所以，我在赛场上很轻松地把状态保持到最好，把潜力发挥到最好。
不过，我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受到学校校长孔海潮的刮目相看，他甚至没有在教师大会上给予我半句表扬。这不能怪他，因为如果像我这样既不愿意在学生晨读的时候走进教室，也不愿意在晚自习的时候给予学生可贵辅导的“极惰落”（这个评价是孔海潮在学校行政会上送给我，由吕春阳转达给我的）的教师，还能在教职工中树为标杆，那学校的前途就太让人担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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